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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大傳》(第六卷 五洋捉鱉)第224-225章

東方直心 · 2013-12-23 · 來源:烏有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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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4章

  “有海就要有防,要防就要建海軍。過去我們是有海無防,受人

  欺侮。我們把海軍搞起來,就不怕帝國主義欺侮了!再說,我們

  要解放臺灣也要有海軍。海軍一定要搞,而且要盡快地搞!”

  話說1949年10月10日,毛澤東以中央軍委名義復電4野林彪等人說:

  “1、你們已抓住桂軍4個師于祁陽以北,其余敵軍亦正回援,我軍有在湘桂邊區殲白主力之可能。聞之甚慰。2、完全同意你們的提議,陳賡兵團即由韶關、英德一線直插桂林柳州,斷敵后路,協同主力聚殲白匪。此計劃如能實現可以大大縮短作戰時間,請即依令實行。3、鄧華兵團及曾生、林平等部獨立相機奪取廣州。如何部署,由葉、方、鄧、賴等商電告。4、現至湘潭之2野部隊,必要時可令參加祁陽地區之殲白作戰。”

  10月10日,李宗仁宣布將國民黨政府首都遷到重慶。后來,李宗仁在13日將國民黨政府倉惶遷往重慶。

  10月11日,人民解放軍將白崇禧部主力第7、第48軍大部圍殲,解放了衡陽、寶慶等地。

  衡寶戰役,人民解放軍共殲滅國民黨桂系白崇禧部47000余人,解放了湖南省大部分地區。

  10月11日晚,周恩來到黃炎培家,誠懇地提出請他擔任政府公職。

  中國民主建國會主任委員黃炎培,在舊中國多次拒絕政府的高官厚祿。毛澤東在懷仁堂的一次晚會上曾問他:

  “北洋軍閥政府兩次請你當教育總長,你為什么不去?”

  黃炎培說:

  “我的信念是:看不清真理所在,是不會盲目服從的。”

  這天晚上,黃炎培聽周恩來說明來意,就說:

  “1946年我才68歲,已經覺得年紀老了,做不動官了。如今72歲了,還能做官嗎?”

  周恩來說:

  “這不同于在舊社會做官?,F在是人民的政府,不是做官,是做事,是為人民服務。”

  黃炎培見周恩來如此說,便答復道,尚需考慮考慮,等他第二天回話。這天夜里,黃炎培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

  12日一早,黃炎培叫來了江問漁、楊衛玉和孫起孟等至交好友,征詢他們的意見,大家都說應該接受政務院的職位。

  12日晚,周恩來再次登門拜見黃炎培,黃炎培高興地表示,愿意出任政務院副總理兼輕工業部部長。

  黃炎培的這一舉動,反倒使他的子女們感到難以理解。黃炎培解釋說:

  “以往堅拒做官是不愿入污泥。今天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政府,我做的是人民的官啊!”

  此時,周恩來還在物色文化部長的人選,他動員沈雁冰出任這一職務,他說:

  “雁冰,我受命組織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準備任命你為文化部長,特向你征求意見。”

  沈雁冰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他聞聽此言,不覺一愣,思索了一下說:

  “我一向都是搞創作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生活可以安定下來了,我不想當部長,只希望繼續從事創作。”

  周恩來說:

  “你說的有道理,但還是請你再考慮一下。”

  10月13日下午,周恩來派人把沈雁冰接到頤年堂,他和毛澤東早已等候在那里,與沈雁冰握手后坐下來。周恩來開門見山地說:

  “在人事安排過程中遇到一些困難,所以請你來商量。”

  毛澤東也微笑著說:

  “我跟恩來商量過了,還是請你出任文化部長。雁冰,文化部長這把交椅是好多人想坐的,只是我們不放心,你是中外知名的大作家,這第一任文化部長,非你莫屬啊!所以想請你出來。”

  沈雁冰說:

  “那為何不請郭老擔任呢?”

  毛澤東解釋說:

  “郭老是可以的,但他已經擔任了兩個職務,一個是文化教育委員會主任,一個是中國科學院院長,再要他兼任文化部部長,顧不過來。”

  沈雁冰見毛澤東如此說,就愉快地答應了下來。

  10月13日晚,毛澤東在中央華東局第一書記饒漱石11日關于松江縣召開各界人民代表會議的情況和經驗的來電報告上批示道:“極為欣慰。”他又將這份報告轉發給各中央局負責人,請他們通令所屬一律仿照辦理;并在批示中又寫道:

  “這是一件大事。如果一千幾百個縣都能開起全縣代表大會來,并能開得好,那就會對于我黨聯系數萬萬人民的工作,對于使黨內外廣大干部獲得教育,都是極重要的。”

  是日晚,毛澤東又給馮友蘭寫了一封回信。

  馮友蘭,河南省唐河縣人,1920年留美,師從實用主義哲學家杜威;30年代,著有《中國哲學史》等書。1949年10月5日,時年54歲的清華大學校務委員會主任馮友蘭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表示要與過去的那套封建哲學、資產階級哲學徹底決裂,“在5年之內,重寫一部中國哲學史”。

  毛澤東在回信中寫道:

  友蘭先生:

  10月5日來函已悉。我們是歡迎人們進步的。像你這樣的人,過去犯過錯誤,現在準備改正錯誤,如果能實踐,那是好的。也不必急于求成,可以慢慢地改,總以采取老實態度為宜。此復,敬頌

  教安!

  毛澤東

  10月14日,陳賡率第4兵團解放了中國南部最大的城市廣州。

  10月15日,人民解放軍3野一部在強大炮火掩護下強行渡海登上廈門島,全殲守敵湯恩伯部27000人,其中俘虜25000余人。

  10月15日這一天,毛岸英和劉思齊在中南海豐澤園舉行了婚禮。

  原來早在9月末的時候,毛岸英和劉思齊商量好,過一些日子就結婚。他們征求了劉思齊媽媽張文秋的意見?;槠诔醪蕉ㄏ聛硪院?,毛岸英在10月中旬又征求了爸爸的意見,他說:

  “爸爸,我跟思齊商量好了,我們準備在星期六的下午結婚,不知道爸爸同意不同意?”

  毛澤東說:

  “我同意,就這么定了,星期六下午結婚。你們準備怎么辦婚事呀?”

  毛岸英說:

  “我們商量了,越簡單越好。為了不給爸爸增加麻煩,我們的婚禮在情報部舉行,暫時也住在那里。我們都有隨身的衣服,也有現成的被褥,不用花錢買東西。”

  毛澤東非常高興地說:

  “不花錢辦喜事,這是喜上加喜。婚事簡辦,我完全贊成,就是要改一下舊習慣嘛。應該艱苦樸素。但你們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呀,我請你們吃頓飯,你們想請誰就請誰。你跟思齊的媽媽說說,現在都是供給制,她也不要花錢買東西了。她想請誰來都可以,在我這里吃頓飯。”

  毛岸英和劉思齊一商量,就寫了一個請客名單,有鄧穎超媽媽、蔡暢媽媽、康克清媽媽、謝覺哉伯伯、陳瑾昆伯伯等人。毛澤東看了名單說:

  “你們只請鄧媽媽不行,請了鄧媽媽,還應該請恩來;請了蔡媽媽還應該請富春;請了康媽媽,還應該請朱總司令;請了謝老還應請王定國;請了陳瑾昆,還應請梁淑華。還有少奇和光美同志也要請。弼時同志有病住在玉泉山休息,就不要麻煩他了。該請的人由岸英去請,打電話或親自去請都可以。吃什么也由你們跟他們商量,最好是家常便飯,簡單一些。”

  10月15日這一天下午,毛岸英和劉思齊在情報部機關舉行了婚禮。毛岸英身著當翻譯的工作服;劉思齊穿著燈芯絨布的上衣,褲子是半新的,方口布鞋是新買的。機關領導和同事們都參加了他們的婚禮,非常熱鬧。

  婚禮結束后,他倆早早趕到了菊香書屋。毛澤東打量著劉思齊,笑著說:

  “思齊,你今天是新娘子,從今天起,你就成了大人,不是小孩子了。”

  毛澤東像是發現了什么大問題,他“咦”了一聲,說:

  “你是新娘子,為什么頭上不插花兒呀?”

  說得劉思齊不好意思起來。一會兒,張少華、張少林和李訥拿來了兩朵鮮紅的小絨花,插在劉思齊的頭上,大家一齊拍手稱贊:

  “新娘子真美啊!”

  晚上七八點鐘,客人們陸續趕到菊香書屋院內,還帶來了小小紀念品。蔡暢和康克清送的是兩對枕頭套。王光美送的是一件女式睡衣。

  毛澤東自己出錢,在菊香書屋的西屋里辦了3桌酒席。桌子中間擺著一個大拼盤,裝著湖南的臘肉、臘魚、臘雞和香腸,拼盤四周是紅燒肉和一些小菜,大部分是湖南的家鄉菜。新郎和新娘被安排在正中的一桌,兩邊坐著周恩來、鄧穎超和張文秋;毛澤東、劉少奇、朱德坐在左邊的一桌,其他客人坐在右邊的一桌。大家歡聚一堂,非常高興,祝賀小兩口婚姻美滿,也紛紛向毛澤東表示祝賀,說他找了一個好媳婦。毛澤東笑瞇瞇地致詞說:

  “今天是我家辦喜事的一天,也是我有生以來最高興的一天。看到兒子結婚,我非常高興,感謝大家來參加婚禮。我的孩子,這些年來,在艱難困苦中,自己度過來了,今天終于結婚了。孩子長這么大,我沒為他操過半點心。今天的這一切,也是在同志們幫助下,岸英自己籌辦的,我非常感謝同志們的幫助。”

  毛澤東舉杯走到親家張文秋面前,對她說:

  “謝謝你教育了思齊這個好孩子。為岸英和思齊的幸福,為你的健康干杯!”

  毛澤東又向各位客人敬酒。周恩來對張文秋說:

  “你這個做母親的,也得說幾句話呀。”

  張文秋說:

  “我說什么呢?”

