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諸公率三湘健兒,脫離反動陣營,參加人民革命,
義聲昭著,全國歡迎,南望湘云,謹致祝賀。”
話說1949年7月1日傍晚,毛澤東在中南海頤年堂召集訪蘇代表團開會。
頤年堂由中央一個大廳、東西兩個小廳組成,均以紫檀木雕刻裝飾。大廳約有70平方米,正面是一個鎦金的大屏風,中間擺著足夠二三十人開會的大長桌,鋪著深綠色的呢絨布,整個布置樸素大方。西邊的小廳,擺有12張沙發圍成一圈,這是毛澤東召開中央書記處會議和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的地方。東邊的小廳,一般是毛澤東請客人吃飯的地方。頤年堂東邊有一小門,通往毛澤東的住所菊香書屋。毛澤東到頤年堂開會時,走出菊香書屋的西門,便到頤年堂的東門。
閑言少敘,且說毛澤東在這次會議上向即將出發的以劉少奇為首的訪蘇代表團作了全面指示。
原來早在國民黨孫科內閣遷往廣州時,蘇聯大使羅申也到了廣州,這在當時各國大使中是僅此一家。在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后,蘇聯仍然為“延長合辦中蘇航空公司(哈阿線)協定”問題,同國民黨進行談判,羅申繼續留在廣州不走。中共中央對此當然不能視而不見。所以,毛澤東和中共中央在5月份就決定:組成以劉少奇為首的訪蘇代表團,準備到莫斯科與斯大林會談。
7月2日,以劉少奇為團長的中共中央代表團從北平出發。代表團成員還有高崗、王稼祥;隨行的工作人員有:鄧力群、師哲、戈寶權、黃韋文、吳振英等人。
代表團從北平乘火車到大連,在大連乘飛機經朝鮮上空抵達伯力,以后在赤塔、紅雅爾斯克、新西比爾斯克等地作短暫停留。7月7日上午,中共中央代表團到達莫斯科,下榻于奧斯特羅夫8號公寓。
再說7月2日,中華全國文學藝術工作者代表大會在北平召開。會議由郭沫若主持。他在大會上講話說:
“努力改造自己,向人民學習,學習我們所不熟悉的東西,老老實實,恭恭敬敬地學習,熱誠地學習,熱誠地做毛主席的學生。”
沈雁冰在會議上作了《在反動派壓迫下斗爭和發展的革命文藝》的報告。
后來大會在19日結束時,成立了中華全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郭沫若當選為主席,沈雁冰、周揚當選為副主席。
大會還成立了中華全國文學工作者協會,也就是中國作協的前身,沈雁冰當選為主席。
不久,中華全國文學工作者協會決定創辦綜合性文學月刊——《人民文學》,由沈雁冰任主編。
且說7月4日,毛澤東接到由中共湖南省委經第4野戰軍轉來的湖南省程潛署名的備忘錄。
程潛的這一份和平“起義備忘錄”,是在6月中旬由他自己口述、由程星齡記錄整理而成的。程潛請中共湖南省工委代表余志宏送交省工委負責人,并請省工委轉呈中共中央和毛澤東。省工委書記周禮立即派地下黨員黃人凌、張友初將備忘錄秘密送交武漢華中局,轉報黨中央。備忘錄上這樣寫道:
“爰本反蔣、反桂系、反戰、反假和平之一貫態度,決定根據貴方公布和平8條24款之原則,謀致湖南局部和平。具體進行辦法,極望雙方指派軍事代表立即成立軍事小組,俾能詳細商決,并配合行動。”“一俟時機成熟,潛當立即揭明主張,正式通電全國,號召省內外軍民一致擁護8條24款為基礎之和平,打擊蔣、白殘余反動勢力。”
備忘錄還提出,短期內設立聯合指揮機關、整編部隊等意見。
毛澤東看了備忘錄,見湖南的重要人物陳明仁沒有在備忘錄上簽字,不知是何原因。心想,既然程潛能有如此重大動作,陳明仁自然不會有什么問題。
毛澤東料得不錯。原來程潛在5月份派唐鴻烈到香港會見喬冠華后仍不放心,于是,他在6月份又派程星齡去香港喬冠華處進一步聯絡。程星齡到了香港,向喬冠華講述了程潛下決心起義和受白崇禧壓迫、排擠的情況。喬冠華立即電告了中共中央和毛澤東。程星齡又會見了參加北平和談后來到香港的章士釗,章士釗見面就問:
“頌公對起義有沒有動搖?”
程星齡說:
“沒有動搖。”
接著,他又把湖南反蔣反桂系的復雜情況說了一遍。章士釗說:
“桂軍在湖南呆不了多久,解放大軍快要南下了。你們應付得好,可勸頌公大膽地再頂住一個短時期。”
章士釗還把他在北平和談期間會見毛澤東,以及毛澤東對程潛走和平道路期望甚殷和對陳明仁可以既往不咎的一番話,告訴了程星齡。章士釗并親筆給程潛寫了一封信,信中列舉大量事實贊揚毛澤東確實是中國歷史上從未有過的杰出領袖,絕非溢美虛夸之詞。章士釗在信中對程潛期望甚殷,而且說,毛澤東對陳明仁也決不會追究四平之戰的問題。
程星齡回到長沙,將章士釗所轉述的毛澤東的話告訴了程潛、陳明仁。此前,陳明仁確實有思想顧慮,他主要是有3怕:一是怕泄密;二是怕共產黨跟他算舊賬;三是怕戴投降主義的帽子和把他的官兵當俘虜看待。如今聽了程星齡的轉述,特別是毛澤東所說的:“當日陳明仁是坐在他們的船上,各劃各的船,都想劃嬴,這是理所當然的。只要站過來就行,像陳將軍這樣的將才,我們還要重用”這句話,陳明仁聽了,當即表態說:
“聽了毛澤東對我的談話,很受教育。程頌公造福桑梓,醞釀義舉,我陳明仁深表贊同。”
程潛有了強有力的支持,于是寫出來這樣一份備忘錄。
再說毛澤東和周恩來研究了程潛的備忘錄,決定派員去漢口參加和平解決湖南問題。首選人員是李達,可是考慮到李達的健康狀況,不甚理想。毛澤東、周恩來考慮到華北軍政大學第3總隊總隊長李明灝,與程潛、陳明仁關系非同一般,派他前去再合適不過了。
李明灝和程潛、陳明仁都是湖南醴陵同鄉,他在程潛任陸軍講武學校校長時,是該校的教育長,陳明仁就是此時被破格錄取入講武學校,而后轉入黃埔軍校第一期的。北伐時李明灝在程潛的第6軍任第17師師長。1948年,李明灝在投奔解放區之前,到漢口會晤武漢行轅主任程潛。程潛知道他要去解放區,表示贊成,囑咐他代向毛澤東、朱德和周恩來問好。
派員一事議定,毛澤東又立即起草復電給程潛,他在電報中寫道:
頌云先生勛鑒:
備忘錄誦悉。先生決心采取反蔣反桂及和平解決湖南問題之方針,極為佩慰。所提軍事小組、聯合機構及保存貴部予于整編、教育意見,均屬可行。此間已派李明灝兄至漢口林彪將軍處,請先生派員至漢與林將軍面洽,商定軍事小組、聯合機構及軍事處置諸項問題。為了整個湖南人民的生命財產的安全,湖南問題走向和平解放的途徑,這是完全必要的。為著迅赴事功打擊桂系,貴處派員以速為宜。如遇桂系壓迫,先生可權宜處置一切。只要先生決心站到人民一邊,反美反蔣反桂,至于如何行動,總以人民利益為重,請先生自行權宜,相機處理,敝方均能諒解。
你對過去的革命是有貢獻的,湖南人民對你非常尊崇,我們對你也完全信賴。如萬一長沙起義成問題,希將所部軍隊轉移湘西一帶,策應解放大軍南下。至于細節問題,我們已告知林司令員,請就近密切聯系。湖南問題,一切仰仗主持,請不必有任何顧慮。
毛澤東讓中共中央設在長沙的地下電臺,將這一復電轉交程潛處。
毛澤東又以中共中央軍委的名義給第4野戰軍起草了一份電報,他寫道:
“1、王首道、蕭勁光30日電及程潛備忘錄均悉。此事請林彪、鄧子恢注意處理。我們認為程潛態度是好的,應極力爭取用和平方法解決湖南問題。2、程潛所提軍事小組聯合機構及保留其軍隊和干部加以整編教育等3項要求,原則上均可照準……3、為了妥善接收湖南全省及解決我軍供應,除成立聯合機構外,請林、鄧考慮程潛現在軍政各項職務暫時均予保留。利用程潛名義發號施令,以利接收全省及籌措給養……4、如程潛聲明反美反蔣反桂,似應予以率部起義之待遇,使程潛能起影響南方各省之作用……程潛是孫中山的老干部,在國民黨內地位甚高,近年治湘措施表示進步。若得程潛真心站在我們方面,將有很大利益。”
7月6日晨,毛澤東為第1野戰軍制定了《解決西北敵軍的方針》。他提出對青、寧二馬應予區別對待,要首先打擊馬步芳。寧馬即馬鴻逵,他是傅作義的拜把兄弟,在軍事打擊下,可爭取用政治方式加以解決。青馬即馬步芳,他在政治上占統治地位,在軍事上也比寧馬強大,殲滅了青馬,即可基本上解決西北問題。
7月6日,以馬敘倫為組長,葉劍英、沈雁冰為副組長的新政治協商會議籌委會第6小組,召開第一次全體會議。
參加會議的小組成員還有:張漾、郭沫若、陳嘉庚、馬寅初、蔡暢、李立三、張奚若、廖承志、田漢、鄭振鐸、歐陽予倩、翦伯贊、錢三強,共16人。
會議對本小組負責制定國旗、國徽、國歌的工作做出如下決定:1、對國旗、國徽圖案和國歌詞曲公開征集;2、設立國旗、國徽圖案評選委員會及國歌詞曲評選委員會。
會議還決定聘請馬思聰、呂驥、賀綠汀、姚錦,參加國歌詞曲的評選。
7月6日下午,警衛連17歲的小戰士張木奇,下穿黃褲子,上著襯衫,提著鐵水壺,搖晃著剛剃過的小光頭,一蹦一跳地沿著玉泉山的山道去“玉泉趵突”提水。他剛轉過第二排宿舍,忽然看到山下對面上來幾個人,定睛仔細一瞧,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從來還沒有接觸過的毛澤東和江青,身邊跟著的是警衛科長李樹槐及副衛士長孫勇。
張木奇慌忙退入路旁的雜草中讓路,毛澤東走過來向他伸出一只手,親切地說道:
“小鬼,你好么。”
張木奇趕緊握著毛澤東的手,只叫了一聲“毛主席”,就再也說不出話來。毛澤東問:
“小鬼,叫什么名字?”
