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按:從20世紀50年代至80年代初中國擂臺武術銷聲匿跡;從80年代初至2005年“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淪為了地道的洋拳文化;從2005年到現在“民間擂臺武術比賽”仍被洋拳文化綁架。這就是今天復興中國傳統武術文化的軌跡。不信么?以筆者的親身經歷,見證了中國武術尚未復興即遭夭折的悲慘命運。
要看到,“武術”,它為先秦時期老子所獨創,中國所獨有。它是老子“國之利器”的武學文化的反映。它的出現,曾經帶來了中國歷史上的“武打文明”、“戰爭文明”,和“德治”即“無為而治”政治。故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中的一大瑰寶。堪稱“國學”之精髓。
然而,“武術”,這讓國人普遍引以為自豪,和讓國人普遍增強民族自信心、自信力的國寶,卻被今天的武管及其專家、教授扭曲了、夭折了。試問,以此,何談“復興中華民族文化”?何談“振興中華”?
見證中國武術尚未復興即遭夭折
姚文俊
一、天下未亂蜀先亂
1984年成都舉辦了首屆“四川省武術擂臺賽”。一時間人們奔走相告,爭相觀看,以至到了萬人空巷的境地。然而,結果卻令人大失所望。因為這次比賽,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就推出了“‘拳擊’+‘加腿’+‘拳擊規則’”的打法。其中,“洋拳”就是西洋拳擊;“腿”主要是韓國跆拳道的腿;“拳擊規則”就是西洋{包括“東洋”}現行的拳擊比賽規則。接著,于1989年10月在內江市又舉辦了第二屆“四川省武術擂臺賽”。此時人們的興趣銳減,無意觀看,以至賽場到了門可落雀的地步。國人普遍置疑:這難道就是中國武術、中國功夫嗎?
真可謂是“天下未亂,蜀先亂”。
這里,僅以筆者時任內江報記者時所寫的一篇報道便可見端倪。
此文章題目是《“洋拳”入主中原 “國粹”安在?》。載于當時的《內江報》。
現全文轉載如下:
“洋拳”入主中原 “國粹”安在?
1989年10月7日至9日,四川省武術“擂臺賽”(包括太極拳)在內江市舉行,歷時3天。記者所見的最后一場決賽,觀眾遠不到300人,與1984年第一次蓉城武術散打比賽那種萬人空巷的情況相比,相距甚遠。抱著“中國武術擂臺賽出路何在”的目的,記者采訪了四川省武術館副館長和這次擂臺賽總裁判長(以下簡稱官方),和一些“峨眉”、“少林”、“武當”等民間武師(以下簡稱民間),發現了一些問題,現綜合整理如下。
雖是“公平競爭”,難求“心理平衡”
記者問:對“西洋拳加腿”,早些年輿論上就有所非議,但這種打法目前仍呈“一邊倒”,這對繼承和發展中國“國粹”,提高擂臺賽水平好不好?
官方答:我們認為武術技擊就要越簡單越奏效越好。西洋拳的直、擺、勾拳經長期實踐中證明就是好,為什么又不可以用呢?近幾年開展武術散打以來,不少自稱“八卦”、“少林”等拳門的武師都未能打出自己的風格和特長。所以,民間對開展武術散打比賽的指責少了。擂臺賽貫徹了“公平競爭”原則,給各武術門派都提供了平等競賽的機會。
“民間”認為:西洋拳的直、擺、勾拳的確也簡單奏效,拿來為我所用,或自成一派,不應該有所非議。但成“一邊倒”之勢,似不正常。盡管今天的擂臺賽是公平競爭,但對民間真正的武師來說,難求心理平衡。例如:“打樁”,這是中國民間武術十分講究的。樁分虛實,力也就分虛實。自古有句名言:“打拳不諳虛實理,枉費功夫終無成”。這種抗爭于行家方才具有吸引力,打一場就能提高一步;又如“避襠”,民間認為這應當是散打的起碼原則,可“西洋拳加腿”于此不顧。這勢必使民間武師陷入兩難境地:如打其襠,輕而易舉,但規定又不準打,何必丟了勝算而取敗算?諸如此類的原因,民間武師視“西洋拳加腿”為“黃蜂子”:雖能蟄人,但不可入流,若非打不可打則必兵刃相見、狹路相逢。故古訓曰:“武師不打‘黃蜂子’”。這便是井水不犯河水,民間真正的武師不愿出頭露面的主要原因。解放前內江地區在成都、重慶參加擂臺賽獲得省一級金章的人就不勝杖舉,單是資中縣的“九和尚”僧煥然獲省級及地市州金章多達10余枚,并于1928年南京國考賽中戰勝了上海大力士查瑞龍,實際上獲較技科拳腳第一,“齊步云腳高樁盤破”就是他擂臺技擊的風格和特長,故何獨把“西洋拳加腿”看得那么神?
“規則”趨于西洋 “武藝”韻味銳減
記者問:近年來擂臺賽觀眾越來越少,是否與裁判規則有關?
官方答:觀眾減少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擂臺賽新規則,特點是條理簡便易行,趨于國際需要。它較之于解放前的有很大不同:第一,體現了科學性。一方面運動員要戴護具,再方面以運動員的體重分等次進行比賽;第二,規則系統化;第三,杜絕了解放前那種受幫派勢力左右而使有真本領的不一定就能打出好成績的狀況,同時,注重體育道德。
“民間”則認為:現行擂臺賽規則在提倡武德和保障運動員安全方面作出的努力是積極的,但又認為現行規則阻礙了擂臺賽水平提高,這也就是觀眾越來越少的主要原因。例如“護具”問題。手上戴上護具,必然使拳路趨于西洋化。試想,假如中國南派武術缺少手上細膩的“抓把擒拿”動作,勢必使風格變味。又如,中國散打的價值評判問題。中國散打的最高境界,是進樁神速,退步敏捷,進得去,出得來,打得干凈利落,出神入畫。這就不僅要懂得外圈打法,也要長于內圈打法。而且散打還是力量、心理、智慧、速度、機敏、技巧的綜合,如何進樁與如何退樁要有相當清晰的思想準備,故那種“8秒鐘內指定進攻”與此相距甚遠;從實踐看,它僅強調了“勇”的一面,加速了雙方隊員體力消耗的節奏,根本談不上“斗智斗勇”。更為民間不可理解的是,現在的散打,只有在近距離時才在“打”,而“挨”身之后,運動員苦于技擊無術、體力匱乏等原因而互相“擁抱”,于是裁判喊停,互不輸贏,這與西洋拳擊有何二致?怎么稱得上是在“散打”!
