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辱者終被起訴

    陳宇暉于1992年出生于紐約唐人街，父母為廣東臺山移民。2011年1月，剛進入紐約市立大學僅半年的陳宇暉投筆從軍，并于4月調(diào)至阿拉斯加一處陸軍基地，編入第25步兵師第一旅21步兵團第三營。8月，陳被派往阿富汗，僅僅兩個月后，陳父母突然接到他在阿富汗坎大哈地區(qū)站崗值勤時意外身亡的噩耗。軍方調(diào)查人士稱一顆子彈從其下顎貫穿頭部致其死亡。
    陳宇暉的遺體運回美國后，紐約州為之下半旗悼念，紐約市長彭博在電臺講話中稱，陳宇暉為保衛(wèi)國家犧牲，人們應該永不遺忘。美國陸軍最初告知其家人陳宇暉系“自殺身亡”，而隨后的一系列傳聞和消息稱，他在死前曾遭遇上級和其他美軍士兵的種族凌虐。當時，陳宇暉因為忘了關熱水爐，就被上司從床上直接拽到地上，背部著地拖得皮開肉綻，還遭受種族歧視性的人身攻擊。
    其實，陳宇暉在被派駐阿富汗之前就曾備受“戰(zhàn)友”的羞辱與歧視。在佐治亞州服役時，戰(zhàn)友們常常拿他的華裔身份打趣。陳宇暉曾在日記中寫道，他已經(jīng)沒有玩笑來應對這些戲謔。自從被派往國外后，陳宇暉的噩夢開始了。陳宇暉的父母說，陳宇暉生前遭受的虐待在他的背上留下了傷痕，他在日記、微博和與父母的聯(lián)絡中，多次提到這些虐待在精神上和生理上的傷痛。
    2011年10月13日，陳宇暉在紐約曼哈頓出殯，逾百名親友街坊前去為他送行，有人與陳母抱頭痛哭，觀者無不黯然淚下。雖然軍中派來一名陸軍將軍送行，并給予葬禮鳴放21響禮炮的最高禮遇，但是未公布其真正死因。陳宇暉的家人向前去祭拜的將軍要求死亡真相，當時獲肯定答復。2011年12月21日，美軍方起訴了8名在阿富汗服役的美軍士兵，他們被起訴的罪名包括違反軍令、玩忽職守、襲擊和毆打他人、過失殺人等。

    華裔軍人常遭歧視

    陳宇暉之死在美國華人中引起極大反響。連日來，紐約華人相繼在曼哈頓等地舉行集會、游行和燭光悼念會，喊出“爭取華裔美國軍人的權利”、“爭取知道真相的權利”等口號。但是，美軍部隊中的種族歧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對少數(shù)族裔的歧視似已成為軍中默認潛規(guī)則。2011年4月，駐阿富汗南部赫爾曼德省的美國海軍陸戰(zhàn)隊下士廖梓源因為站崗時瞌睡，遭多名士兵長時間辱罵和體罰。他不僅被迫全副武裝伏地挺身、吃土和遭受踢打，還要連續(xù)挖坑4小時，最后廖梓源不堪凌辱在自己挖的坑中舉槍自殺。9月9日，在國會眾議院軍事委員會舉行的軍中防止自殺計劃的聽證會上，國會華裔女眾議員趙美心曾以她的表外甥廖梓源的不幸遭遇，呼吁嚴懲軍中虐待行為。
    這些軍內(nèi)欺凌事件，大多數(shù)是以嚴格紀律為名，由一個人或一群人對某一個人強力實施的。而事件的犧牲品既不可能尋求軍隊外幫助，也不能向其他戰(zhàn)友求救或向上級投訴，因為那樣做不僅無濟于事，還可能受到更大報復。在美國，雖然在政府機構遇到歧視可以提出民事訴訟，但是軍隊享有豁免權。軍隊有自己的軍事法庭，然而，在軍事法庭上要證明施虐方是虐待而不是“捉弄”，并不容易，要證明被種族歧視，需要當事人出具證據(jù)，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2010年美國軍人自殺的統(tǒng)計為陸戰(zhàn)隊37人，海軍39人，空軍56人，陸軍300人。雖然自殺的并不都是由于虐待和歧視，但是這兩名華裔軍人的死因都很相似，不能不引起人們的深思。
    一般情況下，軍人不能離開駐地，而且處于社會隔絕的狀態(tài)。如果欺凌來自一個士兵的直接上級，那么這個士兵完全沒有還手之地，甚至只能選擇極端的自殺來逃避。1988年8月出生的尹德偉19歲時被派駐伊拉克。他那么年輕，以為去當兵就是英雄，“他哪里知道戰(zhàn)場的殘忍？”2011年初，離家4年的尹德偉終于回到了家。但他精神沮喪并告訴母親自己感染了“伊拉克病毒”，不能再繼續(xù)留在軍隊服役，而且還帶回了一些藥物，需服藥治療。2011年4月16日，23歲的尹德偉獨自駕車離家，在離家僅數(shù)個街口的馬路邊停下，用槍口對準了自己，扣動扳機，結束了年輕的生命。后經(jīng)調(diào)查，尹德偉一直在服抗抑郁癥的藥物。
    盡管美國軍隊明令禁止任何形式的欺凌和虐待，在招募時也不得有種族歧視，可是在實際中，這些紀律形同虛設。美國華人協(xié)會紐約分會長歐陽蕭安表示，2009年全美就有3000名亞裔子女參軍，美國軍方必須盡快公布陳宇暉的死因，給其家人一個交代，否則將呼吁亞裔不要參加美軍。

