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說實事求是
“實事求是”出于《漢書·河間獻王劉》一文,作為哲學范疇,是毛澤東在延安抗大開學典禮上的講話提出來的。長期以來,人們把主席的“實事求是”看作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中國化表達,這嚴重局限了我們理解毛澤東思想的理論視野。
馬克思告訴我們,人的意識是有社會性的,任何人的個體意識的發生都是在社會意識的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完成的。毛澤東是生活在中國這個綿延了五千年的文明古國中的,這個綿延了五千年的文明古國固有的文明,自然對毛澤東的思想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其次,毛澤東幼年就讀于私塾,是先接觸中國傳統的東西,然后才接觸了馬克思主義;而且毛澤東對中國的文、史、哲的研讀是廣博而精深的,這也是不爭的事實。而當我們對“實事求是”這四個字作出上述的理解時,物質、意識的思維框架就已經確立,中國哲學對毛澤東思想的影響也就被排除了。近代中國歷史是中國災難深重的歷史,也是東、西方思想沖擊、交會的歷史。在東、西方思想的交會中,馬克思主義以其固有的理論優勢,契入了中國思想發展的歷史長河。固然,我們不能排除馬克思主義對于主席思想的影響,但我們更應該把主席的思想放在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傳統哲學的沖突、整合的這個大的歷史背景中理解毛澤東思想,理解毛澤東思想的靈魂和核心的“實事求是”。
人們對實事求是的解釋通常是把“實”或者“事實”與物質對等,把“求”與意識對等,把是理解為事物的內在本質,把實事求是看作是物質決定意識的中國化表達。固然,從表面上看,這是解釋得通的。但當我們這樣理解實事求是的時候,已經把毛澤東思想局限在了馬克思主義的理論框架中了,就已經把中國傳統哲學對主席思想的影響排除在外了,是無法理解主席在哲學發展中的巨大貢獻的。
先來說說“求是”中的“是”。
儒家思想典籍《論語》中“學而時習之”是個沒有主語的句子,表明這個思考是在已經完成了對主語這個“是”的指認之后開始的;在已經完成了對“是”的指認基礎上,以對“是”的指認為中心,區分為遠和近(有朋自遠方來),區分為己和人。《道德經》言:“知人者,知也;自知,明也。”,“是以圣人之治也,為腹不為目,故去彼而取此。”。《易經》畫卦而后有辭,圣教異人而立說,經書因人而說有,都充分表明了中國傳統哲學對于指認是、彼的強調和重視。
今天看,舍棄這個指認過程對于人們正確地進行哲學思考所產生的危害是顯而易見的。一方面,這樣的舍棄使哲學思考脫離人的發展成為可能,成為宗教神學在理論思考上存在的溫床;中世紀哲學淪為論證上帝存在的工具,成為宗教神學的奴婢,這是非常自然的。即使在今天,盡管西方文明經歷了文藝復興的對宗教神學的否定,西方哲學依然無力擺脫宗教的陰影。另一方面,這樣的舍棄卻給西方哲學的思考埋下了不可克服的思維障礙,不得不把人和整個物質世界做兩分的理論處理;只有把人的認識對象和人的認識做兩分處理,然后其理論思考才有得以展開的可能。“萬物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把人的認識對象和人的認識做兩分的處理,就已經扭曲了人在自然物質世界存在的實際情況;以這樣的思維方式認識人,也是不可能獲得對人的正確認識的。在其理論思維的展開中,把具有屬人性的意識從人身上剝離出來,加以絕對化使之具有了本不具有的與物質世界相提并論的資格;然后把物質和意識的關系問題作為哲學思維的起點。把物質和意識關系問題作為哲學的基本問題,從哲學思維的起點上,已經包含了不可克服的邏輯錯誤:無論對物質和意識的關系做怎樣的回答,都不可能保證其哲學思考進一步展開的科學性。舍棄對是、彼指認而展開哲學思考,是導致西方哲學唯物和唯心主義兩分的哲學思考的理論根源。最后,看不到是、彼之指是哲學認識得以發生的前提,完成研究對象的指認即不可能,西方哲學不得不繼續其概括自然科學認識成果、提煉對世界的一般性理解、然后進行哲學思考,形成思維過程的死循環,無力自拔。西方哲學不以是、彼之指作為其理論思考的前提,也使西方哲學始終無法完成哲學研究對象的理論固定,不能就哲學的研究對象達成一致,不同的哲學派別對哲學的研究對象有不同的理解,從而導致其哲學思維也無法形成一致的看法,不可能完成哲學的科學化。