“一葉障目”可悲 “萬紫千紅”迎春
記者問:各隊散打教練來自何處?今后如何提高擂臺賽水平?
官方答:散打教練主要來自這幾年散打比賽的優秀運動員和大專院校武術系的畢業生。今后武術動作要進一步規范,在拳法、腿法、摔法方面要自上而下辦教練培訓班。
其間,盡管民間對此擂臺比賽持不少的反對意見,但是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依然故我,我行我素。于是,筆者撰文《中國傳統武術文化之失落》投諸于上一級的報刊,以期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
不料,此文深得《武林》雜志編輯部的重視,并發表于1991年第5期,刊于頭版頭條,而且加了編者按,以期引得社會的討論。
現將《武林》雜志編者按轉載如下:
《編者按》:關于武術散打比賽,目前尚在試驗推廣階段,未能盡善盡美自不待言。諸如規則、技法、護具等均在探討、改進中,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本刊發表此文,屬一家之言,所言難以全是,也未必全非,歡迎同好共同探討。
并將筆者全文轉載如下:
中國傳統武術文化之失落
近觀武術表演,那手、眼、身法、步法的一招一式,還保留了中國武術正宗的味道,實在叫國人提神。而那擂臺散打,猶如混沌之初開,其平庸幼稚、“西洋拳加腿”,實在使國人的臉上始終放不出光來。
中國傳統武術是否衰落了?
“近來參加擂臺賽的民間武術門派的弟子不少,為何不見佼佼者?所謂中國正宗散打,為何僅見于電影電視?洋拳快猛,為何不能為我所用?”側目視之,出此大言者乃洋拳加腿之教習也。這些話實以為新潮武術,即洋拳加腿一體化改革去鋪平道路,以至形成了今天獨統武壇的洋拳加腿之拳術。
所謂新潮武術就是指現代的體育武術,或者是自上而下組織起來的武術館、隊之類,因其旨在強身健體,故除了花拳繡腿的表演功夫之外,散打水平實在難以讓人恭維。豈不知,一派獨尊,已是武林中的大忌,更何況要一統拳路、技法和風格,這就太不該。當其皈依于國際競擊規則,崇奉洋拳加腿而自我感覺良好時,卻不知受到了民間拳師的鄙視。民間武術拳師認為趨于國際散打的比賽規則與中國傳統規則相距甚遠,它除了快節奏、拼體力之外,毫無“藝術”可言,不屑報名參賽。看看擂臺上那氣喘吁吁、昏天黑地、毫無章法的亂打,就可見一斑。中國傳統擂臺賽規則孕育出了中國式的較技特色和風格,以及武術的各種流派,丟幾千年的傳統去適應所謂的現代國際規則,避長而揚短,實乃本末倒置!
其實,更糟糕的,是從這本末倒置中透露出的無視中國傳統武術文化之底蘊。獨特的中國傳統武術文化,熔武學哲理、理論、養生、醫理、較技和表演功夫于一爐,較之西洋拳法就很不一樣。比如說“放松”。洋拳是靠節律性的跳動,松馳肌肉,進而達到克服緊張情緒的目的,而國粹則是講究“氣和心平”,通過對氣的修煉、對呼吸的調節,進而調控心理、情緒、力量,以達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之最佳境界。就其理論溯源,與中國上古時期“氣生萬物”的哲理有關,并直接淵源于春秋戰國時期老子的“元氣”之說。洋拳求諸于外在而中華傳統武術求諸于內修,這大約就是中西武術文化之分野。又如講“打樁”。老子曰:“無極生太極,太極變兩儀,兩儀變四象,四象變八卦……”樁法通過氣的吞吐沉浮,招式的陰陽、虛實、剛柔變化,于動中尋找戰機。“樁法”即是陣法的演繹。“功蓋三分國,名存八陣圖”,諸葛亮流芳千古,其精通陰陽、虛實、剛柔之變,盡人皆知。新潮教習謂之打樁僅見于電影電視,實乃孤陋寡聞,民間中國傳統式的擂臺打法多矣。然洋拳則無此考究。洋拳雖然快猛,但跳不出老子“快則慢,實則虛”的辯證邏輯之股掌,一味的快猛又有多少道理?至于傳統武術對經絡穴位的理解,對針灸按摩、跌打損傷之造詣,就更使西人肅然起敬。在武術文化上,西方學東方,外國學中國,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倘若外國的東西比中國的好,獨傳統武術文化不及中國好,不知新潮的教習們意下如何?