  周恩來說:

  “你如果一時想不出新詞,把主席剛才說的話變成你的話,不也很好嘛。”

  于是,張文秋也舉杯走到毛澤東面前,說:

  “謝謝主席在百忙之中為孩子們的婚事操心。思齊和岸英結婚,這是他們的幸福,也是我的幸福。思齊年幼不大懂事,希望主席多批評指教。”

  周恩來笑著說:

  “這不是講得很好嘛。”

  大家都笑了起來。

  席間,毛澤東一邊把湖南風味的臘肉、臘魚、辣椒往徐特立、謝覺哉等老人碗里夾,一邊說:

  “孩子們的婚事沒有要我操心,也沒買這買那。吃了飯,請你們到他們的新屋里去看看。”

  飯后,毛澤東說:

  “今天是非常高興的一天,因為這是岸英和思齊結婚的日子,這喜酒和便飯,是岸英自己張羅的,他辦得還可以,我要表揚他。如果辦得不好,我也會批評他的。”

  毛澤東要衛士拿出他的一件黑色的禮服呢大衣,對毛岸英和劉思齊說道:

  “你們結婚了,我很高興??墒?,我沒有什么東西送給你們。就這么一件大衣,略表我的心意。以后,白天岸英穿也可以防寒,晚上蓋在被子上,你倆都有份兒。”

  在場的人聽毛澤東這么一說,都忍不住大笑起來。毛岸英和劉思齊同聲說:

  “謝謝爸爸。”

  毛澤東的這件禮物非同一般,它正是當年毛澤東赴重慶談判時穿的那件呢大衣。

  大家說說笑笑來到毛岸英的新房,那是機關宿舍的一個普通房間,門上貼著大紅喜字,屋里有一張大木床,床上只有兩條被子,其中一條還是劉思齊帶過來的嫁妝,其余的都是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

  毛澤東對小兒子毛岸青的婚事也很關心。此時的毛岸青進步很快,除了正常上班以外,他翻譯的俄文小說在報紙上連載,反映很好。唯一不如愿的事,就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戀愛對象。毛澤東聽了他在談戀愛中遇到的一些不愉快的事兒,就勸他說:

  “你談戀愛找對象,就不要說你是毛澤東的兒子,你就說你是中宣部的翻譯不是很好嘛。我勸你找一個工人或農民出身的人,這對你可能還有些幫助。你要求條件高了,人家的能力強,看不起你,那就不好了,整天不愉快生悶氣,那還有什么意思呀。”

  10月15日晚,毛澤東給周世釗寫了一封回信。

  周世釗長期從事教育工作,1949年任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校長。他在給毛澤東的信中,曾將1946年寫的《書憤》一詩抄寄給毛澤東,其詩云:

  人士紛紛粉墨場,獨驚歲月去堂堂。沐猴加冕終貽笑,載鬼同車亦自傷。

  卅載青氈凋俊骨,九州明月系離腸。煙塵滿眼天如晦,我欲高歌學楚狂。

  毛澤東在回信中寫道:

  惇元學長兄:

  迭接電示,又得9月28日長書,勤勤懇懇,如見故人。延安曾接大示,寄重慶的信則未收到。兄過去雖未參加革命斗爭,教書就是有益于人民的。城南學社諸友來電亦已收到,請兄轉告他們,感謝他們的好意。兄為一師校長,深慶得人,可見駿骨未凋,尚有生氣。倘有可能,尊著舊詩尚祈抄寄若干,多多益善。

  除臺灣、西藏外,全國各地大約幾個月內即可完成軍事占領。但大難甫平,民生憔悴,須有數年時間,方能恢復人民經濟,完成土地制度的改革及提高人民政治覺悟水平,這些任務均有待于文教工作的協助。

  陳澤同先生的意見書已收閱,當交此間工業機關研究,請兄為我代致謝意。他的工作問題請告他直接向湖南當局要求解決,不要等候我的答復。謹此奉復。敬頌

  教祺

  毛澤東

  10月15日晚,毛澤東給衛立煌復了一封電報。

  前面已經說過,衛立煌是在1949年1月31日,和夫人韓權華擺脫了國民黨特務的監視,逃離南京,寄居在香港的。10月3日,他在香港通過有關組織向毛澤東發來了賀電。

  毛澤東在復電中寫道:

  張楓轉衛立煌將軍:

  酉江電誦悉,極為感謝。謹此奉復。

  毛澤東

  10月16日,是蘇聯首任駐中華人民共和國大使羅申在中南海勤政殿向毛澤東遞交國書的日子,周恩來也將參加了遞交國書儀式。

  這一天,毛澤東為準備接見蘇聯駐華大使羅申,舉行遞交國書儀式,在接見前,他必須剃須整容。

  毛澤東進北平以后,頭發稍短了一些,他并不著意修飾,聽其自然,只有在外事活動或是大型會議之前,出于禮節上的需要,才叫理發員王會給理理發。

  王會已經50多歲,是一位“三八式”的老戰士,大家都叫他老王頭。他剃個光頭,矮矮的個子,黑黑的臉龐,大大的眼睛,戴一副老花鏡,黑紫色的厚嘴唇,蓄著花白的長胡子,常常微笑著,露出的牙齦也是黑紫色的。他的右腮下面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黑記,上面留著一小撮長長的毛。

  王會不愛說話,他開心時也會冒出一兩句話:

  “在理發時,毛主席也得聽我的。”

  王會動作慢騰騰的,很不利索了。他在給毛澤東理發或是刮胡須時,往往是用左手按著毛澤東的頭頂,右手拿著剃刀,架在毛澤東頭上,伸長脖子,瞇縫起雙眼,左瞧右瞧,半天不動,連旁邊的人都有些不耐煩了,他才刷地刮一下。毛澤東身邊的工作人員總擔心他那不靈活的手,會在毛澤東的面部留下刀痕。毛澤東對于這些,似乎都已經習慣了。

  這一次不同往常,毛澤東看一眼手表,說:

  “你快點。”

  王會慢條斯理地說:

  “別著急,著么急呀。”

  他換個位置,把刀又架在毛澤東另一側的臉上,比劃著,時間更長,好容易才“刷”了一下。接著退后一步,像欣賞什么杰作一樣,端詳個沒完。

  “哎呀,老王,要快一點么!”

  毛澤東說著欠一欠屁股,卻被王會從頭頂上按住了,他依然慢聲慢氣地說:

  “叫你別著急么,到時候叫你去就行。”

  王會把毛澤東那顆充滿智慧的頭顱,就那么扶過來扶過去,時而輕剃輕刮,時而左右端詳,嚴肅認真地為毛澤東把面修好。好不容易才刮完臉,毛澤東想抬屁股起身,又被王會按住了頭,說:

  “怎么不聽話呢?你別著急么!”

  毛澤東哭笑不得,在王會的手掌下強抬一抬頭說:

  “我要你快一點么。”

  “沉住氣,聽我的,給您刮干凈再去。”

  王會居然在毛澤東的后腦勺上拍了兩下,那么自然。在場的衛士們一個個目瞪口呆。而毛澤東居然也不發火,只是無奈地用力嘆了口氣。王會又給毛澤東刮后脖頸,還不知輕重地“教訓”毛澤東說:

  “你是國家主席,主席要有主席的樣子。啊,又是我的手藝,剃不好我王會也不光彩么。”

  后來李銀橋曾說過:“在我印象中,王會是唯一在毛澤東面前富于自尊、從內心到言談舉止都一貫將自己放在與領袖完全平等的地位上的偉大而普通的人物!”

  閑話打住。且說遞交國書儀式在中南海勤政殿舉行,蘇聯駐華大使羅申向毛澤東遞交了國書。毛澤東致答詞說:

  “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即承蘇聯政府首先響應,愿與我國建立外交關系。我相信,中蘇之間的友誼,將因貴國政府的這一決定,日益發展和鞏固起來。”

  就在10月16日毛澤東接見羅申的這一天,盡管經過精心準備,可是誰也沒有料到,在這喜慶的氛圍中竟然出現了不盡人意的事情。

  原來,遞交國書這還是自中方開國以來第一次舉行這樣的儀式,由于沒有經驗,就采納了蘇方的建議,在遞交國書儀式結束后舉行宴會。蘇聯人特意在前門外全聚德訂購了烤鴨。可是,當烤鴨送到勤政殿后,全都涼了,已經不再是皮脆肉嫩,而是咬不動了。弄得大家興味索然。自此以后,中國在外國使節遞交國書時,再也沒有舉行宴會。

  這一天,毛澤東在辦公室里又已經連續工作了一天一夜,值班衛士王振海急了,就去把王鶴濱從睡夢中叫醒,王鶴濱問:

  “什么事?老王”

  王振海說:

  “王秘書,你趕快起來吧,去勸勸主席休息一下,他工作快一個對時了,還沒有出辦公室哩,我們勸了幾次都沒有用。”

  王鶴濱急忙穿衣下床,穿過澄懷堂前的大院,來到菊香書屋的過廳,見另外3個衛士正聚在毛澤東辦公室門前,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張仙鵬見王鶴濱來了,就說:

  “王秘書,你是管理主席生活的秘書,又是主席的保健醫生,我們催了幾次,請毛主席休息,都不行,這回就看你的啦!”

  王鶴濱也不說什么,輕輕地進了毛澤東的辦公室,站在寫字臺東側約1米左右,只見毛澤東正專心致志地工作著,他的目光在文件上不時的左右擺動著,時而還在文件上寫著批語,并未察覺有人進來。王鶴濱趁他手中的鉛筆停止寫字時,輕聲勸道:

  “主席,該休息一下了,工作的時間太久了。”

  毛澤東聞聲側過頭來,看了王鶴濱一眼,微笑著說:

  “知道了。”

  話音未落,又轉過頭去看文件。王鶴濱只好退了出去。衛士們急切地問:

  “怎么樣?”

  “主席答應休息了吧?”

