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一個國家,一個黨,一個軍隊,要有自力更生的思想,有克服
困難的精神,有克服困難的辦法和能力,這個國家、黨、人民、
軍隊,才是堅強的,才有勝利的希望。勝利了,才有力量建設自
己的國家,才能富強,才能真正地獨立解放,才能真正地勝利。”
話說1950年6月12日,經毛澤東修改、準備提交全國政協一屆2次會議討論的土地改革法,對保存富農經濟的政策,作了補充,規定:
“保存富農經濟,不動富農的土地財產。但在某些特殊地區,經省以上人民政府的批準,對于富農出租部分的土地,得征收其一部或全部。富農自耕和雇人耕種的土地及其它財產,均不得侵犯。”
在政協一屆2次會議開幕前夕的那個晚上,應毛澤東之邀的一些著名人士先后來到了宴會廳。周恩來把客人一個個地介紹給毛澤東。
“榮先生來了,歡迎你,歡迎你!”毛澤東握著榮毅仁的手說:“老先生(指榮毅仁的父親榮德生——筆者注)好嗎?”
榮毅仁深深地彎下腰,朝毛澤東鞠了一躬,說:
“毛主席好!托毛主席的福,還好。”
毛澤東又說:
“榮先生,你是大資本家呀!”
周恩來在一旁插話說:
“他是中國資本家中的少壯派。”
榮毅仁畢恭畢敬地說:
“哪里,哪里。”
毛澤東說:
“你來了,很好!”
6月14日,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國委員會舉行第2次會議,毛澤東首先致詞說:
諸位委員、諸位同志、諸位朋友們:
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的全國委員會,第2次會議現在開會。在這個會議上,有會務工作、土地改革工作、經濟和財政工作、稅收工作、外交和統一戰線工作、文化和教育工作、軍事工作、法院工作等項報告,希望予以討論。其中,以土地改革問題為此次會議的中心議題。我們希望在此次會議上通過一個土地改革法案,經中央人民政府批準后付諸實施,首先使十余萬正在準備進行土地改革工作的干部早日學習這個法案,以便在今年秋天大約有1萬萬農業人口的地區能夠順利地進行土地制度的改革工作。自然,其它各項報告都是重要的,凡有意見都可發表,凡有提案都可付審議,只要能行者都應采納,我們有偉大而正確的共同綱領以為檢查工作討論問題的準則。共同綱領必須充分地付之實行,這是我們國家現實的根本大法。
我相信,經過全體同志的共同努力,我們的會議是會順利地完成自己的任務的。現在全國人民在中央人民政府領導之下,正在進行巨大的工作,為克服困難,爭取經濟狀況的好轉而斗爭。我國的一切人民事業均在循著新的軌道向前發展,每天都可以看見進步,看見成績,任何困難都不能阻止人民事業的前進。
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及其選出的全國委員會,是團結全國各民族、各民主階級、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及各界民主人士的偉大的統一戰線的政治組織,在全國人民中有很高的威信。我們必須鞏固這種團結,鞏固我們的統一戰線,領導全國人民穩步地達到自己的目的。
6月19日,毛澤東給教育部長馬敘倫寫了一封信,他寫道:
馬部長:
分別奉還,次當宜速解決,要各校注意健康第一,學習第二。營養不足,宜酌增經費,學習和開會的時間宜大減。病人應有特殊待遇,全國一切學校都應如此。高教會已開過,中、小兩級宜各開一次。以上請考慮酌辦。此致
敬禮
毛澤東
6月21日,經毛澤東審定的土地改革法草案又一次做了修改,草案對保存富農經濟的政策進一步完善,規定:
“保護富農所有自耕和雇人耕種的土地及其它財產,不得侵犯。富農所有之出租的小量土地,亦予保留不動;但在某些特殊地區,經省以上人民政府的批準,得征收其出租土地的一部或全部。半地主式的富農出租大量土地,超過其自耕和雇人耕種的土地數量者,應征收其出租的土地。富農租入的土地應與其出租的土地相抵計算。”
這次會議通過了中共中央起草的土地改革法草案。
6月23日,毛澤東在全國政協一屆2次會議閉幕式上致閉幕詞,他說道:
“中國的主要人口是農民,革命靠了農民的援助才取得了勝利,國家工業化又要靠農民的援助才能成功,所以工人階級應當積極地幫助農民進行土地改革,小資產階級和民族資產階級也應當贊助這種改革,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更應當采取這種態度。戰爭和土改是在新民主主義的歷史時期內考驗全中國一切人們、一切黨派的兩個‘關’。什么人站在革命人民方面,他就是革命派,什么人站在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方面,他就是反革命派。什么人只是口頭上站在革命人民方面而在行動上則另是一樣,他就是一個口頭革命派,如果不但在口頭上而且在行動上也站在革命人民方面,他就是一個完全的革命派。戰爭一關,已經基本上過去了,這一關我們大家都過得很好,全國人民是滿意的。現在是要過土改一關,我希望我們大家都和過戰爭關一樣也過得很好。大家多研究,多商量,打通思想,整齊步伐,組成一條偉大的反封建統一戰線,就可以領導人民和幫助人民順利地通過這一關。只要戰爭關、土改關都過去了,剩下的一關就將容易過去的,那就是社會主義的一關,在全國范圍內實行社會主義改造的那一關,只要人們在革命戰爭中,在革命的土地制度改革中有了貢獻,又在今后多年的經濟建設和文化建設中有所貢獻,等到將來實行工業國有化和農業社會化的時候(這種時候還在很遠的將來),人民是不會把他們忘記的,他們的前途是光明的。
我們的國家就是這樣的穩步前進,經過戰爭,經過新民主主義的改革,而在將來,在國家經濟事業和文化事業大為興盛了以后,在各種條件具備了以后,在全國人民考慮成熟并在大家同意了以后,就可以從容地和妥善地走進社會主義的新時期。”
6月25日,朝鮮內戰爆發。
朝鮮是一個歷史悠久的統一的國家。1910年8月,朝鮮開始淪為日本的殖民地。1945年8月日本戰敗投降后,按照美軍上校臘安.臘斯克的建議并經美蘇兩國同意,美蘇兩國軍隊以北緯38度線為界,分區占領了朝鮮。1948年8月15日,美國破壞朝鮮的和平統一,支持南朝鮮李承晚集團,以李承晚為總統,單方面建立了大韓民國。大韓民國實行的是資本主義制度。1948年9月9日,朝鮮北部以金日成為首的共產黨人,鑒于美國破壞朝鮮國家統一的局面,在蘇聯支持下,通過人民代表會議,宣告成立了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任命金日成為內閣首相。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實行的是社會主義制度。1948年末,蘇美兩國先后從朝鮮撤軍。
李承晚政權同金日成政權圍繞著國家的統一問題,展開了尖銳的斗爭。李承晚政權在美國支持下,大力叫嚷“北進統一”,“南北分裂是必然用戰爭來解決的”,他們同時加緊了戰爭的準備。朝鮮北方在這種情況下也做了必要準備,加強了人民軍隊建設。朝鮮南北雙方在“三八線”上不斷發生武裝沖突,對抗不斷升級。
金日成在1950年3月30日至4月25日訪問了蘇聯,終于說服斯大林同意他的“先發制人的作戰計劃”,于6月25日,以朝鮮人民軍7個師的兵力,大舉越過三八線,對李承晚集團展開了全面進攻。
6月27日,美國對朝鮮半島的事態迅速做出反應,杜魯門總統發表了一個聲明,公開宣稱:“對朝鮮的攻擊已無可懷疑地說明,共產主義已不限于使用顛覆手段來征服獨立國家,現在要使用武裝的侵犯與戰爭。……在這種情況下,共產黨部隊的占領臺灣,將直接威脅太平洋地區的安全,及在該地區執行合法與必要職務的美國部隊。”
就在這一天,美國肆無忌憚地直接武裝干涉朝鮮內政,派遣海軍和空軍入侵朝鮮領海、領空,進攻朝鮮人民軍,對朝鮮城市狂轟濫炸。
杜魯門在宣布出兵朝鮮的同時,公然聲稱:
“我已命令第7艦隊阻止對臺灣的任何進攻。”
于是,美國第7艦隊在6月27日開始向臺灣海峽出動,侵占中國領土臺灣,阻撓、破壞中國人民解放臺灣的既定部署。
6月28日上午,清華大學全校師生員工給毛澤東送來了一封致謝信。
原來在6月下旬,毛澤東應張奚若教授轉呈清華大學師生員工的請求,為清華大學題寫了校徽。他一連寫了6幅“清華大學”的字樣;并自我推薦說:“右下草書似較好些。”
清華大學師生員工在感謝信中寫道:
“謝謝您在百忙中給我們寫了校徽。我們帶上您親手所寫的校徽,就好像您隨時隨地在領導我們前進一樣。我們將更好地工作和學習,更好地改造我們的學校,使之成為真正的人民大學,我們以佩帶您所寫的校徽而感到無限光榮,且得到莫大的鼓舞。”
6月2 8日,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8次會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改革法》。
下午,毛澤東主席在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8次會議上發表講話說:
“中國人民早已聲明,全世界各國的事務應由各國人民自己來管,亞洲的事務應由亞洲人民自己來管,而不應該由美國來管。美國對亞洲的侵略,只能引起亞洲人民廣泛的和堅決的反抗,杜魯門在今年1月5日還聲明說美國不干涉臺灣,現在他自己證明了那是假的,并且同時撕毀了美國關于不干涉中國內政的一切國際協議。美國這樣地暴露了自己的帝國主義面目,這對于中國和亞洲人民很有利益。美國對朝鮮、菲律賓、越南等國內政的干涉,是完全沒有道理的,全中國人民的同情和全世界廣大人民的同情都將站在被侵略者方面,而決不會站在美帝國主義方面。他們將既不受帝國主義的利誘,也不怕帝國主義的威脅。帝國主義是外強中干的,因為它沒有人民的支持。全國和全世界的人民團結起來,進行充分的準備,打敗美帝國主義者的任何挑釁。”
