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禪刀是公眾號“浪潮社初號機”的主筆,過去幾個月里,他結合自己的親身經歷和研究材料,寫出了兩篇有趣的文章,分別討論麥當勞和瑞幸兩家連鎖企業的用工問題。禪刀告訴我們,勞動研究幾乎是他唯一的興趣,他希望通過自己的思考與寫作,引發更多工人創作者的共鳴。
在訪談中,禪刀分享了自己讀書時的經歷,也回顧了自己從醉心于哲學理論到接觸勞動研究的過程。更為珍貴的是,作為一個處于“勞動世界內部”的寫作者,禪刀講述了自己調研與寫作過程中的困難和心得。其中許多內容,相信從事過調研、報道或質性研究的讀者朋友們都會覺得感同身受。在本文最后,禪刀還為我們推薦了勞動社會學的讀物。
以他的經歷和兩篇研究文章的寫作為中心,我們與禪刀進行了訪談,并將部分內容以個人自述的形式呈現給大家。
文|旺角金魚 眼鏡框
鳴謝|禪刀 錫釘 藍色 柳貓 喵了個咪 丸久須 大烏龍 畫外音
麥當勞:從打工到思考
在我畢業之后,本來是去考了專升本,但是沒過。之后我就報了個機構去考華為的HCIP認證(信息與通信技術專業認證),一直持續到今年上半年。在這期間,我抽空去了麥當勞打工,干了大概有一個多月。在我剛去時其實是沒有打算抱著勞動研究、基層調查的心態去的,我主要還是為了解決生計問題去掙錢的。
但是這一個多月的打工經歷和素材讓我很驚訝,和我那篇關于麥當勞的文章寫的一樣,后廚的衛生情況,還有規范的執行和勞動強度,都讓我感到非常驚訝。在打工期間我一直在和朋友的群里吐槽、分享一些經歷,那時其實沒有想過要寫文章,直到有一天我經歷了兩件事。一件事是有個朋友和我說,“你既然說這么多,總結出來這么多東西,那為什么不把它總結一下發成文章呢?”第二個事情就是有一次刷視頻,看到在美國的洋人在麥當勞打工的視頻,我發現他們很輕松,非常符合個案意義上的兼職、快樂工作。他們手套也不戴,或者是只戴一個手套,做飯打工跟玩樂一樣,你看不出來有什么熟練度,但是他就挺樂呵的。他們似乎不會被要求有一個熟練的行動,但是我打工的經驗就是在剛入職的時候就會要求你向熟練工的方向發展:“動作要熟練和利索!”這個事情就引發了我的思考。在這兩件事影響下,我開始寫“麥當勞里的葛蘭西主義”那篇文章。
我的公眾號最初想要叫“浪潮社”,但這個名字有點太素了,我想隨便加點什么,就加了個“初號機”。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懷疑我這個號活不了太久,因為比較敏感。所以搞一個初號機,方便日后存檔。這個賬號里一些很重要的東西,都有一些朋友的幫助。我有些時候會在群里表達一下需求,會有朋友主動過來幫我。因為這個東西確實挺重要的,大家都看得出來。一開始這個賬號就只發了一篇“麥當勞”,“浪潮社初號機”這個社群,就是在這篇之后才逐漸形成的,就是大家對我研究這個東西感興趣,于是聚集過來的一個過程。這篇不是團隊作業,或者也可以說是團隊作業,但是比較重要的東西是我自己獨立完成的,因為別人沒有辦法幫我去敲這些素材。其實敲素材它是一個很復雜很困難的事情,有些時候你為了追求文筆的流暢易懂和準確,真的需要一段話反反復復琢磨半天。尤其是想要達到的結果是:你的文筆是要易懂的,你的理論和實際是要結合的非常精確。我一定程度上遵從“奧卡姆剃刀”的原則,沒有必要不多引用理論,可以說這個原則構成了文本實踐的基礎。可能我算是浪潮這個社群里一個比較主要的人物,但是實際上一些朋友的支持工作也是不可或缺的。