  王鶴濱搖搖頭,簡單說明了一下,就和大家一起等了起來。好不容易又過了個把小時,眼看已經過了子夜,王鶴濱輕手輕腳地再次走進辦公室,走近毛澤東,徑直輕聲說道:

  “主席,該休息了,工作的時間太久了。”

  毛澤東聽到王鶴濱催請的聲音,頭也未動,眼皮也未抬,手中的鉛筆也未停,就回答說:

  “工作完了就睡!”

  王鶴濱瞟了一眼他左手邊那沓子文件,心想,這么多文件,什么時候辦完呀!沒辦法,只好又悄悄地退了出去。王鶴濱感覺到了衛士們向他投來的責備的目光,他們似乎在說:

  “原來你和我們也是一樣,沒有辦法使毛主席休息下來,你這秘書是怎么當的?你這保健醫生是干什么吃的!”

  約摸又過了個把小時,王鶴濱重新鼓起勇氣,下定決心,一定要請毛澤東休息,他第3次踏進了毛澤東的辦公室。他加重了腳步,一直走到辦公桌旁,剛要張口說話,毛澤東把他手中的鉛筆往桌子上一放,隨著轉椅的轉動,他把整個身子轉了過來,和王鶴濱來了個面對面??磥硭蚕露藳Q心要排除干擾了,目光直逼著王鶴濱,嚴肅地說:

  “你又來了,這工作是放不下的,我去睡覺,誰來替我辦呀!”

  毛澤東說罷,看著王鶴濱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臉窘態,就又用稍微和緩而又無奈的口氣問道:

  “你來替我辦?啊?”

  意思是你看怎么辦?是你來辦,我休息;還是讓我繼續辦,你不要再來干擾。毛澤東這一招真厲害,有誰能代替他呢!王鶴濱沒轍了,只好敗下陣來。

  這一夜,一直到東方泛出了魚肚白,毛澤東還沒有走出辦公室。

  10月間,毛澤東接到小友許志行從上海發來的信,許志行在信中說,新華社捎信的人,因上海尚未解放,慌慌張張把毛澤東給許志行寫的信弄丟了。

  原來,此前毛澤東曾經接到小友許志行發來的信,信中說,20多年未見面,現在上海格致中學教書。毛澤東立即復信一封,讓新華社的人帶往上海。

  毛澤東看了信,就又給許志行寫了一封信,鼓勵他好好工作。這封信直接從郵局掛號寄給許志行所在的學校。此后,毛澤東又和許志行通了3封信,都是他親筆寫的。

  后來,許志行一直在上海師范學院中文系寫作教研組崗位上工作。

  10月中旬,毛澤東電令第4野戰軍12兵團司令兼湖南軍區司令員蕭勁光即刻進京。蕭勁光交代完手中的工作,急忙啟程赴京,面見毛澤東。毛澤東向蕭勁光詢問了家鄉的情況,然后說道:

  “勁光同志,這次召你進京,是想借用你蕭司令員喲。現在全國的作戰任務雖然還很繁重,但組建一支空軍和海軍的任務,已經提上了議事日程。空軍的籌建工作已經差不多了,中央決定讓劉亞樓去當司令員?,F在要著手籌建海軍,想讓你當司令員。先給你打個招呼,聽聽你的意見。”

  蕭勁光一聽可急了,連忙擺手說:

  “主席,這個使不得。我是個‘旱鴨子’,又不懂海軍,哪能當海軍司令員?我暈船挺厲害,連海船都坐不得。”

  “我就是看上了你這個‘旱鴨子’哩。”毛澤東哈哈大笑:“你這個同志,是讓你去組織指揮,去當司令,又不是讓你去當水手!”毛澤東點燃一支煙,接著說:“不錯,20多年來,我們同日本人打仗,同國民黨反動派打仗,都是鉆山溝,鉆青紗帳,主要在陸地上??墒乾F在要建設空軍,建設海軍了,總得有人去領個頭。我們建設海軍、空軍,要向蘇聯學習,要依靠蘇聯援助。你和劉亞樓都有很長的斗爭歷史,又都在蘇聯學習過,有文化,懂俄語,比較了解蘇聯軍隊,又懂得我軍一整套優良傳統。我看,中央選定你們當司令,還是合適的。”

  毛澤東看到蕭勁光不再推辭,就繼續開導他說:

  “有海就要有防,要防就要建海軍。過去我們是有海無防,受人欺侮。我們把海軍搞起來,就不怕帝國主義欺侮了!再說,我們要解放臺灣也要有海軍。海軍一定要搞,而且要盡快地搞!”

  10月19日上午,毛澤東主持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3次會議,正式通過了政務院副總理及下屬委、部、會、院、署、行主要負責人的任命:

  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委員:賀龍 劉伯承 林彪 陳毅 徐向前 葉劍英 聶榮臻 高崗 粟裕 張云逸 鄧小平 李先念 饒漱石 鄧子恢 習仲勛 羅瑞卿 撒鎮冰 張治中 傅作義 蔡廷鍇 龍云 劉斐,共22人。

  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副主席:朱德 周恩來 劉少奇 彭德懷 程潛,共5人。

  徐向前為總參謀長,聶榮臻為副總參謀長。

  15名政務委員中,黨外人士9人,他們是:譚平山 章伯鈞 馬敘倫 陳劭先 王昆侖 羅隆基 章乃器 邵力子 黃紹竑。

  政務院副總理共4名:其中有董必武 陳云;還有黨外人士2人:郭沫若 黃炎培

  李維漢為政務院秘書長

  政務院所轄34個部、會、院、署、行,擔任主要職務的是:

  外交部副部長有:王稼祥 李克農 章漢夫

  重工業部部長:陳云,副部長何長工,何長工行代部長職務

  財政部部長:薄一波 鐵道部部長:滕代遠

  燃料工業部部長:陳郁 貿易部部長:葉季壯

  公安部部長:羅瑞卿 內務部部長:謝覺哉

  勞動部部長:李立三 法制委員會主任:王明

  政治法律委員會主任:董必武

  情報總署署長:鄒大鵬 新聞總署署長:胡喬木

  后來在1954年,由彭德懷出任國防部長 由董必武任最高法院院長

  以下是擔任正職的黨外人士14人,共計15個正職,他們是:

  郭沫若 文化教育委員會主任、科學院院長(兼)

  譚平山 人民監察委員會主任 章伯鈞 交通部部長

  黃炎培 輕工業部部長(兼) 傅作義 水利部長

  李書城 農業部部長 朱學范 郵電部部長

  梁 希 林業部部長 沈雁冰 文化部部長兼文化教育委員會副主任

  馬敘倫 教育部部長 李德全(女)衛生部部長

  史 良(女) 司法部部長 胡愈之 出版總署署長

  何香凝(女) 華僑事務委員會主任

  10月20日,毛澤東致電斯大林,介紹王稼祥出任駐蘇大使,他在電報中寫道:

  斯大林同志:

  茲介紹王稼祥同志給你。王稼祥同志到蘇聯的任務,是除擔任我國駐蘇大使、并以我國外交部副部長資格、兼管對東歐各新民主國家的一般的外交事務外,同時以中共中央代表的資格(他是我黨的中央委員),和你及聯共中央接洽有關兩黨之間的事務。請你及聯共中央同志們站在同志的立場上,隨時給他以指導,使他的工作獲得較多和較好的成就。我在這里預先向你表示謝意。

  當晚,王稼祥一行離開北京赴任。

  10月21日,《人民日報》發表題為《把中國人民的友誼帶到蘇聯去——歡送王稼祥大使離京赴蘇》。

  10月21日,周恩來召集第1次政務院擴大會議,宣告政務院正式成立,政務院總理、副總理、政務院委員以及下屬34個機構的負責人正式就職。

  10月21日,毛澤東給胡喬木寫了一份便函,他寫道:

  喬木:

  我軍于昨日到達迪化。請寫評論一篇,能于明日見報為好。關于人民解放軍入新的消息及評論,不要有‘占領’字樣,均稱到達某地;評論中并應提到得到新疆軍政當局同意并歡迎人民解放軍迅速開進的。

  毛澤東

  10月21日下午3時

  10月22日,毛澤東在接見了新疆代表團。

  新疆代表團已經圓滿地完成了參加政治協商會議的任務,擬于明日返回新疆。毛澤東關切地問周恩來:

  “送他們的飛機準備好了嗎?”

  周恩來說:

  “準備好了一架飛機和技術過硬的機組。”

  毛澤東說:

  “好。今晚和蘇聯專家組織一個檢查組,對飛機和機組人員再進行一次深入地檢查和了解,做到絕對有把握再起飛。”

  他轉向賽福鼎說:

  “明天,你在未得到恩來同志可以起飛的通知之前,不要上飛機。你等候恩來同志的電話。”

  賽福鼎聽了毛澤東的話,極為感動。他拿出早在10月15日就已經寫好的要求加入中國共產黨的申請書,說:

  “主席,我早就寫好了入黨申請書,不知我具備不具備共產黨員的條件,請你指示。”

  賽福鼎雙手將申請書遞給了毛澤東。毛澤東看后,顯得很高興,不停地點頭,說了聲:“好!”就把申請書裝進衣兜。

  第二天,賽福鼎和代表團成員起得都很早,一直等待著周恩來的電話。正8時,周恩來打來電話說:

  “一切準備就緒,可以起飛,請你們去機場。”

  賽福鼎等人趕到機場,周恩來早來了,他握著賽福鼎的手說:

  “祝你們一路平安。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入黨要求毛主席批準了。我帶來了毛主席的批示,交給你。”

  周恩來從衣兜里取出批示,他知道賽福鼎讀漢文還有困難,便左手拿著他的入黨申請書,右手指著毛澤東在上面的批示,一個字一個字地念道:

  同意賽福鼎同志入黨。此信由賽本人帶交彭德懷同志,即存彭處。待新疆分局成立后,由賽同志向分局履行填寫入黨手續。

  毛澤東

  1949年10月23日

  周恩來將毛澤東的批示交給賽福鼎,緊緊握著他的手說:

