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具體臉譜大多要從地下的發掘物證上才便于認清,哪個年代哪個時期的人們在什么樣的生存舞臺上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且能演出什么內容的劇情,用發掘到的遺留物就可以推斷當時的人與實踐行為之確切狀態。前兩年的曹操墓之發掘鬧就得文物和文化界沸沸揚揚,七嘴八舌、五口六鼻的說啥都有;我卻覺得曹操墓里沒有奢侈品陪葬倒是正常不過的,據說他就下令叫人挖過一些古墓,而把那些陪葬的金銀財寶挖出來充當軍費來消耗,因此自己就不愿重蹈覆轍地勞民傷財卻慰勞了后來的盜墓人,以己之心度人之腹這就是他聰明過人之處,死了也不能叫孩子們瞎白忙活一回,既落了個艱苦樸素的美名也免得尸首被折騰的支離破碎。當然啦,曹操也并沒有像戲文里唱得那么有賴,一個賴皮人要繪點畫還可以湊合,當那么大的領導者沒有人格的魅力就恐怕不行。那些沒有他聰明的帝王將相們就不同意曹阿瞞的想法了,他們在自己的墓坑里就重現了自己生前的奢華富貴,不僅僅是有許多金銀財寶作“骨東”,自然也把繪畫的能工巧匠弄來為實現自己“骨頭夢”而揮毫潑墨。許許多多的墓室壁畫就成了我們現在人難得一見的藝術“鬼寶”,雖然這些“鬼寶”經過活人的發掘操弄有點氧化得完好不多,但這些藝術“鬼寶”可就是古時人活著的實際生態之寫照啊。
從新石器時代起,中國這個已五千歲的文明老古國,就有人在中原大地上已開始了繪畫活動,那時的紙張即便有但可能沒有現在的便利也價廉物美,沒有今天的坦培拉型西洋技法,更沒有日本的巖彩色料,在墻壁上抹一層白石灰繪畫作底子上即可描摹,就成為古代人繪制的一種視覺表現形式之美。它始于周,興盛于兩漢晉唐年代,不僅僅為了裝飾王公貴族的居室美觀,壁畫形式也被他們挪移到墓坑里繼續地夢想愉悅著。十三朝古都的洛陽是當時的政治文化中心,城市繁華且達官顯貴云集,“生在蘇杭,葬在北邙”的風水之說是王公貴族夢寐以求的生前享受與死后葬身最佳;所以,洛陽發掘的古墓室壁畫數量就相當可觀。數量眾多的洛陽王公貴族古墓壁畫,也就為我們展現了一幅幅鮮活的古人生活之式樣,除了有少量普通人的客觀生存現象的描繪,主要的作品顯示了中國古代繪畫人的技藝能力且承載了死者依然想享用生前的奢侈浮華和權勢輝煌。
洛陽出土發掘了西漢、新莽、東漢、北魏、唐、五代、宋金等八個時期的古墓壁畫,從其繪制的特色上就反映出各朝各代繪畫藝術語言,有繼承異同也有發展別樣、揚棄、漸變的各類視覺效果;使古墓壁畫的藝術面目呈現了多姿多彩。這些“鬼寶”之藝術價值在中國壁畫史上具有獨特的地位,其時間跨度大而早、內容豐富、表現技巧都還比較成熟,是我們研究中國古代繪畫去吸收中國美感的珍稀樣式之一。
一千五百余年建都的歷史讓洛陽聞名于世,它也一直是漢唐期間中國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各地的繪畫名家、能工巧匠都來“洛漂”,那時的“古宋莊人”就等待王侯的隨時召喚,估計也有一定的組織集結行動群體,便于繪制的工程事務接洽。在許多“藝術家的努力工作下,洛陽的壁畫藝術也“前赴后繼”地發展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階段?,F在有關的考古人士倡議下,洛陽的文物部門就得地獨厚而建立了中國第一家古墓博物館,我的同學曾經是古墓博物館的其中一任領導,她也編纂了《洛陽漢墓壁畫藝術》一書,內容詳實,考據客觀;雖然我也看過幾次古墓壁畫的出土原稿,但我還是借用這本書上的圖片資料來談一點自己的粗淺觀感。
“ 就目前已發現的發布在全國各地的五十余座兩漢壁畫墓而言,壁畫所反映的題材內容可以說是歷史與現實、人間與冥間、動物與神靈、天文與地理、萬千氣象、應有盡有,其中以中原腹地、古都洛陽地區兩漢壁畫墓群壁畫的題材內容最豐富、最典型、最有代表性。”(韋娜著《洛陽漢墓壁畫藝術》第12頁)既然考古學者們說了許許多多的關于壁畫的歷史緣由,我就不再羅嗦,也只能從主要壁畫的美術欣賞角度選擇了幾張圖片資料,以繪畫視覺意義上說出自己的一些具體:
杏園東漢古墓《出行圖》局部
西漢時期的壁畫造型夸張,整個畫面充滿想象和幻想,富有神秘感,如“升仙圖”;而東漢壁畫繼承了春秋晚期以來的現實主義傳統,則注重表現人的世俗生活,如“出行圖”。壁畫題材廣泛,涵蓋了從祭祀招魂升天到車騎出行等,從日月星象的記述到宴樂歌舞的享樂奢靡,從宗教迷信占卜到封建禮儀莊重森嚴等豐富內容。這幅壁畫局部的設色色調整體而厚重,尤其是馬的造型看上去好像是立體感極強,其實是畫家在平面的造型里運用虛實薄厚的暈染墨色,生動地表現了馬的形象美感,那車輪的輻條空白反而是速度的快捷也與華蓋的空白及白色背景形成呼應。就像中國水墨寫意般的空靈。