在離開麥當勞之后,我繼續考證,考了HCIP后,我去鄭州找了兩個月工作,沒找到。前兩天又去了一家通信經銷商那里打工,試了五天工,沒過,然后就寄了。再加上當時家里有點事,那段時間我只能閑著,就寫了談瑞幸的那篇文章。我在考證之前就開始準備這篇文章了,最后算是在空閑的時候抽空完成了,其實這段時間的經歷也沒有什么特殊的,我覺得我就是一個找工作的失業青年。
我的大專生活像個烏托邦
我覺得??茖ξ业挠绊懯潜容^大的。我認為我所在的這個???,實際上是一個非常烏托邦的地方。別的大專我不太清楚,但我那時候的生活方式,它是有自己的邏輯的。我們的集體性非常強,無論是出去也好、在寢室也好,都是一個集體生活的方式。你要出去的話,找不到人,那很多人都是不愿意出去的;除非找到人,他們才愿意一起出去。很少出現像我這種一個人獨來獨往的情況,大家集體性和互動性都非常強。平時生活也是樂樂呵呵的,沒有什么人拉著一張臉,都非常開心,都非常快活,我覺得是非常烏托邦式的的生活。而在那個時間,我是在讀哲學。大概是兩三年前吧,很流行讀“拉黑齊”(拉康、黑格爾、齊澤克),其實我也是一份子。但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卒,是一個和大家一樣的“網哲”。
這段時間對我的影響,一個是確實讀了些哲學,對我的思維方式有一定的影響;另一個就是讓我認知到這樣的一個集體生活方式是多么難能可貴。尤其現在這樣的一個步入社會的關頭,回過頭去回顧大專的話,就會挺艷羨的——你找不到這樣的一個烏托邦的集體生活方式了,對吧!變成一個失樂園了。當我以當下的立場去回看時,發現已經找不到這樣的地方了。真的,你回不去那個時間了。
我們的校企合作那個專業,一年他收一萬塊。但相應地,他不會喊你去干什么打黑工的活,管的也非常松,只要錢給夠,他們就不管你。有一次我去輔導員那里去拿東西,看見一張類似于班級人員表的東西,當時看了一眼,一瞬間特別被觸動:因為發現整個班全是周圍鄉鎮村的,幾乎都是周圍的農村小孩,這個就非常直觀地把一個教育分層的圖景展現出來了??臻g和階級上的教育分層,非常直觀、具有沖擊力地給你展現出來了:農村的孩子就最大的可能就是上大專,來這種大專。當時記得整個班來自市級單位的就只有我和另外一個,總共才兩個人,非常夸張。這時會覺得中國的教育不平等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
我們這個專業是計算機應用技術數據通信,就是網絡工程師。它具體特殊在哪里呢?首先學費是更高的,剛才提過。然后中間的一些專業課,會夾雜一些機構的培訓課,應該是和華為直接合作的,華為他們會派老師過來講機構課。畢業不會卡你論文,你要不想寫他們學校會幫你寫,想自己寫也可以。我就沒寫論文,就是直接交給學校,學校幫我們處理了。因為錢交夠了,學校已經不圖我們其他的了。
我再說一下這個網絡工程師(網工)吧。網工大概分為三個方向,第一個是做項目的,就是你去大小事業單位里面去做項目,去集成一個網絡。比如這個單位有很復雜的用網需求,這個部門要與另一個部門隔離,要做一些內外網,要做一些IP分配等等。這是做項目的,也是整個行業含金量最高的一項門類,一個方向。還有一個是駐場的,駐場簡單來說就是網絡方向的運維。坐在辦公室里,網絡平時沒事的話,你就喝茶;網絡有事了就去一條條排查到底哪個交換機,哪個路由器出問題了。還有一個是售前售后,比如有個經銷商,他們賣產品時,有些客戶不懂怎么用,你就需要提供技術支持,要去幫助客戶去解決它具體的一個問題。大部分人內心向往的是第一種,也就是去做項目。但實際上沒有那么多崗位,所以大部分人只能當售前售后和駐場運維,其實就是打雜的,要么是幫客戶調試調試機器,要么去某個地方駐場,然后打雜,差不多就這樣。