這一天,周恩來按照毛澤東的命令,代表中國政府發表聲明說:
“杜魯門27日的聲明和美國海軍的行動,乃是對中國領土的武裝侵略,是對聯合國憲章的徹底破壞。”“只要我們不受恫嚇,堅決地動員廣大人民參加反對戰爭制造者的斗爭,這種侵略是完全可以擊敗的。”
周恩來同時還代表中國政府致電聯合國,譴責美國的侵略行為,要求美國從朝鮮撤軍。
此后,周恩來又先后在8月30日、9月24日和9月27日3次致電聯合國,抗議美軍入侵朝鮮的暴行。
6月30日,杜魯門又命令美國陸軍在朝鮮對北方人民軍作戰。
6月30日這一天,毛澤東以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的名義發布命令,《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改革法》公布施行。
6月30日下午,中國人民解放軍援越顧問團師級以上干部、部分團級干部和機要人員約40人,早早來到中南海頤年堂,等待中央領導的接見。
前文已經說過,早在1950年1月間,胡志明向毛澤東提出了援越抗法的請求。為此,中央軍委在4月17日下達指示,從第2、第3、第4野戰軍中各選1各師的全套顧問(包括師、團、營3級),從3野選調顧問團團部人員,從4野選調一個軍官學校的全套顧問及教員,組成了赴越軍事顧問團。
且說諾大的頤年堂里空蕩蕩的,沒有沙發,沒有地毯,一頭擺著兩張木桌,上面連茶水、香煙也沒有,桌前放著幾十張椅子和凳子。頤年堂除了雕梁畫棟以外,什么奢侈的擺設也沒有,唯一有價值的是掛在墻上的清代宮廷畫。
“首長來了。”
有人小聲說了一句,眾人立刻站了起來。朱德第一個走了進來,隨后是劉少奇和夫人王光美。大家報以熱烈的掌聲。劉少奇、朱德和韋國清、梅嘉生、鄧逸凡握手寒暄。待眾人落座后,劉少奇說:
“今天請諸位來,要談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本來毛主席、周總理都一起來,和大家見見面,由于朝鮮打起來了,情況你們也都看了報紙,主席這幾天很操勞,他是夜間工作,白天睡一會兒覺,現在他正在休息,我們就不打攪他了。周總理現在忙著開會,也不能來了。那么就由我和朱總司令來和大家談談吧。”
接下來,劉少奇和朱德先后講了話。朱德正說得起勁,不知誰喊了一聲:
“主席來了!”
眾人連忙站起來使勁地鼓掌。劉少奇迎著毛澤東說:
“他們已經來了個把小時了。這幾天你太疲勞,想讓你多睡一會兒。”
“哎,事情太多,睡不著啊。”
毛澤東揮了揮手。他與韋國清、梅嘉生、鄧逸凡握手,又走到屋子中間,和顧問們一一握手,親切地詢問每一個人的姓名、年齡、籍貫和職務。
“主席,給大家說幾句吧。”
劉少奇說。毛澤東道:
“你們都講了,我再講就要重復了。”
朱德說:
“主席,你就講一點吧,大家都希望聽到你的教誨。”
“朱老總,你言重了,‘教誨’二字從何談起。”
劉少奇說:
“主席,你就別客氣了,大家來了都是希望看看你,聽聽你的聲音。”
韋國清、梅嘉生、鄧逸凡等人也附和著說:
“主席,你就說幾句吧。”
毛澤東看著眾人,默默地點點頭,雙手向下按了按,說:
“你們都坐下吧。”
毛澤東待眾人重新坐定,走到顧問們中間坐下,他說:
“同志們,這次你們去當顧問,是一件大事、新事,我們黨和國家、軍隊是第一次向外國派顧問團,這個意義很重大,是我們的光榮。你們是執行一項很重要、很光榮的任務,希望你們做出好成績,取得好經驗。隨著國家和軍隊的建設,隨著國際形勢的變化,我們還可能更多地派顧問出去,幫助被壓迫民族和國家的解放斗爭,這是國際主義的問題,是共產黨人義務所在。
世界上還有許多受壓迫、被侵略的國家,他們在帝國主義的鐵蹄下,我們不僅僅是同情他們,還要伸出手去援助他們。不可因為我們打敗了蔣介石,就認為我們的任務都完成了。我們還要看到帝國主義力量還很強大,他們不會甘心在中國的失敗。他們在朝鮮、越南的行動,是想造成對我們包圍的形勢。一有機會,就會直接對準我們。所以,幫助他們,也是為了我們自己的安全著想。唇亡必齒寒,為了我們自己的安全,為了幫助兄弟民族,我們去工作是一舉兩得的事。這是我們要派顧問團的根本原因。
大家都知道,在我們中國革命斗爭中,許多外國朋友參加了我們的斗爭。胡志明在中國第1次大革命時就參加了,還有越南人為中國的革命事業流血犧牲。另外還有其他國家的。大家都知道,這些人就是在國際主義的思想指導下才這樣做的。他們能夠這樣做,我們為什么不能!這就是我們常說的俗話: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從積極方面說,就是履行國際主義義務。還有一個原因,春節期間我不是去了一趟莫斯科嗎?胡志明也去了,他是去尋求蘇聯援助的。在莫斯科,斯大林不了解胡志明,說不知胡志明是不是馬克思主義者。我說胡志明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者,還是見一見他為好。這樣,斯大林就見了。但是在胡志明提出請求蘇聯援助、派顧問時,斯大林沒有同意。在回國的路上,我和胡志明又談了這個問題,胡志明則要求我們派出顧問團。我說物質援助我們應盡力而為,至于派顧問團,我們不大好辦,因為我們的干部沒有受過正規的訓練,沒有進學校的門,只是打仗有些經驗。可是胡志明還是多次要求。我就說,我個人沒有意見,還要回去同中央的同志商量一下,要派,也是當顧問呀。”
毛澤東說到這里,眾人不禁都笑了起來。毛澤東接著說
“既然斯大林不愿派顧問,那也就只能由我們給越南人民一些援助了。我從蘇聯回來,中央研究了一下,大家一致同意派顧問團。現在已經派了羅貴波先去越南,根據他們了解的情況,才決定派這樣規模的顧問團。這就要大家辛苦一次。中央還準備叫陳賡同志先去一步,他和胡志明是老朋友,我們在邊界上幫越南人整訓了一些部隊,裝備了武器。
你們嘛,這次請韋國清當顧問團團長,本來是叫他去聯合國工作的,但是聯合國在操縱下不讓我們進去,還要那個蔣介石。以后我又想讓韋國清去英國當大使,但英國對我們總是三心二意的,那里只能降格了,不派大使了,這樣就叫他去越南當顧問團團長。他同意,這很好,共產黨人哪里需要哪里去,舒服的環境可以去,艱苦地方也能去。只要工作需要,其它都不計較。這一點,你們要學習韋國清。
你們去的任務,就是協助人家打仗。現在他們還是游擊戰,沒有打過較大的仗,主要是分散打游擊。法軍現在主要是控制城市、交通線、沿海港口,越軍則占著廣大農村。這和我們抗日戰爭的情況差不多。但是光打游擊戰不行,要取得勝利,還要打大一點的仗。能打攻堅戰,能打運動戰,才可以轉入反攻,打敗法國。要打大一點的仗,就要集中大一些的部隊。目前他們已經組建了一些,由我們幫助裝備。以后還要進一步集中一些有戰斗經驗的部隊,編成正規部隊,經過訓練以后打一些大的仗。當然,不能削弱游擊戰。有些游擊隊升級了,還要擴大游擊隊,這方面你們有經驗。總的說來游擊戰結合必要的運動戰,還是以游擊戰為主。但你們主要是幫助他們組建正規部隊,教會他們打正規戰。游擊戰他們自己有經驗,由他們自己去搞。
向運動戰轉變要注意步驟,多做調查研究。口不要張得太大,先打幾個小一點的仗,鍛煉部隊,提高信心,初戰必勝嘛。解放戰爭的原則不要忘記,每次都要集中優勢兵力,一定要有3倍、5倍甚至更大的優勢兵力,不打就不打,要打就打嬴。運動戰仍以殲滅敵人有生力量為主,占領城市據點為次。所以,你們去了要先集中部隊,加強裝備和訓練。”
毛澤東又說:
“顧問就是顧問,實際上是參謀,給人家的指揮者當好參謀。參謀的職責是協助別人。”
毛澤東說到了羅貴波到越南后處理的最為棘手的事情。
原來,一直在中國工作的洪水回到越南后,擔任了軍區司令員,屢建戰功。但是他和總司令武元甲的矛盾卻越來越深,終于到了怒目相視的地步。胡志明告訴羅貴波說,如果洪水愿意返回中國工作,越共中央也同意,并請毛澤東批準。
毛澤東在北京接到羅貴波的電報后,回電說,同意讓洪水回北京。
由此,毛澤東提醒大家,要虛心,不能驕傲,看不起人家。否則,搞得不好也會損害兩國關系。毛澤東說:
“要使越南人了解自力更生的重要性。革命要爭取外援,但不能依靠外援。這不僅僅是因為我們窮,不可能把他們的需要包下來。窮,也是事實。百多年來,內憂外患,戰爭連年不斷,我們是搞得很窮。但我們援助被壓迫民族是無私的,盡一切努力的,我們援助是有限的。這樣就得靠他們自力更生,克服困難,去贏得最后勝利。”
毛澤東說到激動處,突然站了起來,提高聲音說:
“一個國家,一個黨,一個軍隊,要有自力更生的思想,有克服困難的精神,有克服困難的辦法和能力,這個國家、黨、人民、軍隊,才是堅強的,才有勝利的希望。勝利了,才有力量建設自己的國家,才能富強,才能真正地獨立解放,才能真正地勝利。”
毛澤東充滿激情的話,使顧問們報以熱烈的掌聲。毛澤東用手向下按了按,接著說:
“最后,講一講保密問題。這件事要特別注意,‘顧問團’的名字不要隨便叫,要搞個代號。如果帝國主義知道我們派了顧問,一定要大做文章。所以,你們的行動要絕對保密,不可張揚,連親友也要保密。要多穿便衣或者越軍的軍服,我們的軍衣一律不能帶去。到了越南后不要隨便外出,不要單獨外出。作戰時要十分慎重,不要太靠前,免得被敵人俘去。當顧問千萬不能代替人家指揮,也不必沖鋒陷陣,到第一線去。你們要多想點辦法,嚴守機密。”
毛澤東轉臉問朱德:
“顧問團的事情準備得怎么樣了?”