  “祝賀你成為中國共產黨的一名黨員!到了酒泉后,請將它交給彭老總。”

  賽福鼎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他萬萬沒有想到毛澤東這么快就批準了他的入黨要求。他緊緊地握著周恩來的手說:

  “衷心感謝毛主席、周總理給了我政治生命,今后我一定加倍努力,不辜負黨對我的期望。我還要感謝毛主席、周總理為我們安全返回新疆,給予的高度重視和為此所做的大量工作。”

  周恩來說:

  “今天毛主席還給彭老總擬了一份電報,通知他你去酒泉,要他和你再具體談談新疆的工作。彭老總和王震同志在等著你們呢,好,再見!上飛機吧。”

  賽福鼎一行到了酒泉,王震、徐立清等人在機場迎接,將他們安置在招待所。不一會兒,彭德懷在王震和秘書、參謀的簇擁下來了。落座后,賽福鼎拿出毛澤東的批示,遞給了彭德懷。彭德懷看過后,高興地說:

  “好哇,祝賀你加入中國共產黨的大軍。今天我們收到中央的一份電報,上面也提到你入黨的問題。”

  彭德懷叫秘書取出電報,接過來說:

  “先給你念一下有關你入黨的部分,‘賽福鼎為代替阿合買提江的領袖人物,曾留學莫斯科,做過新疆省政府的教育廳長。據我們了解,此人是好的,此次已當選為中央人民政府委員。他現申請入黨,我們認為是可以的。’”

  彭德懷剛讀到這兒,王震就帶頭鼓起掌來。

  毛澤東在這份給彭德懷和西北局的指示電中還寫道:

  “維吾爾族人口300余萬,為新疆的主要民族。”“人民解放軍只有和維吾爾族(以及其他民族)建立兄弟般的關系,才有可能建設人民民主的新疆。”

  再說10月23日這一天,毛澤東以他和朱德的名義給在青海的班禪額爾德尼.確吉堅贊起草了一封復電稿,他在復電稿中寫道:

  “接讀10月1日來電,甚為欣慰。西藏人民是愛祖國而反對外國侵略的,他們不滿意國民黨反動政府的政策,而愿意成為統一的富強的各民族平等合作的新中國大家庭的一分子,中央人民政府和中國人民解放軍必定能滿足西藏人民的這個愿望。希望先生和全西藏愛國人民一致努力,為西藏的解放和漢藏人民的團結而奮斗。”

  10月24日,毛澤東同綏遠軍區負責人談話,還特意邀請了傅作義。他在談話中說:

  “現在中國共產黨成了全國性的大黨,又有了政協全國委員會,我當主席有責任使各個方面都有利,使別的黨派也有利,否則會引起不滿,會被人罵,甚至會被推翻。綏遠也一樣要注意,歸綏就有兩個‘黨’,我們的與傅先生的。軍政委員會就架在這個矛盾之上,要處理好。

  現在全國都在執行統一戰線,華中、華南的政府也一樣是統一戰線的政府。農村和城市的情況不同,沒有別的黨派參加政府,但也有非黨干部。沒有非黨干部參加政府就會出毛病。共產黨要永遠與非黨人士合作,這樣就不容易做壞事和發生官僚主義。蘇聯也是共產黨與非黨合作,《真理報》說,政府干部中黨員占四分之三,其他是非黨干部。中國永遠是黨與非黨的聯盟,長期合作。雙方要把干部都當成自己的干部看,打破關門主義。關門主義過去是有的,‘三怕’的說法就是證明。沒有統一戰線,革命不能勝利,勝利了也不能鞏固。搞統一戰線哪能怕麻煩,怕搗亂,怕人家吃了你的飯?切不可葉公好龍。長征二萬五千里不是因為有統一戰線,而是因為太純潔。這次政府的名單中,共產黨人和進步人士還是一半一半好,要搞五湖四海。別人在民主革命困難時期擁護共產黨,為我們說過好話,幫過忙,我們勝利了不能不要人家。傅先生交出了北平,解決綏遠問題就要有所不同。這證明我們的政策正確,今后還將證明這一點。

  中國已歸人民,一草一木都是人民的,任何事情我們都要負責并且管理好,不能像踢皮球那樣送給別人去。國民黨的一千萬黨政軍人員我們也要包起來,包括綏遠在內,特務也要管好,使所有的人都有出路。沒有這一條不行,眼睛里只看到綏東解放區80萬人民就會弄錯事情。”

  10月24日至28日,人民解放軍第3野戰軍葉飛、韋國清率領的第10兵團第28軍和29軍一部,在攻占金門島的戰斗中失利。

  金門島位于廈門島以東、臺灣島以西,距大陸最近處約5.5海里。該島處于臺灣海峽的咽喉,戰略地位十分重要。國民黨第12兵團部率第18、19軍撤抵金門,守軍總兵力40000余人。

  此時,3野第10兵團的領導人正忙于接管城市,對國民黨守軍的實力估計不足,便把攻占大小金門島的任務,交給了第28軍的負責人。由于第28軍在進攻前的準備不足,沒有組織步炮協同,甚至連應變措施都沒有,第一梯隊82師244團、加強246團3營和84師251團、29軍85師253團共計9086人,其中有船工、民夫35人,登陸金門島,與國民黨的2個軍激戰兩晝夜。由于海上刮著3、4級東北風,通訊不暢,各團均失去上級指揮,更重要的是后援不繼,致使進攻大小金門島的指戰員,在斃傷國民黨軍9000余人的同時,大部壯烈犧牲,一部被俘。這在解放軍戰史上是一個少有的重大損失,全軍震動。

  第28軍領導人到廈門面見兵團司令員葉飛,他們面色蒼白,失聲痛哭。葉飛說:

  “哭什么?哭解決不了問題。這次攻金門失利,我身為兵團司令,由我負責,你們回去吧。”

  葉飛身材欣長,眉目清秀,理分頭,戴眼鏡。他雖是書生模樣,然而舉止剛毅,智勇過人。

  葉飛隨即起草電報,報告華東軍區司令員陳毅并報中央軍委,請求給予處分。

  軍內有人對此次失利,議論紛紛。葉飛再次發電報給中央和毛澤東,請求給予處分。毛澤東說:

  “金門失利,不是處分的問題,而是要接受教訓的問題。因而,必須充分準備,周密部署,須有絕對的把握,再行發起攻擊。”

  毛澤東的話極大地感動和鼓舞了前線的廣大官兵。

  欲知后來毛澤東如何處理金門問題,趣事尚多,且待以后慢慢敘述。

  東方翁曰:毛澤東與理發員王會的故事,讀來令人捧腹。毛澤東的自律與王會的自尊,可謂千古難得一見。這種領袖與工作人員的平等關系,堪為后來者的楷模。

  本傳在第二卷及本卷敘述毛澤東與許志行從初識到數十年間的相交,也是一個一代偉人與一個平民的非常感人的故事。從驅張運動開始,毛澤東在自身艱難困苦之際對許志行的竭力相助,傾心培養,直至大革命失敗,終于把一個貧困潦倒的有志青年培養成為一位教育戰線上的有用之才,真可謂是貧賤交,毋相忘。筆者寫至此處,熱淚難禁,嘆為觀止。

 

 

 

 

  第225章

  “殷鑒不遠。前車之覆,后車之鑒。我們要記取項羽的教訓,切不

  可驕傲自滿,對敵人更不要心慈手軟。‘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

  名學霸王’?,F在新中國剛剛建立,百廢待興,蔣介石到了臺灣,

  還想要反攻大陸。我們一定要解放臺灣,將革命進行到底。”

  話說1949年10月25日,經毛澤東批準,中央軍委正式任命第4野戰軍第14兵團司令員劉亞樓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司令員,蕭華為政委兼政治部主任,王秉璋為參謀長,常乾坤為副司令員兼訓練部長,王弼為副政委。

  劉亞樓第一次接觸飛機是在1930年春。紅軍從國民黨空軍中繳獲了一架美制“柯塞”式飛機,這是紅軍擁有的第一架飛機,后來被命名為“列寧”號。時任紅11師32團政委的劉亞樓聽說繳獲了敵人的飛機,特別興奮,他繞著這個龐然鐵鳥,前前后后摸來摸去,不忍離去,特意站在飛機旁留了影。

  10月26日,毛澤東給延安各界復了一封電報,他寫道:

  延安的同志們和陜甘寧邊區的同胞們:

  接到你們的賀函,使我十分愉快和感謝。延安和陜甘寧邊區,從1936年到1948年,曾經是中共中央的所在地,曾經是中國人民解放斗爭的總后方。延安和陜甘寧邊區的人民對于全國人民是有偉大貢獻的。我慶祝延安和陜甘寧邊區的人民繼續團結一致,迅速恢復戰爭的創傷,發展經濟建設和文化建設。我并且希望,全國一切革命工作人員永遠保持過去十余年間在延安和陜甘寧邊區的工作人員中所具有的艱苦奮斗的作風。

  毛澤東

  10月28日,毛澤東因為張家口地區發生鼠疫,已經死亡60余人,疫情嚴重地威脅到了京津地區,遂致電斯大林,請求他空運生菌疫苗400萬份,血清10萬份,到北京急用。并請求他派一支防疫隊,來中國幫助防治鼠疫工作。

  斯大林接到毛澤東的電報后,立刻派遣一批醫生、防疫人員,攜帶大量藥品趕赴中國。

  10月30日,毛澤東致電斯大林,對于他的慷慨援助表示“甚為感謝”。

  10月30日晚,毛澤東轉發了華北局第一書記薄一波關于華北各城市召開各界人民代表會議經驗的報告,要求各地認真研究,同時總結自己在這一重大問題上的經驗教訓。

  1949年11月1日,人民解放軍發動了解放大西南戰役。

  西南地區,包括四川、貴州、云南、西康、西藏5省區,地形復雜,幅員廣闊,交通不便。且云南西南部約有3000余公里與越南、緬甸、老撾接壤。毛澤東根據敵人力避與人民解放軍決戰,準備逃至國外的企圖,為解放軍制定了分路進擊,縱深迂回包圍的作戰方針,力爭將敵軍殲滅在川康境內。毛澤東在電文中寫道:

  “以第2野戰軍主力配屬周士第、王新亭的第18兵團及第1、第4野戰軍各一部,由劉伯承、賀龍、鄧小平統一指揮,向西南進軍。”

  11月1日這一天,人民解放軍在北起巴東、南至天柱的千里戰線上,向國民黨軍發起多路進攻。解放軍首先從兩翼突破了宋希濂集團,攻占了秀山、恩施、彭水、酉陽等地,直逼烏江東岸。另一路則從湘西挺進貴州。

  11月2日,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起草了一份重申關于對原國民黨軍政人員包下來的指示電,他寫道:

  “關于新華社9月16日《六評白皮書》社論中所稱對待舊人員的原則和辦法,中央曾向各中央局、分局、前委有了指示,全國各地黨的組織、人民解放軍及人民政府必須一律遵照執行,必須避免過去北京、上海、南京等處粗魯地、不負責任地遣散大批舊人員(北京萬余人,滬寧2萬余人)的錯誤,不要重犯。”

  11月初,周恩來和幾位外交部副部長經過1個月的緊張籌備,報請毛澤東批準,外交部工作人員選調工作已經基本完成,這些工作人員可謂是人才濟濟。他們主要來自4各方面:

  一是原中央外事組主要人員。二是從全國各大軍區、各大行政區調來的領導干部,他們有:第7兵團兼浙江省軍區副政委姬鵬飛,第19兵團副司令員兼參謀長耿飈,中央軍委政治部第1室主任黃鎮,山東軍區副司令員譚希林,南京警備司令袁仲賢,淞滬警備司令部副政委韓念龍,南寧警備司令彭明治,第5兵團政治部主任王幼軍,濟南市市長姚仲明,軍委機要通訊干部學校校長曹祥仁,中南軍大副校長倪志亮,中共內蒙古分局宣傳部長吉雅泰,東北局社會部副部長馮鉉。中組部還從全國60多個軍中各抽調了1名師級和2名團級干部,共計180多人,限期到北京報到。他們中有符浩、韓敘、余湛、朱啟楨、李清泉、宋之光、康矛召、凌青等。三是從各文科大學選出來的畢業生。四是起義的舊中國外交人員,他們有著豐富的國際知識和外交經驗,在外交部擔任專家或顧問。他們中有何思敬、周鯁生、錢端升、梅汝璈。

  一時間,各路人馬紛紛到京,分別住在新華飯店、解放飯店、方家胡同5號等處。他們先到中組部報到,中組部再把他們介紹到外交部,外交部人事處又對他們進行了嚴格的審查,最后經周恩來親自批準方能任用。

  11月3日,當新中國派出的第一位外交使節王稼祥向蘇聯領導人遞交國書的時候,周恩來在這天下午1時,與外交部副部長李克農正在召集王炳南、董越千、柯柏年、喬冠華等人開會,研究外交部的機構設置。這是外交部組建后的第一次會議。會議決定外交部由蘇東司、亞洲司、歐非司、美澳司、國際司、情報司及條約委員會、外交政策委員會組成。司下直接設科。外交部辦公廳下設秘書處、交際處、機要處、人事處、總務處。

  會議還決定于11月8日,正式召開外交部成立大會。

  11月間,江青帶著李訥從莫斯科回到了北京中南海菊香書屋。她在蘇聯治療休養了6個月,還在蘇聯帶李訥去割了扁桃腺。

  那天江青一進家門,看到毛嬌嬌,就一把摟著嬌嬌,抱住她,在她的臉上親吻了一下。

  嬌嬌小時候跟著江青生活過,因為那時候她太小,已經沒有什么印象了。這是她長大后第一次見到江青。江青滿臉笑意,那股熱情勁,顯得比多年未見的親生母女還要親。江青又叫過來李訥,對她說:

  “快叫姐姐!”

  兩個小姐妹免不了也親熱了一回。

  12歲的嬌嬌和9歲的妹妹李訥,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有時,小孩子之間也免不了發生一些小摩擦。每當姐倆產生糾紛時,毛澤東從不問她倆誰對誰錯,誰是誰非,也從不會各打50大板,他總是說:

  “當姐姐的要照顧小妹妹喲。”

  “妹妹要聽姐姐的話,要互相幫助喲。”

  “你們要友好……”

  “手心手背都是我手上的肉。你倆都是我的好孩子,你們要相親相愛喲。”

  毛澤東說著,還把大手在女兒們面前翻過來背過去。小姐妹倆在爸爸的開導下,自然就會和好如初了。

  后來,江青經常在人前夸嬌嬌好,說嬌嬌懂事,說她愛嬌嬌,說嬌嬌和她好得跟親生母女一樣。江青還夸嬌嬌是個繪畫天才,又夸嬌嬌四肢靈活,雙腿又細又長,將來會在體育方面出成果。

  有一天,毛澤東把嬌嬌叫到跟前,說:

  “嬌娃,你怎么不肯叫她媽媽?她很難過呢。”

  嬌嬌低著頭,不說話。毛澤東又說:

  “她會對你好的。”

  嬌嬌不抬頭,還是不說話。

  “你就叫她一聲媽媽,這對你不會有損害嘛,怕么子喲!”

  毛澤東有點急了。嬌嬌想起媽媽在她來北平的時候,一再囑咐她,要聽爸爸的話,不要惹爸爸生氣。她就順從地點點頭,算是同意了爸爸的規勸。

  據李敏回憶說:有一次,毛澤東主持一次家庭生活會,江青和她的姐姐李云霞、嬌嬌、李訥以及警衛員、炊事員等都參加了?;氐礁赣H身邊時間不長嬌嬌,感覺會議氣氛非常嚴肅。毛澤東在那里算賬,一天飯錢多少,菜錢多少,勞動人民一天吃多少。江青未說話,李云霞也沒有說話。而嬌嬌、李訥聽了父親的話,都哭了。

  嬌嬌很不理解不滿意父親這樣的說法,以至在多少年以后她還在抱怨說:

  “那場面誰不記得呀?我們這樣的家庭,要與普通的勞動人民去比,我有什么話說呢?當時李訥雖然只有8歲,也哭了,我13歲,才到父親身邊,還不是主要說給我聽的?”

  那時候,嬌嬌有一個比她小一點的同學,也住在中南海,她們兩家的情況類似,她的媽媽也是后媽。她和嬌嬌在蘇聯一塊學習過,現在又在一個學校學習,又都是住校,關系很要好。有一次,她對嬌嬌說:

  “我回家后感到很苦惱,后媽不喜歡我,嫌棄我。我想我媽媽,覺得生活過得挺不愉快。”

  嬌嬌勸她說:

  “你最好不要老回家,咱們都住在學校,多和同學們一起學習、生活,也很快樂。每兩周或一周回一趟家就行了,我就是這樣。”

  誰知那個同學回家后又遇到了不高興的事,就說:

  “還是嬌嬌姐姐的話對。”

  她后媽聽了,以為是嬌嬌在挑撥她們母女的關系,就找到毛澤東說了這事。毛澤東說:

  “這事讓江青去處理吧。”

  她轉身去找江青,說明來龍去脈后,又說:

  “主席說讓你處理。”

  江青讓人找來嬌嬌,說:

  “當阿姨的面,說說你跟她女兒說了些什么?不許說謊。”

  嬌嬌說:

  “我沒說什么呀!”

  “你好好想想,沒說什么,阿姨怎么會找到我們家來呢?”

  那個同學的媽媽當著嬌嬌的面又把那話說了一遍。江青問道:

  “是這樣說的嗎?”

  嬌嬌說:

  “是。”

  “你說這干嘛?”

  “她說回家后挺苦惱,挺不高興,我勸她多在學校跟同學補補課、玩玩,一周一次,兩周一次回去,這樣大家都高興。我就是這樣。我們家挺好。”

  那女人一聽,嬌嬌的話跟她女兒說的一樣,沒有挑撥的意思,就說:

  “還是嬌嬌大點,懂事……”

  江青也感覺嬌嬌的話有道理,就說:

  “以后說話注意點,跟阿姨道個歉。”

  嬌嬌心里想,我沒錯,為什么要道歉呢?就說:

  “阿姨再見。”

  轉身走開了。

  后來,嬌嬌小學畢業后,要上北京師范大學附屬中學了,毛澤東決定給女兒起一個正式的學名。有一天,毛澤東把嬌嬌叫到跟前,很認真地說:

  “我的嬌娃要上中學了,成個大孩子了。成個大孩子就得有個大名。爸爸再給嬌娃起個名字。”

  嬌嬌不解地問道:

  “爸爸,我有名字呀!我不是叫毛嬌嬌嗎?”

  毛澤東微笑著說:

  “嬌嬌是你在陜北保安剛生下來時取的小名,現在長大了,該給你起個正式的學名,而且這個大名要有深刻的意義。”

  嬌嬌聽了父親的話,高興地伏在椅子上,看父親究竟怎樣為自己取名。毛澤東從書架上取下來一本《論語》,翻到《里仁》篇指著一句話念道:

  “子曰:‘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

  接著他解釋道:

  “訥,就是語言遲鈍的意思;敏,則解釋很多。”

  毛澤東又打開《辭源》,指著‘敏’字說:

  “敏字有好幾種解釋,如敏捷、聰敏?!墩撜Z.公冶長》中說:‘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敏捷而通情達理。敏,還可解作靈敏、迅速。敏捷多智等;杜甫寫思念李白的《不見》詩中說:‘敏捷詩千首,飄零酒一杯。’我想好啰,我的嬌娃名字就一個單字敏。但不一定叫毛敏,可以叫李敏。”

  “為什么呀?爸爸,我干嘛要姓李呀?大哥叫毛岸英,二哥叫毛岸青,他們都跟爸爸姓毛,我為什么不姓毛?”