但是,中國傳統武術文化之失落,個中原因值得人們深思。中國擂臺散打且慢走向世界,亡羊補牢未為晚也,還是回過頭來,在傳統武術文化與現代文化的結合上,在新潮武術與傳統武術的合流上踏踏實實做一番功夫,形成民族武術文化濃郁氛圍,百花齊放,招賢納士,也讓那些確有真才實學的民間拳師當當教授、館長、隊長之類,興許,這是傳統武術走向興盛之路。
然而,可悲的是,“討論”卻異常的冷冷清清。
二、可憐的救命稻草
于1994年前后,武術體管及學院撈到了“中國式摔跤”這根救命稻草。將其納入了擂臺比賽,推出了“‘拳擊’+‘腿’+‘摔跤’+‘拳擊規則’”的擂臺打法。由于“摔跤”的引入,多少堵住了國人的口。而在國家武管中心看來擂臺比賽已經“完善”。于是,這擂臺散打便走出了四川而風靡全國。而且堂而皇之的,但實質上,則是恬不知恥的進入了“中國武術”的神圣殿堂。
為什么國家武管中心會對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的擂臺“改革創新”持完全肯定的態度呢?個中背景究竟是怎樣的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于80年代初,當港臺武俠小說進入大陸,和電影《霍元甲》、《少林寺》相繼上影,這時,國人如夢方醒,方才知道中國還有“國寶”——“武術”。正是在這背景下,有武術理論家說:中華武術起源于北魏,距今有1500年的歷史。這一觀點出來后,幾乎成了中國武術界的共識。
但是,有日本人留學生松田隆智,他在四川省成都體育學院武術系畢業后,于1984年,著書《中國武術史略》,并由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出版。此書提出了中國武術起源于“黃帝時代”和“原始社會”的觀點。從而與“武術起源于北魏”觀點相“抗衡”。此后,中國武術界的學者、教授唯恐“認識不及日本人”而“丟臉”,于是便紛紛緊跟在日本人松田隆智的屁股后面,相繼提出了“中國武術起源于原始社會生產勞動,和狩獵”等等諸如此類的觀點。而且,從90年代開始,中國武術界的一些學者、教授們便魚貫而入,按圖索驥,接二連三的出版了諸如《中華武術傳統史》等等二、三十部專著。就在這個背景下,于90年代中期,由國家武術體管中心出書《中國武術史》,即從中國官方的角度肯定了松田隆智的觀點。此后,“武術起源于北魏”的觀點則銷聲匿跡。戲言之,在這“南”{四川峨眉拳術}與“北”{河南少林拳術}的“較勁”和“抗衡”之中,發生了在中國“武術起源”問題上的向四川“一邊倒”之勢。而此時此景,就正是國家武管中心會對四川的擂臺“改革創新”持完全肯定態度的背景和原因,就正是“討論”冷冷清清的真正原因,就正是四川在“恢復擂臺傳統”中獨占鰲頭、敢于執牛耳的根本原因。
顯然,官方的權威直接導致了今日武壇敗亂的體制原因。
其實,“中國武術起源于原始社會生產勞動,和狩獵”之說,較之于“中國武術起源于北魏”之說,不過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它們都是對中國武術的無知。
對于松田隆智所著的《中國武術史略》來說,筆者說得客氣一點,還必須深入的研究中國武術文化及其歷史。而說得不客氣一點,就是連中國武術究竟是什么都不懂。如此,要寫中國武術的歷史,豈不是一大笑話!
當然,日本人松田隆智是在中國留學的,他的導師就是中國人,并為大學武術系教授。而以松田隆智對中國武術的無知,則折射出了中國武術教授的無知。由此可見,中國武術界的學者、教授們,其知識之淺薄、無知,可見一斑。
至此,“中國武術”的淪喪和墮落之軌跡,便清晰的擺在了國人的面前。
三、此與中國武術何干?
“洋拳+腿加-+摔跤+拳擊規則”的勃興時期是在2000年前后,其以吹噓打敗美國、日本、泰國等等而自以為是。這真是無知出狂妄。
其實,這種較量,實質上,就是“西洋文化”與“西洋文化”的較量。其間,它們未與“中國武術”發生任何關系,故其得失成敗與我中國武術何干?
而正是在這種崇洋媚外的背景下,有國人看好“泰拳”,于是要中國警察學習之。由是,在中國武壇上又將上演一出無知的鬧劇。
面對中國武壇的無知、狂妄,和愚昧,筆者忍無可忍,即撰文《由中國警察將練泰拳所想到的......》發表于2001年第8期《武魂》雜志,給其當頭一盆冷水。
現將原文轉載于下:
由中國警察將練泰拳所想到的......
近日,《羊城晚報》上轉載了一條消息,好在文章不長,現再將全文轉錄于后。該文章標題為《中國警察將練泰拳》。正文寫道:“《法制日報》消息:為吸取泰拳精華,提高中國警察實戰搏擊能力,中國警界將引入泰拳訓練。據悉,首批將有六名一級泰拳教練來華,以云南、武漢及大連等地作試點,在全國公安系統率先進行為期1至3個月的巡特警訓練。”全文不足一百字,卻頗耐人尋味:其一、既然是“吸取精華”,只消通過中泰雙方武術人員的交流和切磋,取長補短,總結經驗,再加以推廣,就完全可以達到目的,又何必要大動干戈,又是請大批泰拳教練執教,又是在幾大城市試點,這樣轟轟烈烈,確實少見。難道非如此,就不能吸取泰拳精華嗎?其二、中國警察,特別是巡特警,其“實戰搏擊能力”究竟如何,筆者不得而知。但推想,其生長于“中華武術享譽世界”的中國大地上,怎能會不學“中國武功”?難道中國武功缺乏“實戰搏擊能力”,而非要引進泰拳來得以“提高”嗎?想象不能代替現實。但誠如“消息”所言,白紙黑字,是來不得半點置疑的。由是,筆者感覺到了中國武功的空前的失落。
且慢,近日《北京青年報》發表的《中泰功夫頂級格斗》一文中寫道,1998年、1999年兩年的中美武術——拳擊對抗,雖然中方贏得了兩場大賽,但在小范圍與泰拳(美國泰裔選手)的交流對抗中并不占上風。還寫道:“目前,世界泰拳理事會擁有80多個單位組織,去年和今年分別在漢城和曼谷舉辦了兩場業余泰拳世界杯比賽,在泰國軍警和許多歐洲國家中,泰拳被作為其訓練手段之一”。看了這則消息,當然也就不難理解中國警察為什么要練習泰拳了。中國武功的失落在這里又得到了證實。
然而,失落感依然存在。正如《北京青年報》這篇文章所說:“泰拳與散打各有五百年和五千年的歷史,作為泰中兩國技擊術的國粹,都有著極強的娛樂性與觀賞性,其碰撞也代表著泰中兩國古老文化的交流與融合,其影響也必將震驚世界拳壇”。既然泰拳與中國散打的歷史是五百年與五千年之比,而中國散打又“不占上風”,這又怎能叫國人不扼腕嘆息?
