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順果：大國崛起的幾個變量

——在“大國興衰與中國問題”學術研討會上的發言

　　（注：2006年2月3日，真善美書家（大家思想網）、烏有之鄉書社主辦的“大國興衰與中國問題”學術研討會在北京烏有之鄉書社召開，何順果教授在會上作了主題演講，本文根據何順果教授的發言錄音整理，已經何順果教授審閱。）

　　我發言的題目是大國崛起的幾個變量。為什么要講這個問題呢？因為我們搞大國崛起的時候，主要是搞內在因素的和直接的因素。

　　當時系里讓我協助做好這件事，所以在討論的時候提出過一些個人的想法。我認為，大國的崛起要有幾個基本。第一個，是要有一個過程。既然是崛起，就要有一個發展和衍變過程，不能是一下子大國就出來了，沒有一個交待。對觀眾來說沒辦法理解。

　　第二，要有一些標志性的事件，包括年代。不僅是最后崛起要有一個標志，發展過程中也應該有一些標志性的事件。為什么？不能永遠在那兒崛起，沒完沒了地崛起，沒有一個標志。

　　第三點，我提出一個想法，按照矛盾的規律，內因是變化的依據，外因是變化的條件。大國崛起，我們要注意探索內在發展的原因。為什么要提出這個問題呢？因為我們過去講資本主義，往往對殖民主義侵略講得比較多。這就成了一個問題，如果搞不好就全是批判性的。所以我們把它重點放在內在的原因和要素上，這也符合矛盾理論。

　　第四，還有一個想法，我們反對單因素論。過去有些人講生產力、講經濟的時候，主要講生產力和技術的發明創新，講政治可能就講戰爭或者其他一些事件。比如說關于美國，有人把美國歷史用五次戰爭來加以劃分，這都是過于政治化。還有一種文化解釋論。就文化來解釋文化恐怕也是有一些問題的。比如說美國或者西方多元化，其實這個理論強調的是非主流文化對美國歷史的影響，但是如果用這個觀點就看不到主流文化究竟起什么作用，更不能完全解釋美國崛起，因為在美國崛起過程中有很多的要素，不同階段也有起不同作用的東西。

　　剛才提到片子，片子實際上是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由北大做的歷史論證，就是所謂腳本，我們跟電臺簽訂一個協議叫做合作單位，我們只提供腳本，而且我們協議里面有一個表示，如果后來改動很大，不是我們原來的，我們有權不署名，當時他們感到很驚訝，說沒有一個單位跟我們合作的時候，還提出不要署名的問題。但是后來也沒有實行，因為最后沒給我們審查，所以我們沒有辦法拒絕。

　　第二個階段是片子的創作階段，那叫電影劇本，那不是我們的腳本。弄了電影劇本之后，他再去各個國家采訪，就是后來的專訪，包括國內國外，大部分我們都沒有參加。我們工作的時候基本上就是北大這幾個人，也沒有人來給我們指道。中央臺也只是提出了一個任務，比如說每一集要多少時間，大概寫多少字，基本有一個想法，具體也沒有談。所以我們基本上是做這樣一個工作。現在看來，片子應該說還是起了一些作用，首先是提出了問題，引起了國內外的關注，至少大家都來思考這些問題，我覺得還是有用的。但是從文字到思想、觀點，和一些史實都有一些問題，我們沒有辦法來給大家交待，因為這些東西我們都沒有看，而且后來還出了一個叢書，那是后來找了一些材料來做的創作，問題也比較多，還得請大家包涵。我們工作也做得不太好，但是我們是很努力來做這個事情，北大的教授們很認真，改了幾稿，后來還有討論。在討論的時候發現他們改動太大了，我們還進行了必要的爭論，有時還挺激烈，這可能都是在所難免。他們從宣傳和視覺角度要有沖擊力。教授們都比較老實，只是說明問題就行了，大概是這個情況。

