庚子糧荒與“備戰備荒”

侯立虹

　　“備戰備荒為人民”，乃上世紀70年代廣為流傳，婦孺皆知的毛主席語錄，后來竟有人譏諷杞人憂天甚至攻擊抹黑，而庚子鼠年多次災難引發的饑荒，20世紀末期市場經濟埋下的諸多忽視糧食生產隱患，尤其是今年世界糧食危機的信號，愈加驗證了新中國開國領袖的高瞻遠矚，重新認識“備戰備荒為人民”論斷的英明偉大，把備戰備荒提高到極端重要的國家戰略。

　　庚子記載的饑荒，讓人們永遠銘記糧食是國家的根本，任何糧荒都會給政權帶來威脅和滅頂之災。

　　“洪范八政，食為政首”，是班固《漢書·食貨志》對糧食與政權關系的經典概括，特別彰顯了民以食為天的極端地位。且不說糧食決定著古代戰爭勝敗，也不說歷代農民起義都與糧荒有關，單就歷次鼠年饑荒激起的劇變可見一斑。1636年丙子鼠年，山西等地遭受嚴重的旱災蟲災，饑民食樹皮、草葉，“樹皮食盡，人相食”，明駐守寧夏饑兵群起圍攻官署，發生兵變，清兵乘機攻入京畿，相繼攻下昌平、良鄉，圍攻順義，而由天啟七年(1627)陜西西安、延安等地大旱引發的農民起義，直至崇禎年間尚未平息，反而又因連年旱災進一步激發王嘉胤、高迎祥、王左掛等相繼揭竿，農民軍每一過處所，饑民數百成群，擁道告賑，像滾雪球那樣越來越壯大，最終成為明王朝的掘墓者。1840年庚子年，中國不僅爆發西方列強打開中國大門開啟我國百年屈辱的鴉片戰爭，而且還發生了四川的洪澇災害，造成很多農田顆粒無收，百姓散逃餓死，山河愈加破碎。著名的光緒三年(1877)大旱災，北方9省赤地千里，受災人口多達兩億，糧價飛漲到常年的50倍，善良的農民寧可餓死也不舍得吃掉留下的種子，直接餓死及被感染瘟疫而死的人數達1300萬，而貪官污吏竟然在這場歷史上罕見災荒面前，不顧災民死活，侵吞冒領有限賑災錢糧，把賑災作為撈取錢財的門道，從而埋下清朝滅亡的伏筆。1900年庚子年，不僅八國聯軍侵略中國，還相伴著饑荒，即使慈禧與光緒逃亡西安也一路忍受饑餓，百姓不僅忍受侵略者燒殺掠搶，還要忍受饑寒交迫，堪稱名副其實的“庚子國難”。1960年庚子年，中國全國大面積受災，成為持續三年大饑荒的最嚴重的一年，但從領袖到百姓都勒緊褲帶，盡快地渡過了難關，而且同年，中國成功試射“東風”1號第一枚地對地近程導彈，邁出了掌握導彈技術突破性的一步，打破了西方國家“中國的導彈永遠上不了天”的預言，與歷代災荒年形成了鮮明對比!這一系列帶血的歷史，見證了糧食聯系著國家安危，關乎著政權的穩固，也考量著統治者有無應對災荒的能力和避免災荒的遠見，暴露著那些年一度出現“糧食過剩”謬論的荒唐。這一樁樁糧荒的結果，更加驗證了毛主席“備戰備荒為人民”的偉大，表明了習近平總書記強調食為政首、糧安天下的真諦。

　　2020年閏四月兩立春，盛傳“兆荒年”諺語，而新冠疫情和洪災蝗災的接踵降臨，聯合國有關糧荒警告，無不要求倍加注意糧食安全，真正做到“手中有糧,心里不慌。腳踏實地,喜氣洋洋”。