  嬌嬌睜大眼睛,十分不解。毛澤東用手拍拍女兒的頭,說:

  “嬌嬌,爸爸姓毛,這是不錯的。但是為了革命工作的需要,爸爸曾經用過毛潤之、子任、李德勝等十多個名字,爸爸特別喜歡李德勝這個名字。”

  “爸爸,你給我講講李德勝這個名字是怎么來的?”

  毛澤東點燃了一支煙,給嬌嬌講起了他在轉戰陜北時的化名的由來,說他最喜歡的還是這個時期的“離得勝”的諧音——李德勝。

  正因為如此,他把這個姓給了兩個女兒。他從“君子訥于言而敏于行”中,各取一個字,給女兒命名,小女兒叫李訥,大女兒就叫了李敏。

  后來,毛澤東讓保健醫生王鶴濱帶李敏、李訥去師大女附中去報名,領到了兩張學生注冊登記表,需要填寫家長的姓名。王鶴濱不敢做主,帶著登記表回到中南海找毛澤東,他說:

  “主席,學生注冊登記表上,有一欄要填寫家長的姓名,如何填寫?”

  毛澤東連登記表看都不看,就說:

  “你帶去的學生,就填你的名字嘛!”

  王鶴濱只好在家長一欄里,填上了他自己的名字。

  毛澤東雖然老叫李敏為“嬌娃”,其實他對李敏的要求是很嚴的。李敏除了要學中國話,認中國字,毛澤東還要求她必須天天抽空練習毛筆字。為此,毛澤東為李敏寫出了由淺入深、由易變難的仿帖,讓李敏一筆一劃扎扎實實地練習基本功。毛澤東寫出的第一個仿帖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10個數字;第二個仿帖是:“毛嬌嬌學寫字”??上Ю蠲魶]興趣,她不但沒有練好字,就連爸爸寫給她的仿帖也沒看住,不知道叫誰給拿走了,筆和硯也不翼而飛了。文房四寶丟了兩寶,剩下的那兩寶沒什么用處了,李敏干脆就送了人,從此與文房四寶絕交。

  毛澤東除了關心李敏在學校的學習外,還要求她在休閑的節假日讀《三國演義》、《水滸傳》、《西游記》、《紅樓夢》,而且,還不許她讀俄文版的,這幾乎是一道不可更改的命令。這對于李敏來說,難度可是太大了。

  有一次,毛澤東問李敏:

  “嬌娃,我給你的任務完成得怎么樣?讀了多少?讀懂了多少?”

  李敏知道,這是爸爸在檢查自己的學習,就如實地說出了她讀《三國演義》的感受,她既認真又帶玩笑似地說:

  “這本書我越讀越糊涂,越糊涂越亂。三家誰和誰打?怎么打?在什么地方打?我都搞不明白了。我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再看下去,就要把我加上,成了四國開戰,就更亂了。我實在是讀不下去了。爸爸,請您網開一面,放我一馬吧!”

  誰承想,毛澤東聽了,并沒有發下赦免令,他說:

  “糊涂了,就先把這部著作放下,再看另一部吧。”

  李敏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又讀完了那本難啃的《紅樓夢》。

  毛澤東為了提高李敏中國古典文學的水平,專門為她請了一位老師,為她講解唐詩、宋詞、元曲以及有關古典名篇名著。凡是初中生、高中生應該掌握的古典知識,毛澤東都要李敏學習掌握。

  11月6日,在西南戰場上,人民解放軍在略事休整后,為了不使敵人獲得喘息之機,按照毛澤東的部署,發動了進攻廣西的戰役。解放軍在湖南西南部分三路直插廣西。西路軍迂回百色、果德、斷敵入滇退路;南路軍西進郁林、博白一線,阻敵經雷州半島入海;中路軍沿湘桂邊南下。

  11月6日,王明在呈送給毛澤東的聲明中寫道:

  “遵示將我在內戰時期和抗戰時期所犯錯誤聲明如下:關于內戰時期錯誤問題,完全接受六屆七中全會通過的《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對于決議中提到的一些歷史問題,再不向任何人發表對任何問題的不同意見。關于抗戰初期錯誤問題,中央做出結論,我是一個黨員,一定接受和服從。”

  王明在建國后仍任擔任政務院法制委員會主任委員、政治法律委員會副主任、最高人民法院委員等要職,但他仍然不肯對其在歷史上所犯的嚴重錯誤做出深刻反省。劉少奇找他談話,催他按照七屆二中全會的決定,寫出聲明書。他借故拖延了很久,才終于寫出了以上的這份聲明。

  這才是:小子多翻決議案,嘴尖皮厚枉稱明。精生白骨三遭逃,城下無計一聲明。

  永不翻案人知否?頭上三尺有神靈。堪笑歷史驚人處,翻云覆雨每相同。

  再說11月8日,毛澤東致電斯大林說:

  “我國人民政府成立第2天即獲得蘇聯的無條件承認,并很快即獲得各新民主國家的同樣的承認,這件事給了我們以有利的地位,使許多經常搖擺的人們穩定下來,覺得人民政府勢力大了,不怕帝國主義了。又把一切資本主義國家拋入被動地位。”

  11月9日,毛澤東以中共中央名義致電中國駐蘇聯大使王稼祥說:

  “我們已請科瓦廖夫(蘇聯駐中國經濟專家組組長——筆者注)通知斯大林同志,請他決定毛主席去莫斯科的時間。我們認為毛主席可于12月初動身去莫斯科。至于恩來同志是否應隨毛主席一道去莫斯科,或于毛主席到莫后再定恩來是否去及何時去,此點亦請斯大林酌定。”

  11月9日,經毛澤東提議,中共中央發出《關于成立中央及各級黨的紀律檢查委員會的決定》。由朱德任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

  隨后,全國地方縣級以上、軍隊團級以上各級黨委,均建立了紀律檢查委員會。

  11月11日,中央軍委正式宣布,中國人民解放軍以劉亞樓為司令員的空軍正式成立。

  11月12日,斯大林邀請毛澤東訪問蘇聯。毛澤東在自己的住處,對周恩來說:

  “恩來同志,我看現在我到蘇聯去一趟比較合適了。”

  周恩來說:

  “今年是斯大林同志70壽辰。他60壽辰時,主席在延安不是還寫了祝賀他生日的文章嗎?”

  “是呀,一晃10年光陰,彈指一揮間啊!”

  “12月21日,很多社會主義國家的黨和政府的領導人,都要到莫斯科去為斯大林祝壽,主席選擇這個時候去蘇聯很合適。”

  “我可是只管去祝壽喔,有關雙方商談、協定、簽約之類的事情,還得靠你這個政務院總理喲。”

  “主席可以先在蘇聯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恢復恢復,有關中蘇雙方商談的具體工作,我到蘇聯后,按主席的意見和政治局的決定去辦。”

  “好哇——。”

  毛澤東點點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抬頭凝視著中南海天空中的一彎新月。

  12日晚,毛澤東復電給斯大林,他寫道:

  斯大林同志:

  感謝你歡迎我到莫斯科去。我準備于12月初旬動身。同時請你允許科瓦廖夫同志與我一同去。

  毛澤東

  毛澤東訪蘇在即,為祝賀斯大林70大壽,他接受了江青的提議,為斯大林準備一批山東土特產——大蔥、蘿卜、白菜等,作為生日禮品。并決定籌備山東土特產這件事,由中央辦公廳主任楊尚昆來辦理。

  第二天,山東派人將給斯大林禮品的樣品——大蔥、白菜等,送到了菊香書屋的大院里,說是請毛澤東過目。王鶴濱等人一看,感到很吃驚,沒想到山東的一棵大蔥竟有2斤多重,一顆白菜也有20多斤。毛澤東看到這些蔬菜的樣品,自然是非常滿意。

  王鶴濱是留蘇歸來的人,他說,為毛澤東獻策的謀士,一定是一位蘇聯通。因為,他在蘇聯期間看到車站的鐵路旁,一些婦女或兒童,手持筷子粗細的蔥或加上小手指粗細的胡蘿卜叫賣。他在列寧格勒見到蘇聯公民到醫院探視病人,有的拿上兩三棵筷子粗細的大蔥,像中國人送水果一樣,送給病人吃。

  11月間,宋慶齡因事要回上海,毛澤東委派江青代表他為宋慶齡送行。宋慶齡對江青的印象不錯,她和別人談起江青,說:

  “有禮貌,討人喜歡。”

  11月14日,毛澤東在致彭德懷、西北局的信中寫道:

  “據青海省委迭次反映,馬匪余黨,在許多地方煽動群眾,組織反抗。此次蘭州會議上請予以嚴重注視。除大力剿匪,省委地委縣委集中注意力做艱苦的群眾工作。

  在一切工作中堅持民族平等和民族團結的政策外,各級政權機關均應按各民族人口多少,分配名額,大量吸收回族及其他少數民族能夠和我們合作的人參加政府工作。在目前時期,應一律組織聯合政府,即統一戰線政府。在這種合作中大批培養少數民族干部。此外,青海、甘肅、新疆、寧夏、陜西各省省委及一切有少數民族存在地方的地委,都應開辦少數民族干部訓練班,或干部訓練學校。

  請你們注意這一點,要徹底解決民族問題,完全孤立民族反動派,沒有大批從少數民族出身的共產主義干部,是不可能的。”

  11月14日,毛澤東給堂侄毛遠翔寫了一封回信。

  毛遠翔,字玄夫,他是毛智珠的第三個兒子,1924年出生。1942年加入共產黨,曾任中共湘潭縣銀田區委書記、湘鄉縣鳳音鄉武工隊政委。韶山解放后,他代表毛澤東家鄉的父老鄉親們慰問人民解放軍。此時他正在中國人民革命大學湖南分校學習。

  毛澤東在給他的回信中寫道:

  遠翔賢侄:

  10月15日來信收到,很高興。

  毛澤東

  11月15日,在西南戰場上,人民解放軍攻占貴陽、思南。至此,國民黨大西南防線被攔腰切斷。胡宗南部急忙向成都方向南撤;宋希濂則布防于南川及其以東地區。

  11月15日晚,毛澤東給在辛亥革命新軍中共過事的輜重營文書毛煦生寫了一封回信,關切地詢問他們輜重營營長毛子奇“尚在人間否?”