在中國哲學發展中,莊子第一個揭露了孟子性善說的根本弊端,指出了孟子思想中的矛盾性。孟子一方面宣揚性善、一方面又宣揚圣人處理人的群形態矛盾的思維矛盾的必要和必然。莊子認為,如果人性是善的,人的群形態矛盾將根本不可能存在。“天下均治而有虞氏治之耶?其亂而后治之與?天下均治之為愿,而何計以有虞氏為!”天下太平虞、舜才去治理呢?還是天下動亂才去治理呢?既然人性是善的,人與人就不會有矛盾,又何必需要虞、舜為國君呢?所以孟子主張的仁政說純粹是無稽之談,不僅不能夠治理好天下,反而會誤導人們對人性的認識、導致人性的迷失,給天下帶來災難,仁政是“夫子亂人之性也。”的根源。盡管莊子是以孔子和老子的對話來闡述仁義不是人的本性的,但這里的孔子是代指,是指孟子。因為孔子并沒有對人性是什么做過回答,而且莊子對孔子的崇敬多次在《莊子》中表漏出來,再加上莊子以“寓言”、“重言”說理的風格和人的意識的社會性,所以實際上莊子在這里批判的是孟子的思想。莊子雖然洞察了孟子的思維混亂,但莊子則把是、彼之指的不確定性錯誤理解為是、彼之指的隨意性,堅持萬物齊一的認識,徹底地否定了人的本質的確定性,“呼我為牛則為牛,呼我為馬則為馬”,提出了“為是不用而寄諸庸。”的命題,于“虛”中求“是”。莊子的思想經過玄學思潮的過度,轉化為“萬物獨化于玄冥”的神秘主義,并進一步走上了宗教的歸宿。與莊子扭曲是、彼之指的不確定性而否定是要素內容的確定性不同,佛家則因“是”聯系的普遍性和發展的條件性,而否定了“是”固有內容的真實性,以物為“空”,于“空”中求“是”。
王夫之在洞察了心性儒學和道家、佛家思想的弊端后,提出需要從“實”中來認識“是”的思想,試圖克服中國傳統哲學已有的“求是”方法的錯誤。“太虛,一實也。故曰‘誠者天之道也’。用者,皆其體也,故曰‘誠之者人之道也’。”王夫之認為人的群形態矛盾其內容是確定的、是“實”,認識和依據“實”來處理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問題,就是人道,“誠之者人之道也。”王夫之以對“太虛,一實也。”的規定為基礎,批判孟子的“求是”方法說:“恃一端之意知以天下嘗試之,強通其所不通,則私。”,提出“君子誠意,誠意者,實其意也,實體之謂也。”應該使我們的意識符合于“實”,而不是玩什么“將心捉心”的求其“放心”的游戲,“‘天下何思何慮’,則天下之有無,非思慮之所能起滅,明矣,妄者猶惑焉。”。接著王夫之又批判了莊子于虛中“求是”的認識,說“意虛則受邪。忽然與物感通,物投于未始有之中,斯受之矣。”,針對于虛中求是的認識,王夫之提出“誠其意者,意實則邪無所容也。”,強調人們“求是”的認識必須符合于“實”。
盡管王夫之對心性儒學和道、佛思想的批判是深刻,但王夫之仍然沒有完全擺脫心性儒學的影響,仍然強調“圣人之心”在正確認識和處理人的群形態矛盾過程中的特殊作用,“‘君子不器’,而謂圣人之心如鏡空衡平,可乎!(鏡)明其如日乎,繼明以照于四方也;(衡)平其如水乎,維心享行險而不失其信也。”。主席強調從“事實”中“求是”,作為一個哲學命題提出,無疑受到了馬克思主義的影響;從中國哲學發展這個角度看,“實事求是”命題的提出,明顯是王夫之思維成果的自然接續和延伸,不同于從“心”來求“是”的儒學、從“虛”來求“是”的道學和從“空”中來求“是”的佛學。有“實”未必有人,有其事則必有其人;反過來,有其人也必有其事。主席“實事求是”命題的提出,強調從“實事”中求“是”,徹底擺脫了心性儒學的影響,是對“夫圣人以四海為一家,以中國為一人者,非意之者也,必知其情,明于其利,達于其患,然后能為之。”的思想認識在更高理論形態基礎上的回歸。主席“實事求是”命題的提出,將馬克思主義的基本思想有機地融合進中國哲學的歷史發展中,為中國傳統哲學熔鑄馬克思主義奠定了理論基礎。如果我們把主席的思想僅僅局限在馬克思主義的理論框架中理解,我們是無法理解主席對于融合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傳統哲學、融合東西方哲學所做出的巨大理論貢獻的,無法理解主席對于中國哲學發展所做出的巨大理論貢獻的。