朱德說:
“報告主席,已經全部準備就緒,經過此次召見后就要出發了。”
“顧問團要帶的東西定下來了吧?”
“這個問題還未最后定奪,他們有個單子,我的意見是叫下面再研究研究,有些東西似乎不那么必要。”
“哦,還有什么不那么必要?”
“也沒什么,就是手表、皮鞋、派克鋼筆之類的東西。”
毛澤東哈哈大笑,將手一揮,說:
“總司令批了就行了吧。不要叫別人研究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就大方一些吧。手表、皮鞋、鋼筆,統統滿足他們的要求。第一次派顧問團嘛,代表我們的國家,我們再困難也不在乎這點東西,門面這還是要裝飾的,你們看呢?”
朱德說:
“好吧,既然主席同意了,我就按單子給他們發下去。”
毛澤東笑哈哈地問顧問們:
“大家說好不好?”
“沒有意見!我們聽主席的安排。”
眾人異口同聲。
“好了,我的話講完了。”
毛澤東將目光投向劉少奇、朱德,問道:
“你們還有什么指示嗎?”
劉少奇說:
“該說的主席都說過了。”
“你呢?朱老總。”
朱德說:
“我也全說完了。”
毛澤東說:
“你們都沒有事情說了,我就將顧問們全帶走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毛澤東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你們都這樣干什么?我毛澤東又不是什么兇神。”
毛澤東依然顯得有點高深莫測。朱德說:
“主席,你就快點將事說明了吧!”
“我是要帶顧問們去參觀一下中南海。”毛澤東笑著說:“防止到了越南,別人問起中南海是什么樣子的,為什么叫‘海’,你們全不知道。”
顧問們聞聽此言,頓時鼓起了掌。毛澤東在眾人的簇擁下,信步走出了頤年堂。
鄧逸凡,原名鄧福坤,學名鄧國雄,曾用名鄧惠民、鄧彥,1912年出生于廣東省興寧縣水口鎮嶠峰堡村。他在領受任務后,回到家中告訴了前妻周志中,周志中聞之,失聲痛哭,說:“好不容易盼來安定生活,又要分離。”鄧逸凡只有好言慰之。后來,鄧逸凡回國探親,周志中提出:“你再去越南,我們就離婚。”鄧逸凡思之再三,向上級提出了自己不想再去越南的想法,但是又表示服從組織決定。領導批評他是享樂主義。于是,鄧逸凡就懷揣著離婚協議書,返回越南前線。戰后,越南民主共和國政府主席授予鄧逸凡將軍二級軍功勛章。
1950年6月,毛澤東親自指揮的人民解放戰爭基本結束。
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后的8個月作戰中,人民解放軍共殲滅國民黨在大陸的殘留部隊200余萬人,解放了除臺灣、西藏和某些沿海島嶼外的全部國土。
中國人民解放軍廣大指戰員在追殲蔣介石殘余軍事勢力的戰斗中,堅決執行毛澤東的戰略方針,戰勝了重重困難,勝利地完成了解放大陸,統一中華的大任。人民解放軍在進軍途中,得到了廣大城鄉人民群眾和長期戰斗在敵后的人民武裝的大力支持,他們冒著生命危險為人民解放軍送信帶路,修橋鋪道,籌集糧草,從而保證了追殲蔣介石殘余軍隊戰爭的勝利。
6月,毛澤東、周恩來在第1次全國高等教育會議上,接見了與會代表。周恩來按照毛澤東的思想,就新民主主義的教育方針、理論與實際一致、團結與改革等問題作了指示。
在此期間,毛澤東還非常重視學校教育中德智體全面發展的問題。
1950年6月,他在看到反映學生健康水平下降的材料后,寫信給教育部長馬敘倫,要求各校注意健康第一、學習第二的方針,他認為學習與開會的時間宜大減。
1950年7月1日,《人民日報》根據七屆三中全會的精神,報道了黨中央關于進行全黨整風的決定。報道中寫道:
“黨的巨大發展帶來了巨大的黨內教育的任務。為了鞏固中國人民革命的輝煌勝利,進一步改善黨員干部的工作作風,加強黨和人民群眾的聯系,以便順利地實現爭取國家財政經濟狀況基本好轉的偉大任務,必須在全黨范圍內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整風運動。”
7月,中財委召開了中華全國合作社工作者第1次代表會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合作社法(草案)》,明確規定,組織手工業生產合作社的目的是:“聯合起來,湊合股金,建立自己商業的和生產的組織,去推銷自己的手工業產品、并購買原料和其它生產資料”,“避免用商人的中間剝削,提高產品的數量和質量。”
此時,雖然沒有提手工業的社會主義改造這個字眼,但實際上走的路子就是社會主義改造這條路子。
7月,西南軍政委員會委員、西康人民政府副主席格達活佛前往拉薩,希望會見達賴,轉達中央人民政府和平解放西藏的愿望。然而,西藏地方政府并沒有積極響應中央人民政府的號召。
1950年夏天的一個假日,王鶴濱知道毛澤東要去雙清別墅,趕緊收拾好醫藥箱來到毛澤東身旁,只見毛澤東和他的孩子們已經站在了頤年堂東側的大院內,好像是在等什么客人。
葉子龍從大門外帶來了一群客人,為首的哪一位身材高大,足有2米有余,已經年近不惑,長著一副長長的面孔,他就是袁水拍。袁水拍的身后跟著他那位身材瘦小的夫人和他的兩個兒子。毛澤東拉著袁水拍的手,親昵地說:
“你年紀輕輕就出版了詩集,可喜可賀!”
