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內戰不斷升級的烏云下,美歐就是否直接提供軍援的爭議公開化,展現了華盛頓無可置疑的世界老大地位,在國際戰略上可以無視歐洲利益,我行我素。可是人口和面積遠不如歐洲絕大多數國家的以色列,新近卻敢批逆龍鱗,公然挑戰冒犯全球超強領袖奧巴馬。
這便是內坦亞胡總理繞過奧巴馬政府,直接與國會共和黨領袖商洽安排,準備在以色列下月大選之前親赴華盛頓,向國會兩院發表演講。主題是以色列的“頭號國家安全威脅”伊朗。事后才知情的奧巴馬政府自然惱火萬分,宣布總統和國務卿都不會在華盛頓會見內坦亞胡。
這可說是以色列與美國關系上史無前例的事件。這樣公開冒犯美國總統,華盛頓其他所有“盟友”根本不敢想象。再次說明以色列和猶太勢力無比強大的地位影響,可以對美國外交和內政進行如此公開粗魯的直接干預。
與此同時,六大國與伊朗關于核計劃的談判正進入關鍵階段,必須在下月達成框架協議,并且在6月底達成最終協議。從各種跡象看來,談判各方并無再次延長期限的意愿,談判成功與否,可能在此一舉。內坦亞胡顯然企圖通過共和黨全面控制的美國國會,挫敗伊朗核談判協議。
正如美國在烏克蘭把自身戰略利益置于歐洲“盟邦”之上,內坦亞胡此舉,也是把自身利益置于華盛頓之上。對十分惱怒的奧巴馬說來,未免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諷刺意味。
由此可以看到美國的長遠利益與以色列的短期利益開始出現顯著分歧,這其實也是對以色列的長遠安全威脅。內坦亞胡為了自身黨派選舉任性胡為,對白宮公然“大不敬”,因此引起以色列國內論客和《紐約時報》的擔憂。
美國與伊朗的緩和,是華盛頓與以色列利益分歧的最明顯題目,也反映了美國中東政策的困難抉擇。
我曾經數次評論,“阿拉伯之春”的失敗與伊斯蘭極端主義的再次高潮,尤其是比基地組織(卡伊達)更加極端的“伊斯蘭國”組織異軍突起,以色列是個短期大贏家。這是因為代表基層民意的伊斯蘭民主,是以色列(及其事實盟國沙特阿拉伯)的最大威脅;而加劇伊斯蘭與西方世界“文明沖突”的任何發展,都對以色列有利。特別是伊斯蘭極端主義在中東取代溫和伊斯蘭勢力造成的混亂狀態,進一步強化了以色列的軍事和經濟優勢。
中東亂局削弱以色列的敵手,在一定程度上也符合山姆大叔的利益,所以不惜對伊拉克和利比亞等國始亂終棄。但是這樣的亂局,必須是“可控核聚變”。近來的中東亂局卻日益失控,而開始威脅到華盛頓的利益和對外戰略主次統籌。
“伊斯蘭國”組織崛起是最突出的例子。“伊斯蘭國”組織發跡于敘利亞,壯大于伊拉克。美國帶頭鼓勵敘利亞反對派起事是起因,又為美軍重返伊拉克提供借口,連《經濟學人》周刊也因此報道了華盛頓創造“伊斯蘭國”組織的陰謀理論。但是如今尾大不掉,首先在大中東可能迫使西方再卷入一場自身傷亡和耗資巨大的地面戰爭,更糟糕的是伊斯蘭極端思潮對歐美穆斯林青年的巨大吸引力,催產變生肘腋、禍起蕭墻的內部“回爆”威脅。穆斯林人口暴增的歐洲之外,更是黨爭不斷加劇的山姆大叔無法承受的政治風險。
以我的看法,“伊斯蘭國”組織遜尼派穆斯林極端主義失控,一面正中以色列下懷,一面使得美國與伊朗出現國際利益交集,成為華盛頓與德黑蘭緩和的最大動力。
在華盛頓看來,雖然有海灣國家和約旦等“盟友”搖旗吶喊,其實這些遜尼派阿拉伯國家不僅是極端勢力的幕后財東,也是關鍵時刻態度曖昧的動搖分子。特別是在美國和西方最關鍵需要──地面部隊問題上,都是扶不起的阿斗。
在與“伊斯蘭國”組織的軍事對抗中,西方真正可以依賴的“陸上軍靴”(bootsontheground),只有庫爾德族武裝和伊朗組織訓練的什葉派武裝,前者畢竟人數有限,后者才是最有戰斗力的軍事資源。五角大樓近來在伊拉克以至敘利亞的軍事行動,都揭示與德黑蘭心照不宣甚至互通聲氣的合作。而以色列在敘利亞襲殺真主黨和伊朗人員,顯然是有意拆臺。
面臨關鍵時刻的伊朗核談判成功與否,因此是以色列和猶太勢力干預美國對外政策能力的風向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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