在中國傳統哲學中,無論是道家的“損之又損”而合于道,還是儒家的“克己復禮”而合于仁,都非常強調是要素的自我否定對于是要素發展的重要意義。中國傳統哲學強調是要素的自我否定,在是要素的發展中非常強調是要素的自我制約,忽視了對象性制約在是要素發展中的作用。與這樣的思想認識相一致,中國歷史發展也忽視了對象性制約的系統機制的建設,中國歷史是在對象性制約缺位的情況下發展開來的。在系統的是、彼要素矛盾作用中陰、陽分化的實際存在,和陽在是、彼要素矛盾作用中的主導作用和支配地位,實際地形成了陰的對象性制約機制而沒有陽的對象性制約機制。陰的對象性制約機制的存在和陽的對象性制約機制的缺位,最終導致了陰、陽發展不平衡的不斷積累而破壞系統的整體平衡,表現為社會矛盾激化而發生動蕩。主席洞察了中國歷史治亂循環的深層次原因,一方面肯定系統中要素陰、陽地位的分化,肯定陽在是、彼要素的矛盾作用中的主導作用和支配地位;另一方面,正是由于主席擺脫了心性儒學的影響,所以主席在肯定自我否定、自我制約的同時,更強調陽的對象性制約機制存在的必然和必要,反對教育救國論。
公孫龍是名家中不同于惠施的思想家,今天我們多從邏輯學的意義去理解公孫龍的“白馬非馬”論,這不符合公孫龍本來的意義。公孫龍提出“白馬非馬”的觀點,主要是為了給儒學尋找邏輯上的依據,從公孫龍與孔穿的對話中可以清晰地看出公孫龍立“白馬非馬”之論的本來意義。在公孫龍之前,儒、墨兩家以人的群形態矛盾與人的自然形態矛盾人的不同矛盾為側重所發生的爭論,是公孫龍提出“白馬非馬”之論的思維背景。
告子與孟子曾經發生過一場爭論,這個爭論也能從側面說明惠施與公孫龍的區別本質上是儒、墨思維路線在名、實關系問題上的延伸。在孟子與告子的爭論中,告子提出“生之謂性。”孟子說:“生之謂性也,猶白之謂白與?”告子說:是這樣的,“然”。孟子繼續詢問告子說:“白羽之白也,猶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猶白玉之白與?”告子說:是這樣的,“然”。孟子抓住了告子思維上的漏洞說:“然則犬之性猶牛之性,牛之性猶人之性與?”通過告子和孟子之間的爭論,我們可以看出,孟子性善說能夠成立,是以“白羽之白,非白雪之白;白雪之白,非白之白。”為其邏輯依據的;公孫龍離堅白之說,為孟子性善說進行了輔助的論證,維護了儒學的思想存在。
莊子對孟子的批判,雖然對孟子的思維是非常有力的批判,但莊子的這個批判并沒有觸及“人的本性是什么”這個設問本身所存在的問題,再加上莊子扭曲是、彼之指的變動性為隨意性,強調萬物齊同的觀點,反而更強化了“人的本性是什么”這個設問本身的存在意義。荀子盡管繼承了莊子對孟子性善說的批判,提出了性惡論,但荀子依然是以對人的本性是什么這個問題的回答作為對人分析的邏輯起點的。在中國哲學發展的進一步展開中,中國化的佛教汲取了佛教因緣說的思想,以佛性和人性為論題,試圖結合人的具體性來回答人性是什么的時候,由于“人的本性是什么”這個設問本身的問題,最終卻否定人的現實性、否認人們的世俗生活,用西天樂土的彼岸世界取代了現實世界。經過佛教試圖以因緣說為基礎,結合人的具體性探討人性的理論努力,宋儒已經朦朧意識到“人性是什么”這個設問所存在的問題,說:“人生氣稟,理有善惡,然不是性中元有此兩物相對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惡,是氣稟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惡亦不可以不謂之性也。蓋‘生之謂性’、‘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才說性時,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從宋儒關于“‘生之謂性’、‘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才說性時,已不是性也。”