張木奇臉憋得通紅,說不出話,李樹槐在旁邊介紹說:
“他是警衛連的小通訊員張木奇。”
“噢,哪幾個字啊?你寫寫看。”
毛澤東把手伸到張木奇面前,張木奇用右手食指在舌頭上蘸蘸,就在毛澤東的左手上寫起來。毛澤東邊看邊念道:
“弓長張,木頭的木,大可奇。噢,張木奇,對不對?”
張木奇用力點點頭。毛澤東笑著逗他說:
“說話么,會說話的木頭才叫木奇,對不對?”
大家聞聲都笑了,張木奇也被逗笑了。毛澤東又問道:
“木奇同志要干什么去?”
張木奇說:
“給連長指導員打洗臉水,他們該起床了。”
他說著朝草叢里望了一眼,不知慌得把水壺丟到什么地方去了。江青插話說:
“這個小鬼看著挺聰明,挺老實。你是哪里人哪?”
張木奇說:河北曲陽。毛澤東望一眼江青,說:
“啊,曲陽。我們走過那里。”
江青點點頭。毛澤東又問:
“家里都有什么人?”
“有爹有娘,還有弟弟。”
毛澤東突然改用陜北腔問道:
“你討沒討婆姨?”
張木奇一怔,李樹槐解釋說:
“你結了婚沒有?”
張木奇立刻羞紅了臉,搖搖頭。毛澤東哈哈笑著,再次和張木奇握握手,說:
“娃娃,還是個娃娃么。”
他和江青幾個人繼續上山了。張木奇趕緊找到水壺去打水,炊事班的人正在水池邊洗菜,圍著他問:
“小子,剛才老頭兒跟你說啥了?”
張木奇喘著氣,說:
“說,說弓長張,說木頭的木,說,說大可奇。說會說話的木頭才叫木奇……”
“小子,你真走運。”
傍晚,指導員納悶地問他:
“張木奇,你的手怎么了?受傷了?”
張木奇說:
“沒,沒事兒。”
指導員要看他的手:
“別裝了,叫我看看,你那根指頭怎么了?”
“別,別弄。我在毛主席手上寫字了,就用那根指頭。”
張木奇把手藏到身后,躲閃著。指導員忽然明白了,哈哈大笑,他說:
“小鬼,真是個小鬼。莫非你再也不洗手了?亂彈琴!”
后來,指導員又找張木奇談話說:
“木奇,江青同志挺喜歡你,想調你到她那兒去,你愿意嗎?”
張木奇一聽臉就紅了,連說:
“不行,不行,那可不行。她是女的,我是男的,那怎么行哪?”
指導員笑著說:
“想不到你還這么封建。當勤務員又不是當護士。”
“不行,真不行呢。讓我給毛主席站崗吧,我就想給毛主席站崗。”
7月6日下午7點20分,周恩來在中華全國文學藝術工作者首次代表大會的報告將近結束時,毛澤東突然出現在主席臺上,立時雷動般的掌聲響徹整個會場。所有的攝影記者都把鏡頭對準了毛澤東,代表們都站了起來,熱烈地高聲歡呼:“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歲!”
毛澤東在即席講話中說到音樂中西結合的問題時,以剛剛當選為全國藝術工作者協會主席徐悲鴻為例,說他既保持和發展了中國文化藝術的傳統,又吸收了西方的優秀的東西,把兩者結合起來融為一體,取得了杰出的成就。
會后,毛澤東見到了參加會議的鐘靈。在一旁的人又提到毛澤東批評鐘靈在寫標語時,將工人的‘工’拐個彎、‘人’字加3撇的事。毛澤東笑著問鐘靈說:
“你現在還那樣寫嗎?”
“主席批評以后,再沒那樣寫過。”鐘靈見毛澤東這樣平易近人,就鼓起勇氣接著說:“那些寫法本來是隸書的一種,現在,不但我不這樣寫了,就是寫隸書的同志也不那么寫了。”
“哈哈哈!”毛澤東忽然大笑起來,他說:“這就不對了,隸書該怎么寫就怎么寫,篆書不是更復雜嗎?也得那么寫。我批評的不是那兩個字,而是批評宣傳工作者不看對象,把那種字寫在延安城墻上。”
鐘靈也會心地笑了。
7月7日,董必武領導的新政協籌委會第4小組,舉行第二次全體會議。
黃炎培、張志讓和許多代表,都覺得中華人民民主共和國這一國名太長,用起來累贅。他們說:
“我國國名似可將原擬的中華人民民主共和國,改為中華人民民主國,簡稱中華民國或中華民主國,將來進入社會主義階段后,可改稱中華社會主義民主國。”
雷潔瓊發言說:
“如果國名太長,用時不用全稱就得注明是簡稱。這就是說,原擬國名可以不變,必要時可用簡稱。”
清華大學教授張奚若提出了第三種意見,他說:
“有幾位老先生嫌中華人民民主共和國的名字太長,他們說應該去掉民主二字,我看叫中華人民共和國好。有人民就可以不要民主二字,焉有人民而不民主哉?且民主一詞Democracy來自希臘字,原意與人民相同。去掉民主二字從下面的解釋也是很容易明白的:是共和而非專制,是民主而非君主,是人民而非布爾喬亞的國家。”
第4小組將關于國名的意見歸納為3種名稱,分發給籌委會主任、副主任、委員和各組組長,留待政府組織法起草委員會斟酌。
7月10日,毛澤東寫信給周恩來說:
“我們必須準備攻臺灣的條件,除陸軍外,主要靠內應及空軍,二者有一,即可成功,二者俱全,則把握更大。我空軍要壓倒敵人空軍短期內(例如1年)是不可能的,但似可考慮選派三四百人去遠方學習6至8個月,同時購買飛機100架左右。連同現有的空軍,組成一個攻擊部隊,掩護渡海,準備明年夏季奪取臺灣。”
7月10日,毛澤東接到劉少奇來自莫斯科的報告。
原來在這一天,中共代表團成員及在莫斯科休養的江青應邀來到莫斯科郊外孔策沃附近的斯大林別墅。斯大林和伏羅希洛夫、莫洛托夫、馬林科夫、布爾加寧、貝利亞、卡岡諾維奇等蘇共政治局委員,依次站在大門前,笑容可掬地迎接客人。劉少奇、高崗、王稼祥、江青等人緊走幾步,上前與斯大林等人親切握手。
斯大林準備了豐盛的宴席,長桌上鮮花點綴,杯盤棋布,幾色美酒雜陳。劉少奇向斯大林敬酒說:
“我請大家一起舉杯,共同為斯大林同志的健康干杯。斯大林的健康就是我們的幸福,我祝愿斯大林同志永遠健在!”
