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言
近現代的西方為何物?它表面上和形式上是上古西洋的復興,實際上和內容上傳統中國的派生。其根據有兩:一是“文明支流”匯入“文明主流”才發生“文明邊緣”和“文明中心”的易位的;一是作為非宗教的“俗世文明”,近代西方的文物制度大抵是模仿中國的結果。本文只談前者,后者另論。進而言之,從某種意義上說,它是中國文化的平天下的“節外生枝”或“變異之果”,后者已經畸形壯大而使文明母親與自然母親及其所影響的世界,面目全非;以致全人類與生物圈面臨“終劫”,盡管今之天下,已在科技和經濟的方面實現了“大同”(車同軌),而在政治和文化的方面,尚有“一步之遙”(湯因比說,除非中國文化及時復興,人類沒有出路)。中古后期,中國從“死神”手中救活了西方人,也救活了“死神”本身;結果,兩者“合魔”而害人。西方之神即基督教,其魔鬼即“浮士德”,亦即霍布斯所云“利維坦”——吞噬異文明與生物圈的怪獸。老子曰:“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西方擷取中國文化及科技,但舍棄她的“和諧之道”,所以其“鬼神傷人”。近代西方和中華文明的關系,雖是“母子關系”,更像“農夫和蛇”!在《圣經》中,“蛇”要人變“聰明”,從而引發了人的“原罪爆炸”,去摧毀“天人合一”的農業文明。作為中華“子文明”的西方,一直在“弒母”——扼殺文明母親和自然母親。
2,近現代“海洋文明”的濫觴
近現代西方經緯幾大洲,搖蕩數百年;挾其驟起之強勢,妄自尊大——正名定分,居世界之正統;演義古今,操未來之演變;而將異文化置于無地自容,使他民族難以安身立命。然而,這種以偷天換日所得之偽論,竟能成為東西方的文化主潮和學術常理——“眾流合派銀河傾”!天下悖道,世蕩劫浩,眾煦漂山,人心狂躁。
上溯其“源頭活水”,縱觀它“因緣聚散”。今之西方,其文化乃宗本于“兩?!保ü畔ED、希伯來),而淵源于“大河文明”和古地中海文明(二者也是主從關系);其人種乃系古羅馬時期的“北方蠻族”,它與中國北方荒漠草原上的游牧部落乃同條共貫。斯賓格勒說:漢武帝擊退匈奴,使之西遁,從而“驅使著一群日耳曼部落,出現在羅馬世界的防線之前”(west decline II p35)。自古羅馬算起,高盧、日耳曼、斯拉夫,到匈奴為止,依次都稱后者為“野蠻人”。但這“終極的野蠻人”于公元4-5世紀,一部分致亂華夏而被消滅或同化;一部分則將其他所有的野蠻人和文明人統統趕入“羅馬競技場”,讓其廝殺。天殛羅馬,神救蠻族。后者雖然時隔千年而變成了“文明人”,但斯賓格勒卻認為他們與古代的野蠻人,乃一脈相承、一丘之貉,以洗劫“高級文明”(傳統文明)為能事。(west decline II p36)
這就是說,“西方文明”原是一條汩蕩于世界歷史之邊緣的支流,而今的歐美諸民族那時更是“邊緣之邊緣”。并且三者(兩希+蠻族)相匯而不容、泛濫卻被堵,成了被困的洪水猛獸。英國學者李約瑟說,舊歐洲是“海盜式的文明區域”,其人永不和靜于本土,但苦于沒有出路。(china impression II 164)誠如亞當•斯密所說:“那時,人們由于不知道指南針,……害怕看不到海岸;又由于造船技術不完善,人們不敢置身于大海的驚濤駭浪之中。……駛出直布羅陀海峽,……被視為一種最了不起、最危險的航行偉業?!保ˋdams Smith. P 17-18)
3,文明支流匯入文明主流
在回答是什么“神奇的力量”把西方變成了“文明的海洋”之前,先看美國歷史學家斯塔夫里阿若斯怎么說:
……可以斷定,公元1500年以后西方人對全球的統治并不意味著西方人天生優越,它僅僅表明“在那段歷史時期”內西歐人獲得了天時地利而已。而在歷史的其他時期,情況則完全不同?!睔W人……處于邊緣地區,……與世隔絕而不發達。于是,我們便能感覺到公元前1世紀西塞羅寫給他在雅典的一位朋友的信中的含義:“你最好不要從英國買奴隸,因為他們非常愚蠢?!薄?1世紀時……有位穆斯林這樣寫道:“比利牛斯山脈以北的種族性情冷淡且永遠也不成熟;他們雖然身材高大、皮膚白皙,但在智力和才能上完全缺乏敏銳力和洞察力。”(general history I p340-341頁)
是中國這個“四大古國”(大河文明)的僅存者,改變了歐洲,以致造成了“文明邊緣”與“文明中心”的易位!斯塔夫里阿若斯進一步指出:
中世紀千余年間歐亞大陸上最驚人、最有意義的變化就是西歐從貧窮落后和默默無聞中崛起。……中國人擁有高度發達的文化,先進的工藝、大規模的商業、以功績為基礎的有效的官僚政治和提供社會凝聚力及思想……儒家學術。于是中國人也就順理成章地認為他們的文明優于其他文明……。
?。W洲人)拿來了中國的發明,竭盡全力發展它們,并將其用于海外擴張。這種擴張反過來又引致更大的技術進步和更多的制度變化……。(general history I p297頁)
這個原先的世界文明的邊緣支流,就在快要干涸的時候,幸運地被華夏的“萬古江河”所灌注,得以充實、進而它畸形膨脹而席卷塵世,才變為今之“海洋文明”的!并且是惡浪滔天、大有洪波陸沉之勢!“力引巨海吞百川,神造大觀傲九天”。