的論述看,宋儒已經朦朧地意識到“人的本性或人的本質是什么”這個設問本身的問題;從“人生氣稟,理有善惡,然不是性中元有此兩物相對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惡,是氣稟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惡亦不可以不謂之性也。”,宋儒則沒有擺脫“人的本性或本質是什么”這個問題的理論能力。宋儒之所以無力擺脫這個問題,是因為他們在繼承佛教的思想時,并沒有克服佛教“一即多,多即一”的思想認識,提出“月印萬川”的“理一分殊”的觀點,把矛盾的特殊性等同于矛盾的一般性,否定了矛盾普遍性與矛盾特殊性之間的不同。明末清初的王夫之依然不能理解人固有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有機聯系,在肯定是要素系統規定內在性的同時,否定了其要素規定的自身固有性,把人理解為“天之仁人”和“人之仁天仁萬物”的統一體,“天之使人甘食悅色,天之仁也;天之人,非人之仁也。天有以仁人,人亦有仁天仁萬物。恃天之仁而違其仁,去禽獸不遠。”王夫之依然是以對人的共性的認識為基礎而展開論述的,沒有能力擺脫“人的本性是什么或人的本質是什么”這個設問,對正確認識人所產生的理論干擾。
大同社會既然是以人的群形態矛盾運動的正確處理為基礎的,那么大同社會就不是一勞永逸的。人的群形態矛盾運動是與人的存在和發展過程共始終的,我們只有在人存在的整個過程中正確處理人的群形態矛盾,大同社會才能得到持續的維持;相反,如果我們對人的群形態矛盾的處理是錯誤的,人的群形態矛盾必然將以對立的形態存在,即使是已經實現的大同社會也會離我們遠去,而使社會陷入動蕩。因此,大同社會是一個動態平衡社會,它的存在和維持要求我們必須每時每刻都能夠正確地處理人的群形態矛盾,“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君子無愧于屋漏”,“天下有常,應之以治則吉,應之以亂則兇。”強調的都是正確處理人的群形態矛盾的連續性和持久性。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維持大同社會的存在。經常有網友說中國大同了幾千年了,怎么還沒有實現呢?當你明白了大同社會動態性后,或許也就不會再有這樣的疑問了。
中國共產黨第十一屆中央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通過的《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對文革進行了定性,認為毛澤東同志發動“文化大革命”的左傾錯誤論點,“明顯地脫離了作為馬克思列寧主義普遍原理和中國革命具體實踐相結合的毛澤東思想的軌道,必須把它們同毛澤東思想完全區別開來。”這次會議對文革的定性,成為我們長期以來堅持的結論。這樣的結論,在今天看來,卻是不夠的妥當的。
其一,把文化革命同“毛澤東思想”完全割裂開來進行說明和理解,潛在地割裂了毛澤東的人格。這樣的割裂潛在地承認毛澤東的一生有兩個“毛澤東”,一個是作為中華民族解放事業和中國革命事業鞠躬盡瘁的“毛澤東”,一個是狹隘的權力欲望犧牲品;一個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高尚的、純粹的“毛澤東”,一個是心胸狹窄、老謀深算的老狐貍;一個是有著偉大政治建樹的政治家,一個是翻云覆雨的無賴政客。共產黨在進北京城時,主席把政權的建立比喻為上京趕考至今仍然對我們的建設有著重要警示意義,把毛澤東的人格進行割裂的理解沒有充分的資料支撐。