斯大林聽罷,開懷大笑,他說:
“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我的健康是你們的幸福!謝謝。”
江青也站起來向斯大林敬酒,她高舉著酒杯說:
“我們祝愿斯大林同志健康長壽!”
斯大林臉上浮現著笑容,說道:
“謝謝,我祝愿毛澤東同志健康長壽!”
斯大林贊賞中國共產黨和毛澤東在政治上的成熟,他說:
“把馬克思主義的一般原理應用到實際中去,中國有許多經驗,值得蘇聯學習。”
斯大林為自己過去對中國共產黨不夠尊重作了自我批評,他說:
“我們干擾過、妨礙過你們,我為此感到內疚。”
他還略帶傷感地說:
“蘇中兩兄弟之間的友好團結是最重要的,對世界革命是有重大意義的。斯大林在世,我們兩國人民應該是團結的,斯大林不在世了,仍然應該是團結的。
中國是一個大國,中國革命的成功將對世界產生影響,那么,世界革命的中心可能東移,中國將會成為亞洲革命的中心。在這樣的情況下,像越南這樣的國家可能會求助于你們。如果這樣,由你們給予援助是比較合適的。而我們則不行,因為我們離得遠,也不如你們了解情況。你們在世界上要承擔更多更重要的義務。后來者居上是合乎發展規律的,愿中國人民奮力前進,趕上和超過蘇聯。”
斯大林說罷,對劉少奇舉起酒杯說:
“讓我們為這一超越而干杯!”
斯大林說話很慢,吐字清晰,態度謙和而面帶微笑,沉穩莊重。他對中國成立新政府的事情非常關心,問劉少奇說,長江以南地區很快就可以全部解放,你們遲遲不成立政府是怎么回事?劉少奇告訴他,中共中央準備在1950年元旦宣布成立新中國。斯大林表示,他擔心中國目前這種無政府局面,可能會被帝國主義利用來干涉中國,希望中國早日成立新政府。
這次宴會持續了近4個小時,大家邊吃邊談,倒也很自然。期間,蘇方還為中共代表團放映了原子彈爆炸試驗實況紀錄片,據說這是破例的特殊招待,是第一次這樣做。
劉少奇當天用專電將斯大林的意見,報告給毛澤東。
毛澤東非常重視斯大林的意見,馬上與有關中央領導研究這一問題,決定將宣布新中國成立的時間,提前到1949年10月1日。
7月12日,毛澤東致電第4野戰軍林彪、羅榮桓、劉亞樓說:
“現在必須以建立空軍為當前首要問題,立即啟動工作,提出方案。”
7月14日,以馬敘倫為組長,葉劍英、沈雁冰為副組長的負責擬定國旗、國歌、國徽方案的籌委會第6小組,在《人民日報》、《新華日報》等報紙上,同時刊登了政協籌委會征求國旗圖案的通知,提出應征圖案的3個條件:一要有中國特征;二要含有中國的地理、歷史、民族、文化等因素;三要有政權特征,要體現出中國共產黨領導之下的統一戰線,并且國旗要莊嚴整潔,一目了然。征集時間到8月15日為止。
7月14日,程潛接見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第4野戰軍特派代表劉夢夕,他在談話中說:
“我本人已下了最大決心,堅決遵照毛主席給我的指示去做。你們可以把我這個真誠的表示轉上去。陳明仁當前的問題,何去何從,也看得很清楚。不過他的處境和部屬的情況,相當復雜,同時,蔣介石、白崇禧又多方對他進行拉攏,所以在他那里進行工作,還需特別慎重,免得稍有差錯,影響全局。我已分別交代有關人員嚴密布置,待機行動。問題盡管復雜,但我相信,憑我們真誠的努力,和平解決是可能實現的,也一定會實現的。”
這一天,毛澤東立即致電林彪、鄧子恢說:
“我們認為程潛態度是好的,應極力爭取程潛用和平方法解決湖南問題。”
7月1 6日,毛澤東為中南戰場規定了明確的作戰方針,他在電示中說:
“和白部作戰方法,無論在茶陵,在衡州什么地方,在全州、桂林等地,或在它處,均不要采取近距離包圍迂回方法,而應采取遠距離包圍迂回方法,才能掌握主動。即完全不理白部的臨時部署,而遠遠地超過他,占領他的后方,迫其最后不得不和我作戰。你們應準備把白部的10萬人,引至廣西桂林、南寧、柳州等處而殲滅之,甚至還要準備追至昆明殲滅之。”
7月16日,中共中央指示,由劉伯承、鄧小平、賀龍組成中共西南局,鄧小平、劉伯承、賀龍分任第一、第二、第三書記。賀龍任西南軍區司令員,鄧小平為政委,劉伯承為西南軍政委員會主任委員。
此前,毛澤東召集各大區負責人開會,研究決定由野戰軍司令員擔任各大區軍政委員會主任委員。陳毅提出自己兼職過多,照顧不過來,要求讓饒漱石擔任。毛澤東說:
“不行,還是由你來擔任。”
陳毅說:
“上海市的工作和華東軍區的工作,都要照顧,再兼軍政委員會主任就照顧不過來了。”
毛澤東堅持要陳毅擔任,陳毅說:
“如果要我擔任軍政委員會主任,那上海市委第一書記、市長我就不當了。”
毛澤東見他堅辭不就,就退一步說:
“你把我的意見帶回去,叫華東局討論。”
后來陳毅回到上海,向饒漱石傳達了毛澤東的意見,他還說:
“主席兩次讓我來擔任,我建議由你來擔任。”
饒漱石說:
“你推辭得好,你不擔任,我來擔任。”
饒漱石沒有將毛澤東的意見交華東局討論,就以華東局的名義,將自己上報中央了。此后,饒漱石到北京,毛澤東問起華東局上報軍政委員會主席一事,饒漱石說:
“華東局幾個同志,都反對陳毅同志擔任,陳毅同志自己又不愿意擔任,只好由我來擔任了。”
且說7月16日,程潛對第4野戰軍派到長沙的干部說:陳明仁率部起義已無問題。程潛要求:在宣布起義后,暫用國民黨人民解放軍或國民黨人民自衛軍名義出現,以便對西南有所號召。程潛還說:白崇禧將從長沙撤退到衡陽,為避免白崇禧對他的懷疑,他將在白崇禧撤退前去湘西,做權宜之計。
第二天,第4野戰軍將這一情況電告中央軍委。
7月18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了給第4野戰軍林彪、鄧子恢的指示,他寫道:
“1、程潛16日晨與你們派去干部所談諸點均甚好,均可照辦。在程潛、陳明仁等宣布脫離偽中央后,可以暫用國民黨人民解放軍名義出現,以便給蔣、閻、李、白等以打擊,俟我們占領湖南各地后,將其部隊交我整編。我們現在不怕程潛仍掛國民黨名義,因他掛此名義利于暫時團結內部,又利于在政治上給蔣桂以打擊。我們也不怕他掛人民解放軍名義,因為不久該部即可被我改編,而且掛了此名義,即區別于蔣、桂的國民黨。2、我們已經過在長沙的電臺轉告程潛,我軍側面占領平、瀏、醴,正面占領岳州、湘陰,但暫時不占長沙,以利舉行談判和平解決湖南問題,并叫程潛及有關各方保持鎮靜,不要恐慌……”
7月20日,彭德懷決定暫時放過退守漢中的胡宗南,而對青、寧發動追擊戰,在千里追擊中尋找戰機。他將這一計劃電告中央軍委。毛澤東接電后,在復電中說:
“只要平涼戰役能殲兩馬主力,西北戰局即可基本上解決,往后占領甘、寧、青、新,基本上只是走路和接管的問題,沒有嚴重的作戰問題。”
結果,由于二馬也就是馬鴻逵的撤退和馬步芳固守蘭州,平涼戰役收效不大。
7月24日,國民黨特務在歸綏舊城殺害了華北人民政府派駐歸綏聯絡處工作人員王士鑫。董其武感到事情很嚴重,對和平前景十分焦慮,他當即打電報給傅作義,并轉報中共中央。同時,他又立即派1名軍長、兩名師長負責追查兇手。毛澤東聞報,接見了傅作義,毛澤東說:
“事情是有曲折的,革命不能沒有犧牲。用‘綏遠方式’解決綏遠問題的方針不變。請你告訴董其武主席多加注意。”
7月的一天,毛澤東到頤和園,聽說丁玲夫婦借住在頤和園寫作,就對隨行的羅瑞卿說:
“好久沒有見丁玲了,去看看她吧。”
毛澤東說著,徑自往丁玲住的云松巢走去。警衛員趕緊前去通報,見了丁玲就說:
“有位首長要來看丁玲同志。”
丁玲和前來看她的甘露都猜不出會是哪一位首長來了。她們趕忙迎了出去。7月的北平,天氣正熱。羅瑞卿陪著毛澤東拾級而上,毛澤東上身的襯衫都被汗濕透了。丁玲夫婦和甘露見了,迎上前去。丁玲拉著毛澤東的手在門前廊下的一排廊椅上坐下。甘露和勤務員一道切西瓜,招呼和毛澤東一道來的人。大家圍著毛澤東坐在院子里,一邊吃西瓜,一邊談天說地,好不快樂!