　　2020年庚子鼠年，非常的特殊，閏四月且一年兩立春，因閏四月傳下的“閏四月兆荒年”、“閏四月，吃樹葉”諺語，因一年兩立春留下的“糧食貴如金”俗語，益發讓人警覺。本來古人認為閏4月的年份，容易出現嚴重蟲害等問題，農作物會降低產量，多半會鬧饑荒;兩個立春的年份，大都年景不好，糧食會超貴。今年卻出現閏四月、兩個立春疊加，也就更容易出現饑荒。而今年新冠疫情和洪災蝗災等自然災害接連降臨，聯合國對可能發生糧荒的警告，進一步證實了傳統諺語和俗語的個中道理。或許有人以為，傳統諺語和俗語是針對靠天吃飯生產力低下的古代農業社會，是農民無力改變天氣、自然災害對傳統農業生產影響，由糧食減產發生糧荒的經歷沿襲，似乎與當今高度發展的農業科技無關。其實，傳統諺語和俗語既是經驗的概括和總結，也是一種善意的提醒和警示，事實上今年農業生產的確不太好，夏糧因嚴重的小麥赤霉病、條銹病、“干熱風”和冰雹襲擊嚴重倒伏，都導致小麥早熟減產。而玉米既受貪夜蛾等病蟲害威脅，又受到洪災的接連打擊，定會影響產量。所以，我們絕對不能低估極端天氣的威力，還是要高度警惕“一年兩立春，糧食貴于金”的發生，增強毛主席“備戰備荒為人民”的意識，防止糧食像豬肉那樣物價上漲，防止糧食比黃金還貴，杜絕有錢買不到糧食的情形，真正做到“手中有糧,心里不慌。腳踏實地,喜氣洋洋”。

　　由此想到了當時大舉推行我的田地我做主，什么掙錢種什么;大搞退耕還林、退耕還草、退耕還濕……。這些舉措不能說沒有道理，也不能否定其對促進多種經營、保護生態環境的作用，怎奈其背后的指向是鄙棄農業“以糧為綱”——一改歷史上形成的提倡墾殖、注重耕戰、以糧為綱、獎勵墾伐的作法，轉變為退出耕種還林還草，對退耕者以糧代賑、實行補貼和鼓勵政策(引自360百科)，這種歷史性的大轉折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也由此誘發了偏重果林、大棚蔬菜而忽視糧食生產，進而發展為農民不愿種地，大量農村青年進城務工，致使不少土地荒蕪。即使后來國家實行種糧補貼，還是有不少農民轉包土地給養殖之類的大戶，居然出現了農民買糧食的怪象，不能不讓人擔憂。

　　由此也想到了以前兩會期間，不少代表呼吁重視糧食安全，重視務農勞動老化，新生代農民斷檔，一些地方由兩季變一季和嚴重撂荒等問題。但被媒體鋪天蓋地糧食“八連增”、“九連增”所迷惑，并未得到足夠糾正，反而在一些所謂學者“老人農業有效率”的推動下，形成農村勞動力不斷老齡化而糧食產量卻持續增長的“悖論”，以致嚴重忽視了糧食生產主力軍這一重大問題。

　　由此還想到種子問題，種子安全是糧食安全的基礎，而嚴酷的現實是，千百年來糧食留種已被徹底改變，不僅種出的糧食不能作為種子，而且以美國孟山都為代表的“洋種子”搶占中國的種子市場，還出現“國外種子按粒賣，國內種子按斤賣”的咄咄怪事。盡管中國種企奮力突圍，國家種子工程、生物育種能力建設等專項和稅收減免優惠政策實施，著力扶持大型育繁推一體化企業，努力做到中國糧主要用中國種子。可“造不如買、買不如租”的翻版“育種不如買種，買種不如套牌”，卻在種子領域大行其道，甚至成為種子行業眾所周知的潛規則，不能不讓人深刻反思。

　　所有這些，都告誡我們毛主席的論斷和指示，具有遠見性和戰略性，不能因為被一時的假象所迷惑，也不能因急功近利的短期行為否定國家長遠戰略;也告誡我們不能因為新冠疫情和各種災害發生一直呈現糧食和重要農副產品的穩定供給，社會一直保持秩序穩定有序，而高枕無憂，掉以輕心，一旦發生糧食像豬肉那樣價格飛漲而昂貴得讓群眾吃不起，社會就會大亂，因為豬肉貴群眾可以不吃少吃，而糧食是不能不吃或少吃的。這就是為什么毛主席始終堅持“手中有糧，心中不慌”的戰略，習近平總書記在今年全國兩會鄭重提出“對我們這樣一個有著14億人口的大國來說，農業基礎地位任何時候都不能忽視和削弱，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在任何時候都是真理”之根本原因。

　　我們必須正視并著力消除糧食生產潛伏的隱患，牢固樹立備戰備荒的國家戰略，積極應對國際糧食趨緊和敵對勢力的挑釁，使糧食安全成為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安全的基石。