在中國傳統文明面對西方文明時,作為西方文明哲學思維中一支——馬克思主義,以其相比于其他西方哲學固有的理論優勢而被中國傳統哲學所接納。強調人的社會性,是馬克思主義區別與西方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重要特點。與馬克思主義強調人的社會性相一致,肯定人的社會性是中國傳統哲學展開對人的群形態矛盾思考的理論前提和基礎。“鳥獸不可與同群,非斯人之徒而誰與?”,“人生不能無群”,否定了人的社會性,“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也就不可能看到人的群形態矛盾的存在,中國哲學也就失去了其存在的價值和意義。馬克思對人的社會性的強調,使中國傳統哲學與馬克思主義之間具有了對話和交流的基本基礎。在馬克思之前,人的群形態矛盾是西方哲學的思維盲區;與馬克思同時的反馬克思主義的思想家們,脫離人的社會性,認為人是自由的存在物,也否認了人的群形態矛盾運動的客觀存在。馬克思在堅持人的社會性對人進行考察的過程中,以“階級矛盾”這個概念第一次將人的群形態矛盾運動引入了西方哲學的理論視野,馬克思對階級矛盾的認識又使中國傳統哲學具有了與馬克思主義進一步融合的可能。
其次,由于對人的社會性理解的不同,在人的群形態矛盾的認識和理解上,馬克思把人的群形態矛盾看作是人發展到一定階段后才出現的,并也必將隨著人的發展而消亡,假定了沒有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的原始社會和構思了沒有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的共產主義。中國傳統哲學則認為,人的群形態矛盾是貫穿與人存在和發展過程的始末的,我們只有正確處理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使人的群形態矛盾存在形態以內在的形態存在,轉化為人在人與人的矛盾作用的自身自覺,而不可能消滅,對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之間的關系,中國傳統哲學與馬克思主義給出了截然相反的回答。與馬克思認為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不同,中國哲學則認為是“生產關系”決定“生產力”,“人生不能無群,群而無分則爭,爭則亂,亂則離,離則弱,弱則不能勝物,故宮室不可得而居。”,“天下之公患,亂傷之也。”
最后,同樣地由于對人的社會性理解的不同,馬克思在將人的群形態矛盾引入西方哲學的理論視野的時候,由于西方哲學發展歷史的局限性,錯誤地把階級矛盾這一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的具體形態理解為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的全部,以具體替代為一般。馬克思以階級矛盾這個人的群形態矛盾的具體替代人的群形態矛盾這個一般的理論錯誤在實踐上產生的危害,使主席第一次認識到馬克思用階級矛盾這個具體取代人的群形態矛盾的一般的不合適,在總結中國革命統一戰線經驗的基礎上,提出了“人民內部矛盾”這個概念,與“階級矛盾”相互補充,避免了把階級矛盾等同于人的群形態矛盾的思維錯誤對中國革命實踐所產生的危害。
我們為什么會把中國革命的勝利誤解為是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勝利,而不能正確認識中國革命過程的本質呢?其一,馬克思主義確實具有與中國傳統哲學融合的理論基礎,也確實提供了中國傳統哲學發展值得借鑒的東西;其二,當時東、西方文明的沖突中,東、西方文明的力量對比中國傳統文明是明顯地劣勢。其三,中國傳統哲學不注重系統化和理論化建設,使中國傳統哲學內部無法統一起來,形成一個統一的面貌出現在西方文明面前。由于哲學在各種社會意識中的核心地位,也使中國共產黨不得不借助于馬克思主義這面旗幟。隨著中國傳統哲學自身系統化、理論化建設的展開,隨著東、西方文明力量對比的變化和中國傳統哲學熔鑄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進行,中國傳統哲學也必將以新的面貌出現在世人面前,而撕掉罩在自己身上的這面旗幟。