袁水拍謙虛地說:
“主席過獎了,那算不得是詩。”
毛澤東說:
“《馬凡佗山歌》我在重慶與蔣介石談判時就讀過。”
賓主寒暄過后,就帶著孩子們上路了。汽車到了香山,馳過慈幼院的大門東側,爬上一個小坡,停在了一個不大的停車場里。
毛澤東和客人沿著松林間的小路向北走去,走了約百十米,到了一個院落前,順著院內的一條蜿蜒的走廊,將客人帶到走廊中的一個六角小亭下,賓主坐在了小圓石桌旁,談笑風生。
王鶴濱怕影響毛澤東和客人的談話,就和李敏、李訥、劉思齊、毛遠新,還有江青的姐姐李云霞,李云霞的兒子王博文,葉子龍的兩個女兒燕燕和麗婭,以及客人的兩個兒子,走到小亭南側水池邊玩耍。招待人員為他們送來了冷飲,孩子們歡聲笑語,好不高興。攝影師侯波為他們一一攝影留念。
7月7日,美國操縱聯合國安理會在蘇聯缺席的情況下,通過了緊急決議,提出立即組成“聯合國軍司令部”,“該司令部使用聯合國軍旗幟”。
7月7日,中央軍委根據毛澤東的提議,由軍委副主席周恩來主持召開了中共中央軍委擴大會議,參加會議的有朱德、林彪、代總參謀長聶榮臻、總政治部主任羅榮桓,以及各軍種兵種負責人蕭華、蕭勁光、劉亞樓、楊立三、李濤、許光達、滕代遠、譚政、萬毅、蘇進、賀晉年、趙爾陸及東北軍區的負責人。會議討論了加強東北邊防的軍事部署問題。
7月8日,美國總統杜魯門根據聯合國決議,任命美國駐遠東部隊總司令兼駐日盟軍總司令麥克阿瑟,擔任所謂“聯合國軍”總司令。
此后,美國糾集了世界5大洲、英、法等15個國家的軍隊,由16個國家共同組成了所謂的“聯合國軍”;同時,還有5個國家派出了戰地醫療隊;連同南朝鮮的軍隊,統統歸麥克阿瑟指揮。
7月10日,中央軍委擴大會議繼續研究加強東北邊防的軍事部署問題。會議一致通過了一個《關于保衛東北邊防的決定》。決定由粟裕為東北邊防軍司令員兼政治委員,蕭勁光為副司令員,蕭華為副政治委員,李聚奎為后勤部司令。
7月11日,文化部根據毛澤東的指示,為加強電影管理,頒布了《電影新片領發上演執照》、《國產影片輸出》、《國外影片輸入》和《電影舊片清理》4個暫行辦法。同時,中宣部在北京成立成立了中國“電影指導委員會”,以加強對電影事業的領導。電影指導委員會的委員有:陸定一、周揚、胡喬木、田漢、蔣南翔、丁玲、江青、鄧拓、陽翰笙。
這一天,文化部還成立了戲曲改進委員會。
7月13日,中央軍委作出了《關于保衛東北邊防的決議》,決定立即抽調戰略預備隊,并配屬地面炮兵、高射炮兵及工程兵部隊,集結于東北地區,組成東北邊防軍,抓緊實行整訓工作,盡快開往與朝鮮相鄰的鴨綠江以北地區布防待命,實施保衛東北邊防和必要時援助朝鮮人民的第一步部署。根據朝鮮戰場發展情況,隨時準備渡江援助朝鮮民主主義共和國。
毛澤東當天在《關于保衛東北邊防的決議》上批示道:
“同意。照此執行。”
此后,中央軍委命令:由駐河南等地的戰略預備隊原第4野戰軍第13兵團所屬38軍、39軍、40軍,駐黑龍江地區的42軍,炮兵第1、第2、第8師和4個高炮團,1個工兵團,1個戰車團,1個汽車團等共計26萬多人,組成“東北邊防軍”;于7月底到8月上旬,全部到鴨綠江北岸的本溪、風城、遼陽、安東、通化、集安、寬甸等地集結,開始整訓。
從組建東北邊防軍起,毛澤東就考慮:一旦出兵用什么名義?如何既投入新中國的主力部隊同美國軍隊作戰,又使中美兩國從國際法的意義上不進入戰爭狀態?還不至于把作為盟國的蘇聯拖下水爆發一場世界戰爭?
盡管毛澤東已下定了不惜打爛了重新建設的決心,作好了美國公開向中國宣戰的準備,但是,這畢竟是我們在美國武裝侵略面前迫不得已的選擇,只是想達到制止侵略的有限目的,并不希望擴大戰爭的規模。力爭使“朝鮮戰爭局部化”,使其不至于成為中美兩國之間乃至世界性的全面戰爭。毛澤東堅持“有理、有利、有節”的原則,考慮到國際法和公認的國際慣例,力求在軍事行動的范圍和名義上有所節制,減少侵略者的口實,使自己在國際斗爭中處于有利地位。
毛澤東和周恩來研究的結果,覺得用“支援軍”的名義比較合適。初步意見定下來以后,決定再征求一下民主人士的意見,毛澤東說:
“多征求征求他們的意見,他們閱歷多,有許多經驗,此類事情他們辦法多。”
果然,周恩來一征求意見,政務院副總理黃炎培立即求見毛澤東。毛澤東和周恩來一同聽取了黃炎培的意見。
“有個問題要考慮呀,”黃炎培誠懇而關切地望了望毛澤東,又望望周恩來,說道:“自古道師出有名,名不正則言不順,這個仗就不好打。”
“我們叫支援軍,”周恩來說:“顧名思義,支援朝鮮人民嘛。”
黃炎培搖搖頭,反問道:
“這樣叫,是不是師出無名?需要考慮。”
周恩來問:
“怎么是師出無名呢?”
黃炎培說:
“支援軍,那是派出去的。誰派出去支援?國家嗎?我們是不是要跟美國宣戰?”
“哦,有道理,有道理!”毛澤東伸手從筆筒里抓起一支鉛筆,將“支援”二字一劃,改寫為“志愿” 兩個大字。然后擲筆于桌,欣然道:“我們不是跟美國宣戰,不是國與國宣戰,我們是人民志愿的么,這是民間的事兒,人民志愿去朝鮮幫助朝鮮人民的,不是國與國的對立。”
志愿軍參戰,從國際法的意義來講,只是中國民間志愿組織的武裝入朝,由朝鮮政府指揮作戰,中美兩國仍不處戰爭狀態。周恩來興奮地作了一個手勢,他說:
“對,世界上有許多志愿軍的先例,馬德里保衛戰就有各國來的志愿軍。”
黃炎培頻頻點頭,笑道:
“師出有名則戰無不勝。”
7月14日,《農民協會組織通則》公布施行,使農會組織的建立和工作的開展有了法律依據,這對于土地改革任務的完成極為重要。
7月18日,毛澤東起草了中央轉發公安部政治保衛局關于敵特暗害陰謀報告的批語,要求各地加強保衛工作,徹底粉碎國民黨匪特的暗害陰謀,有效地保衛一切黨的領導同志、工作干部及黨外民主人士。
7月19日《人民法庭組織通則》公布施行。
建國之初,國民黨殘留在大陸的反革命分子和地主階級中的死硬分子的破壞活動極為猖狂,而廣大新解放區的司法機構又很不健全,“為保障革命秩序和人民政府的土地改革政策法令的實施”,人民法庭得以成立,“任務是運用司法程序,懲治危害人民與國家利益……及危害土地改革法令的罪犯,以鞏固人民民主專政,順利完成土地改革。”
7月20日,毛澤東在周恩來的報告上作了一個批示。
原來在不久前,安徽、河南交界連降大雨,淮北地區受災慘重,為百年來所未有。毛澤東看到報告中有一份電報說,‘由于水勢兇猛,來不及逃走,或攀登樹上,失足墜水,(有在樹上被毒蛇咬死者),或船小浪大,翻船而死者,統計489人。’他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在“被毒蛇咬死者”和“統計489人”這兩個地方,都畫了橫線。
毛澤東在批示中寫道:
“除目前防救外,須考慮根治辦法,現在開始準備,秋起即組織大規模導淮工程,期以一年完成導淮,免去明年水患。請邀集有關人員討論(一)目前防救、(二)根本導淮兩問題。如何,請酌辦。”
7月20日下午,毛澤東在中南海懷仁堂和劉少奇、朱德、周恩來商議援助越南的事情。毛澤東問周恩來:
“恩來,羅貴波同志去越南多長時間了?”
周恩來說:
“他們是1月初從北京出發的,經過50多天的艱苦跋涉,才到達中越邊境。”
劉少奇補充說:
“羅貴波一行是3月10日到達越南,與胡志明等越共中央領導人見了面。”
“韋國清和顧問團到達了越南沒有?”
朱德說:
“他們已經到達了越南。”
“近來越南戰場的情況怎么樣?”
朱德說:
“情況比我們預料的要差些,一些具體的細節問題,韋國清難以與胡志明等人溝通。”
“為什么?”
朱德說:
“韋國清主要的時間都用在了前線,而越共最高指揮當局有時做出的決定,令他們完全難以相信。”
“那韋國清為什么不到胡志明、武元甲等人身邊當顧問?”
朱德沉思了片刻,說:
“具體情況我們現在也未能得到。可能是權衡輕重,前方戰場上更需要他。”
毛澤東轉向周恩來、劉少奇,問道:
“恩來,少奇,你們看該怎么辦?”
周恩來看了劉少奇一眼,對毛澤東說:
“我們就再派一名高級指揮員去,直接與胡志明、武元甲接觸,作為他們最高權力機關的參謀。”
“再派一位?”
劉少奇見毛澤東正在沉吟,也說:
“恩來說的不錯,有必要再派一名高級指揮員去。我們剛剛收到羅貴波的電報,他也提出了同樣的要求。說這樣可以在越南中央產生一種我們特別重視援助他們的印象。”
“電文中有沒有說越共方面的態度?”
劉少奇說:
“電文中沒有說,但羅貴波說越共方面希望與更多的中國指揮官接觸,以期得到更多戰斗指揮方面的經驗。”
“越共沒有提出?”