　　新中國成立以來，黨中央始終重視糧食生產，在毛主席時代和十八大以后都把糧食安全與國家安全緊緊聯系在一起，但輿論偏面認為實行農村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調動了農民生產積極性，糧食產量在70年代末就出現高峰，糧食生產高枕無憂。而20世紀末期受賣糧難、糧食倉容不足、糧食生產連增等假象所迷惑，更是刮起“糧食過剩”的歪風，從而使糧食生產一直潛伏著隱患。

　　糧食安全隱患主要來自國內，突出表現在三個方面。一是農民丟掉“農家糧倉”而告別“備荒”。儲糧備荒，是祖祖輩輩流傳的習慣，也由此形成了國家戰備糧和民間備荒糧的雙重保障機制。尤其是經歷了上世紀60年代三年自然災害后，農民交完公糧后，各家各戶都保存兩到三年甚至更多的口糧，大缸、糧囤總是滿滿的。由于糧食過剩和城市化的影響，農民徹底拋棄了儲量的傳統，收下的麥子不是直接賣給糧販就是送面粉廠代為保存，已經不再進家門，很難見到存糧的缸、水泥柜、麥囤。民間儲糧這個作為國家保障糧食安全的補充已經全部廢棄，糧食蓄水池的民間藏糧完全成為一種回憶，也就意味著農民徹底告別備荒的觀念，是十分可怕的。二是堅守與挑戰耕地面積紅線的激烈碰撞。一方面，黨中央三令五申堅守耕地紅線，而且推出一系列強硬舉措，以保證耕地紅線的安全;另一方面，城市擴張、工業占地、綠化占地、退耕還林、災毀耕地諸多原因，又不斷蠶食耕地面積，正在一步步突破18億畝紅線，而確保15.46億畝以上的永久基本農田，也正以土地財政的誘惑在撤村并居等巧妙手段掩護下逐步撕裂這個紅線。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如果耕地減少，怎能保證糧食安全?三是令人堪憂的糧食生產隊伍。中國兩千多年以來一直把重農抑商作為基本國策，但市場經濟的大潮，卻嚴重消減甚至奪走糧食生產隊伍，因為農業生產效益低下，而糧食在農業生產中效益更加低下，市場經濟的趨利性讓越來越多的農民脫離農業轉入工商業，即使在國家連續出臺了許多糧補惠農政策，農民們也在生產資料價格不斷高漲的沖擊下，不斷加入到農民工行列，糧食生產只是作為家庭收入的補充。而農民外出打工又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谷賤傷農，農民種糧一年收入可能只是相當于外出打工一兩月的收入。可我們又不能一味提高糧價，國外進口的糧價在那里比著，所以如何最大限度保障種地農民收益，穩定糧食生產隊伍，夯實農業基礎，既是扶貧攻堅的任務，也是國家糧食安全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

　　糧食安全隱患也來自國際。一方面，國際形勢的日益惡化，各國無不加大安全保障的力度，其中糧食首當其沖，而糧食主產國自然災害增多，加之發展中國家對糧食進口需求猛增、多國采取保護性出口禁令等因素，以及國際糧食市場的投機行為，使得國際糧價不斷攀高，一些國家和地區出現了“糧荒”。另據聯合國糧農組織統計，1986年全球糧食庫存量可以維持地球人口總消耗的天數為130天，而2007年全球糧食庫存僅可以維持地球人口54天，而且近20年來，全球糧食總產量大部分年份都低于全球糧食總消耗，其中意味著全球糧食存在庫存與消耗、生產與消耗的突出矛盾。面對糧食趨緊、價格高漲的國際形勢，面對世界霸權的日益挑釁，聯系到我國糧食大量進口的現實，迫使我們不得不重新思考備戰備荒的糧食安全戰略，如果我國遭遇更大的自然災害，我們還能不能養活自己? 如果國外敵對勢力對我國進行糧食封鎖，我們還能不能做到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如果世界霸權點燃危機我國領土主權安全的戰火，我們還能不能不顧慮糧食問題，做到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另一方面，應當特警惕的跨國糧商。國際上ABCD——ADM、邦吉、嘉吉、路易達孚號稱糧食經營的“四大金剛”，都已進入了中國市場，有些人天真地以為，向這些著名跨國糧商開放，把他們引進來，似乎是不世之功。其實他們的到來，是為著巨額的利益而來，也是為占領和控制中國糧食市場而來，與解決中國老百姓吃飯問題沒有絲毫關系。如果真把跨國糧商當作糧食安全的平臺，無異于養虎為患，我們一旦發生糧荒，他們不會雪中送炭，只會井下投石，我們一但進行保家衛國之戰，他們不會提供糧食保障，只會卡我們脖子。所以，保證糧食安全，就不能不正視糧食安全的隱患，就不能不從根本上消除這些隱患，真正端牢自己的飯碗。