盡管莊子是針對孟子的思想而說的,但莊子的這個問題卻足以動搖儒學的存在。荀子以性惡論為基礎,在肯定了人的群形態矛盾存在的基礎,并對莊子的這個可能否定儒學的問題給予了回答,論證了人的群形態矛盾以對象性的形式存在對于解決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的重要意義。荀子認為,人本性惡,出現人的群形態矛盾對立是人發展過程中的必然,“禮義之謂治,非禮義之謂亂。”當某要素不能正確處理其固有的群形態矛盾作用時,人的群形態矛盾對立必然以對象性的形態存在,宏觀表現為社會的動亂。人的群形態矛盾對立以對象性的形態存在是處理人的群形態矛盾問題的活動存在的基礎,人的群形態矛盾處理的活動就是以消除人的群形態矛盾對立以對象性形態存在為目的的,“國亂而治之者,非案亂而治之之謂也,去亂而披之以治;人污而修之者,非案污而修之之謂也,去污而易之以修。故去亂而非治亂也,去污而非修污也。治之為名,猶曰君子為治而不為亂,為修而不為污也。”
“有物于此,(人蠡)(人蠡)兮其狀,屢化如神,功被天下,為萬世文。禮樂以成
在第二個段落中,荀子用蠶的生活過程為比喻說明了于亂中取治的道理,荀子說:蠶生在夏天,但卻厭惡熱天,喜歡處于潮濕的地方但卻厭惡下雨;以蛹作為母親,以蛾作為父親,三次俯下身去,又三次抬其頭來,事情才最后取得了成功,這就是蠶理。
“五泰占之曰:此夫身女好,而頭馬首者與?屢化而不壽者與?善壯而拙老者與?有父母而無牝牡者與?冬伏而夏游,食桑而吐絲,前亂而后治,夏生而惡暑,喜濕而惡雨,蛹以為母,蛾以為父,三俯三起,事乃大已,夫是之謂蠶理。”
在闡明了“蠶理”后,荀子又以“針理”說明禮只有正確地反映了人群形態矛盾的固有內容,才能夠起到于亂中取治的作用。“一往一來,結尾以為事。無羽無翼,反復甚極。尾生而事起,尾邅而事已。簪以為父
馬克思主義傳入中國后,馬克思以其普遍矛盾的思想為這樣的社會設想提供了足夠的理論支撐;中國共產黨所取得的政權本質上又是和歷次的朝代更替完全不同的,所以在新中國成立后,以毛澤東思想為指導的共產黨展開了文化的革命,主席才第一次進行了這樣的社會嘗試。當具體到歷史領域時,與荀子思想不同,馬克思對階級斗爭的強調是為了消滅階級的存在,是為了消滅人的群形態矛盾,而不是為了正確處理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人的群形態矛盾對于人的存在而言,是永恒的,是不可消滅的,因此也注定了主席這次嘗試失敗的結局。主席的嘗試雖然失敗了,但主席試圖建立人的群形態矛盾對象性表達的社會機制、并進而達到長治久安的社會效果的努力方向無疑卻是正確的。我們把文革和主席的思想割裂開來,導致了主席的努力方向被我們所否定,導致了我們無法繼承主席所建立的事業,也動搖了共產黨的立黨之基,出現了西方化的思潮泛濫。
——中國需要一套“亂”法
中國需要一套亂法,最早是有荀子提出的。
在百家爭鳴的春秋時期,孟子以性善說有力地回應了道家思想、楊墨思想以及其他各家思想對孔子儒學思想的沖擊,維系了儒學的存在。但孟子的性善說卻存在否定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存在的理論必然,在中國哲學發展中,莊子是第一個揭露孟子思想根本缺陷的人。莊子認為,如果人性是善的,人的群形態矛盾將根本不可能存在。“天下均治而有虞氏治之耶?其亂而后治之與?天下均治之為愿,而何計以有虞氏為!”天下太平虞、舜才去治理呢?還是天下動亂才去治理呢?既然人性是善的,人與人就不會有矛盾,又何必需要虞、舜為國君呢?所以孟子主張的仁政說純粹是無稽之談,不僅不能夠治理好天下,反而會誤導人們對人性的認識、導致人性的迷失,給天下帶來災難,仁政是“夫子亂人之性也。”的根源。盡管莊子是以孔子和老子的對話來闡述仁義不是人的本性的,但這里的孔子是代指,是指孟子。因為孔子并沒有對人性是什么做過回答,而且莊子對孔子的崇敬多次在《莊子》中表漏出來,再加上莊子以“寓言”、“重言”說理的風格和人的意識的社會性,所以實際上莊子在這里批判的是孟子的思想。
