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紅”老姐妹游南街
丑牛
“三紅”老姐妹,住在武漢市同一個城中村,清明時節(jié),她們相約參加了“武漢工農(nóng)兵赴南街學習旅游團”。因為她們?nèi)说拿侄紟в幸粋€“紅”字,大家就稱她們?yōu)?ldquo;三紅老姐妹”,之所以冠上一個“老”字,因為她們?nèi)硕家涯赀^花甲,最小的六十出頭,最大的接近八十。
我是一個“老記”,一進團就很留意“三紅老姐妹”,她們來自一個大城市的城中村,來游覽一個小城市的城中村一一南街,會是一個什么感覺呢?在我的想象中,南街雖然算富有,但比起她們村,有一些村民的家庭收入比南街還要高,更不用說她們會贊嘗南街干部的“二百五”傻子精神了,她們村臨近武漢中心城區(qū),一畝土地價從幾十萬上升到幾百萬、上千萬。單靠賣地,一般村民就擁有百萬資產(chǎn),千萬、億萬的富豪也出現(xiàn)了,有的村官還住別墅、開寶馬。
當我看到她們在南街的東方紅廣場唱歌、跳舞、拍照片,晚上到朝陽門廣場與南街的大媽、大姐們一起跳廣場舞,坐在雷鋒號電動觀光車向南街人歡呼致意,對南街的一切,可說是新奇、興奮、崇敬。這使我感到驚異,在“人民公社”大食堂吃飯時,我有意坐到她們飯桌上,開門見山地向最年長的老大姐提問:“你們對南街的印象怎樣?”老大姐聽我這一問,立即站立起來,把佝僂的上身侭力挺直,眼睛也睜得大大的,把拿著筷子的右手指向天花板說:“一個天上!”又把左手按到桌下說:“一個地下!”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言簡意駭,我的采訪就圍繞這個題目展開了。我跟隨著她們從文化園到植物園,從植物園到革命勝地園,沒有談完,又相約回武漢后又談了大半天。
老大姐談的都是她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事,我才知道在人民公社時期她是婦女隊長,還是勞動模范。現(xiàn)在的身份是維權(quán)上訪的代表,一直被列入監(jiān)控人員名單。單憑她的身份變化,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我把“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談話內(nèi)容整理了一下,重要的有五條:
第一條:南街村是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我們村是車匪路霸當權(quán)。南街人稱他們的書記是“班長”,和大家拿一樣的“工資”一一二百五,村民們都免費住進了漂亮的住宅樓,他還住在老房子里,他的愛人一直是后勤服務人員。我們的書記,他是憑著攔路搶劫、開地下賭博場發(fā)家,用金錢開路,拉選票進了村委會,又混進了共產(chǎn)黨,他現(xiàn)在是村子里的首富,子女移居國外。十多年來,村民狀告他結(jié)黨營私、化公為私,都被他豢養(yǎng)的馬仔們毆打鎮(zhèn)壓,直至勾結(jié)官府送進監(jiān)獄。
第二條:南街走的是社會主義道路,我們村走的是資本主義道路。
南街的一切都姓公,土地姓公、工廠姓公、學校姓公、房屋姓公、醫(yī)療姓公,連每家每戶的婚喪嫁娶也由公家操辦。叫做“從搖籃到墳墓”都由公家包了,你一生都不用為生活發(fā)愁。
我們村里一切都姓資,集體土地要賣給資本家開發(fā),科技園、產(chǎn)業(yè)園要引進資本來發(fā)展,你要種田做工要靠資本家來雇傭。
老百姓說得好:“辛辛苦苦幾十年,一亱回到解放前”。
第三條:兩種城鎮(zhèn)化:南街村的城鎮(zhèn)化是由南街人主導的,他們是城鎮(zhèn)的主人;我們村是由外來資本主導的,我們卻變成了自己家園的附庸。
南街村的城鎮(zhèn)化,不僅是臨穎縣的驕傲,還是漯河市的一顆璀璨明珠,它的名聲,早已漂洋過海,每年有不少的外國游客來觀光,國外媒體的報道越來越頻繁。當我們坐在“雷鋒號”“井岡山號"“東方紅號”的電動觀光車招搖過市時,真是為中國農(nóng)民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創(chuàng)造精神倍感自豪。想到我們村,卻深深地愧疚,我們村里的山山水水,比南街秀麗,我們村里的地理位置,比南街優(yōu)越,我們村也已經(jīng)城鎮(zhèn)化了,但那是西方國家的城鎮(zhèn)化,黃、毒、賭、黑沉渣泛濫,只有一部分村民成為資本的雇傭,大部村民仍然漂浮在城鎮(zhèn)的邊沿。
第四條:兩種社會兩重天。在南街,處處是傻子精神,共建美好家園;在我們村,一盤散沙,各奔前程,黃、毒、賭、黑橫行。
在南街,游“東方紅廣場",莊重、華美,我們不由得唱起了《解放區(qū)的天是明朗的天》;在革命圣地園的延安寶塔山,眺望南街村,我們唱起了《我們走在大路上》;向共產(chǎn)主義前進。