偃師杏園東漢古墓《出行圖》局部
看看這兩匹駿馬的黑白灰對比,就體會到畫家恰如其分地把馬型畫得非常美妙,人的覆色也是在整體中有細微的對比之區別。
西漢古墓壁畫(前山墻左斜坡局部)
這幅壁畫的局部充滿著鬼氣,也有向仙氣轉化的傾向,尤其是人物與背景的關系之處理好似現實光影的借用,但其卻是平面的繪畫元素。
此墓被盜后,繪制在空心磚上的壁畫運至美國后又到法國,現存美國波士頓美術館,老外比中國人還珍重我們的“鬼寶”,可見,真正好的藝術品才是全人類的最愛啊。
西漢古墓壁畫(前山墻梁局部)
幾個人物的造型在統一描繪里有神態的呼應及扭動,每一個人的形象都有其獨立的神態與表情,畫家在黑白灰的配置上也是有所側重。
燒溝61號西漢古墓壁畫《山巒圖》(花磚下橫梁局部)
描繪了古代“二桃殺三士”的故事,其用筆豪放,設色渾樸,水墨酣暢淋漓,不知是壁畫的受損害還是原效果依然,我倒感到有點印象派繪畫的朦朧之美。華夏雄風今何在,“秦時明月漢時關”。
卜千秋西漢古墓壁畫《升仙圖》頂脊局部
畫面上繪有太陽、月亮、祥云等星象,筆法簡潔質樸,線條流暢。隨駕墓主人的各種神獸神態各異:青龍英武、白虎威猛、神豹雄勁、梟羊祥瑞,玉兔活潑靈動……墓主夫婦各乘黃蛇和朱雀,在持節羽人、仙女的引領和伏羲、女蝸的庇護下,羽衣翩躚、神情自若。畫面彩云縈繞,色彩鮮明,用筆豪放,賦予飄動活躍的氣氛;這樣的畫法似乎接軌于戰國時期的繪畫傳統的平面墨線填色,是一種詩畫了的浪漫主義情懷之向往。
偃師杏園東漢古墓《出行圖》局部
壁畫局部這幅壁畫氣勢宏大,描繪9乘安車70多個人物,50余匹奔馬等,其技法精湛,是漢墓壁畫中的精品。我們現在人畫的馬有幾人能夠如此,徐悲鴻的奔馬與之相比就遜色多了;他的弟子的馬更是弱不堪騎啊。
《車馬出行圖》局部
從墨色上來說,畫面色彩艷麗,墨色豐富,再看看馬的四蹄的造型變化,細微而又確切,寥寥幾筆的涂抹使畫面中的人物形象顯得生動活潑。真美??!我似乎聽到了馬蹄快捷而得意的呱噠聲。
《車馬出行圖》局部
雖然是兩個馬夫的頭像局部,但漢人的大氣淳樸、溫厚可親,形象各異,新老有別。我們為什么叫漢族,就在于漢朝文化藝術的雄渾壯觀之美感是以后所有朝代都難以跨越的博大,現在人只有學習借鑒發揚進展的資格啊,當聽到那“改造歷史“的愚蠢叫嚷聲,我只覺得無比滑稽也憐憫那些無知的白癡;一想到現在人的崇洋媚外,我就羞不堪言!沒有文化的自尊你何談自己的人格強力!
《車馬出行圖》局部
線條疏密有度,畫面顯得動靜有序。用筆肯定、造型洗練,沒有廢筆。
《婦人啟門圖》
虛開朱門半遮顏,把中國女性的含蓄與謹慎心理表現得一點也沒有“豐乳肥臀”!
此構圖簡潔大方直面觀者,婦人的身姿打破了平面門口的呆板,且形成了靜動對比的智慧處理,美也,妙哉!我們能否進入中國古代繪畫藝術精華的大門,去吸取中華民族文化的優秀美感具體,才是當代中國繪畫人的真正明智之舉。
洛陽墓葬壁畫的學術價值和藝術價值集中體現在兩漢墓葬中,現已發現比較完整的兩漢壁畫墓有近20座。縱覽洛陽古墓博物館中的漢墓壁畫,從兩漢壁畫發展的過程中就可以瞥見古代繪畫藝術的縮影;漢朝人“事死如生”的世界觀也在此得到了印證,其墓室內的壁畫內容從神鬼世界走向人的現實生活,整體上稚拙古樸,天真浪漫,富有情趣。洛陽漢墓壁畫以其獨特的藝術面貌、雄渾的氣魄充分顯示了博大精深的漢民族繪畫藝術,為中國繪畫的發展寫下了輝煌的篇章。希望來洛陽的朋友如果有心就去欣賞一下古人的“現代藝術”,能夠為中華民族的文化藝術之復興有點繪畫方面的用處也算不枉此行。
(近聞網友的日志《美麗的漢代木板畫和西夏的木板畫》觀后,甚感欣慰,網友在這日志里向人們展示了漢代繪畫的又一些精美的畫幅,它不僅僅是中國古代繪畫藝術的空白性填補,也讓我們了解到中國繪畫的寫意在此時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的高度;中國美術史里需要添寫上漢代木板繪畫的一頁。從這個學術的意義高度去看,你就會感到它的文化與文物的價值是毋庸置疑的。它與洛陽的古墓壁畫交相輝映,但它的生動鮮活性是一些漢代繪畫不能與之相媲美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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