一位美國地理學家斷言,1492年對于西方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若非借助于中國技術而“發現新大陸”,就不可能出現“歐洲奇跡”。(the Coloniser` s Model of the World, Geographical Diffusionism and Eurocentric History, pp. 18-28.)德國哲學家黑格爾說,歐洲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幸虧有了“四大發明”給他們帶來了“新世界”:
對于古老的歐羅巴這個歷史的雜物庫感到厭倦的一切人們,亞美利亞正是他們憧憬的國土。(history philosophy p80)。
……自從印刷術有了新發現……和火藥相同,都是……供給當時的需要,使人類互相發生一種理想的聯系。……航海術又因為指南針的新發現,得以大大有所作為,不再像從前那樣僅沿著海岸行舟;所有各種技術的工具,當人們需要它們的時候,就一一地出現了?!孟裨陂L時期暴風雨之后,第一次又預示一個美麗的日子的來臨?!涍^了中古時代的森陰可怕、漫漫悠長的黑夜,終于破曉了!一個因富于科學、藝術和發明欲而著名的日子,……由教會解放出來的人類精神,顯示出永恒的、真正的內容。(history philosophy p385)。
4,文明再次面臨“上帝的洪水”
獲得了中國的“法寶”之后,歐洲人便是否極泰來、柳暗花明,從而迎著“新時代”的曙光,奔向遠方!試想,如果沒有中國因素,歐洲的前景會是怎樣呢?那是完全相反的!當時宗教與世俗已是勢如水火,另一方面,面對著矛盾聚爆,那既腐敗、更不能再以“十字軍”向外突破的神權,則不僅窮途末路、智盡能索,而且自身難保、不可終日;這樣,歐洲就會陷于一場滅頂之災——霍布斯的“自然狀態”(大群互戮)+“馬爾薩斯陷阱”(人口耗喪)。這仿佛是重蹈古羅馬崩潰前后的無限混戰的歷史覆轍,但再無基督教拯救了,因為它是眾矢之的,先被犧牲掉!其結果或許退回蠻荒,甚至湮沉史殤。啊,真是中國拯救了“上帝的選民”和上帝本身!(但得救以后的“選民”,便把基督教之善拋到了九霄云外,而挾其惡到天涯海角“傳福音”去了。自古迄今,西方人離不了神,但在其得勢之時,則只要“神力”,不要“神約”)。
意大利哲學家維科(1668-1744)認為,中古后期的世俗化的歐洲是通向毀滅的,但會重獲宗教拯救,遂致歷史循環。(world history & save. p156)不妨推演其論,讓我們俯瞰全景:如果西方人不能“出?!?,他們必自毀于內,或許再被拯救,然而絕非原先宗教;不過,他們終于成功地走向了世界,但即使這樣,他們是不是更大循環、更大毀滅,只是多活一程而已?幾位唆使歐洲人漂洋過海的學界“巨臂推手”,除了黑格爾把有限的海洋看作“無限”之外,其余皆不樂觀——牛頓認為“世界末日”是2060年,康德擔心“萬物之終結”(The End of All Things, Immanuel Kant PP.93-103);亞當•斯密也說兇吉未卜:
美洲的發現,以及經好望角到東印度的通路的發現,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最重要的事件。……但其全部影響,不可能在這兩大發現之后的二三百年間展現出來。這些重大事件此后為人類帶來的是利益還是不幸,是人類智慧不能遇見的。(Adams Smith. P445)
再論“文明中心易位”。因為迥異的地理環境及其在前工業時代所具有的決定性,那相對先進的中國科技,被用于她自己的廣土眾民跨越海洋、外傾發展乃不足,而用于海洋性較強的歐洲打通“地球天塹”則有余。換言之,雖然歷史中國的航海事業最為發達,但她面對著艱難險阻也最大(因而遠航的成本極高);而另一方面,人類從歐洲去征服海洋,所需要的“技術量”則最小;因此,通過科技傳遞,歐洲人在這里克服了“天造地設”。西方學者是這樣對照客觀條件的:古代中國屬于內陸性,她的海洋風浪大、陸距遠;而歐洲則像是一個伸入海洋的半島,特別是南北的兩個良好內海,使其人諳熟海事,習于遠征。(china impression. p116)甚至黑格爾說,“地中海是舊世界的心臟”,它激勵歐洲人去懷抱外部世界。(history philosophy p80-83)這就是說,“善用”中國科技的歐洲人終于從地球的“薄弱環節”,突破了生物圈的“自我保護系統”。所以其影響之大,遠不止“文明中心易位”!數百年后的今天,在西方科學及其聯通世界的條件下,中國也成功地以利用“全球性生態”(參與世界市場),來平衡她自己大競爭大發展(現代化),這勢必就像歐美智士所預測的那樣,再次發生“文明中心易位”。然而,東西方的科技接力和諸文明的輪番沖刺,其終點是什么?誰將是最后的贏家,是歐美,是中國,還是別的?——自從兩千多年前管子-司馬遷倡導自由經濟,由于文化限制和地理阻礙,直到今天,竟因為“迂回西洋、曲全其事”,中國人終能如愿以償地擁抱資本主義!但愿這不是“最后的晚餐”,大地母親尚留余地!在西方宰世之時代,不發展則無以為生,我們已退不回那田園詩般的家園了;發展則也遺患無窮,因為這畢竟是在沖擊生命的棲息地;現代人總在進退維谷之中求生存、找出路。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