周恩來說:
“主席,我們已經先后派了兩批軍事顧問到越方,他們當然不好再提出更多的要求。”
“嘴都張開了,再多說一句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周恩來說:
“人,我們已經派出了許多,再多派幾個過去,對我們來說也沒有什么。”
“是呀!好人我們已經做了,當然要一直做下去。”毛澤東停了停,又問朱德:“朱老總,你看派誰去最合適?”
朱德說:
“是不是派林彪去?”
毛澤東搖搖頭,說:
“不行!林彪在軍事指揮上確實不錯,但他不能給人做參謀。如果他去了,不是他給胡志明當顧問,而是胡志明給他林彪當顧問。”
劉少奇提議說:
“鄧小平呢?”
周恩來立即提出反對意見:
“不行,新中國剛剛建立,許多工作都才起步運轉,鄧小平若去了越南,他的那份工作沒有誰可以挑得起來。”
毛澤東目光直射周恩來:
“恩來,你說讓誰去?”
“陳賡。”
“陳賡!好。”毛澤東說:“西南軍區副司令員兼第4兵團司令員。此人還是位較為合適的人選。朱老總,少奇,你們倆還有什么意見嗎?”
“沒有了,主席。”
“好。”毛澤東將手一揮:“就再派陳賡到越南去,幫助越南人民抗擊法國殖民者。”
不久,陳賡受命以中共中央代表的身份,率領王硯泉、朱鶴云等20多名隨員,奔赴越南,協助胡志明進行抗法戰爭。后來,陳賡同胡志明主席在越南密林中親切會見,胡志明吟詩道:
“亂石山上高士臥,茂密林中英雄來。”
在中越邊界戰役全殲法軍兩個精銳兵團3000余人的那一天,胡志明興致勃勃地贈詩給陳賡:
攜杖登高觀陣地,萬重山擁萬重云。義兵壯氣吞牛斗,誓滅豺狼侵略軍。
中越邊界戰役結束后,陳賡回到了國內。不久,他又受命率部奔向了抗美援朝的戰場。此乃后事。
且說7月22日,周恩來、聶榮臻因東北邊防軍司令員兼政治委員粟裕、副司令員蕭勁光、副政治委員蕭華尚不能到職,在給毛澤東的報告中建議說:
“請主席考慮邊防軍目前是否先歸東北軍區高崗司令員兼政治委員指揮并統一一切供應,將來粟、蕭、蕭去后,再成立邊防軍司令部。”
7月23日,毛澤東在周恩來、聶榮臻的報告中批示:“同意。”
7月23日,政務院和最高人民法院頒發了《關于鎮壓反革命活動的指示》。指示強調說:
積極領導人民堅決肅清一切公開的與暗藏的反革命分子,迅速地建立與鞏固革命秩序,以保障人民民主權利并順利地進行生產建設及各項重要的社會改革,成為各級人民政府當前重要任務之一。
這個月,政務院還作出《關于在國家財政經濟部門中建立保衛工作的決定》。按照這些指示,全國許多地方結合自己的情況,進行部署,集中力量,再一次沉重地打擊了反革命的勢力,反革命分子又暫時斂影遁跡。
欲知毛澤東下一步如何處理國內國際矛盾,請看下一章敘說。
第233章
“我們是不讓美帝國主義打的,一旦美國堅持要打,我們只
好奉陪到底。你一定要打,就讓你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你打原子彈,我打手榴彈,用手榴彈抓住你的弱點,跟著你,
最后打敗你。總之,要作充分準備,避免倉促應戰。”
話說1950年7月31日,美軍遠東軍司令麥克阿瑟到達臺灣,與蔣介石簽訂“共同防衛協定”。美蔣勾結成為中國人民解放軍解放臺灣的最大障礙。
8月間,政府公布了關于實施高等學校課程改革的決定,并批準了教育部制訂的高等學校暫行規程、專科學校暫行規程。
一天深夜,民主建國會的知名人士、北京農業大學校長孫曉村接到通知,要他到中南海勤政殿參加最高國務會議。
第二天,孫曉村去的特別早。一會兒,毛澤東來了。孫曉村快步走上前,向毛澤東問好說:
“主席您早。”
毛澤東笑笑說:
“我的公事剛辦完,等和你們一起開完會,我再去休息。你是北京農大校長,我勸你們農業大學應該搬到郊外去,應把校址設在農村,或靠近農村,這樣便于和農民接近。”
孫曉村說:
“北京農業大學的校址是有歷史根源的,清末就叫農科大學,但離城太近,附近搞不到大的農場,對教學和科研不利。我一定遵照您的指示去做,把農大遷移到郊外去。”
毛澤東說:
“我不勸你真像農民那樣參加勞動,但作為農大校長,拿個鋤頭耙耙地,做個榜樣很有必要,這可以起帶頭作用。”
后來,北京農業大學根據毛澤東的指示,從公主墳遷到海淀區馬連洼,周圍都是農村。
1950年8月4日,中共中央公布了《關于劃分農村階級成份的決定》,為搞好土地改革提供了正確的依據。
8月4日下午,毛澤東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上談到了朝鮮局勢,他說:
“如果美帝國主義得勝,就會得意,就會威脅我們。對朝鮮不能不幫,必須幫助,用志愿軍的形式。時機當然還要適當選擇,我們不能不有所準備。”
是日晚,毛澤東審閱了代總參謀長聶榮臻的一個報告。聶榮臻在報告中說,準備派出部分高炮部隊進入朝鮮一側,以確保鴨綠江大橋的安全。毛澤東當即批示道:“同意。”
8月5日,毛澤東親自擬電文給高崗,指示東北邊防軍說:
“邊防軍各部現已集中,8月內可能沒有作戰任務,但應準備于9月上旬能作戰。請高崗同志負主責,于8月中旬召集各軍師干部開會一次,指示作戰的目的意義和戰略方向,叫各部于本月內完成一切準備工作,待命出動作戰。務使士氣旺盛,準備充分,部隊中的思想問題必須予以解答。”
8月5日,毛澤東在周恩來關于治淮問題的報告中批示道:
“請令水利部限日作出導淮計劃,送我一閱。此計劃8月份務須做好,由政務院通過,初秋即開始動工。如何,望酌辦。”
8月10日,毛澤東親自簽發委任令:
中央人民政府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任令:茲委任載濤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炮兵司令部馬政局顧問。
主席 毛澤東
載濤是清末皇帝溥儀的叔叔,這位曾任清宣統軍咨府大臣、禁衛軍訓練大臣的王爺,一夜之間成為解放軍的一員、國家高級干部,行政級為13級,月工資近200元。載濤接到委任令后,百感交集,老淚縱橫,他沒有想到像自己這樣的人在新中國也會有新生,覺得自己沒有資格當人民解放軍馬政局的顧問。他還納悶地說:“我從沒有見過毛主席,他怎么會知道我載濤其人呢?”于是,載濤恭恭敬敬地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表達他枯木逢春的喜悅和感激之情。他還高興地對人說:“新中國誕生了,我載濤也新生了!”
后來,載濤又當選為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每月另發車馬費50元。
8月15日,高崗致電毛澤東,將東北邊防軍師以上干部會議討論的結果報告給毛澤東。報告說在8月底難以完成出國作戰的準備工作,建議推遲出國作戰時間。
8月18日,毛澤東電示高崗說:東北邊防軍的準備時間可以適當延長,“請你加緊督促,務在9月30日以前完成一切準備工作。”
此時,朝鮮戰場的形勢是,朝鮮人民軍在8月中旬已前進到朝鮮半島南部的大田、大邱等地,殲滅了南朝鮮軍隊的大部和美軍第24師一部,解放了南朝鮮80%的地區。但人民軍前進到洛東江邊時,李承晚的軍隊炸毀了洛東江上的所有主要橋梁,固守待援。李承晚7個師的殘部和先后到達朝鮮的美國幾個師的援軍,收縮在洛東對岸以釜山為中心的狹小地區。敵軍高度集中,后方供應迅速及時,武器裝備占絕對優勢,使人民軍進攻受阻,雙方形成膠著狀態。
美軍一面自空中和海上繼續增兵,一面出動數百架飛機,轟炸朝鮮北部城鎮和交通要道,嚴重破壞了人民軍的供應線。
8月19日,毛岸英給孫嫂陳玉英寫了一封回信,他寫道:
孫嫂:
你的信我前天才看到,這是因為我自你們那里返回北京后,馬上又被公家派到別處去了,前天才回來。
你在信上感謝我照顧你,這我決不敢當。我對你并沒有絲毫特殊,組織上對你照顧是把你當作對革命有一定功勞的人看待的,這是你二十幾年前在敵人威嚇面前,在敵人監獄中挨罵挨打堅定不屈的應有代價,這是你的光榮。但你千萬不要以此而自高自大,這也要那也要,若如此那就會把你自己的光榮歷史玷污了。我想你不會這樣的,你將仍是一個老實的、樸素的、對人好的、為眾人做事的、因而為眾人所尊敬的孫嫂。
你的身體千萬也要注意,同時又要好好在自己的崗位上工作,不要使人家覺得解放后,你似乎有了“后臺”就不聽話了,不好好工作了,這是不對的。我們是勞動人民,我們以此為光榮,但因此我們永遠應當是世界上最忠實、最純潔、最勤勞、最樸素、最剛強而又善良的人們,望你永遠不失這種偉大工人階級的優良品質,保持這種偉大的優良品質。
岸英 上
岸青問你好!我父親也問候你,并望你決不退步,跟著大眾前進!