筆者于是對中國散打“五千年”歷史置疑。“五千年”當然是一種概說。如果中國從“陰陽學說”的出現并實際支撐著的兵法戰策的理論及打法算起,這段時間至少不下四千年。故此說不虛,信然。南北朝以后,擂臺散打流行,到清朝和民國年間已發展到了高峰。那時的擂臺散打無護具,少林、武當、峨眉各派高手同臺獻技,以見血為輸、倒地為輸、被打下擂臺為輸為裁判規則,以各派武學理論為指導,確實展現了擂臺散打的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局面,出類拔萃的人才輩出,武功蓋世,很令國人驕傲。但是,二十世紀中葉,確切地說,大約在1946年至1981年,將近40年間,公開的中國傳統的擂臺散打便銷聲匿跡,使得中國散打在這里斷了代。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后,中國散打沒有找回過去的傳統,散打起來已經大大變了味。比如說,一副拳套,已經強制性的把少林、武當、峨眉拳法的風格和特色合一,從實戰中看,除開西洋的拳擊、跆拳道和泰拳的腿、自由式的摔跤之外,剩下屬于中國武功的東西,又有多少?散打裁判規則照搬了大量西洋拳擊規則,而且,散打理論更糟,雖講“陰陽”、“太極”、“八卦”,卻不真正懂得中國武學理論,于是就大量照搬了西洋拳擊理論,等等。因此,從中國散打目前的情況看,其技擊風格和特色、裁判規則、武學技擊理論幾乎都不是中國傳統的東西了。那么,目前這段時間又怎能包括在“五千年”之內?所以,目前的中國散打,只能算50年,即從學院或官方統一中國武學以來的1949年至今。以五十年對五百年,焉有占上風之理?“五千年”只能包括中國武術散打的過去,而絕對不是現在,這就是筆者置疑之所在,這就是國人要扼腕嘆息的原因。
筆者不揣冒昧,今年出了一本武學專著《中國武功盤破門》,以四川省資中縣羅泉鎮歷經三百年的南拳盤破門武功為鑒,從實戰出發,以哲學的和文化的眼光對現代中國散打進行了徹底的理性的批判。書中也涉及到中國武功斷代的問題。對此,一學院武術系一副教授認為筆者言辭過激,于是引發了一場爭論。在他看來,這些年來不僅繼承了傳統而且還發揚光大了。認為,一是通過挖掘整理,繼承下來的傳統武術的功法、套路愈來愈多,而且被愈來愈多的人所學習。套路多了,其包含的散手也就多了,用于臨場,打法也就更會多種多樣;二是繼承了以前擂臺散打傳統,也提倡實戰搏擊了。此兩說,筆者都以為說得事是而非。因為,武術有兩大功用,一是健身,二是搏擊。對于前者現代武術正在以超常規的速度在發展,以至出現全民健身的狀況,這是好事。但就后者,即對搏擊而言,似乎還處于一種渾沌的狀態。誠然,套路多了,散手也就多了,這是成正比的。然而簡單的機械的把套路拆開就變成了散手,就可以用于實戰的認識,無疑是錯誤的。盤破門有一句有名的俗言:“拳(套路)是老師(指打將,這里隱喻散打)的兒。”認為拳是老師編出來的,要怎么編就怎么編。因此,”在“老子(老師)”與“兒子”之間,“兒子”雖然可以反映出“老子”的某些東西,但“兒子”絕不等于“老子”。話丑理端。故把套路與散打混為一淡,就顯得多么幼稚可笑。而且更深層的原因在于,“散打”具有自己的獨特規律性,它是有相應的武學理論、原則、方法、技巧予以支撐的。任何一個“散手”如果沒有這些作為支撐,便成了無水之魚,無本之木,就根本上說不到“散打”這方面來。“散打”是武術之中的一門獨特的學問,已是不爭的事實。是的,筆者也認為恢復和提倡散打這種精神,的確是一種繼承傳統和進步,但是如果沒有找準繼承散打傳統的基礎,比如裁判規則的、武學理論的、以及由此而能各顯其長的較技形式,等等,不對自己正確的定位,這樣搏擊的結果,則只能是南轅北轍,自欺欺人。因此,千頭萬緒,這些,正是爭論的癥結所在,也正是困擾今天學院教授們的一個剪不斷、理還亂的想不明白的問題。
現代的中國散打,沒有資格背負“五千年”的光榮,為今之計只有立足于“實戰搏擊”,繼承傳統,挖掘創新,方才能重新自立于世界武術之林,這才是當務之急。當然,在這個過程中,要灌入二十一世紀的新的理念,使中國散打成為既是傳統的又符合當今體育競技精神的獨具中國特色的文化載體,并世世代代傳下去。
行文到最后,還得避一避嫌。本文無意于評價泰拳和“中國散打”孰優孰劣、孰好孰壞,也不是要對《北京青年報》預告的“今年6月至8月,中國散打與泰拳將進行兩場爭霸賽”,孰勝孰敗進行預測,或評論,只是想對現今的中國散打發表一點感慨而已。如果有人說文章中流露出了某種傾向,那么這里我直言,按目前的狀況,現代的中國散打水平不及泰國,但如果知恥而后勇,哀兵必勝亦未可料也。
筆者的斷言,委實就在情理之中。之后中泰對抗之事實也基本證明了這斷言的正確。
而為什么說“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具有西洋文化的本質?
概括的說,首先在于它的“規則”是照搬西洋文化的結果;其次在于它在打法上只知“打猛”、“打勇”,和“打力”。
具體說,“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拿來了西洋拳擊的哪些比賽規則呢?
其主要拿來了:一是“以體重相當”和“分體重級別”的公平規則,二是“倒地之后還可以再打,直到時間結束,或者直到不能再打{包括體能不支、打昏、打死}為止”的勝負規則,三是“以多局定勝負”的淘汰規則,四是“限定八秒鐘不進攻受處罰”的懲罰規則,等等。
具體說,“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是怎樣表現出“打猛”、“打勇”和“打力”的呢?
其打法特征表現為:一是只將對方的“肉身”,特別是頭,視為打擊之“沙包”;二是“重攻輕守”,甚至是“重攻無守”;三是“直線進退”;四是只懂“摔跤”,而不懂“摔打”,等等。
顯而易見,“規則”與“打法”,它們是互為表里,魚水相依,不可分割的。正是如此,“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反映出了以“打力量”、“打耐力”、“打體能”為特色的西洋武學文化的本質。因此,這種中國擂臺比賽已經全盤西化。
而全盤西化了的中國擂臺賽,已毫無“藝術”可言。
為什么?
因其認知水平僅僅停止在連任何三歲娃娃都懂的“剛強勝柔弱”的思想上。它們根本就不懂“柔弱勝剛強”的道理。須知,“柔弱勝剛強”的理論和打法是三千年前的中國偉大哲人老子的獨創。其所締造的“武術”,旨在“打陰陽虛實及其變化”、旨在“打樁”、“打機”。而這理論和打法已經被中國歷代武術家證明是正確的,而且令世界矚目。故兩相比較,只能看出,“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只算是“武打”,而絕非“武術”。
既然如此,如上中國的“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打敗美國、日本、泰國等等之吹噓,這絲毫能夠引得起國人的自豪嗎?