毛澤東朝四周望望,只見古松翠柏環繞,環境清幽,他笑著說:
“這地方不錯嘛,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吶,畢竟是勝利了,條件也大大不同了。”
他面對丁玲問道:
“丁玲呀,你又在這里寫什么大作呀?”
丁玲說:
“一天到晚都在忙事務,寫不了什么,這幾天在趕寫一篇談《我們夫婦之間》的文章。”
毛澤東說:
“哎呀,這些秀才呀,冇得幾天,又是《武訓傳》,又是什么《關連長》、《夫婦之間》,弄得好起勁啰!”
毛澤東似乎像是在看一出荒誕劇似的笑著。他說起這個話題,又聯系到現實的文藝思想斗爭,針對小資產階級出身的知識分子的思想改造,語重心長地說:
“急不得,也遷就不得,他們可是我們建設用得上的寶,要耐心、細致地做工作,好好團結他們,關心他們。小資產階級出身的知識分子是要經過長期的甚至是痛苦的磨練。”
毛澤東講得很親切,又語重心長,那份對知識分子的誠懇,令在座的人都很感動。此時,警衛員上來說:
“主席,游船準備好了。”
毛澤東起身告辭,還鼓勵丁玲多出好作品。眾人依依不舍地送毛澤東去昆明湖劃船去了。
后來在新中國建立前后,丁玲作為文藝界的代表,先后當選為第一屆全國政協委員和第一屆全國人大代表,先后擔任中國作家協會黨組書記、常務副主席、中央文學講習所所長和中宣部文藝處處長,負責主編《文藝報》、《人民文學》,成為新中國文藝界的實際領導人之一和最活躍的人物。
7月底,人民解放軍第4野戰軍第12、第13兵團,從東西兩面逼近長沙。長沙50萬人民舉行游行示威,要求湖南和平解放。
7月26日,中共中央致電給在蘇聯的劉少奇,提出請求蘇聯援助組建中國人民空軍的“7.26”方案。
劉少奇拿著“7.26”方案拜會了斯大林,斯大林非常痛快地答應了中國的請求,他還說,航空學校不必設在蘇聯,可以在中國設立。
7月27日,毛澤東批準中央軍委航空局關于組建1個飛行中隊、從各軍區司令部航空處和東北航校選調10名飛行員和相應的戰斗機的建議。
7月31日凌晨,毛澤東在修改新華社社論《我們是能夠克服困難的》一文時,在上面加寫了一段話,他寫道:
“22年的人民解放戰爭告訴我們,在任何一個驅逐敵人建立人民政權的區域,必不可免地要經過一個困難的時期。這種困難是能夠克服的,但須付以必要的時間和艱苦的努力。有些地方有幾個月或者1年的時間就夠了,有些地方則須經過兩年、三年,甚至更多的時間,才能使軍事、政治、經濟、文化等項工作完全脫離敵人所造成的舊的混亂的軌道,而完全走上新的鞏固發展的軌道。為著克服困難,必須完成幾項根本性質的工作,這就是:1、消滅封建勢力,使農民得到土地;2、實行精兵簡政,簡省國家開支;3、在上列兩項基礎之上初步地恢復和發展一切有益的工業和農業生產。沒有這幾項根本性質的工作,所謂克服困難,只是一句空話。而要完成上述幾項工作,在新解放的南方和西北各省一般地說來,必須準備付以3年左右的時間,過于性急是沒有用的。”
7月31日下午,劉亞樓和王弼、呂黎平應召走進中南海,向毛澤東、朱德匯報了現有空軍部隊的狀況和對中央“7.26”創建空軍方案的修正意見。毛澤東聽了劉亞樓半個小時的匯報,問道:
“你們是覺得中央在電報中提出的飛行員太多了,地面機械人員又太少了,飛機數量不夠,不能奪取制空權,是不是這個意思?”
劉亞樓笑著說:
“主席,您說的完全正確。”
毛澤東思考了片刻,說:
“你們談的意見,比較符合實際情況,修正了中央26日電報中提出的方案的一些問題。我看就以你們的意見作為正式方案,同蘇聯商定具體計劃。”
就在這一天,毛澤東致電劉少奇,要求劉少奇先回國;王稼祥可留莫斯科幫助劉亞樓、張學思等人接洽創辦空、海兩校事宜。
劉亞樓及夫人瞿云英,還有王弼、呂黎平一行4人,在8月1日登上了去蘇聯的列車。
1949年8月1日,王稼祥在莫斯科致電中共中央,催問說:
“《毛澤東選集》已校對好否?何時可送莫?聯共中央機關同志問到此事。因此間《毛選》已譯好,等著校對付印。”
此時的毛澤東那里顧得了這件事,就是在建國后,他因為出訪蘇聯、致力于國民經濟恢復、召開七屆三中全會、朝鮮戰爭爆發等一系列事務,也依然是只好將《毛澤東選集》的編輯工作往后一推再推。
8月2日,中國革命的迅速勝利,使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不得不返美,在其歸國途中,美國發表了白皮書,使美國抗戰之后的對華政策得到了披露。艾奇遜曾經說過:
“和平來臨時,美國對華政策面臨下列3種可能的抉擇:1、完全擺脫;2、大規模地在軍事方面加以干涉,援助國民黨擊毀共黨;3、一方面援助國民黨,盡可能廣大地在中國確立其權力;一方面努力使雙方得以妥協,以避免內戰。”
8月3日晚,湖南省政府新聞處長劉伯謙以長沙綏靖公署主任程潛的發言人身份,舉行記者招待會,散發了程潛“未東”即8月1日向毛澤東、朱德及李宗仁、閻錫山、白崇禧等人呼吁的和平通電。
8月3日這一天,程潛致電北平的毛澤東、朱德和在漢口的林彪說:
“潛等業經未東電宣布正式脫離廣州政府,即日成立湖南人民臨時軍政委員會,由程潛、唐生智、陳明仁、仇鰲、唐伯球任委員,并推程潛為主任委員。同日,由軍政委員會推定陳明仁任湖南省政府臨時主席,并決定第1兵團改組為中國國民黨人民解放軍第1兵團,推定陳明仁兼司令員,特電請查照。”
程潛還將該電報同時發往本省各軍政機關并轉飭所屬。
此時,李明灝也通過地下電臺報告華中局說:
“程本人對我方措施均無意見,惟陳個性剛強,對臉面問題非常注重。同時此次湘事之解決與應付桂系之壓力,陳力最多……為使陳了解上級對他的態度起見,首長等最好與陳明仁速來電慰勉,并由毛主席在電報上予以鼓勵。”
李明灝與陳明仁交往甚多,陳明仁一家都尊稱李明灝為老師。陳明仁此時對起義頗有顧慮,李明灝秘密潛入長沙,為他解開了疑團。
8月4日,程潛和國民黨第1兵團司令陳明仁領銜,37名國民黨軍將領聯名簽署的通電正式發表,宣告湖南和平起義。通電中說:
“8年抗戰,民力已盡,方期休養生息,和平建國,誰料蔣介石與好戰分子,破壞政治協商會議,重啟內戰,外則勾結美帝國主義,不惜喪權辱國,內則肆行獨裁,變本加厲,豪門聚斂,貪污橫行,結果經濟崩潰,軍民離心。”“潛等順從民意,呼吁和平,聲嘶力竭,而蔣與李、白執迷不悟,仍欲以我西南各省為最后之孤注,是可忍孰不可忍,爰率領全湘軍民,根據中共提示之8條24款,為取得和平之基礎,貫徹和平主張,正式脫離廣州政府,今后當以人民立場,加入中共領導之人民民主政權,與人民軍隊為伍。”“所望我西南、西北各省同志同胞,洞察蔣與李、白堅持內戰,禍國殃民之罪惡,以人民之意旨為意旨,以人民利益為利益,一致響應,奮起自救,鏟除此倒行逆施之殘余封建政權,全湘軍民,誓為后盾。”
8月5日,毛澤東看到華中局轉來的李明灝的電報,認為有道理,便和朱德商量,用他和朱德兩人的名義,對于在國民黨軍中唯一敢于頂撞蔣介石的國軍嫡系虎將陳明仁要格外優撫一下。毛澤東在給程潛、陳明仁的復電中寫道:
頌云、子良先生勛鑒:
8月3日電悉,為對抗廣州偽政府;為維持湖南秩序,穩定軍心,便利談判;為號召各方面,所提設立由頌云先生領導的中國國民黨湖南人民臨時軍政委員會,及子良將軍的中國國民黨人民解放軍司令部兩項臨時機構,并臨時的省政府主席,及臨時人民解放軍司令官,均屬必要,即可實行。省政府之移交,亦可嗣后進行。我們認為湖南臨時軍政委員會,不應為空洞名義,應行使必要之職權。除我軍已接收之地方外,其余地方,應由臨時軍政委員會指揮,庶使秩序易于維持。總之,凡對解放軍進軍及革命工作有利的事,均可商量辦理。此次兩先生毅然脫離偽政府,參加人民解放事業,大義昭著,薄海同欽。南望湘云,謹祝祝賀。
毛澤東又對程潛、陳明仁及37名將領在8月4日發出通電一事,起草了給程潛和陳明仁的復電,他寫道:
程潛將軍、陳明仁將軍及全體起義將士們:
接讀8月4日通電,義正詞嚴,極為佩慰。中國人民解放事業的勝利,已成為全世界公認的定局。美國帝國主義及其走狗蔣介石、李宗仁、白崇禧、閻錫山等殘余匪黨不甘失敗,尚圖最后掙扎,必被迅速掃滅,已無疑義。諸公率三湘健兒,脫離反動陣營,參加人民革命,義聲昭著,全國歡迎,南望湘云,謹致祝賀。尚望團結部屬,與人民解放軍親密合作,并準備改編為人民解放軍,以革命精神教育部隊,改變作風,力求進步,為消滅殘匪,解放全國人民而奮斗。
8月5日,解放軍在長沙10萬群眾的熱烈歡迎中,列隊入城。中共第4野戰軍司令員林彪和國民黨第1兵團司令陳明仁,這兩位在戰場上兵刃相見的老冤家、老對手,終于握手言歡了。寒暄過后,陳明仁不卑不亢地對林彪說:
“林總,四平街上,子良得罪了。”
原來在1946年4、5月,身為中將的陳明仁率國民黨第71軍和第13軍第54師主力守四平,林彪以東北民主聯軍第1縱隊、西滿3個獨立師和第6縱隊第17師進攻四平。在血戰中,聯軍曾突破了陳明仁的陣地,活捉了陳明仁的胞弟警衛團長陳明信??墒沁@陳明仁也真夠能耐的,他臨危不懼,撒豆成兵,還用美國的整包面粉壘工事,硬是與共軍激戰了19個晝夜,直到援軍到來。最后,林彪率部撤出了四平。
林彪聞聽此言,仍然是那一臉的冷峻,淡然地說:
“如果那次你沒有頂住,今天我們恐怕就沒有這次握手的機會了。這時你會在哪兒?”
說罷,大家哈哈一笑了之。
8月6日,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起草了給華中局和湖南省委的電報,他寫道:
“爭取程潛、陳明仁及其一派站在我們方面,對于分化臺灣、廣州、廣西、昆明、四川等地國民黨,特別是分化臺灣及宋希濂等部有極大的政治作用。對于順利地接管湖南及改造程、陳系統則有直接作用。你們對此要當作一項重要工作去做。”
“在將來接受省政府及改編軍隊時,除陳明仁應任軍職外,應給程潛及其一派中的開明分子以位置,并吸收他們參加工作。其辦法為組織湖南軍政委員會,由兩方面的人成立,以程潛為主席,以我們的人為副主席。湖南省政府亦照此方式組成,成為統一戰線的臨時過渡機構。”
欲知毛澤東如何禮遇程潛和陳明仁,請慢慢往下看。
第217章
“多一點困難怕什么?封鎖吧,封鎖10年8年,中國的
一切問題都解決了。中國人死都不怕,還怕困難嗎?老
子說:‘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話說1949年8月初,賀怡再次來到毛澤東家里。原來賀怡去接姐姐賀子珍與毛澤東重逢,她們坐火車到山海關車站時,被兩個自稱是組織上派來的人所阻撓,告誡賀子珍不能去北京。這樣,賀子珍就滯留在了天津。嬌嬌見姨媽來了,就問她說:
“媽媽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有來?您不是說她過些日子就來嗎?我想媽媽了。”
賀怡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嬌嬌,表情極復雜,心中似有難言之隱。
“說呀,您說呀,媽媽為什么沒有來呀?”
在嬌嬌的一再追問下,賀怡向這個不大了解中國風俗習慣、不大了解中國國情的半大孩子,講起了她似懂非懂,似明白又不全明白的事情。賀怡說:
“按照中國的習慣傳統而言,我是你的姨媽。我和你的媽媽是同父同母所生的親姐妹,我叫你媽媽姐姐,你叫我姨媽。若按賀姓論,你是我的外甥女;若按毛姓說,我可以稱你媽媽為嫂子,她可以稱我為弟妹。因為我的丈夫是你爸爸的親弟弟毛澤覃,你該叫叔叔。這樣論起來,你是我的侄女,我是你的嬸娘。你爸爸可以叫我姨妹,也可以叫我弟媳……”
嬌嬌聽著姨媽繞口令似地介紹這一大堆人際關系,一會叫嬸,一會叫姨;一會叫嫂子,一會叫弟妹、姨妹的,都給說糊涂了。于是,她問道:
“您說的這些不都是親戚關系呀?”
“對,是親戚關系。可有些事,靠親戚關系又辦不成。上次我到你爸爸那里,不光為你們,還談了有關你媽媽的事情。”
“我媽媽什么事情?”
嬌嬌急切地問,賀怡說:
“你媽媽是毛主席的妻子,要不然你怎么是毛主席的女兒呢!”
嬌嬌點點頭,這句話她聽懂了,全明白了。
“我到你爸爸跟前,就是要為你媽媽爭得她應該得到的。懂嗎?她應該得到的。我同你爸爸談起你媽媽,你爸爸說:‘你讓賀子珍到這里來,這是歷史造成的事實了,我們還是按中國的老傳統辦吧’。按中國的傳統,當然就是要恢復他們的夫妻關系。承認這不是哪個人的錯,而是歷史造成的事實。現在,江青——你的后媽帶著你的小妹在蘇聯養病,你媽媽可以回到北平。我就返回沈陽去接你媽媽。當我們乘火車到達山海關車站時,有兩個人上車后走進我們的車廂,他們說是組織上派來的。他們還說:‘你們不能進北平,只能南下,到你哥哥賀敏學那里去。這是組織決定。’你媽媽提出兩點要求,她說:‘1、不要因為我曾經做過第一夫人,就把我給禁起來;2、我想見毛澤東主席一面,說句話,握握手就行。’我也說:‘我們去北平,是主席同意了的。你們……’那兩個人不等我把話說完,就說:‘這是組織決定。不服從,開除你的黨籍。’說完,他們就下車去了。我明白了,你媽媽也明白了。這是有人從中阻撓你爸爸和你媽媽重逢。我沉默了,你媽媽也不說話。我們只好改變了路線。”
賀怡說完,很長時間再沒有說一句話。
后來,賀怡與嬌嬌分手的時候,她又說:
“你爸爸是個偉人,又是個平凡的人,也是個很好的人。在他身邊你是幸福的,你會從他身上學到很多東西。正因為如此,當我向你媽媽轉告主席讓你到他身邊時,你媽媽沒有一點猶豫,就一口答應了。她只是想到應該叫你們父女團圓,讓你到爸爸身邊享受父愛。她覺得,有你爸爸的指點,你在學習上、思想上,會有更大的長進??赡阒绬?在你走了之后,她感到特別的冷清,好像過去的孤獨、寂寞又回到了她的身邊。她很痛苦,她在想你……”
沒想到,嬌嬌與姨媽這一次分手,竟成永別。
8月上旬的一天下午,毛澤東把閻長林叫到辦公室,讓他坐下,指著坐在沙發上的嬌嬌,對閻長林說:
“小孩子們都放暑假了,嬌嬌想到天津去看她媽媽,我想托你和她去一趟。她還小,來回的路上我不放心。你個人有什么事嗎?”