  接著,他又給在西安市部隊上做財會工作的堂弟毛澤青寫了一封回信,他寫道:

  運才弟:

  來信收到,甚慰。望努力工作。

  毛澤東

  再說經濟戰線上,在“銀元之戰”后,投機資本家并不甘心認輸,他們認為“銀元之戰”是人民政府依靠政治力量取勝的。所以他們就又將投機目標轉向糧食、棉紗、棉布、煤炭市場。在他們的哄抬下,全國物價一日三漲;上海漲價尤甚。這時,在上海的國民黨特務叫囂說;

  “只要控制了‘兩白一黑’即大米、棉紗、煤炭,就能置上海于死地。”

  毛澤東和他所領導的中央人民政府,高度重視平抑物價的工作。毛澤東針對投機商人的猖獗活動,經過調查研究,指示以陳云為首的中財委,依靠剛剛建立起來的強大的社會主義國營經濟,在全國范圍內調運和集中足夠的糧食、棉紗、棉布等重要物資,選擇適當時機集中拋售,給投機商人以毀滅性打擊。

  11月15日至30日,中央人民政府每日從東北調運1000萬至1200萬斤糧食入關,加緊華中棉花東運,把隴海沿線積壓的紗布運至西安。天津、上海、西安等大城市都準備了足夠拋售的糧食、棉布、棉紗等物品。

  經過周密布置和充分準備之后,選擇市場物價達到高峰之機,全國各大城市在11月25日統一行動,集中拋售。大量物資涌入市場,使投機資本家措手不及,吞食不下。11月26日,各大城市市場物價立即下降。政府連續拋售10天后,糧、棉等商品價格猛跌30%到40%。投機商人哄抬物價的陰謀徹底破產,競相拋售存貨,可是此時的市場已經飽和,愈拋愈賤,愈是不易脫手。有不少投機商人是借高利貸搶購囤積的,結果不僅所囤積的貨物虧本,而且還要付出很高的利息,兩面挨耳光。其中有許多投機商因虧損過多而不得不宣告破產;許多私營錢莊也因貸給投機商人的款項無法收回,紛紛倒閉。

  “米棉之戰”后,投機商人一蹶不振,從此很難再成氣候了。毛澤東說,米棉之戰“不亞于淮海戰役”。

  11月間,中國農工民主黨中央在北京召開第5次全國干部大會,會議作出的《政治決議》明確提出:

  接受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以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和無產階級的國際主義思想教育全黨;以政協的共同綱領為農工黨的行動綱領。

  毛澤東決定在農工黨會議休會的這一天,接見他們的與會代表。上午,一位農工黨中央的負責人告訴大家說,下午有重要活動。

  這天下午,一輛大客車把會議代表們從住地辛寺胡同接出。農工黨中央負責人在車上告訴大家說:

  “我們去中南海,毛主席接見大家。”

  意外的喜訊,引得車廂里立刻騰起一片歡呼。

  汽車駛進新華門以后,在一排平房前停下。這是一間簡樸的會議室,幾排長條桌,前面放著幾把藤椅,桌上放著幾包“海燕”牌香煙。

  毛澤東來了,他臉上掛著微笑,輕輕地鼓著掌。農工黨的干部們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使勁地鼓掌。

  毛澤東坐下來,點燃了一支香煙,口里吐出大團大團的煙霧。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端詳著毛澤東:只見他滿頭濃發,寬闊的蘊滿智慧的額頭和慈祥的面容上,充滿著微笑。

  農工黨中央主席章伯鈞和秘書長黃琪翔,先后介紹了第5次干部會議的情況,毛澤東專注地聽著,不住地輕輕點頭。

  毛澤東開始講話了,他先朝大家掃視了一遍,然后用濃重的湖南口音說道:

  “你們知道楊六郎鎮守三關口的故事吧?我現在也坐在關口上,我在看你們過關吶。”

  毛澤東風趣幽默的話,引起一陣輕輕地笑聲。

  “我說的三關,可不是楊六郎的那個三關。我說的第一關就是戰爭關,已經基本上過去了,這一關你們大家都過得很好,經受了戰爭的考驗,全國人民是滿意的?,F在是要過土改一關。這一關,就不是那么好過了,大家的出身或多或少同封建土地都有些聯系,我希望大家都和過戰爭關一樣也過得好。大家多研究,多商量,搞通思想,整齊步伐,組成一條偉大的反封建統一戰線,就可以順利地通過這一關。

  只要戰爭關、土改關都過了,剩下的一關就將容易過去的,那就是社會主義的一關,在全國范圍內實行社會主義改造的那一關。”

  毛澤東講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抽出一支煙,點燃了,又懇切地說道:

  “只要大家在革命戰爭中,在革命的土地制度改革中有了貢獻,又在今后的多年建設和文化建設中有所貢獻,人民是不會忘記你們的。”

  毛澤東把手掌使勁一劈,加重了語氣:

  “你們的前途是光明的!”

  11月18日,毛澤東在菊香書屋接見了向三立。

  這天下午5時許,向三立剛下班,毛岸英就來了,二人一起乘車去中南海。來到菊香書屋時,正是夕陽西下,毛澤東外出散步去了,院子里只剩下幾位工作人員。毛岸英叫向三立稍事休息,自己則去倒茶。不一會兒,江青回來了,她身后擁著李敏、李訥,還有劉思齊。毛岸英向江青介紹了向三立,并讓李敏、李訥喊“表舅”。

  毛澤東散步回來了,走進菊香書屋,來到客廳。毛岸英迎上前去,指了指已經站起來的向三立,對父親說:

  “爸爸,三立表舅來了。”

  “主席!”

  向三立激動地喊了一聲。

  “向先生。”毛澤東朝他點點頭,熱情地向他伸出手去,說道:“你是開慧的表弟,來北京多久了?”

  “報告主席,我來北京已經兩個多月了。”

  “現在哪里工作?”

  “在中央財經委員會。”

  “哦,對了!你會打算盤。”毛澤東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笑著說:“聽岸英和田家英秘書講過,你擅長財會工作,便推薦你到了中央財經委員會。”

  “謝謝主席的關懷!我一定好好工作,為人民服務。”

  “你初到北京,工作和生活習慣嗎?”

  毛澤東關切地問;向三立說:

  “工作愉快,生活也習慣。只是餐餐吃饅頭有些不習慣,不過我想以后慢慢會習慣的。”

  這時有人進來向毛澤東報告,說:

  “東北有一位領導同志來看主席。”

  毛澤東去了一會兒,又回來同向三立拉家常。江青走了進來,毛澤東向她介紹說:

  “這位是向三立同志,是楊開慧的表弟,是湖南來的。”

  又對向三立介紹說:

  “她是江青。”

  江青說:

  “剛才我們已經見過面了。”

  向三立連忙喊了一聲:

  “江青同志。”

  江青笑著同他握了手。外面來人報告說:

  “主席,開餐了。”

  毛澤東說:

  “吃飯去吧,等會我們再談。”

  眾人來到餐廳,毛岸英、劉思齊夫婦正和妹妹李敏、李訥在說笑。李訥見父親來了,就說:

  “我們家院子里放了許多瓜。你們看,爸爸像個瓜嗎?”

  李訥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向三立暗暗吃驚,想不到孩子們在毛澤東面前竟敢如此放肆。沒想到毛澤東依舊是滿面春風,和藹地說:

  “瓜有許多種,有南瓜,冬瓜,葫蘆瓜。”

  李訥俏皮地說:

  “爸爸的肚皮像南瓜。”

  說得大家又笑了起來。向三立被他們父女之間的和睦、融洽、歡樂的氣氛感染了。晚餐就在這樣的氣氛中,無拘無束地進行著。毛澤東對向三立說:

  “今天是星期六,有客人來,特意讓廚師加了兩道菜。辣味菜你習慣吃嗎?”

  向三立也是湖南人,自然是習慣吃辣椒。

  “吃吧。”毛澤東又說。他邊招呼邊吃飯,自己夾了一塊紅燒肉和幾片鮮蘑菇。還囑咐向三立說:“多吃菜,隨便吃吧。”

  又囑咐毛岸英說:

  “你照顧三立表舅一下。”

  毛岸英要給向三立敬酒,向三立忙說:

  “我不太愛喝酒,請上飯。”

  毛岸英就讓服務人員給向三立上飯。毛澤東已經喝了幾口葡萄酒,見向三立如此,就向他敬酒。向三立連忙起身說:

  “主席,我已用飯。我們湖南老家的習慣是用飯不再喝酒。”

  毛澤東說:

  “老習慣也可以打破呀!吃飯可以喝酒,邊吃飯邊喝酒也行。”

  向三立只得喝了一口酒。眾人吃完飯回到客廳,李訥端來兩盤又紅又鮮的蘋果,送給向三立一個。毛澤東見了,就說:

  “給客人吃水果要揀大一些的。”

  李訥按照父親的意思,選了2個又大又紅的蘋果送給向三立,說:

  “表舅吃這個。”

  毛澤東興致依然很高,因為是周未,家里人都回來了,難得從百忙中抽出時間和家人共度良宵。劉思齊給爸爸沏了一杯茶,毛澤東喝了口茶,就給她講了一個故事:

  “古時候有兩個秀才,一個姓劉,一個姓李,兩人都愛作對聯,一見面就想對對子。有一次,兩人又見面了,商定對對子,誰對不出就要受罰。李秀才先出上聯:‘騎青牛,過函谷,老子姓李;’劉秀才一看李秀才用了老子李耳的典故,心想:‘他要占我的便宜,沒門!我也非損他一下不可。’于是,他略加思索對了下聯:‘斬白蛇,興漢室,高祖是劉。’劉秀才以漢高祖劉邦自比,來對‘老子’,高過李秀才一籌。李秀才不得不服,就說:‘高明,高明!你贏了,我服輸。’”