四、挖整傳統劍走偏鋒
不錯,從20世紀80年代初至90年代,全國進行了“挖掘整理民間傳統武術”的工作。而在這期間,難道說就沒有挖掘出一點點真正的中國民間傳統武術嗎?事實的確就是這樣。比如四川。四川省在挖掘整理民間傳統武術的工作中投入了不少的人力、物力、財力,時間長達十余年。最后,于90年代后期,編撰出版了一本書,書名叫做“四川武術大全”。這部書洋洋灑灑,幾百萬字,似乎蔚為大觀。但粗粗翻閱了一下,其中幾乎全篇就是收集來的武術拳路、器械的套路。而在對某個門派所涉及的武術源流、傳承,以及武術風格、特色等等方面則僅僅只用了大約六七百字的文字。所以說,這樣的“武術大全”不過就是“套路大全”罷了。它離真正的武術相距甚遠。
由此可見,對四川乃至全國的“挖掘整理”工作,絕對不能估計過高。否則將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而拿著雞毛當令箭,讓人恥笑。
筆者這里,不是說官方搜集套路就不對,而是在說純粹的把套路當成武術的認識則大錯特錯。
因為,“套路”并非“武術”。而是“武術”的“基本功”。故把武術“套路”過份看重和宣揚,實為無知。因有民間拳諺曰:“拳是老師的兒”。此說話丑理端,意即“套路”是老師隨意做出來的。又有民間拳諺曰:“百拳不如一技”。意即哪怕學百個“套路”,都不如掌握好一個“技法”可靠。故從上述道理看,在民間拳師眼中,“套路”不過是表象和形式,而“打法”才是精髓和本質。
具體說,比如,就“套路”與“打法”關系面言,簡單的說,諸如“打法”中的“見實則打”、“避實就虛”的理念在“套路”中就表現不出來;諸如“棒打毫厘,拳打寸分”的理念在“套路”中也表現不出來。如此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是在“套路”中絕然體現不出來的。故舍此“打法”,這對中國民間傳統武術的挖掘整理工作又有何意義?因此,在武術的挖掘整理工作中“重套路,輕打法,甚至無視打法”,這樣的研究和總結,哪怕是成書上千萬部,也不過是一堆廢紙。這“丟了西瓜撿了芝麻”,干的是浪費人力、物力、財力的蠢事。
五、打法上的紙上談兵
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在重返擂臺武術之路上篤信“套路拆開就是散手”。這就是他們將“套路”奉為至寶根本原因。因為他們認為,只要將“套路”挖掘得愈多,那么得到的“招式”也就愈多,同時,“打法”也就愈多。以至形成了“套路——招式——打法”的思想軌跡。
然而,這不啻于紙上談兵。
正是如此,一當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將套路拆開,以招式當散打的時候,則產生了迷茫。
表現在:
一是不知“招式”當配之何種步法、身法;
二是不知“招式”該依附于何種打法風格;
三是不知“招式”該依附于何種比賽規則。
故在實戰中用不好、用不靈。
這樣,他們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若要以招式當散打,即欲用地道的中國傳統武術支撐場面,則顯得力不從心;若要放棄這種招式,則謂之的“中國散打”又師出無名。
事情發展到這里,如果他們回過頭來,只消了解一下民間武術“搶手”是怎么一回事,并深入的、理性的研究一番,那么如上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但是,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卻不是這樣。相反,他們眼睛向外,卻照搬來了“西洋拳擊規則”,及其“洋拳的‘快猛’打法”。
由此可見,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走出的“套路——招式——打法”路子的過程,就是將“中國招式”與“洋拳規則”合二為一的過程,就是將“中國打法”與“外國打法”合二為一的過程。而實質上,就是“洋拳文化”并吞“中國武術文化”的過程。從此,就直接導致了中國傳統武術和文化面臨著尚未復興即遭夭折的險惡境地。
其實,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將“招式”等同于“打法”純屬無知。
因為中國武術的“招式”是依附于“樁”的。而“樁”,即“打樁”就是中國武術的根本打法。
那么,中國武術的“招式”與“樁”是怎樣的關系呢?
其表現在,一方面,“樁”包含著“招式”。即是說,在“樁”的變化之中就孕育著“招式”的出現,或者說,“招式”是從“樁”發射出去的;另一方面,當“招式”脫離了“樁”的時候,也就是說,當“招式”打人的時候,它盡現出了“陽”、“剛”性的打擊狀態。就在這個時候,“招式”就已經跳出了“樁”的陰陽平衡的束縛,而變成了純粹的“招式”了。也就在這個時候,“樁”不復存在了。因此,中國武術打法之關鍵,就在于要掌握好“樁”與“招式”的這種變化,并且要把握好“樁”與“招式”變化的“度”。
正是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不懂“招式”與“樁”的關系而導致了其擂臺比賽出現了致命的“硬傷”,以至比賽亂七八糟、烏煙瘴氣。
表現在:
其一、以“招式”對“招式”的結果,反映出來的是以“陽剛”對“陽剛”。這犯了中國武術之大忌。
因為以“陽剛”對“陽剛”,這在中國武術上叫做“斗力”。其往往造成因肢體碰撞而受傷,結果會導致兩敗俱傷。而且,這與中國武術的“柔弱勝剛強”的思想和打法是格格不入的。
其二、只懂“招式”不懂“詐術”。
懂“詐術”,就反映為懂“陰陽虛實及其變化”。由此,就懂得“有所為,有所不為”,就懂得“什么時候為、什么地方為”。這就表現出了中國武術的“理性”。然而,只懂“招式”不懂“詐術”的結果,則在打法上只能視其對手為“沙包”,而“招招是實”。這種打法與三歲娃娃打架何異?