但無論哪個方向,三線城市都比較坑,坑在哪呢?在它沒有那么多互聯網用網需求。除了事業單位,沒有那么多復雜的用網絡需求,所以很難找到那么多項目。運維他們其實也不是很需要,大部分情況下網絡運維和軟硬件運維一個人就夠了,他們不需要一個網工來搞運維,招一個技術人員就能當運維了。比如什么打印機復印機,或者路由器哪里壞了,修一下拉線出線上線什么的,一兩個人就夠了。技術支持就更別說了,我這個城市最大的一個經銷商一天出庫一兩百臺設備,就一個技術支持就夠了,就一個售前售后就夠了,所以三線是沒有這么多崗位的。這里提一嘴,鄭州也是一樣的,雖然是二線,但實際上也沒有那么多需求,沒有那么多崗位,很難找工作。你以為能找到工作,實際上不能。我們校企合作專業這個企業應該是和華為合作的,但是華為它只是管你考到證,應該也會幫助推一些崗,但是不好使;其實證考完了就結束,拉倒,沒了。
“理論閱讀太多的工人知識分子”
坦白說,我認為自己是個沒有興趣的人。但是如果說興趣是指你愿意認真為之付出投入的事,在這個意義上呢,我的興趣就只有勞動研究。找勞動研究的素材,這是我能夠認真為之投入精力的事,其他就沒有別的了。比如我游戲打得也很菜,也不是很想認真的去鉆研什么游戲。我這個人天生比較多動,難以集中注意力,這也是沒有什么興趣愛好的主要原因。可能這也是資本主義導致的病癥,今天的多動癥就是被各種各樣的復雜信息流分散注意力。我確實有點難集中注意力,但是勞動研究不太一樣,它對我來說是非常具備實踐意義的一件事。拿瑞幸那篇文章舉例,我可能下午一兩點找到這個素材,能一口氣想到晚上七八點,就為了琢磨一兩句話該怎么寫,該怎么下定義,然后反反復復折騰一下午刪了又刪,改了又改。就這些東西我能反反復復地敲,能一直沉浸下去,這對我來說還是一個非常具有主體性,很有實踐意義的事情。
勞動研究難免與理論密不可分。我在豆瓣上曾將自己描述為“理論閱讀太多的工人知識分子”,這和“麥當勞”文章的第一版有關系。第一版文章比較僵硬和不通順,當時就有人評論這個東西是不是翻譯的,另一個人就幫腔回復說這人可能是年輕人,理論閱讀太多,洋人書看多了,就是這樣不通順。還有另一件事是當時群里有一個人,就拿去機翻了一下后再翻回中文,甚至比原文都流暢,更像人話了,所以我說自己“理論閱讀太多”更多的是為了自嘲。而“工人知識分子”這里,其實是因為當時希望借由這篇文章激勵我的朋友和同志們,采取一種在勞動世界的內部有機地進行思考的立場和形式,而不是停在相對比較空泛的輿論場和理論斗爭當中,這也包括我對自己的一個期望。
也說一下我對“知識分子”的看法吧。作為一個非科班知識分子,我的理想其實是布雷弗曼(《勞動與壟斷資本》)還有湯普森(《英國工人階級的形成》),他們兩位是我的偶像和理想。他們兩位都是從工人運動或者工人群體內部自學成才的,沒有接受過科班的培訓。我也想靠自學,成為這種知識分子,這是第一個。第二個就是確實是有自嘲成分。我不認為我讀的書非常非常多,我的知識體系非常的豐富,我不這么認為。除了自嘲,也是對一些科班的知識分子的嘲諷。就是你們雖然東西多,但是你們不下基層,不下生產場所,你寫不出來和我一樣的東西。其實自嘲和嘲諷都有,然后也有一定的認同的成分,就是我可能確實是一個知識分子。我已經在勞動世界的內部,在進行思考了,我怎么不是知識分子呢?對不對?就只能說三者兼而有之吧!