8月20日,毛澤東給徐海東寫了一封回信說:
“病有起色,甚慰。我們大家都系念你,希望你安心靜養,以求痊愈。”
徐海東在7月15日給毛澤東寫信,匯報自己的病情,感謝黨中央和毛澤東的關懷。
早在解放戰爭時期,毛澤東指示徐海東撤往大連治病。共和國成立不久,毛澤東曾派陳毅到大連看望徐海東。
8月23日,毛澤東給羅石泉寫了一封回信。
此時的羅石泉已經62歲,年老多病,家口眾多,而他任教的小學又是族立學校,薪水沒有保證,生活十分困難。所以他曾寫信給毛澤東,希望能到北京來工作。
毛澤東在復信中寫道:
石泉兄:
來信收到,甚以為慰。在地方上做些有益于人民的工作較為適宜,不必來京。此復,順問
康吉
毛澤東
羅石泉接到毛澤東的信后,安下心來,繼續教書育人。1951年病逝于家鄉。
8月下旬,18軍的指揮員們根據昌都藏軍加緊擴軍備戰的局勢,認為不打難以前進了。西南局根據張國華的報告,向中央請示實施昌都戰役,3天后就得到了中央軍委的答復。
8月25日,毛澤東以中央軍委名義批準了昌都戰役的計劃。他在電示中寫道:
“英國原不許西藏代表團來京,現已允許。如我軍能于10月占領昌都,有可能促使西藏代表團來京談判,求得和平解放(當然也有別種可能)。你們占領昌都后,只留3000人在那里過冬,今冬不進拉薩,并將主力撤回甘孜。在西藏方面看來,可能覺得是我們向他們表示好意的一項措施。
你們16000人由甘孜向昌都進軍,糧食全靠部隊攜帶及牦牛載運,其中3000人須有過冬糧食,準備撤回的主力13000人,至少須有往返期間3個月的糧食,部隊及牦牛是否有這樣大的運輸力,仍望查告。”
毛澤東還指示說:
“集中絕對優勢兵力,四面包圍敵人,力求全殲,不使漏網。”
在人民解放軍進軍西藏的過程中,對涉及民族、宗教政策與策略性的問題,毛澤東十分慎重,都是精心布置,及時指導。
8月26日,新中國最高美術學府的院長徐悲鴻,收到毛澤東一封親筆信,只見毛澤東在信中寫道:
悲鴻先生:
有李苦禪先生來信,自稱是美術學院教授,生活困難,有求助之言。此人情況如何,應如何處理,請考慮示知為盼。
順致教祺。
毛澤東
原來,國畫大師李苦禪在美術學院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打擊。學院個別領導不知何故,竟讓這個堂堂的教授每周只上兩節課,其余時間要去陶瓷系工作室畫茶壺、茶碗。后來,又干脆讓他脫離了教師隊伍,去看大門、買戲票。一家6口人全靠他每月只有12元的薪水度日。
李苦禪的一位從延安回到北京的內弟,了解到李苦禪的委屈之后,給他出主意說:
“大哥,有黨和政府給咱做主,你不要怕,這是新社會,不像過去了。你可以寫信告狀,給毛主席寫信!”
“主席能管這點兒小事?”
“怎么不管?黨進城之后就是要傾聽群眾呼聲,關心群眾疾苦!”
李苦禪高高興興地對妻子說:
“弟弟叫咱告狀伸冤,咱就潑個膽給毛主席寫封信吧?”
妻子急忙勸道:
“算啦,咱們就不要打擾毛主席啦!”
“好漢做事好漢當,用不著你多操心。”
李苦禪見妻子如此說話,便沒好氣地一把推開妻子,拿起酒瓶咕咚咕咚喝起來,大半瓶白酒下肚,身子便不由自主了。他沖到畫案前,提筆就寫:
潤之先生:
余乃昔日勤工儉學之李英杰也,嘗與君同工同讀,今有不平之事,激憤陳詞于下……
剛寫到這里,李苦禪又感到不妥,自言自語道:
“有什么事說什么事,扯同學關系干什么。”
他一把扯去信紙,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重新鋪開紙張,揮筆疾書。那積壓在心頭的郁悶從筆端泫然而下,轉眼間寫滿了5張宣紙。其中云:
“今有不平之事,激情陳詞于下。”“余乃堂堂教授,卻被無理剝奪授課之權利。”“共產黨理應先天下人之憂而憂,后天下人之樂而樂。”
李苦禪寫好后,糊了個牛皮紙大信封,將信裝了進去,上寫:“中央人民政府 毛澤東先生收”幾個大字,送往郵局。
李苦禪酒醒后十分懊悔,他也不知一氣之下寫了些什么,現在信件已經發出,是福是禍,只有聽天由命了。
再說徐悲鴻看了毛澤東的來信后,立即將這一好消息很快告訴了李苦禪。李苦禪那緊鎖的愁眉一下子舒展開了,禁不住興奮地吟道:
人世悲歡皆虛幻,七情六欲一念牽。一旦悟通煩惱處,心中凈土連西天。
咄!咄!無染無垢超三界,白藕脫泥即苦禪。
幾天后,一位文質彬彬、衣著樸素的干部,在美院教授王朝聞的陪同下,登門會見了李苦禪,他說
“李教授,毛主席派我來看你,他很關心你的問題。主席說剛剛建國,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做,現在國家經濟很困難,一時對美術工作者關心不夠,歡迎你經常提出寶貴意見。”
當李苦禪知道眼前這位干部,就是毛澤東的秘書田家英時,激動得久久說不出話。告別時,李苦禪不安地說:
“毛主席工作很忙,還為我操這么大心,真過意不去。”
不久,李苦禪的教授職務很快得到了恢復,工資也由12元增加到62元。
1950年夏,毛澤全由南京到北京開會,抽空去看望堂兄毛澤東。他們從1938年8月在延安分別后,已經12年未見面了。毛澤東非常高興,問道:
“澤全,延安分別后,你到哪里工作去了?怎么一點消息也沒有呀?”
毛澤全說:
“我改名王勛,到蘇北新四軍兵站搞后勤去了。”
“好嘛!你連姓也改了。姓王也好,王字的筆畫端端正正,不像毛字,底下還有一個尾巴呢。”
毛澤東說完,對身邊的陳毅說:
“他是我的堂弟,叫毛澤全。”
陳毅笑道:
“知道啰,我們在皖南和鹽城新四軍指揮部都見過。現在我是華東軍區司令員,澤全同志是華東軍區的干部,還用得著主席來介紹嗎?”
毛澤東也笑了,說:
“原來你們早就是一家人啦!你的工作做得怎么樣?”
毛澤全謙虛地說:
“水平底,許多事沒有做好。”
陳毅忙說:
“這不是事實嘛。皖南事變時,環境那么惡劣,澤全同志帶領他的那個兵站,突出重圍,這就很了不起嘛!”
毛澤東很高興,笑著說:
“你們工作有成績,我心里就高興。居功不驕傲,這更好!”
他又問毛澤全:
“你成家沒有?”
毛澤全說:
“1942年春結的婚,愛人叫徐寄萍,也在部隊工作。”
“你有幾個孩子?”