其三、只懂“招式”不懂“襠”。
簡單說,“襠”即“紅門”。它是身體最薄弱之處,同時又是人體陰陽變化的樞紐部位。故“襠”在中國武術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千百年來,中國武術在“襠”的問題上就有若干說法和警示。概括起來就有:“關襠”、“藏襠”、“護襠”、“顧襠”、“避襠”、“對襠”、“亮襠”、“丟襠”、“漏襠”、“逼襠”、“穿襠”、“打襠”等等。其目的,在于充分認識到“襠”的作用而利于保護自己,或者打擊敵人。然而,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以“規定不準打襠”而萬事大吉,但仍免不了誤傷襠的事累累發生。這種不安全的狀況,不僅降低了擂臺比賽的層次和水準,而且還真讓武術內行們為之捏了一把汗。
事實證明,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的“洋拳+腿+拳擊規則”一經出現,它就必然與蠻打、渾打、昏打、亂打結伴,使得擂臺比賽亂七八糟、烏煙瘴氣。甚至于還出現了讓國人笑掉大牙的比如將“摔跤”變成“擁抱”這樣的天大笑話。
顯而易見,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的“洋拳+腿+拳擊規則”,其以“肉身為沙包”,而表現出了無知和野蠻;以“直線進退”、“單純攻防”,而表現出了幼稚和低級;以“招式等于打法”、“規定不準打襠”、“外圈挨打內圈養傷”等等,而踐踏了中國武術的“傳統”和“理性”。故這種散打,本質上,已經倒退回了中國伏羲以前那種混沌、愚昧、野蠻的洪荒時代之中,而令國人所不恥。
所以,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的“套路——招式——打法”的思想軌跡一經生成就是錯誤的。它直接將中國擂臺武術比賽引入了歧途,直接將中國傳統武術文化的復興引入了歧途。
六、功利主義昭然若揭
值得深思的是,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當遇到“招式”該依附于何種打法風格、何種比賽規則的時候,他們為什么不是眼睛向內,向民間武師請教,而是眼睛向外,完全拿來了洋拳的東西呢?
分析起來,個中的原因,全然是因了“改革開放”所致。
20世紀80年代前后,在中國的大地上開始涌動起了“改革開放”的思潮。但是這卻攪動起了四川武術體管躁動、狂妄,實則表現為功利主義的情緒。于是,他們背靠中國武術在世界上的盛譽,以中國擂臺武術散打要“與國際接軌”、“走向世界”為借口,采取了既“拿來”又“輸出”的伎倆,而“創造”出了“洋拳+腿+拳擊規則”的擂臺打法,并定性為“競擊體育”。這樣一來,便在中國大地上真真上演了一出狂妄無知、嘩眾取寵、沽名釣譽,而特別還自我感覺良好的滑稽可笑的鬧劇。
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為什么要“拿來”呢?
因為在他們看來,西洋拳擊、東洋跆拳道等等,以及西洋拳擊規則外國人都懂,這有利于“與國際接軌”,并有利于成為“競擊體育”。如此一來,“中國散打”、“中國功夫”,即“洋拳+腿+拳擊規則”的擂臺比賽就完全可以向全世界推廣了。
然而,這完全就是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之一廂情愿。實質上,這完全就是對中國傳統擂臺武術文化的背叛。
這只消看看他們“拿來”了什么就清楚了。
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拿來”了西洋拳擊、西洋拳擊規則,和東洋跆拳道、東洋跆拳道規則{如赤腳比賽}等等,以之與中國套路的“招式”,以及后來的“摔跤”相結合,于是標新立異,“創造”出了“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的擂臺比賽。顯然,這是一鍋“大雜燴”。而實際上,中國“招式”在“西洋拳擊規則”和“打快猛”的制約下一點作用也發揮不出來。故實質上“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淪為了西洋、東洋文化。
那么,在“拿來”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東西在作怪呢?
毫無疑問,就是急功近利的功利主義在作怪。
因為:
其一、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在其還未“挖整”明白、擺弄成型的時候就急于眼睛向外,另搞一套。這難道不是急功近利嗎?
其二、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推出的擂臺比賽,在未能得到中國民間武師的認可,未能得到中國國人的認同的時候,就忙于與國際接軌。這難道不是急功近利嗎?
果不其然。君不見,1989年時任四川省武術館的副館長和內江擂臺賽的總裁判長,他們也許就因了一本《四川武術大全》,和“恢復了中國擂臺賽”的“功勞”而官運亨通,以至后來成了四川體育及武管的最高官員;君不見,當“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一統中國擂臺之后,就有無數體管和學院紛紛派人走出了國門,在海外開辦武館、武校,賺洋人的昧心錢,而成了實際的既得利益者。由此而引發出來的浮燥和狂妄、自傲和墮落,著實令國人發指。從此之后,中國擂臺“一枝獨秀”。
然而,應該清楚的看到,改革開放,對于中國來說,不管什么東西都可以“拿來”。但是,唯獨“武術”不能拿來,而且根本就“拿不來”。因為外國從來就沒有“武術”。
而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他們“拿來”的不過就是外國的“武打”而已。
故實際上,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拿來”的本質,就是斬斷中國武術的優秀傳承,而另起爐灶,走西洋、東洋“武打”之路。對于這種行為,中國民間武林視之為“欺師滅祖”。這就必然引得中國民間武林和全體國人共討之。
由此可見,四川武術體管及學院之功利主義的惡果,直接帶來了在恢復中國傳統擂臺武術文化上的南轅北轍。
七、洋拳文化帶來的惡果
“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直接給今天的中國教育和文化帶來了嚴重的禍害。
主要表現是:
一是它再次將院校武術教育引入了歧途。
由于“以階級斗爭為綱”,使得從50年代至80年代,幾乎整整30年間,“學院生”應運而生,成為了被人為扭曲的武術“畸形兒”。這就是將武術教育引入了歧途的“第一次”。