　　古語說得好，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們必須從備戰備荒的高度，不容許有任何可能威脅糧食安全的螻蟻之穴，也必須從積極應對國際糧食趨緊和敵對勢力的挑釁，不容許有任何可能帶來糧荒的僥幸麻痹，真正使糧食安全成為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安全的基石。

　　習近平總書記一再強調“要把飯碗端在自己手里”，吉林之行號召全黨“要把保障糧食安全放在突出位置”，緊接著專門作出制止餐飲浪費重要指示，無不彰顯防止糧荒的極端重要。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把糧食安全作為治國理政的頭等大事，提出了“確保谷物基本自給、口糧絕對安全”的新糧食安全觀，確立了以我為主、立足國內、確保產能、適度進口、科技支撐的國家糧食安全戰略，始終堅持走中國特色糧食安全之路。習近平總書記更是極端重視糧食安全，高屋建瓴地提出“中國人要把飯碗端在自己手里，而且要裝自己的糧食”，今年更是未雨綢繆，把防止糧荒擺在極端重要的地位。不僅在4月中央統籌推進疫情防控和經濟社會發展工作中，把保糧食能源安全作為“六保”的一項重要任務，親自部署、親自推動防汛救災，多次作出重要指示批示，采取有力措施，把對糧食和農作物的破壞降低到最低程度……，而且7月22日至24日專門赴吉林考察，特別強調“要把保障糧食安全放在突出位置，毫不放松抓好糧食生產，加快轉變農業發展方式，在探索現代農業發展道路上創造更多經驗”，旗幟鮮明提出通過“深化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發展壯大新型集體經濟”，“堅持農業現代化和農村現代化一體設計、一體推進”，推進現代農業發展，保護好黑土地，鞏固發展我國最大的糧食生產基地，保障國家糧食的安全。

　　2020年8月11日，習近平總書記又對制止餐飲浪費行為作出重要指示。盡管我國糧食生產連年豐收，對糧食安全還是始終要有危機意識，他指出，餐飲浪費現象，觸目驚心、令人痛心!他強調要加強立法，強化監管，采取有效措施，建立長效機制，堅決制止餐飲浪費行為;還要進一步加強宣傳教育，切實培養節約習慣，在全社會營造浪費可恥、節約為榮的氛圍。人們不會忘記，習近平總書記在2013年1月就作出厲行節約、反對浪費的重要指示，此后又多次要求以剛性的制度約束、嚴格的制度執行、強有力的監督檢查、嚴厲的懲戒機制，切實遏制公款消費中的各種違規違紀違法現象，并明確要求重視部分學校存在食物浪費和學生節儉意識缺乏的問題，切實加強引導和管理，培養學生勤儉節約良好美德。這一切充分表達了習近平總書記繼承發揚毛主席“備戰備荒為人民”的思想，把糧食安全置于極端重要的國家戰略，并身體力行推進這個戰略。我們能夠在新冠疫情肆虐的日子保障糧食和基本生活用品的穩定供應，能夠在世界一些國家因自然災害出現糧荒的時候始終做到“手中有糧心中不慌”，能夠有足夠的底氣應對世界霸權挑釁的底氣，都是以習近平為核心黨中央高度重視糧食安全戰略的結果，都是習近平總書記始終堅持食為政首糧安天下的英明偉大。

　　概言之，庚子糧荒檢驗了毛主席“備戰備荒為人民”的偉大，昭示了新時代的中國既要備荒也要備戰之永遠真理。習近平總書記發揚光大毛主席“手中有糧心中不慌”的思想，寫下“中國人要把飯碗端在自己手里，而且要裝自己的糧食”光輝一頁。我們將永遠“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也永遠不怕霸，反對霸，這就是庚子災難驚回首的啟迪，更是歷史的結論。

　　參閱文章：《憂思!我們要節約糧食，更要解決6大糧食生產隱患!》，紅歌會2020-08-13。

　　2020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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