“3個女孩。”
8月27日,毛澤東致電彭德懷說:
德懷同志:
為了應付時局,現須集中12個軍以便機動(已集中了4個軍),但此事可于9月底再做決定,那時請你來京面商。
毛澤東
8月31日,毛澤東在周恩來關于導淮工作的報告上作出批示。
周恩來在報告中轉呈了華東軍政委員會8月28日的電報,電報中稱:蘇北區黨委關于治淮工作意見中的第3項說,如果今年就實行導淮,蘇北原定的土改等工作部署就要改變,而且在導淮的各項準備上“均感倉促”。
毛澤東在批示中寫道:
“此電第3項有關改變蘇北工作計劃問題,請加注意。導淮的蘇、皖、豫3省同時動手,3省黨委的工作計劃,均須以此為中心,并早日告訴他們。”
31日這一天,毛澤東在另一件報告上批示道:
“購30架高空運輸機,支援西藏進軍。”
后來,周恩來又批準將剛從蘇聯購進的吉斯—150運輸車撥出200輛,專供修筑甘孜機場用。
1950年9月5日,毛澤東在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9次會議上說: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朝鮮戰爭持久化的可能性正在逐漸增大。”
毛澤東分析了美國在軍事上的長處和短處,他說:
“它在軍事上只有一個長處,就是鐵多,另外卻有三個弱點,合起來是一長三短。三個弱點是:第一,戰線太長,從德國柏林到朝鮮;第二,運輸路線太遠,隔著兩個大洋,大西洋和太平洋;第三,戰斗力太弱。”
他還說:
“對于侵略戰爭,我們是不怕的。因為我們有進行了23年武裝斗爭經驗的黨和軍隊,而且美國也有困難,在軍事上有它不可克服的弱點。但要防備美國亂來,所謂那樣干,無非是打第3次世界大戰,而且打原子彈,長期地打,要比第1、第2次世界大戰打得長。我們中國人民是打慣了仗的,我們的愿望是不要打仗,但你一定要打,就只好讓你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打原子彈,我打手榴彈,抓住你的弱點,跟著你打,最后打敗你。總之,要作充分準備,避免倉促應戰。”
9月6日,毛澤東和中央軍委決定,將第50軍編入東北邊防軍。
9月9日,毛澤東和中央軍委決定,將駐扎在上海地區由宋時輪指揮的第9兵團,調至津浦鐵路沿線;將駐扎在西北地區由楊得志指揮的第19兵團,調至隴海鐵路沿線;集結待命,做到隨時機動,作為第二線兵力,以策應東北邊防軍。
為適應形勢的需要,毛澤東和中央軍委還極為重視加速特種兵的建設,決定從蘇聯購置裝備,擴編空軍、裝甲兵、地面炮兵、高射炮兵。同時,加強了沿海地區及東北地區重點城市的防空力量。這些富有遠見的戰略應變措施,為保障國家的安全和援助朝鮮人民進行反侵略斗爭,創造了有利條件,爭取了主動的地位。
9月11日,柳亞子一家遷居紫禁城西之北長安街39號,毛澤東親自為他的新居題贈“上天下地之廬”6個字。這里環境幽美,柳亞子自己說:“精神自好,大非昔比了。”
9月15日,“聯合國軍”總司令麥克阿瑟秘密從日本和太平洋地區,調遣了強大的陸海空兵力,他親自指揮7萬多美軍,在300多艘艦艇和500多架飛機的支援下,在朝鮮的西海岸仁川港登陸。
此時正在洛東江對岸布防的美軍和李承晚的10個師,也配合北面的登陸部隊,開始向北進攻。
金日成首相派內務相樸一禹來到安東,向中國邊防軍通報了情況,他說:
“自美軍在仁川登陸后,戰局急劇變化。由于敵人沿著鐵路、公路急速北進,而且派飛機狂轟濫炸,交通全被破壞了,朝鮮部隊只好沿著山區的小道往北撤,很多主力部隊現在還滯留在南方,聯系不上,情勢危機。”
9月18日,中國駐朝鮮大使倪志亮向國內發報,報告了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首相金日成談最近朝鮮戰況并準備長期作戰的情況。
9月20日,周恩來將經毛澤東審閱、修改的電報發給倪志亮,要倪志亮轉給金日成。電文中寫道:
“我們認為你的長期作戰思想是正確的。朝鮮軍民的英勇是令人感佩的。估計敵人在仁川方面尚有增加可能,其目的在于向東延伸占領,切斷朝鮮南北交通,并向三八線進逼。而人民軍必須力爭保住三八線以北,進行持久戰方有可能。因此,請考慮在堅持自力更生長期奮斗的總方針下如何保存主力便于各個殲滅敵人的問題。”
電報中還提出了一些具體建議,而后說:
“以上所陳,系站在朋友和同志的立場提出,供你們參考。”
9月20日,毛澤東在羅榮桓關于提升一位軍長為兵團副司令員的報告上,批了“同意”后,又寫道:
榮桓同志:
你宜少開會,甚至不開會,只和若干干部談談話及批閱文件,對你身體好些,否則難持久。請考慮。
建國后,羅榮桓先后擔任和兼任了解放軍總政治部主任、中央軍委副主席、國防委員會副主席、最高人民檢查署檢查長、全國人大副委員長。
9月20日,毛澤東獲悉長沙地委和湘潭縣委要為他修繕韶山故居和修通從長沙通往韶山的公路,立即寫信給湖南省委書記黃克誠和省委第一副書記、省人民政府主席王首道并告中共中南局第三書記鄧子恢。他在信中寫道:
克誠、首道并告子恢同志:
據說長沙地委和湘潭縣委現正進行在我家鄉為我建筑一所房屋,并修一條公路通我的家鄉。如果屬實,請令他們立即停止,一概不要修建,以免在人民中引起不良影響。是為至要。
毛澤東
9月21日,毛澤東將安徽省委書記曾希圣9月16日關于治淮工作給華東局和中央的報告批轉給周恩來。他在批語中寫道:
“現已9月底,治淮開工期不宜久拖,請督促早日勘測,早日做好計劃,早日開工。”
9月的一天,毛澤東把表侄女章淼洪請到中南海吃午飯。毛澤東一見章淼洪就說:
“今天請你來,有兩件事要你辦一下。”
“什么事?”
“我想讓你回湖南一趟,馬上動身。一是去接你的九表舅王季范和我的同學周世釗,二是請你順便到你外婆家去一下,找你的舅舅文運昌他們做做工作。”
章淼洪聞言,高興地說:
“好,我一定完成您交給的任務。”
毛澤東轉身對江青說:
“你去把那封信拿來。”
江青從毛澤東的書房里拿出一封豎式信封,章淼洪接過一看,是湘鄉縣縣長劉亞南寫來的那份材料,心中頓時一沉。
“淼洪,”毛澤東鄭重其事地說:“劉亞南給我寫了信,我看了,很好!你回去代表我向他問好。就說:‘你不要有思想顧慮,要大膽工作。’另外,你回湘鄉,到唐家圫去一趟。跟你舅舅他們說一說,做做他們的工作,要他們尊重地方政府,奉公守法,做老實農民。”
章淼洪說:
“叫我回去可以,他們是我的親舅舅,我怎么好說呢?”
毛澤東說:
“你就不會說是我說的嗎?”
章淼洪不吭聲了。毛澤東又交代說:
“你的態度一定要嚴肅點!”
章淼洪回到了唐家圫,探望并做通了舅舅文運昌、文澗泉、文南松、文梅清的工作。她又到湘鄉縣找到縣長劉亞南,轉達了毛澤東的意見,她說:
“你給主席的信,主席收到了。鄉下的情況他都知道了。主席叫我回湘鄉來,專程看望你,并告訴你不要有顧慮,大膽工作。文家親戚都要和眾人一樣,不能有任何特殊,如有缺點,該批評的批評,該教育的教育。主席還交代說,對文家不要有任何的特殊照顧,而要同其他農民一樣同等對待。不要因為是我的親戚就可以不聽當地政府的話,不把別人放在眼里。有什么缺點錯誤,要幫助他們改正。主席很忙,他說就不另給你寫信了,要我向你問聲好!”
“謝謝主席。”劉亞南鄭重地對章淼洪說:“請你轉告主席,我一定按主席的指示,把工作干好!”
劉亞南問起毛澤東的身體和生活狀況,章淼洪說:
“身體很好,就是忙了點。主席平時愛吃辣椒、炒豆豉炒辣椒、辣椒醬、苦瓜皮、鹽姜等。還喜歡將辣椒煨著吃。”
劉亞南聽了,說:
“請你代我向主席問好,祝他老人家身體健康長壽!”
章淼洪告別劉亞南,離開了湘鄉縣城,返回長沙,準備接王季范、周世釗北上。由于王季范已先期赴京參加全國教育工作會議,她就到湖南第一師范,邀周世釗校長一同赴京。
后來,劉亞南看文運昌是個讀書人,又多年從事教育,在當地有些名望,便把他請到縣里當上了人民代表,參政議政,給于他一定的政治和經濟待遇。不久,文運昌又經王季范等人向王首道推薦,擔任了湖南省文物保管委員會委員;后來,又當上了湖南省文史館館員。
9月22日下午,王季范被接到中南海與毛澤東會晤。
王季范是在9月21日與夫人蕭拾英在兒媳蕭風林、孫子王啟華、孫女王海容的陪同下,離開長沙,登上了開往北京的火車。他們剛下火車,毛澤東即派秘書前來迎接,把他們一家人接到北京飯店住下。
毛澤東見到王季范分外高興,他久久地握著表兄的手,深情地說:
“九哥,你終于來了。”
王季范帶著一副深度近視眼鏡,眼里充滿了淚花。他也激動地說:
“潤之,我早就想來看你了。只是學校里的事情分不開身啊!”
“九哥,當年我在湖南讀書時,闖了禍,張干校長要開除我。多虧你幫忙,才了結了這樁公案。”
“潤之,那時候你的膽子也不小啊!”
二人說罷,哈哈大笑。王季范把家人一一介紹給毛澤東,王啟華、王海容都親熱地叫毛澤東“主席公公”。毛澤東把王季范引進菊香書屋,在一間陳設簡樸的客廳里坐下來。毛澤東說:
“九哥,我們兩人分別已有23個年頭了吧?”
王季范板著指頭算了算,說:
“對了。想不到時間過得這么快,我們都是兩鬢白發了。”
王季范一家被安排住在北京飯店,心里很不安,他對毛澤東說:
“潤之呀,像我們這種對革命沒有貢獻的人,住在這樣高級的飯店里,實在感到慚愧和不安啊!”
毛澤東說:
“這些年,你對國家和民族的貢獻可大啰!”