閻長林說:
“沒有事,我可以去。”
毛澤東交代說:
“現在家里工作不很忙,人也很多,你向他們交代一下,就去一趟吧。一塊兒去,一塊兒回。暑假的作業,嬌嬌已經完成了,她想住幾天由她定,開學以前趕回來就行。天津離這里很近,買普通座位就行了。明天就去。你去了,代問賀子珍同志好,希望她好好學習,好好工作,保重身體。嬌嬌在我這里很好,我很喜歡她。她住在學校里,每個禮拜六都回來,我們都能見面,說話,還在一起吃飯。請賀子珍同志放心。以后每年放了暑假,嬌嬌都可以去看她。你到了天津,如果和賀子珍同志談起話來,就說我從轉戰陜北直到現在,我的身體很好,多安慰她。這里的其他事情,不必多談。”
閻長林說:
“我一定按主席的指示辦。”
第二天,閻長林帶著身穿白底藍點的連衣裙,來到前門火車站,登上了普通硬座車廂。嬌嬌顯得很興奮,和閻長林說了一會話,這才平靜下來,拿出一本俄文小說翻看著。到了天津,閻長林帶著嬌嬌來到市委招待所,找到了賀子珍。賀子珍一見嬌嬌,激動得流下了眼淚,拉著嬌嬌的手,摟在懷里,哽咽著說:
“你可回來了,你知道媽媽是怎么想你的嗎?你現在還不知道媽媽的心,你將來長大了就知道了。”
閻長林向賀子珍轉達了毛澤東的問候,匯報了嬌嬌的生活和學習情況。賀子珍說:
“嬌嬌愿意跟主席在一起,我也同意。但是,我知道主席的工作很忙,嬌嬌還小,只能希望你們工作人員看在主席的情面上,對嬌嬌多多關照。”
接著,她詢問了毛澤東的身體、工作和在戰爭中的生活。閻長林也講了毛澤東在戰爭中遇到的艱難困苦,以及一些危險的場面和情節。
賀子珍說:
“我帶著嬌嬌在蘇聯學習,主席同意,我也愿意。我想,我學習一段時間回來之后,一定能夠更好地協助主席工作。以前我和主席在一起也是很好的。因為我的脾氣不好,有時因為一些小事爭吵幾句,時候也感到對不起主席。這些事情,主席也沒有放在心里,我也沒有當作什么問題??傁牒煤脤W習兩年,回來好好協助主席工作??墒?hellip;…”
賀子珍說到這里,再也說不下去了。她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換個話題結束了談話:
“這次到天津來,嬌嬌愿意住幾天就住幾天。你也沒有來過天津,可以到處看看。”
8月10日,毛澤東給楊開智寫了一封回信。原來楊開智在8月5日致信毛澤東,說他母親楊老夫人尚且健在,還詢問外甥岸英、岸青及其女兒楊展的情況。毛澤東在復信中寫道:
楊開智先生:
來函已悉。老夫人健在,甚慰,敬致祝賀。岸英、岸青均在北平,岸青尚在學習。岸英或可回湘工作,他很想看外祖母。展兒于8年前在華北抗日戰爭中光榮地為國犧牲,她是數百萬犧牲者之一,你們不必悲痛。我身體甚好,告老夫人勿念。兄從事農場生產事業甚好,家中衣食能過得去否?有便望告。此復
敬頌大安!
毛澤東
8月11日,毛澤東給在湖南一師工作的老同學周世釗的復電中寫道:
“虞電誦悉,極感盛意。目前革命尚未成功,前途困難尚多,希望先生團結全校師生加緊學習,參加人民革命事業,是所切盼。”
8月11日,中共中央在北京飯店舉行全國工會工作會議招待會,朱學范等人出席。毛澤東在招待會上說:
“中共中央委員會請諸位吃飯,我敬大家一杯。
去年第六次勞動大會解決的問題是綱領性的,這次解決的是組織問題,工作辦法、方法、技術性的東西。六次勞大貫徹的‘公私兼顧,勞資兩利’的方針,是為了達到發展生產、勞資兩利的目的,這個是很好的。‘公私兼顧,勞資兩利’的方針,在蘇聯沒有,在東歐新民主主義國家沒有,是我們獨有的。”“這次我們實行勞大的方針,不是暫時的,而是長期的,是貫徹在整個新民主主義時期的。”
此時,毛澤東在湖南一師的老師、表兄王季范,連續3次致電毛澤東,對他領導的革命勝利表示祝賀,提出了“用賢才、立法制、崇道德”3個治國重點,供毛澤東參考。
毛澤東在長沙進行革命活動的時候,幾次被國民黨軍警追捕,都是王季范救援掩護方得度過難關。1927年“馬日事變”后,毛澤東與王季范分手,20多年彼此分離,他們二人多方設法捎信問候,互相鼓勵。
王季范一直在長沙、湘鄉等地從事清苦的教育工作。他同情和支持毛澤東領導的中國共產黨和中國革命,多方贊助進步學生、進步老師的革命活動。他唯一的兒子王德恒從延安抗日軍政大學結業后,回湖南桃源進行地下工作時,被特務殺害。
這一段時間,毛澤東家鄉的親戚和朋友來信很多,有的想到北平來看望毛澤東,有的要毛澤東給他們安排工作,有的希望毛澤東幫助他們解決困難。有一次,田家英拿了一大疊子湖南的來信,他對毛澤東說:
“這么幾天,又來了這么多的信。”
毛澤東接過信,一封一封地看來信的地址,說:
“全國快解放了,人也當官了,親戚朋友也多了。這么多的信,我如果天天看信,寫回信,接待他們來北平,解決他們的問題,別的事情也就不能做了。
凡是親戚、朋友、同鄉、同事、同學來信要求來北平,或者要求我解決什么問題的來信,如果你們處理有困難,就交給我處理。一般的來信,由你們處理。過一段時間,寫個簡報交給我看看也就行了。原則就是這樣:凡是要求到北平來看我的,現在一律不準來,如果他們不聽,一定要來,往返的路費叫他們自己出,來了我也不見,機關也不接待,怎么來的就怎么回去,不要說我這個人不講情面。凡是要求給安排工作的,一律謝絕,我這里不介紹,不推薦,不說話,不寫信。凡是反映地方政府和干部工作作風問題的來信,我們只收集材料,作為研究工作時參考,不直接處理,也不向下批轉,以免使地方政府和干部為難,不敢大膽工作。”
8月14日,毛澤東為新華社撰寫了《丟掉幻想,準備斗爭》一文。他寫道:
“美國國務院關于中美關系的白皮書以及艾奇遜國務卿給杜魯門總統的信,在現在這個時候發表,不是偶然的。這些文件的發表,反映了中國人民的勝利和帝國主義的失敗,反映了整個帝國主義世界制度的衰落。”
美國對中國的侵略,為人民大眾造成了反對它的物質條件和精神條件。
自從1840年鴉片戰爭以來,帝國主義對中國發動了大規模的軍事侵略、文化侵略和經濟侵略,不甘屈服的中國人進行了不屈不撓的反抗斗爭。
“斗爭,失敗,再斗爭,再失敗,再斗爭,積一百零九年的經驗,積幾百次大小斗爭的經驗,軍事的和政治的、經濟的和文化的、流血的和不流血的經驗,方才獲得今天這樣的基本上的成功。這就是精神條件,沒有這個精神條件,革命是不能勝利的”。
毛澤東最后寫道:白皮書是一個反面教材,有愛國心的“民主個人主義”者,在白皮書中看到美國政府鼓勵他們推翻馬克思列寧主義,推翻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民主專政的制度,會感到很丟臉,對于有愛國心的人們來說,這是一種侮辱。
毛澤東為了揭露美國對華政策的侵略本質,并教育那些對美國抱有幻想的人們,又撰寫了題為《別了,司徒雷登》的評論文章。他在這篇評論中說:
“美國出錢出槍,蔣介石出人替美國打仗殺中國人,借以變中國為美國殖民地的戰爭,組成了美國帝國主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的世界侵略政策中的一個重大的部分。”
“中國人民是有骨氣的,曾經是自由主義者的人民,也在帝國主義及其走狗國民黨反動派面前站起來了。聞一多拍案而起,橫眉冷對國民黨的手槍,寧可倒下去,不愿屈服。朱自清一身重病,寧可餓死,不領美國‘救濟糧’。唐朝的韓愈寫過《伯夷頌》,頌的是一個對自己國家的人民不負責任、開小差逃跑、又反對武王領導的當時的人民解放戰爭、頗有些‘民主個人主義’思想的伯夷,那是頌錯了。我們應當寫聞一多頌、朱自清頌,他們表現了我們民族的英雄氣概。”
毛澤東在文章中號召人們不要怕困難,不要怕外部勢力的封鎖、重壓,要有堅定的信念,要有無畏的精神。他說:
“多一點困難怕什么?封鎖吧,封鎖10年8年,中國的一切問題都解決了。中國人死都不怕,還怕困難嗎?老子說:‘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毛澤東還說:
對那些尚有糊涂思想的人們,應當進行說服、爭取、教育和團結的工作,“使他們站到人民方面來,不上帝國主義的當。但是整個美帝國主義,在中國人民中的威信已經破產了,美國的白皮書就是一部破產的記錄。先進的人們應當很好地利用白皮書,對中國人民進行教育工作。”
8月14日,劉少奇乘火車離開莫斯科回國。同行的還有蘇聯政府前鐵道部長、來華蘇聯專家負責人科瓦廖夫及蘇聯專家200多人。
在劉少奇臨行前,斯大林邀請中共代表團主要人員到他的別墅,讓客人看看他親自耕耘的園地和結出的無花果、西瓜、番茄、豆角、谷子等作物。斯大林指著那茁壯的谷子說:
“這是用從中國東北引進的種子種的,要是等它熟了,用來招待中國貴客該多有意思,遺憾的是你們不能久留。”
劉少奇一行人后來于8月25日抵達沈陽。28日晚乘專車回到北平。
8月15日,鄧力群以中共中央代表的身份到達新疆伊寧,他馬上與伊犁、塔城、阿勒泰3區臨時政府的領導和民族軍領導阿合買提江.哈斯米、賽福鼎等人,進行了接觸和會談,商定在伊寧開設代號為“力群”的電臺,以便及時與中共中央保持聯系。
鄧力群是在毛澤東在中共中央提出和平解放新疆的主張后,被派遣去新疆做新疆軍政當局的工作的,力爭他們和平起義。
8月15日,中國空軍第一個飛行中隊在北平南苑機場成立。
8月16日,朱德在聶榮臻代總長、總參作戰部部長李濤、軍委航空局局長常乾坤的陪同下,檢閱了飛行中隊的全體人員。
8月16日晚,毛澤東在中南海邀集各界人士座談,他介紹了籌備會上專家們關于新中國名稱的3種意見。毛澤東還說:
“新政協籌備會常務委員會的意見,是擬用‘中華人民民主共和國’這個名號。”
張治中不贊成張奚若的解釋,卻贊成張奚若的結論,他說:
“‘共和’這個詞的本身,本來就包含了‘民主’的意思,何必重復?不如就干脆叫‘中華人民共和國’。”
毛澤東覺得很有理,建議大家采納這一意見。
后來在8月17日的籌委會第4小組全體會議上,通過的初步草案,把新中國稱為“中華人民共和國”。
8月16日至20日,以馬敘倫為組長的政協籌委會第6小組工作人員,在坐落在王府井路口的北京飯店413號房間的會客室,特設了臨時選閱臺,對征集來的國旗、國徽和國歌詞曲稿件進行了初選。
他們將從征集來的3000多幅國旗、國徽圖案中,篩選出來的佼佼者,陳列在房間4壁,請國旗、國徽評選委員會成員仔細觀摩挑選。
第6小組連續召開全體會議和座談會,認真評選各種稿件。
評選委員會經過反復比較篩選,最后把38幅國旗圖案匯編成一本《國旗圖案參考資料》,印發給出席政協會議的每一位代表。由于在國徽、國歌應征稿件中沒有滿意之作,評選委員會決定再進行有計劃地征集一次。
政協籌備會國旗審閱小組的專家們,又從評審委員會提供的38幅圖案中,篩選出3幅,由毛澤東主持各界人士座談會,作最后定奪。
8月20日,毛澤東在菊香書屋接見了傅作義、鄧寶珊。傅作義向毛澤東匯報了綏遠的情況,他說:國民黨政府委任董其武為西北軍政副長官,撥來黃金1900兩。董其武當即電告傅作義說,要向毛澤東匯報此事。毛澤東說:
“蔣介石的黃金可以接下。但是這點錢怎能解決董其武的經濟困難呢?應該再設法幫助董其武解決困難。”
說罷,便將他關于“不用武力解決綏遠問題”的一封親筆信交給傅作義,親切地說:
“宜生,綏遠的問題,我考慮再三,覺得還是由你去解決為好,有勞你和鄧先生走一趟,你們去了,對董其武也是個幫助。”
毛澤東轉對陪同的薄一波說:
“綏遠起義后,用不著軍管方式,起義后可設軍政委員會,由宜生先生任主席。”
他還交代薄一波,通知人民銀行行長南漢宸,撥給傅作義大洋15萬元。
傅作義、鄧寶珊遵照毛澤東的指示,立即攜帶15萬銀元和大批慰問品趕到綏遠,慰勞將士。
董其武等人擬寫了起義的通電稿。傅作義看后,通過電臺呈毛澤東審閱。毛澤東閱后復電說:
“要把蔣、李、閻的名字寫出來。這是歷史文件,免得后人不知道蔣、李、閻是誰。”
董其武遵照毛澤東的指示,在通電稿中寫上了蔣介石、李宗仁、閻錫山的名字。
8月21日拂曉,西北第1野戰軍以9個團近萬名兵力猛攻蘭州。由于這次攻擊準備非常不足,倉促投入戰斗;還由于指戰員中輕敵思想嚴重,不看地形,不明敵人兵力火力部署,連爆破器材和炸藥都沒帶,更不用說組織步炮協同,致使嚴重受挫,死傷慘重,在幾十里的戰線上,整整打了2天,連敵人的一個口子都未撕開。
8月22日黃昏時分,1野司令員兼政委彭德懷下令全線停止進攻。彭德懷非常不安,他在這個不眠之夜,苦苦思索著首攻受挫的原因,其中一條就是輕敵。
8月23日,第1野戰軍蘭州戰役首戰失利的消息傳到中央軍委,毛澤東也感到吃驚,他琢磨了好一陣子,親自草擬了電文,吩咐值班人員,立即發電給彭德懷。毛澤東在電文中寫道:
“馬步芳既決心守蘭州,有利于我軍殲滅該敵。為殲滅該敵起見,須集中3個兵團全力于攻蘭戰役。王震兵團從上游渡河后,似宜迂回于蘭州后方,即切斷蘭州通青海及通新疆的道路并參加攻擊,而主要是切斷通新疆的道路,務不使馬步芳退至新疆,貽害無窮。攻擊前似須有一星期或更多時間使部隊恢復疲勞,詳細偵查敵情、地形和鼓舞士氣,做充分的戰斗準備。并須準備1次打不開而用2次、3次攻擊,去殲滅馬敵和攻占蘭州。”
毛澤東所說的3個兵團,除了電文中提到的王震的第1兵團外,另外兩個是許光達的第2兵團和楊得志的第19兵團。
彭德懷是個急性子,他一看毛澤東起草的電報,認為毛澤東的提議需要時間太長,于是就在24日發報給中央軍委說:
“寧馬出動3個軍經黃河左岸增援蘭州的可能性很大。如兩馬集結蘭州,加上周嘉彬(第120軍),黃祖塤(第91軍)兩部,共有13萬兵據守該城,我軍即使集中3個兵團短期內亦不易攻占,同時糧食很困難,運輸線長運輸工具少,彈藥都不能得到充分接濟,運糧更不可能。故決定乘馬鴻逵未到前圍攻蘭州,求得先解決青馬主力?,F第2兵團和第19兵團攻城準備工作已妥,疲勞尚未恢復,糧食不足,油、菜更難解決,青馬匪不斷反襲,故很難得到休息。以現在準備工作看,攻城已有七八成把握,故決定25日晨開始攻擊。如果未解決青馬,而寧馬援軍迫近時,即以4個軍圍困蘭州,集結5個軍打寧馬。”
毛澤東一看彭德懷這份電報,就皺起了眉頭,他不停地吸著煙,說:
“彭德懷是不是過于急切,過于自信呢?投入的兵力也不足,25日就發起總攻,時間上是不是也倉促了一些?”
周恩來說:
“是有這個問題。蘭州現有守敵5個軍,而我軍僅用5個軍去打,兵力太接近嘛。”
毛澤東又點上1支煙,猛吸幾口,說:
“我看可以給德懷同志發個電,指出這一點,有必要將王震兵團投入蘭州方向的作戰。”
朱德許久才說:
“德懷同志我們是了解的,他既然下了決心,說明他有這個把握。沒把握的仗,他不會去打,應該相信他。”
周恩來猶豫了一陣,也說:
“朱老總同意德懷同志的意見,我看既然有七八成把握,25日總攻未嘗不可。”
毛澤東見他二人如此說,踱了一會兒步,扔掉煙頭,就說:
“好,既然你們都同意,我也贊成,就按德懷同志的意見辦。”
8月25日黎明,第1野戰軍向蘭州發起總攻,蘭州歷史上最慘烈的戰事開始了。
8月26日中午,一直牽掛著蘭州戰役的毛澤東,給彭德懷發去一份電報說:
“如你們25日攻蘭得手,則局面起了變化。如不得手,則為偵查性質的作戰,全軍將因此種流了血的偵查戰,獲得有益的教訓,而確定了再戰的勝利。如25日不得手而寧馬來援,則請照你們24日電的決心,確定先打援,后攻城。”
也就是在此時,即1949年8月26日12時,第1野戰軍攻占蘭州,全城宣告解放。此戰也,第1野戰軍共斃傷守軍12000余人,俘獲14400余人。
第1野戰軍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數千名指戰員壯烈犧牲,數千名指戰員負傷。在蘭州城西面,黃河的南面,有一座山,叫華林山,在華林山的半山腰,有一片約百畝大小的荒蕪坡地,經過清洗和整容的數千具烈士的遺體,被排列、安放在這里。
可憐見:一將功成萬骨枯,東方既白壯士死。
倘使截斷青新路,圈住馬兒又何如?