　　因為我們在寫腳本的時候，主要強調的是內因，所以我想今天應該強調一下變量。我覺得大國崛起中有幾個變量必須要注意：

　　第一個變量就是時代。為什么要強調時代？因為時代是變化的。這一點決定了大國和大國崛起的性質。古代大國、近代大國乃至當代大國，可能性質和要求是不一樣的。古代大國崛起更注重軍事暴力。但是到近代，軍事政治經濟都有，經濟和政治可能起更重要的作用。因為近代大國實質和核心是經濟現代化，當然也包含政治思想的現代化，但是經濟發展是主要的因素，它要求看大國崛起的時候，要看到不同的時代和不同的要求。特別是冷戰以后，可能科學技術越來越重要，但是并不排斥其他一系列因素，否則我們看不到歷史上大國的區別。因此我們也就找不到主要的經驗教訓。

　　第二個變量我想到的是環境。環境這主要指的是政治環境、國際環境。國際環境應該有三個層次，一個是周邊環境，一個是地區環境，一個是全球環境。這三個層次在歷史上其實重要性也不太一樣，在過去可能周邊環境更重要一些，但是現在來說不一定，可能世界環境更重要一些，因為世界大國可以超越周邊和地區的界限，所以說要有一個辯證的看法。還有一個問題，關系好壞不是絕對的，不能說關系好大國就能崛起，關系不好就一定不能崛起，也許不好，還是一種挑戰，它會讓人發憤圖強。但是這幾個層次的關系都會對一個國家的發展有影響。比如歷史上的波蘭，波蘭是東歐一個很大的國家，但是它周邊的環境對它的影響太大了。先是俄羅斯的崛起，然后是普魯士的崛起，這兩個國家崛起以后，波蘭就迅速地衰弱，而且被瓜分。又如美國，如果加拿大和墨西哥都是很強，那美國也不一定就是現在的狀況，因為大西部當時還是誰都可以占，本來墨西哥占了很大的地方，現在一半在美國。這個問題從現在來看，我覺得我們要注意，因為中國環境問題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我們也不能完全注重于周邊，也不能完全注重于地區，現在還要從全球的角度來看環境問題。

　　第三個變量我想到的是傳統問題。傳統包括生活方式、社會制度、思想和精神。為什么要強調這個？因為它也是一個變量，實際上，不同傳統對國家崛起，對它崛起的道路和特點會有非常重要的影響。它制約著這個國家一些基本發展的理念和方式。提出這個問題不是說我們把它看成完全是決定性因素，我想強調的是，在大國崛起中，面對傳統要考慮的是觀念的轉變，一個國家必須善于擺脫傳統不好的東西或陳舊的東西，才能夠贏得新的機遇，尋找到新的方向。應該主動地來考慮傳統的影響，更不能完全地把傳統看成一個好東西。因為我們感到中國的文化傳統和西方文化傳統是有很大區別的，這里面有好的也有不太好的，有精華也有糟粕。所以這里面有思想觀念的更新和創新的問題。從我們現在的角度來看，可能這個問題很重要。因為我們的傳統和西方的傳統并不一樣。在國際競爭中，在民族復興中要考慮哪些傳統要繼承發展，哪些傳統要拋棄和加以改變，并賦于新的內涵。

　　還有一個變量就是領袖。領袖要考慮三個點，一個是能力，一個是膽識，一個是戰略，有沒有這種能力，有沒有這種膽識，有沒有戰略的考慮，可能對大國崛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說威廉二世改變德國的政策，用世界政策取代傳統大陸政策，那就是很重要的理念，也是一個很重要的戰略。俄國提出水域問題，也是彼得大帝的一個重要理念和戰略，他促成了俄國的崛起。所以說領袖的作用應該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它關系到這個國家崛起戰略的選擇是否恰當，是否堅定，是否有遠見。

　　我就講這些，不一定對，請大家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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