“潤之,快莫這么講,我有什么貢獻?還不就是擺擺粉筆么。”
毛澤東正色道:
“九哥,不說你對我有大恩大德,就是你過去搞了幾十年的教育工作,為國家民族培養出多少人才!教書就是有益于人民的,就是有貢獻的么!更何況你對革命事業一直很同情,鼓勵學生參加革命,還把九哥你唯一的兒子德恒送到延安學習,后來德恒還為革命獻出了生命。”
王季范的兒子叫王德恒,就是王啟華、王海容的父親。王德恒從延安抗日軍政大學畢業后,回湖南桃源地區搞地下工作時,被特務殺害。
毛澤東想起兩年前王季范向他提出的治國方略,又說:
“九哥,你提的那3條建議——用賢才、立法制、崇道德,極好。我一定謹記在心,盡量采納。”
王季范看著毛澤東眼睛里布著紅絲,便問道:
“你晚上是不是沒有睡覺啊?”
毛澤東笑了笑,說:
“這是我的習慣,從延安時起,我就養成夜里工作的習慣。”
王季范關切地說:
“現在進城了,情況不同了,你該改改這個習慣了,不要影響了身體。”
毛澤東搖搖頭,笑道: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這個習慣恐怕難得改了。”
毛澤東和王季范共進晚餐,他拿起酒杯,給王季范斟上一杯低度葡萄酒,王季范推辭道:
“潤之,你是國家主席,讓你敬酒,豈敢豈敢!”
毛澤東說:
“九哥,你是我的老師,學生尊敬老師,應該應該。”
王季范自遷到北京以后,和毛澤東過從甚密,時常成為毛澤東家中的座上客。過了一段時間,王季范覺得毛澤東對自己禮遇太過,深感不安,心里只想為國家做點實事。這一天,他見到毛澤東,便直言道:
“潤之,我應命來京,是想替國家做事。你交點事給做,我心里會踏實一些。”
“九哥莫急。”毛澤東從容地說:“建國伊始,百廢待興,哪會沒有事情做。我已經替你盤算了一件事——政務院參事。任務是為國家建設出謀劃策。這職務是不是小了一點?”
王季范一聽,連連擺手,說:
“潤之,你隨便給點事做就行。政務院參事,重任在肩,我哪能干得了啊!”
“不!”毛澤東搖搖手,說:“你過去搞了幾十年教育工作,見多識廣,深孚眾望。完全干得了。你給我提出3個治國重點,不是有‘用賢才’一條嗎?古人說:‘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我們要建設新中國,就是要選賢任能,唯才是舉。你是我的表兄,但更是賢才,我就是請你出來工作嘛!”
王季范聽了,很是感動,就懇切地說:
“潤之,我想加入共產黨,你看行不行?”
毛澤東稍微思索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他說:
“九哥,過去你一直同情共產黨,支持革命事業,如今這么大年紀了,還在為黨為人民工作,實在可敬可佩。至于想加入共產黨,你可以緩緩,因為全國剛解放,共產黨發展黨員采取慎重態度,吸收黨員較少。你最好先參加一個民主黨派。共產黨對民主黨派的方針是:長期共存,互相監督,肝膽相照,榮辱與共。加入民主黨派,是很光榮的。你留在黨外,更利于這方面的工作,更能發揮你的作用。”
毛澤東一席話說得王季范心里亮堂堂的,他高興地說:
“潤之,我照你說的去做。”
不久,王季范就任了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參事一職。后來,他還被選舉為第1、2、3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
9月23日,毛澤東在中共中央給中共西南局及中共青海省委的指示電中,加了一段重要內容:
對派去西藏工作和幫助班禪工作的人員,要加以選擇和教育,“使他們充分認識黨的民族政策,具有熱忱幫助西藏人民的決心和良好的工作態度。如有和西藏人民不能團結者,須予撤回。”
9月23日下午,毛澤東約梁漱溟談話。
此前,梁漱溟根據毛澤東的提議,在4月至9月間,先后到河南、山東、平原3省農村及東北城鄉進行了考察。
毛澤東問及梁漱溟在各地考察的情況,梁漱溟一一作答。毛澤東建議他趁熱打鐵,再到廣東看看,做一比較,會有更大的收獲。梁漱溟表示為難,他說:
“我今年外出的時間長了,想休息一下,擠時間寫些參觀華北、東北的見聞觀感,訪問廣東的事就緩緩吧。”
毛澤東說:
“那樣也好。”
毛澤東又問他居住條件如何?梁漱溟說在辟才胡同一個本家親戚處暫住。毛澤東當即表示:
“為使您生活、寫作更清靜些,我讓人安排您到頤和園暫住,您就在家等訊吧。”
不幾日,梁漱溟就被接到頤和園內一座四合院里居住。梁漱溟對毛澤東非常感激。有一次,兩人在頤和園信步漫游,梁漱溟走在毛澤東稍后半步,腰身向前躬著,頭伸在毛澤東的身前,豎著大拇指,仰望著毛澤東的臉色說:
“毛主席呀,您真偉大哪!真偉大”
梁漱溟一生極少贊揚他人,這可能是真正被感動了。但是毛澤東聽了,并不高興,他皺起眉頭拂了一下手,說道:
“不要這個樣子,我們是私交,是老朋友了,這個樣子不好嘛。”
弄得梁漱溟滿臉赧顏。梁漱溟在頤和園一住就是兩年。后來,有關部門又安排他一家人住在積水潭邊小銅井一號。
9月25日,毛澤東在中南海懷仁堂全國工農兵勞動模范代表大會上發表講話,他號召全國人民向英雄模范們學習,同時號召英雄模范繼續向廣大人民學習,為經濟建設和國防建設做出新的貢獻。
會議休息時,毛澤東接見了出席會議的代表們。
“老毛,您咯胖呀!”
一位代表雙手拉著毛澤東,重重地抖了抖,大聲地和他打招呼。毛澤東微微一愣,周圍的人全都吃了一驚。毛澤東定睛細看,他終于認出來了,朝那人的肩頭輕輕地打了一拳,叫到:
“羅瞎子,是你呀!”
“老毛,您到底還記得我這個小蘿卜頭!”
說著,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毛澤東哈哈笑了,操著濃重的湖南口音說:
“咯還記不得?‘茍富貴,勿相忘’嘛!”
原來,這位被毛澤東叫做“羅瞎子”的勞模,來自10年內戰時期的老蘇區。那時候,毛澤東到蘇區鄉里搞調查,遇到的鄉政府主席就是眼前的這位勞模。毛澤東問他的姓名,他自報家門說叫“羅瞎子”。毛澤東說:
“這個名字是綽號,你總得還有個真名吧?”
這位鄉政府主席搖搖頭說:
“咱家里窮,沒上過學,斗大的字不認識一升,是個睜眼瞎,就叫羅瞎子。從小就這么叫慣了,如今在鄉政府里當主席,更不能叫官名。要不,人家會說我擺架子哩!再說,自家人這樣稱呼我,無拘無束,怪親熱的。”
毛澤東連連稱贊道:
“好,說得好!‘茍富貴,勿相忘’!就是日后革命成功了,我們也不能像陳勝那樣忘了自己共過患難的父老兄弟。”
毛澤東接著講了《史記》中陳勝稱王后、家鄉的父老在殿上直呼其小名、陳勝因此惱羞成怒的故事。羅瞎子聽了,哈哈大笑,他搖著毛澤東的手說:
“要是你以后當了皇帝,不,要是革命成功了,你管天下,我該怎么稱呼你呢?”
毛澤東說:
“那你照樣喊我老毛就是。”
“好,我記住你的話了。”
羅瞎子萬萬沒有想到,毛澤東在近20年后竟然還沒有忘記“茍富貴,勿相忘”的前言。
9月26日,這一天是中秋節,毛澤東和第一屆全國勞模一起吃飯,農民代表李順達和工人代表馬恒昌分坐在毛澤東左右。毛澤東說:
“中國山地很多,南方有井岡山、大別山,山西有太行山、呂梁山,就是到了共產主義也不能不要山區。你們住在山區,要好好建設山區,以后要把山區建設成社會主義新農村。”
他說罷,又舉起酒杯對李順達說道:
“你住在太行山,那個地方石厚土薄,你做出了貢獻,我敬你一杯。”
毛澤東在勞模會議期間,為全國戰斗英雄代表們題詞:
“為建設強大的國防軍而奮斗。”
9月28日,美軍占領漢城,切斷了位于朝鮮半島南部洛東江邊的朝鮮人民軍主力的退路。人民軍腹背受敵,被迫實行戰略退卻。
美國總統杜魯門電示麥克阿瑟說:
“假設俄國人或中國人沒有宣布進行干涉的意圖,或沒有進行實際干涉,你可越過三八線,消滅朝鮮軍隊。”
9月29日夜,毛澤東收到了周恩來關于朝鮮戰場的報告,報告中說:
“美帝國主義已公開表示將進軍三八線以北。從倪志亮27日電看來,三八線北已無防守部隊,似此情況甚為嚴重,敵人有直趨平壤可能。”
欲知朝鮮戰局如何發展,毛澤東如何應對?請看下一章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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