    為美國捐軀的華人

    在2011年剛剛結束的伊拉克戰(zhàn)爭中，就有不少華裔士兵也獻出了寶貴的生命，他們有些是第一代新移民、家中唯一的孩子，有些人犧牲時甚至還是中國公民。
    2004年11月13日，隸屬海軍陸戰(zhàn)隊盧勝戰(zhàn)死在巷戰(zhàn)中。當他的遺體被運回洛杉磯時，母親隨即暈倒在棺木前。家里的6個孩子中，讓母親最操心的就是盧勝。因為他從小就喜歡運動、功夫及舞獅等“高危險”的東西，而且還經(jīng)常會有大大小小的傷，讓家人十分擔心。當時，軍方代表帶著陣亡通知書到他們家的時候，母親悲痛得暈倒。軍方代表告訴盧勝的父親，兒子的身體被打入很多的子彈，而且還燒毀了大部分的身體。
    2007年1月，三度被派往伊拉克的華裔陸軍飛行員招康乃不幸喪生，犧牲前剛過36歲生日的準尉招康乃正在伊拉克納杰夫市上空執(zhí)行飛行任務，支持對抗叛軍的伊拉克軍隊。不幸的是，招康乃駕駛的阿帕奇直升機失事。招康乃的母親張建善篤信基督教，日夜為身在伊拉克的招康乃祈禱。1月28日，兩位陸軍官員到南加州橙縣張建善的家傳遞了不幸的消息，她在獲悉噩耗后悲痛欲絕。
    2009年8月20日，南加橡樹園市華裔陸軍士兵沃爾夫頓在阿富汗戰(zhàn)場陣亡。
    2006年1月9日，中國公民孫明在伊拉克陣亡，年僅20歲，被追認為美國公民。他是美伊戰(zhàn)爭美軍陣亡將士中的首位中國籍士兵。犧牲前孫明所在小隊正在巴格達以西的拉馬迪巡邏，突然遭遇一小股敵軍的火力襲擊，孫明不幸中彈身亡。就在噩耗傳到孫家的前一天，布什總統(tǒng)剛剛宣布了他的增兵計劃，他將向伊拉克增派2.15萬士兵。孫明的父親說：“我希望戰(zhàn)爭結束得越快越好，我希望布什政府保證美國士兵的安全，不要再傷害任何家庭了。”
    在葬禮上，美軍代表授予孫明父母象征最高榮譽的銅星和紫心勛章，這是國防部頒發(fā)的僅次于榮譽勛章和銀星勛章的最高榮譽。孫明1995年8歲時從中國移居美國，高中畢業(yè)時還不是公民，也沒有綠卡，當時還參不了軍。此后孫明進入了一所社區(qū)大學讀書。綠卡辦下來后，孫明甚至沒有告訴家人一聲就報名參了軍。那不過是他犧牲前一年3月發(fā)生的事。那年8月中旬，孫明集訓了僅兩個月后，就被派往伊拉克。孫明的父親認為，兒子只接受了兩個月的集訓就上了戰(zhàn)場，“這樣的制度有問題。”
    （《環(huán)球視野globalview.cn》第445期，摘自2012年2月下《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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