  劉思齊覺得這個故事很有趣,稱贊道:

  “爸爸,那個劉秀才真有學問。”

  毛澤東說:

  “思齊呀,那個劉秀才是你的祖先,他崇拜漢高祖劉邦。那個李秀才可算是我的本家,因為我在延安時曾化名李德勝。但我不信老子的觀點學說,他提倡出世思想,清靜無為。你說得對,人家多有學問;對歷史掌故如此熟悉,能運用到實際生活中來,并且一用就活。一下把人嚇到了。這就是知識的力量。知識一旦靈活運用,就可以變成武器,用來保衛自己。所以,你們要努力學習,積累豐富的知識,尤其是要學習歷史和古典文學。

  劉邦出身貧苦,沒有多少兵力,沒有萬貫家財,卻能稱霸一方,統一天下,并且使漢朝長治久安。其原因主要是他善于用人,他手下兩個重要的謀士,一個是張良,一個是韓信,這兩個人都能夠為他所用。劉邦的對手楚霸王項羽卻是個孤家寡人。當初,他的勢力比劉邦大多了,擁有龐大的軍隊,統治著中國大塊富庶之地,兵強馬壯,不可一世。但他有勇無謀,剛愎自用,不聽謀士的進言,鴻門宴放走了劉邦,當然,項羽心腸好。鴻門宴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項羽卻不肯殺劉邦,劉邦說了幾句好話,他就心軟了。范增向他進言,他卻不殺劉邦,而把劉邦放了,等于放虎歸山。項羽沒有理睬他的話,結果被范增言中。劉邦逃走后,勢力不斷擴大,與項羽爭雄,結果打敗了項羽。項羽被圍在垓下,只得別姬自刎。項羽也不善用人、招賢納士。韓信去拜訪項羽,項羽卻看不起韓信,結果韓信卻被劉邦所用,為建立漢朝立下了汗馬功勞。

  殷鑒不遠。前車之覆,后車之鑒。我們要記取項羽的教訓,切不可驕傲自滿,對敵人更不要心慈手軟。‘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F在新中國剛剛建立,百廢待興,蔣介石到了臺灣,還想要反攻大陸。我們一定要解放臺灣,將革命進行到底。”

  毛澤東停了停,又說:

  “劉邦的治國之道,任人唯賢,廣納賢才,治理好國家,實現長治久安,也是值得我們借鑒的。”

  毛澤東的故事講完了,孩子們一窩蜂走了,只剩下毛澤東和江青、毛岸英、向三立。毛澤東喝了一杯茶,詢問了向三立的大哥向鈞被捕和犧牲的經過,對向鈞的犧牲表示惋惜。毛澤東又問道:

  “明卿先生還好嗎?”

  向三立答道:

  “身體還健康。”

  “他如今還住在平江鄉下嗎?”

  “是的,他還住在老家。”

  毛澤東回憶起往事,深情地說:

  “我在長沙從事革命活動時,明卿先生從事地下交通工作,常給我通風報信。有一次是他及時報信,才使我脫離險境。后來,我住在長沙清水塘,他常去看我,與我談當時的局勢,高談闊論,給我以信心。”

  向三立認真地聽著,想不到叔父還有這么一段不平凡的經歷。毛澤東停了一下,又說道:

  “你叔父向明卿先生是個忠厚老實人,是個好人。過一段時間,我還想請他到北京來作客哩。”

  毛澤東漸漸地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他說:

  “我小時候在家里,母親對我非常好,她心地善良,為人厚道,同情窮人,常常和我背著父親接濟那些困難的親戚和窮苦人。我離開家后,母親得一種病,叫淋巴腺炎,脖子上長著瘤子,全身奇癢。這病現在并不難治,可惜那時候醫學不發達,沒有藥物治療,母親就那樣過早地去世了。”

  毛澤東說到這兒,似乎有些哽咽了,他繼續說:

  “我母親要是還活在世上,那該多好啊!她死的時候,才53歲,要是到現在,也才80多歲。”

  向三立說:

  “主席,您不必難過。您沒有辜負您母親的希望。您母親若是九泉有知,一定會感到欣慰的。”

  毛澤東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到他的父親,他說:

  “我父親勤勞儉樸,精打細算,善于持家。但他為人固執,嚴厲,吝惜錢財。他每天起早貪黑,自己推腳車,販運糧食,為家里積攢了一些錢財。他會做生意,那時候常販賣谷米,運到湘潭、長沙去銷售,運貨回來,銷售給鄉親們。賺的錢,用來買田,放高利貸。只幾年我們家就發了,用幾百銀洋發展到十幾畝田,幾十畝田,成了當地的一個富戶。

  父親對我們總是叫我們勞動,很嚴厲,不準我們躲懶,并說他辛辛苦苦地勞動都是為了發家致富,都是為了替我們兄弟造福??晌覀兌紱]有繼承他的財產。父親真是用心良苦啊?”

  毛澤東說到這兒,關切地問向三立:

  “你知道韶山那邊的情況嗎?我家那座房子還在不在?是不是破了?”

  向三立說:

  “聽韶山的人說,那房子還在。過去國民黨沒收了,現在人民政府又收回來了,并且做了一些修理。”

  毛澤東點點頭,說:

  “我家里過去很窮,祖父是貧農。到我父親手里,積攢了一些錢財,買了一些田,家里逐漸富了。我父親可算是一個富裕中農。”

  向三立說:

  “主席家總不能劃富農吧!”

  “不好。我們應當實事求是,按政策辦事,該劃什么成份就劃什么成份。”

  毛澤東鄭重地說著,又陷入了深思。向三立問道:

  “主席是不是想家了?想回去看一看?”

  “是的!”毛澤東深情地說:“我很想回去看看,只是現在沒有時間。新中國剛成立,百業待興,有很多事情要做。下一步怎么走,還有待研究和探討。總之,要把國家治理好,暫時沒有時間去考慮別的。”

  毛澤東又談到了他是如何走出韶山沖的,怎樣到長沙讀書,受過那些老師的影響。他說:

  “楊懷中先生其實是個倫理學家。他留學多年,在日本、德國讀了不少書,治學嚴謹,在邏輯學、倫理學方面有很高的造詣,對王陽明的理學也有很深的研究,他是一位很好的老師。”

  向三立說:

  “楊姑爺在世時酷愛讀書、藏書,去世后沒留什么家產,卻留下了不少藏書。原來,1937年抗戰之前,楊姑爺還留有不少書,放在板倉那座閣樓上。我過去到板倉去,常見到那些書,都是很有價值的書。”

  毛澤東忙問:

  “那些書還在嗎?”

  向三立說:

  “解放后我就不知道了。”

  毛澤東說:

  “那些書如果散失了,多可惜呀!”

  少頃,毛澤東突然問道:

  “開慧是怎樣犧牲的?她犧牲時,你在哪兒?”

  向三立說:

  “霞姐犧牲時,我才13歲,在板倉附屬實業高小上小學。霞姐帶岸英兄弟到我家住了一年多,住到1930年。其間,何健又多次派人追捕,均擺脫了。她后來回板倉去了。不久就被何健逮捕了。這一年10月,被殺害在長沙瀏陽們外的識字嶺。”

  毛澤東聽了,不禁黯然神傷,沉默不語。江青見狀,起身離開了客廳。毛澤東沉痛地對向三立說:

  “開慧要是在你家,就不會出事的啊!”

  向三立也說:

  “是啊,如當時霞姐不回板倉,繼續在石洞住下去的話,多少受一些保護,不至于那么容易遭到何健的包圍、逮捕,乃至殺害。可她不想連累向家,更不想親戚為她而擔驚受怕,毅然帶著孩子回了板倉。”

  毛澤東又談到楊展,說:

  “你在《新湖南》報上寫的那篇文章,我和江青都看了,寫得不錯??戳四愕奈恼?,我對楊展有了更多的了解。”

  毛澤東所說的文章,是向三立在1949年9月2日發表的《悼念楊展》一文。向三立說:

  “楊展到延安后常和我通信,談延安的情況,談對革命形勢的看法,使我很受鼓舞。1941年后,我就沒聽到她的音訊了,我猜想她可能犧牲了。”

  毛澤東說:

  “楊展到延安后,我們不常在一起。后來,她去了華北抗日前線。再后來,聽說她犧牲了。”

  毛澤東深情地說:

  “展兒是在華北抗戰中犧牲的,她是一個好孩子,愛學習,向往革命對革命事業充滿熱情。為了中國革命,我們黨犧牲了許多同志,何止楊展一人呢?”

  毛澤東見向三立流出了悲傷的眼淚,又安慰道:

  “楊展是為革命犧牲的,你們不要難過。只有好好地為黨工作,為人民服務,才對得起犧牲的同志,也才是對展兒的最好紀念。”

  向三立想起自己曾在窮途末路時去廣州粵中鹽務局謀職,感到內疚。他說:

  “比起楊展來,我的思想落后多了,我曾為生活所迫去了廣東,為舊政府做過事。這是不應該的。”

  毛澤東說:

  “這也難怪你呀,那是因為生活所迫,何況你在那里還學會了本事。要不,你到北京來,怎么能從事會計工作?你不是先學農業后搞財會嗎?如今你參加了工作,建設新中國,需要大批人才,你的那些本事不是都可以用上嗎?”

  向三立聞言,倍受鼓舞。毛岸英見父親談到了建設問題,就插話說:

  “有一位中學老師,提出您的著作中的一些說法不一致,比如《農村調查》、《論人民民主專政》等文章中,一些觀點不統一。”

  毛澤東說:

  “一個人的思想是變化的,而且也有時代的局限性。我的那些文章不是一個時期寫的。某些觀點難免不一致?,F在看來還要做些修改才行。”

  欲知毛澤東后來與親友們的密切交往,請繼續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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