彭德懷來到了這里,吃力地下了馬,眼睛里涌出了淚水。
在整個解放戰爭中,國共雙方軍隊的傷亡比列一直是國民黨方面遠遠大于共產黨方面,像蘭州戰役這樣的情況非常罕見。雙方傷亡的比例差不多是1比1。
再說8月23日,中國民主同盟發表了《對美帝白皮書的斥責》,文中寫道:
“美國過去100年來,繼續不斷地侵略中國;最近5年來,更變本加厲地侵略中國;今天又正在處心積慮地計劃著進一步侵略中國。杜魯門政府發表這本白皮書的初衷,當然想掩飾這個事實,卻得到了欲蓋彌彰的結果,把上面這個事實反映得更為清楚。”
8月23日這一天,黃炎培也撰寫文章駁斥“白皮書”,并以民主建國會發言人的名義發表聲明,他在聲明中寫道:
“中國近百年史中最黯淡的一頁,就是中國民族資產階級受盡帝國主義打擊的一頁。”
8月24日,毛澤東給黃炎培寫了一封信,他寫道:
任之先生:
民建發言人對白皮書的聲明寫得極好,這對于民族資產階級的教育作用當是極大的。民建的這一類文件(生動的、積極的、有原則的、有前途的、有希望的)當使民建建立自己的主動性,而這種主動性是一個政黨必不可少的。此致
敬禮!
毛澤東
這一天,黃炎培懷著深切的知遇之情,給毛澤東寫了一封回信,表達了他的感激和興奮,并說:“希望主席時時指教。”
8月26日,毛澤東二次致書黃炎培,他寫道:
任之先生:
8月24日大示敬悉,很高興。民建此次聲明,不但是對白皮書的,而且說清楚了民族資產階級所以存在發展的道理,即建立了理論,因此建立了民建的主動性,極有利于今后的合作。民建辦事采用民主方式亦是很好的,很必要的。此種方式,看似緩慢,實則迅速。大家思想弄通了,一致了,以后的事情就好辦了。
謹致祝賀!
毛澤東
再說此時的閻長林在天津已經住了十幾天,準備明天回北平了。這天晚上,賀子珍對閻長林說:
“嬌嬌說了,她想早點回到主席身邊去,好好復習語文。她在國外光學俄文,漢語的基礎差,在這方面要好好努力才能跟上呀。嬌嬌還小,她在主席身邊,給你們工作人員增加了不少麻煩,請你轉告大家,我也特別感謝你們。”
她還說:
“希望主席保重身體。嬌嬌還小,希望主席有時間了多關心一下嬌嬌的學習。”
閻長林又帶著嬌嬌回到了北京。毛澤東正在菊香書屋的院子里,見女兒回來了,非常高興。他對閻長林說:
“你到屋里坐一坐吧。”
閻長林隨著毛澤東來到辦公室,坐在沙發上,毛澤東問道:
“賀子珍同志的身體還好嗎?”
閻長林匯報說:
“她身體很好,精神也很好。我們談了3個晚上,她最關心主席的身體。我把延安撤離后的一些艱難緊張情況給她說了,她也很愿意聽。她說,那個時候,她也為主席擔心。我告訴她,現在主席的身體比在延安時還好呢,她聽了很高興。賀子珍同志很關心嬌嬌的學習。她說,嬌嬌在蘇聯主要是學習俄文,漢語的基礎差,她希望主席多關心嬌嬌的學習。”
毛澤東說:
“是呀,星期六晚上和孩子們在一起吃飯,既是歡樂,也是督促檢查他們學習的好機會。別的時間我就顧不上了。這些孩子的事情,還要靠你們幫忙呀。”
閻長林說:
“賀子珍同志也講了,主席的工作忙,希望我們工作人員多照顧嬌嬌。”
“她沒有談別的事情嗎?”
“賀子珍同志還談到過去因為一些小事,曾經與主席爭吵過幾次,事后很后悔,感到對不起主席。賀子珍同志還問了許多事情,我不好回答她,我沒有說什么。”
毛澤東嘆了一口氣,說道:
“好吧,過去的事情就叫它過去吧!”
他站起身來,握著閻長林的手說:
“謝謝你,孩子們的事情,你就多照顧一下吧。”
后來,賀子珍由天津前往杭州。1950年,賀子珍和她哥哥賀敏學、嫂嫂李立英聯名給毛澤東寫信,提及賀子珍工作安排的事。毛澤東在回信中希望賀子珍保重身體,顧全大局,多看看社會主義建設。于是,賀子珍在杭州擔任市婦聯副主席。從此,她長期在南方工作,居住,又先后到了南昌,到了上海。她確實做到了“顧全大局”,沒有使毛澤東為難。
8月28日下午,毛澤東提前起了床,洗漱后就開始吃飯。李銀橋已經把他要換的衣服準備好了,還是只有在迎送知名人士的時候常穿的那一身淺色中山裝,那雙平時不大穿的膠底皮鞋。
毛澤東吃過飯,就急著趕往前門火車站,他今天要迎接的是從上海來的宋慶齡。這也是他第一次到車站迎接客人。
站臺上已經站滿了人,有周恩來、朱德、林伯渠、董必武、李濟深、何香凝、沈鈞儒、郭沫若、聶榮臻、蔡暢、柳亞子、康克清;還有手持花束的洛杉磯幼兒園里的少年兒童。毛澤東一下車,站臺上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毛澤東向人們招手致意,親切地和民主黨派的領導人握手問候。
宋慶齡乘坐的火車尚未進站,毛澤東在站臺上信步而行。負責攝影的吳立本將鏡頭一直對著他,不停地拍攝著。毛澤東見吳立本如此,便徑直地向他走去。吳立本見毛澤東大步走來,急忙后退,一直退到了道軌旁不能再退了,只好放下了機器。毛澤東握著他的手說:
“你的工作很忙啊!謝謝你。不要光拍我嘛,要多拍拍其他的同志!”
吳立本只好將鏡頭轉向了其他的人們。
不一會兒,火車進站了,緩緩地停了下來。毛澤東立即扔掉手中未吸完的香煙,緊走幾步,迎上前去。歡迎的人群也立即擁了上去。吳立本為了搶鏡頭,擠上去舉起鏡頭??墒撬膫€子不高,只好將鏡頭舉過頭頂,將胳膊架在旁邊一個人的肩頭上進行拍攝。
宋慶齡在鄧穎超陪同下,從車廂里走了出來。她身穿一件黑色旗袍,脖子上圍著一條白色紗巾,烏黑的頭發在腦后盤了個發髻,顯得樸素整潔,端莊大方。吳立本拍攝完了,扭頭一看,站在他身旁一動不動的人竟然是毛澤東,很不好意思。毛澤東朝他微笑著點點頭,爾后朝宋慶齡走去,伸出雙手和宋慶齡緊緊握手,連說:
“歡迎你!歡迎你!一路上辛苦了!”
宋慶齡說:
“謝謝你對我的邀請,向你們祝賀!祝賀中國共產黨在你的領導下取得的偉大的勝利。”
毛澤東說:
“歡迎你來和我們一起籌建新中國的大業,我們有許多事情要向你請教。”
宋慶齡說:
“你們做得很好,我愿意為建設新中國的偉大事業盡自己的綿薄之力。”
周恩來也握著宋慶齡的手說:
“歡迎你來和我們一起領導新中國的建設。”
宋慶齡說:
“謝謝你派你的夫人去接我。”
朱德和其他人士一一和宋慶齡握手,表示歡迎。少年兒童向宋慶齡獻上了鮮花。
晚上,毛澤東設宴為宋慶齡洗塵,他舉著酒杯向宋慶齡敬酒,說:
“歡迎你這位在中國革命中勞苦功高、在與中國共產黨合作中做出巨大貢獻的中國杰出的女士宋慶齡先生,歡迎你與我們繼續合作,共商建國大事,為把中國建設得繁榮富強,屹立于世界東方,使我們的子孫后代都能過上美滿的生活而共同努力。”
宋慶齡非常受感動,她說:
“感謝毛主席、周副主席派鄧穎超同志到上海去接我,感謝今天毛主席、周副主席等到車站去迎接我,感謝設宴歡迎我。今后,我要在中國共產黨和毛主席的領導下,為建設新中國努力奮斗。”
大家頻頻舉杯,共慶人民解放,戰友歡聚,歡迎宋慶齡前來共商國家建設大計,大家互道闊別后的情形,暢談甚歡。
欲知毛澤東后來如何安排宋慶齡在新中國的職務?請繼續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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