其之所以叫它是“畸形兒”,就在于這些學院生的武術表演功夫太好,而武術較技功夫太孬。究其原因,主要是“老師不敢教,學生不敢學”,以至在武術教學上采取了“重健身、輕武術,重套路、輕散打,重表演、輕實戰”的態度,即走出了一條“形式主義”的路子。這也就是體管和學院要將“套路”等同于“武術”的直接原因。
而“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的出現,這就是將武術教育引入了歧途的“第二次”。
因為在“學院生”這張“白紙”上寫滿的“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實際上就是西洋、東洋的武打文化。這種狀況,不啻是在中國武術面臨整體消失的危局之上的雪上加霜。這必將從根本上抹殺和扼殺中國傳統的武術文化。
二是它使“中國傳統武術”背上了黑鍋。
就在“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比賽“一枝獨秀”的背景下,卻讓“中國傳統武術”背上了“花拳繡腿”的黑鍋。這使得一些國人將對擂臺的憤懣轉嫁在了中國傳統武術的頭上。從而對民間武師造成了嚴重的傷害。
三是它傷害了中華民族的自尊心和自信力。
中國傳統武術文化是中華民族引為自豪的瑰寶,而且是中華民族自信心和自信力的源泉和動力。但是,當國家及四川武管推出了“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的時候,國人及民間武師振興“中國傳統武術文化”的熱情就從沸點降到了冰點。人們普遍質疑:這難道就是中國武術歷史的真實嗎?這難道就是國人賴以自豪的“國術”、“國寶”嗎?從此,國人及民間武師的希冀被碰得粉碎了,從而嚴重傷害了人們的民族自尊心、自信心,和自信力。
四是它導致了西洋、東洋的“武打”文化在中國泛濫。
事實表明,今天的絕大多數的年輕人認為,與西洋拳擊、東洋跆拳道、泰拳等等比較起來,“中國武術”打不贏人,不能防身自衛,學它沒有作用。于是,他們蜂擁去學拳擊、跆拳道、泰拳等等。正是如此,在今天的中國大地上,“拳擊館”、“跆拳道館”、“柔道館”等等多如牛毛,其發展態勢大大蓋過了中國武術館。這種對西洋拳擊、東洋跆拳道、泰拳等等的崇拜,已然到了淪喪中國的國格,和淪喪中國人的人格的地步了。這使得中國武術面臨了整體消失的危局。
八、危局中的一絲亮光
當中國民間傳統武術萬馬齊喑,和“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的“一枝獨秀”的時候,筆者于2002年初,著武術專著《中國武功盤破門》。并將此書分別寄到了三個地方,介接和直接的得到一些反響。從中,筆者似乎看到了黑夜之中的一絲亮光。
寄書的三個地方是:
一是直接寄給了國家體育局當時的局長袁偉民。
筆者寄書的目的是要中國體育高層知道和感受一下民間尚存的優秀雋永的中國傳統武術文化。此書寄去后,杳無音信。但此后不久,于2005年以后,中國武術體管及學院便將目光再次轉向了民間,而開始了諸如“康龍武林大會”的“民間擂臺武術比賽”。同時,“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的擂臺賽則被極大的冷落起來。想必筆者這本書在促使中國武術體管高層進行反思和轉向中起到了一定作用,亦未可料。
二是直接寄給了《武林》雜志編輯部。
該雜志如獲至寶,高度重視。并來信要筆者改寫成短小精干的文章數篇連續發表。按其所囑,筆者形成了5篇文章,即《盤破門源流》、《盤破門功法》、《盤破門擂臺散打》、《盤破門技擊精要》、《盤破門打法理論》,并于2002年10月起在《武林》雜志上連續登載。
三是直接寄給了“中泰頂級格斗”的中方舉辦單位。
2003年,在中國與泰國散打格斗前夕,筆者著文《由中國警察將練泰拳所想到的......》并寄至了中國體育雜志。不想此文卻輾轉到了“中泰頂級格斗”的中方舉辦者手里。不久,筆者收到該單位一教練的來信。從信中得知:一是對《由中國警察將練泰拳所想到的......》文章觀點他們都基本同意;二是希望我贈書一本《中國武功盤破門》;三是希望我對中泰比賽規則提些有益于中方的建議。之后,我將書寄去了,但建議沒有提。并非筆者不想提,而是在中、西{包括東洋}文化混雜一團的情況之下,提得再多都無用,何況時間緊迫,要他們改變一些理念以適合中國武術的打法規則,又不可能。筆者將書寄去后不久,這教練電話告之,他們經研究后都基本上同意筆者《中國武功盤破門》書中的認識和觀點。
這種情況表明,他們對“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并非就是滿意的。只不過是被中國武術體管及學院牽著鼻子走罷了,是迫不得已的。一旦他們見到了民間武術的真東西,便眼界大開,幡然醒悟。可見,在認識中國傳統民間武術的問題上中國武術體管及學院蒙敝和誤導國人之深、之惡,有目共睹。同時,這也表明,中國武術官方之思想并非就是針剌不進、水潑不進的鐵板一塊。
但不曾想到的是,早在2001年定稿之時,就有四川一些體管及武協官員對筆者《中國武功盤破門》有所微詞。
事情原來是這樣的:
當筆者將此書書稿送至內江市武術體管及武協審閱,并要求其撰寫序言的時候,他們感到力不從心,且無更大的“名份”,于是就建議由當時的四川武術體管高官,即1989年時任內江擂臺賽的四川總裁判長來寫。筆者電話打過去,殊不知,這位高官以“內部出書不寫序”為由而斷然拒絕。但此書印出來以后,明顯看到書中對“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進行了無情批判。于是,在筆者與四川武術體管的高官之間,自然內江市武術體管及武協的一些人就成了兩頭挨罵的“龜兒子”。于是芥蒂由此而生。自然就對筆者及書稍有“微詞”。但所幸的是,在2007年“資中武廟傳統武術擂臺賽”時,筆者與這個四川武術體管的高官見面,則共同發出了“重振峨眉武術,盤破門舍我其誰?”呼聲。
特別是,從2003年開始,筆者先后著文《老子是中國武學及武術散打和文化的締造者》、《揭示老子武學文化之真締》、《從老子思想體悟武術哲理》、《論中國“物理”拳種的源流和意義》、《老子武術蜀中尋蹤》,等等,發表于報刊,得到了武術界、學術界的廣泛認同。從而正本清源,將中國武術的歷史上溯到了先秦老子時期。筆者認為,老子集中國先秦陰陽哲學之大成,開啟了以“柔弱”和“剛強”來認識世界的嶄新方法,提出了“柔弱勝剛強”的理論,奠基了中國“武學文化”。從中,揭示了“武術”的理論和打法,締造了“武術”。筆者的這個認識,不啻是對日本人松田隆智《中國武術史略》關于中國武術起源于“黃帝時代”和“原始社會”觀點的批判,也不啻是對國家武術體管中心《中國武術史》關于中國武術起源于“原始社會生產勞動,和狩獵”觀點的批判。正是如此,大約才扼制住了專家教授在此問題上熱衷于著書立說,而實際上是溜須拍馬的趨勢。這使得自2009年以后,就極少見了此類新書。
雖然如此,盡管在恢復和發揚中國傳統武術文化上透露出了些許希望,但其光亮之稀微、薄弱、暗淡,則是不言而喻。故筆者哀嘆:光明已然逝去,光明還會再來?