盡管莊子是針對孟子的思想而說的,但莊子的這個問題卻足以動搖儒學的存在。荀子以性惡論為基礎,肯定了人的群形態矛盾存在,并對莊子的這個可能否定儒學的問題給予了回答;在子思之后,經歷了孟、莊之爭,再次否定了道家思想和確立了儒學的地位。荀子認為,人本性惡,出現人的群形態矛盾對立是人發展過程中的必然,“禮義之謂治,非禮義之謂亂。”當某要素不能正確處理其固有的群形態矛盾作用時,人的群形態矛盾對立必然以對象性的形態存在,宏觀表現為社會的動亂。人的群形態矛盾對立以對象性的形態存在是處理人的群形態矛盾問題的活動存在的基礎,人的群形態矛盾處理的活動就是以消除人的群形態矛盾對立以對象性形態存在為目的的,“國亂而治之者,非案亂而治之之謂也,去亂而披之以治;人污而修之者,非案污而修之之謂也,去污而易之以修。故去亂而非治亂也,去污而非修污也。治之為名,猶曰君子為治而不為亂,為修而不為污也。”正是因為荀子是把消除人的群形態矛盾對立以對象性的形態存在看作人的群形態矛盾運動處理活動的目的和歸宿的,所以荀子對人的群形態矛盾對立以對象性的形態存在深惡痛絕,“(人之有斗,)將以為智邪?則愚莫大焉;將以為利邪?則害莫大焉;將以為榮邪?則辱莫大焉;將以為安邪,則危莫大焉。人之有斗,何哉?我欲屬之狂惑疾病邪,則不可,圣王又誅之;我欲屬之鳥鼠禽獸邪,則不可,其形體又人,而好惡多同。人之有斗,何哉?我甚丑之。”等到人的群形態矛盾出現對象性的對立,再去處理人的群形態矛盾運動已經為時已晚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掛于患而欲謹,則無益矣。”系統中的要素自覺地接受自身系統規定的約束和糾正自身的發展,是消除這種現象的根本,“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窮,怨天者無志。失之己,反之人,豈不迂乎哉!”那些“爭食”的“狗彘之勇”、“爭利”的“賈盜之勇”、“輕死而暴”的“小人之勇”是必須堅決予以否定的;勇于按照系統規定的要求自覺糾正自身發展中不符合系統規定的行為,“義之所在,不傾于權,不顧于利,舉國而與之不為改視,重死持義而不撓”,才是真正的“士君子之勇。”,則是我們需要大力提倡的。
荀子在論證了對人的群形態矛盾的處理是“去亂而披之以治”的結論后,進一步提出認識和處理人的群形態矛盾是以人的群形態矛盾以對象性的形式表現出來為前提的;如果人的群形態矛盾不能以對象性的形式表現出來,那么我們要正確處理彼、彼之間的人的群形態矛盾運動是不可能的,“水行者表深,表不明則陷;治民者表道,表不明則亂。禮者,表也。非禮,昏世也;昏世,大亂也。”荀子把禮看作是人群形態矛盾內容的對象性表達和外在表現,認為社會矛盾尖銳的根本原因是因為社會缺乏一套釋放人的群形態矛盾對立作用的社會機制,“水行者表深,使人無陷;治民者表亂,使人無失。禮者,其表也,先王以禮表天下之亂,今廢禮者,是去其表也。故民迷惑而陷禍患,此刑罰之所以繁也。”荀子進一步提出,“無國而不有治法,無國而不有亂法。。。。。。。兩者并行而國在。” 只有建立在人的群形態矛盾對象性表達基礎上的禮,才可能真正起到“持情而合危”的作用。需要強調一點,荀子強調“亂法”不是為亂而亂,而是為治而亂;不是為了消滅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的存在,而是要正確認識和處理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它和要消滅“階級存在”的文革又有所不同。
荀子為了說明于亂中取治的設想,荀子又用“蠶理”做比喻進行了說明。在第一個段落中,荀子說于亂中取治,是“以暴為鄰”的;雖然它“以暴為鄰”,但本質上和暴并不一樣。
“有物于此,(人蠡)(人蠡)兮其狀,屢化如神,功被天下,為萬世文。禮樂以成 ,貴賤以分,養老長幼,待之而后存。名號不美,與“暴”為鄰。功立而身廢,事成而家敗。棄其耆老,收其后世。人屬所利,飛鳥所害。臣愚不識,請占之五泰。”
在第二個段落中,荀子用蠶的生活過程為比喻說明了于亂中取治的道理,荀子說:蠶生在夏天,但卻厭惡熱天,喜歡處于潮濕的地方但卻厭惡下雨;以蛹作為母親,以蛾作為父親,三次俯下身去,又三次抬其頭來,事情才最后取得了成功,這就是蠶理。
