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華同志在世時,曾同我商議過成立毛澤東書法研究會事宜。但由于忙于公務,至今未能如愿,看來只好等我退休再說了。
去年我去了一次美國,除公務外,順便“完成”了毛主席的一個遺愿,就是到密西西比河游泳。這個愿望大概他同斯諾曾經講過,但沒能實現,這成了他的終生憾事。不過,我不會游泳,但還是在密西西比河戲了戲水。我戲水時是想著他的遺愿的。毛主席是大思想家、大政治家、大軍事家、大詩人,不過他沒有想過當大書法家。郭沫若說毛澤東是“泰山北斗,詩詞余事”。詩詞都是“余事”,書法對毛澤東來說更是“余事”的“余事”了。他只是把書法當成一種休息的方式,當成一種業余愛好。但是,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毛澤東不想成為書法家,卻為后人留下了大量的書法藝術精品,并開宗立派地創立了毛式狂草書法,也成為我心中的“草圣”。
我對毛澤東的書法情有獨鐘。我在“文革”抄大字報時初涉毛筆字,并從此迷上了毛澤東的書法。后來有了條件又臨過顛張醉素,再后來居然也成了一個以狂草為主的“業余書法愛好者”。可以說,毛澤東是我的第一個書法老師。
我對毛澤東的革命活動和毛澤東思想,有過一些粗淺的研究。毛澤東走過的路,我也走過不少。從韶山,到他第一次走出韶山到他外婆家走的小路,到東山學堂,到長沙師范,到北大沙灘紅樓,到上海“一大”會址,到回湖南去安源,到瀏陽發動秋收起義,這些路我走過了;再到后來的井岡山、中央蘇區、長征路,到陜北后的東征、去延安、撤出延安,甚至跟胡宗南的部隊在陜北捉迷藏的那一條條山溝,我也都跑過了;再后來,從陜北到楊家溝過五臺山到城南莊,以及后來到西柏坡、北京,再后來,包括他說“人民公社好”的那塊農田,包括斯大林陪他看劇的莫斯科大劇院,我也去過了……
我對毛澤東詩詞有過一些粗淺的研究,除了革命浪漫主義外,其中一點,發現他的詩詞中“萬”字用得最多,像“萬山紅遍”、“糞土當年萬戶侯”、“萬水千山只等閑”、“萬木霜天紅爛漫”、“萬方樂奏有于闐”、“萬類霜天競自由”、“萬戶蕭疏鬼唱歌”、“玉宇澄清萬里埃”、“一萬年太久”,等等,大概有三十多處。我想,這大概是他詩詞的一個特點。我也寫過詩,我的體會是,沒有一定的氣魄,沒有一定的境界,詩人是不敢輕易使用“萬”字的。
我對毛澤東的書法有過一些粗淺的研究,并將毛澤東的書法概括為“四個第一、三八‘作風’”。“四個第一”,即草書第一、章法第一、讀帖第一、書外功夫第一。毛主席最推崇草書,并在上世紀50年代攀上了狂草的高峰;他最注重章法,許多字的結構嚴格說來并不符合草書要求,但他在章法上達到了狂草的水平;很多書法家提倡臨帖,據說毛澤東很少臨帖,主要是讀帖,讀完之后變成自己的東西。臨帖只能做到像,只能做到形似,讀帖變成自己的東西才能做到神似;毛澤東的書外功夫更是一流的,書法不是簡單的寫字,而是一個人學識、修養、胸懷、人品、氣質的綜合反映,僅有書內功夫,僅練習技法,當不了真正的書法家,只能算是一個書匠,只有書內功夫與書外功夫結合,才是真正的書法家。我對毛澤東的書法還概括了“三有”,即有哲學,有性情,有美感。書法之中有哲學,特別是其狂草的章法,處處體現著對立統一;書法是人性情的反映,尤其是狂草,其實不是在寫字,而是抒情,是人的情感的總爆發;書法是創造美感的藝術,特別是狂草,不是一般的美,而是動態的美,撞擊視覺的美。我還同時總結了“八個字”:學習、借鑒、實踐、創新,就是練書法要學習借鑒前人的東西,并通過自己的實踐,敢于突破前人的東西,做到不斷創新。我認為,毛澤東的書法之所以充滿個性,之所以能開宗立派,與他豐富的革命實踐,也就是“書外功夫”是分不開的。我曾給書法下過定義,“以漢文字為對象,以筆墨紙硯為工具,以書外功夫為基礎,用以宣泄情懷、創造美感的一種藝術”;我又將書外功夫概括為“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經萬件事、抒萬般情、師萬人長、拓萬丈胸”。在我看來,毛澤東書法就是書內功夫與書外功夫結合的典范。
成立毛澤東書法研究會,對于研究毛澤東書法,乃至全面研究毛澤東,意義重大。關于毛澤東的書法藝術,我認為,至少有八個方面需要我們深入研究:一是毛澤東書法的發展階段;二是毛澤東書法的師承與創新;三是毛澤東書法的美學特色;四是毛澤東書法在中國書法史上的地位;五是毛澤東書法與毛澤東其他文學藝術愛好的關系;六是毛澤東書法與毛澤東革命實踐的關系;七是毛澤東書法與毛澤東哲學思想的關系;八是如何傳承發展毛澤東書法。
總之,我們應該學習、研究、發展毛澤東書法,并借此豐富我們這個偉大時代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