九、中國民間擂臺被洋拳綁架
筆者哀嘆是有根據的。因為今天的“中國民間武術擂臺比賽”受到了洋拳文化的綁架。
于2005年至今,中央電視臺以“康龍武林大會”的名義搞起了“民間擂臺武術比賽”。其規模盛大,僅民間武術門派參賽隊伍就達30支多。然而,不懂裝懂的現象卻依然故我。這使得其打法幾乎與“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沒有兩樣,打不出一點中國武術的味道來。究其根本原因,就是“洋拳文化”綁架了中國民間武術擂臺賽的結果。這種狀況必須改變。
那么,“洋拳文化”是如何綁架了中國民間武術擂臺賽的呢?
這主要就是比賽的“規則”仍然未跳出洋拳文化的巢臼。
比如說,中國傳統擂臺賽講“破樁為輸”、“倒地為輸”、“見血為輸”,和“點到為止”,從而完全體現出了“重力更重藝”文化內蘊。而相反,洋拳文化講“倒地后可以起來再打,直到力衰不能再打,和被打傷、打殘不能再打為輸”,從中,則完全體現出了“重藝更重力”的文化本質。故“重藝”和“重力”的分野,也就是中西武學文化的分野。
又比如說,擂臺規則又輔之以“不分體重級別”,但又“不準打頭”和“不準打襠”之規定。這完全是一個拙劣的規定。
因為,就中國傳統擂臺比賽規則來說,是“準許打頭”和“準許打襠”的。這是由于它們是建立在“對襠的制約均等”的“公平原則”,和“打無禁區”的基礎上的。而“康龍武林大會”比賽的“公平原則”是什么呢?顯然,它既不是講諸如“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那樣的“體重均等”,更不是講“對襠的制約均等”。因此,在其“不分體重級別”,和“不準打頭”、“不準打襠”之中完全失去了“公平原則”。正由于此,無疑的,就使人高、力大者占了上風。從而使得“弱者更弱,強者更強”,而充分表現出了比賽嚴重的不公平。
由此可見,正是“康龍武林大會”比賽規則的拙劣,和不倫不類,從而導致了“民間擂臺武術比賽”的失色,和不倫不類。
不是嗎?
康龍武林大會的“民間”打法幾乎就與“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的打法一樣,都沒有章法,都依然是蠻打、亂打、渾打一氣。故這哪里有一點民間武術的風格和特長?如此,這種“民間擂臺武術比賽”,真有“打假”之嫌。因此,對“康龍武林大會”的估計絕對不可過高。
那么,中國擂臺比賽,從最底線說,究竟需要哪些規則呢?
這里,有2007年6月“資中武廟傳統武術擂臺賽”的經驗和教訓為證,以資說明。
這次擂臺賽,它以“倒地為輸”、“準許以掌打頭”、“著鞋”的裁判規則為主,并形成了“基本無護具”{只穿護身}、“按年齡分組”、“禁止打襠”、“不搞見血為輸”等等的規則格局。其結果,四川省武術體管高官評價認為:“這次擂臺賽是四川歷次比賽打得最好的”。
可見,這些規則基本上突破了“洋拳+腿+摔跤+拳擊規則”的約束,而基本恢復了擂臺武術的傳統。
但是,也有教訓。由于不講“見血為輸”,這使得擂臺上有人被打出了鼻血、牙齒血時,即打出了“掛面傷”時,裁判仍任其繼續打下去。其結果,有三人被打斷了肋骨。其中,有一人多達3根。而這,就正是不講“傳統”帶來的直接后果。因此,對“見血為輸”而談虎色變,完全是自欺欺人,毫無道理的。
還有,對此,歷史的教訓值得注意。
1928年10月在南京的“國考”比賽中,舉辦方訂立了“倒地為輸”、“力衰不能再打為輸”的“中西合璧”的比賽規則。其結果,第一天在參加較技科的240余名武師中就有二三十人被打傷打殘。于是迫使舉辦方停止了較技比賽而草草收場。其原因,就是致人傷、殘乃是取勝的“捷徑”,和不講“見血為輸”所致。
所以,當洋拳規則摻和到了“中國民間武術擂臺比賽”的時候,這時的擂臺就受到了洋拳文化的綁架。其擂臺特色和風格就完全不是中國傳統的東西了。
十、中國武術浴火重生
自古道,解鈴還須系鈴人。要恢復和發揚中國傳統武術文化,中國武術體管及學院必須復蘇良知和理性,反對虛無主義、拿來主義,和功利主義。在此基礎上,要做到:
一是要虛心向民間那些真正的拳師學習。
時過境遷。今天的中國,那種既懂得傳統擂臺比賽規則又具有民間武術“搶手”經驗的真正的拳師,已經屈指可數。而當這輩人逝去,中國傳統武術文化將無人矣。故當務之急,是要重新整理國故,挖掘傳統。要請那些熟悉傳統擂臺比賽規則、熟悉民間武術“搶手”,且身經百戰,具有豐富經驗,和真才實學的武術名師講學、著書。這才是最緊要的。
二是要潛心研究中國武術。
特別是要批判《中國武術史》等等現行版本的系統觀點;要深刻認識老子哲學以及“柔弱勝剛強”的思想和理論。并從中探索中國傳統武術文化歷史發展的脈絡和軌跡。要深刻認識到武術的功用絕非只在于防身和健體,而更在于哲學和智慧、國術和國學。
三是要以中國的文化和規則來統率擂臺比賽。
特別是要貫穿“破樁為輸”、“倒地為輸”、“見血為輸”,和“點到為止”的中國傳統擂臺比賽規則,堅持走“重力更重藝”的路子。以徹底改變洋拳文化綁架中國擂臺的現狀。
只有做到這些,中國武術方才能夠浴火重生,重新贏得世界的尊重,和矚目。
作者簡介:姚文俊,1948年出生,男,漢族,四川省資中縣人。內江日報社主任編輯,已退休。內江市武協副主席,盤破門武術名家。研究方向:老子《道德經》與中國武學文化。為立足中國武術、武學,新解老子及其《道德經》,開重新認識先秦思想之先河而獨辟蹊徑的中國第一人。
盤破門武術網址:http://www.panpome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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