“五泰占之曰:此夫身女好,而頭馬首者與?屢化而不壽者與?善壯而拙老者與?有父母而無牝牡者與?冬伏而夏游,食桑而吐絲,前亂而后治,夏生而惡暑,喜濕而惡雨,蛹以為母,蛾以為父,三俯三起,事乃大已,夫是之謂蠶理。”
在闡明了“蠶理”后,荀子又以“針理”說明禮只有正確地反映了人群形態矛盾的固有內容,才能夠起到于亂中取治的作用。“一往一來,結尾以為事。無羽無翼,反復甚極。尾生而事起,尾邅而事已。簪以為父 ,管以為母。既以縫表,又以連里:夫是之謂箴理。”
荀子的于亂中取治的理論已經被中國歷史的發展所證實,綜觀中國歷史的發展,每一次經歷了社會動蕩的朝代更替之后,都會有一段相對清明的政治。那么中國為什么一直沒有進行過于亂中取治的社會嘗試呢?這一方面,有其理論上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有其歷史的原因。從理論上講,孟子的性善說從根本上說取消了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的存在的,而荀子的性惡論也不足以支撐于亂中取治的社會構思。在荀子看來,人性是惡的,否定了系統中要素系統規定的自身固有性,“禮”這個表是沒有“里”的。孟子的儒學思想一直占據中國歷史發展中的主流意識,和荀子的儒學思想又不足以支撐荀子的這個設想,導致中國歷史發展中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社會嘗試。另一方面,中國歷次的朝代更替是以家天下為主導而展開的,所建立的政權是以承認皇權的世襲為基礎的,于亂中取治是可能動搖皇權的世襲傳承的,所以中國歷史上并沒有這樣的社會嘗試。
馬克思主義傳入中國后,馬克思以其普遍矛盾的思想為這樣的社會設想提供了足夠的理論支撐;中國共產黨所取得的政權本質上又是和歷次的朝代更替完全不同的,所以在新中國成立后,以毛澤東思想為指導的共產黨展開了文化的革命,主席才第一次進行了這樣的社會嘗試。當具體到歷史領域時,與荀子思想不同,馬克思對階級斗爭的強調是為了消滅階級的存在,是為了消滅人的群形態矛盾,而不是為了正確處理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人的群形態矛盾對于人的存在而言,是永恒的,是不可消滅的,因此也注定了主席這次嘗試失敗的結局。主席的嘗試雖然失敗了,但主席試圖建立人的群形態矛盾對象性表達的社會機制、并進而達到長治久安的社會效果,主席的努力方向無疑卻是正確的。后來,我們把文革和主席的思想割裂開來,也導致了主席努力方向被我們所否定。否定文革與主席思想的關系,導致了我們無法繼承主席所建立的事業,也動搖了共產黨的立黨之基,出現了西方化的思潮泛濫。從否定了文革與主席思想之間的有機聯系始,我們就已經在一條修正主義的道路摸索前進,懸崖勒馬,有驚無險;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只有建立一套釋放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的系統機制,建立一套人的群形態矛盾的對象性表達機制,實事求是地處理人的群形態矛盾才會有堅實的基礎,人的群形態矛盾釋放這個核爆炸才會轉變為可以為我們所用的核能,成為我們建設和諧社會的有力推動。“民主制度”的設想是以否定了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存在、人是自由的認識為基礎,走西方的“民主”道路是違背人的真實的,它必將把我們的民族帶進萬劫不復的深淵。政治改革只有總結我黨在新中國建立過程中采用的有效釋放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的經驗,汲取文革中我黨的教訓,探尋和建立一套人的群形態矛盾作用的對象性表達的社會機制,中國才可能長治久安,主席才不會再上井岡山,烈士的鮮血才不會白流。
此文行完,掩卷長息,何以我中華民族如此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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