我們村有“髮廊妹”,有“洗腳城”,有“卡拉OK”,有“地下賭場”……。舊社會的汚泥濁水,一應俱全。三個老姐妹的子女也深受其害:一家的女兒迷戀賭博,賣了房子還賭債,弄得妻離子散,另一家的兒子搭上了黑社會,想脫離也脫不開,黑社會分子每天聚集到家門口,恐嚇、尋釁,為了不影響父母,他只好選擇自殺脫身。這樣的悲劇,每年都有發(fā)生。
第五條:南街社會安寧,我們村社會動蕩。
南街村的人口比我們村多,但無論大街小巷,都是安靜整潔。不像我們村,到處亂哄哄,最讓我們驚奇的是,在公共場所,街道上沒有看到警察,我們村不僅有民警,還有巡警、特警、輔警、協(xié)警、還不時有防暴車,坐滿防暴警呼嘯而過。警察在村里抓過多少人呢?僅上訪的人就有幾十人蹲過監(jiān)獄,關(guān)過拘留所。
在我們村,一眼望去,無論商店、住宅、機關(guān)、密密麻麻的防盜網(wǎng),南街村沒看到防盜網(wǎng)。
除了以上五條,老姐妹還談到村官和村官的作風對比,經(jīng)濟開發(fā)和環(huán)境保護的對比,兩極分化和平等的對比,新風尚和舊習俗的對比……。以后有機會,我還得寫下去,她們還要繼續(xù)談下去,書名就叫“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三紅老姐妹”對南街的評說,一些改革精英們是不會認同的,他們會輕蔑地斥之為“婦孺”之見,一位“黨國精英”曾怒斥小崗村人學南街,並引發(fā)了“南國精英”對南街村的大討伐。這位“黨國精英"的真名就叫“黨國英”,中國社科院農(nóng)村發(fā)展的研究員,十五年前“一年跨過溫飽線,十年難過富裕坎"的小崗村黨委書記沈浩帶領(lǐng)小崗村干部十多人,兩年內(nèi)三訪南街村,他們決定學南街把“大包干"的土地收歸集體經(jīng)營,發(fā)展集體經(jīng)濟,新華社的《每日電訊》把這件事當作一個“大新聞”進行突出報道,在頭版用通欄大標題標出:
小崗村土地又合起來,發(fā)展集體經(jīng)濟
中國農(nóng)村改革“領(lǐng)頭羊”再提發(fā)展新路
新華社是國家通訊社,人們真以為小崗村要學南街村了,哪知這觸犯了改革精英們的神經(jīng),由黨國英先生等人出面,大罵小崗人“犯了迷糊”,警告小崗人,如果走上南街路,那是要餓死人的。要搞規(guī)模化經(jīng)營,也只能走美國人的家庭農(nóng)場之路,千萬不能學南街的大鍋飯養(yǎng)懶漢。黨國英先生的背后,有更權(quán)威的大人物做靠山,把小崗村重新拉回到改革開放“領(lǐng)頭羊”的位置。
為了清除“南街道路"的“誘導”,由改革開放發(fā)源地的南方報系,聯(lián)合境外媒體組織了一次對南街村的“大清剿”。嘲諷南街村以“毛澤東思想教育人”是“愚民政策",學習“老三篇”是教人思想僵化,東方紅廣場上的毛澤東塑像和馬、恩、列、斯像都是罪惡的根源,應該盡早拆掉,南街的出現(xiàn),是改革開放中的怪胎,南街神話早就破裂,他們搞的共產(chǎn)主義社區(qū),已經(jīng)私有化了,王宏斌和南街黨委一班人,是最大的股東,他們實行的十大福利,他們宣傳的“從搖籃到墳墓”,都是從剝削勞動者得來的,國家銀行的貸款錢支撐著南街神話……。
由一個南方大區(qū)的黨報、黨刊聯(lián)合境外媒體對遠在千里外的中原腹地上的一個村莊,進行這般瘋狂的攻擊,憑著黨的組織原則也說不通,唯一的解釋是,改革開放是他們“殺出的一條血路”,他們自命為“領(lǐng)頭羊”,為什么不跟著他們樹立起來的樣板做,“小崗人要走南街路”這還了得,這才是他們“發(fā)瘋"的原因。這場斗爭,今天還未結(jié)束,對南街村的各種誹謗還在繼續(xù)。三紅老姐妹游南街時作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談話會犯忌的,因此,她們身居何村,她們的真名實姓,我也不能說,但我相信,老姐妹對南街村的評說,實在比南方報系的大秀才們要高明得多,比之黨國英先生這等大理論家要正確得多。贊同、擁護和支持三紅老姐妹的人,一定會比讀那些大人物瘋狂文章的人多得多。這應了一句老古文一一“肉食者鄙”;也應了毛主席的一句名言:“卑賤者最聰明,高貴者最愚蠢”。
在“武漢工農(nóng)兵”與南街人的座談會上,有人說:“中國如果有一半的村莊像南街,中國將影響全世界。這是中國的“軟實力”,帝國主義、資本主義國家都只能“望塵莫及”。有人說:“南街建立的共產(chǎn)主義小社區(qū),是資本主義復辟鼓吹者的噩夢!”
寫于2019年清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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