在勞動世界內部思考勞動社會學
其實,在接觸勞動研究之前,我曾經醉心于哲學理論,尤其是“拉黑齊”。我一開始讀的也不是他們,而是從“屋頂現視研”開始的。在20-21年那陣子,“屋頂”是一個推進“拉黑齊”的火車頭。我大概是從2020年開始接觸,符號學,“后現代哲學”,齊澤克之類的都讀一些。但之后我就跳車了,主要是感覺搞“拉黑齊”的一些主要陣地或多或少都整不出來活了。齊澤克本人在《列寧2017》(Lenin 2017: Remembering, Repeating, and Working Through)這本書之后,也沒有什么好活了,就感覺這個東西已經到極限了。這個時間到麥當勞打工開始算是我思想的一個混亂期,就是不知道該學什么,不知道該閱讀什么。
直到開始讀勞動社會學理論,這個情況才有所改變。一開始讀的是布雷弗曼,和馬克·林德的激進經濟學。后來有朋友給我推薦了布洛維《生產的政治》,當時我正好就在麥當勞打工。我在文章里有提到,寫它的時候,我是還沒有讀過布洛維的,有讀葛蘭西和阿爾都塞,于是文章第一版我是想讓葛蘭西和阿爾都塞做一個理論對話,但結果呈現出來感覺非常糟糕,那些理論對話顯得非常沒有必要。于是在第二版就大刀闊斧地刪改了,只留下了布洛維和葛蘭西的理論對話,再之后就是有一本書是講南中國的女工(Gender and the South China Miracle: Two Worlds of Factory Women)。這個東西給我的影響也非常大,它實際上構成了一個非常直接的和布洛維理論的對話,就是說,生產政體可能在今天和國家介入沒有什么關系,沒有像過去那么強烈的關系;今天的生產政體,它是和在地化的一些因素更緊密。這個論點也影響了我對麥當勞的看法。差不多就是這樣,對我來說比較有價值的理論研究就這么多。
總體上講,我希望我的工作,我的事業,我的研究,這些東西是在勞動世界的內部思考。我不希望在某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上進行思考,我希望我的思考能建立在更堅實的一些東西上。這里我也不是批評那些搞馬克思主義文本研究或者一切其他的研究的人,他們的工作也非常出色;但我希望我的工作和我的事業是建立在與現實更緊密的聯系之中。我對自己的身份的理解是這樣的。
其實我這個人是沒有多少社交面的,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的東西在社交媒體上傳播有多廣,以及影響力多大。因為我的社交面真的很窄,就到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程度了。但確實我也觀察到了這個東西,它在一些勞動者之間,是有一些共鳴的。有很多勞動者也說了自己的想法,這一點我是非常非常欣慰的,我會覺得我這個東西穿透了知識分子與勞動者之間的一個壁壘吧,我是非常開心的。這對于自詡馬克思主義者的人來說,都應該會感到幸運和喜悅。同時我是希望可以形成一個創作群,希望將來會有更多的像我一樣的工人創作者,去書寫他們的勞動研究文本。這一點阿爾都塞在他的《怎么辦?》當中也提過,當時意大利的工人會對自己的工廠、工作環境,進行研究和理解。我想要達到實現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目的,去形成一個創作群,去激勵更多像我一樣的創作者出現。
大概很早之前我通過一些人生經驗,逐漸明白一件事情,就是我并不特殊。就像玩游戲大家說某個英雄比較適合新人,你作為新人要玩簡單的;我游戲就經常是要玩簡單的那一個,這里面我就發現我不是特殊的。我就是一個找不到工作,干了幾天就被辭的工人,我的利益和整個工人群體的利益是分不開的,所以保護群體利益就是保護我自身的利益。從來沒有“他們”,只有“我們”,我自己就是工人群眾的一員。
以問題為導向的寫作
自己研究和寫作,確實會比較自如。首先就是沒有人逼我一定要引用多少理論,一定要用多少字數。另一方面,前面也提過,我有一個剃刀理論,就是不過多引用理論。沒有必要,我不會選擇去引用理論,而且也沒有那么多理論可以引用。另一方面就是,我認為理論和實踐它不是兩條平行線,它的相交不僅是發生在我們的大腦當中的,也是發生在現實當中的。同時,現實是不會把理論和實踐的結合點自動給你的,研究問題是不會從素材中自己出來的,材料不會說話,你要自己去尋找問題,然后自己去圍繞這個問題進行研究。
拿寫瑞幸的那篇文章舉例吧,我一開始想要研究的問題是我觀察到的,就是它的生產區和招待區是不分開的。麥當勞有非常清晰的生產區和招待區,這是傳統快餐行業的做法,但是瑞幸不一樣,它可以說只有一個區。我第一次去找瑞幸的素材,我就從這方面找,但是沒有找到。我聯系到一個瑞幸員工,問他這個分區規劃對你有沒有影響,他說沒有影響。同時說他自己最關心的是工資問題,他沒有班上。當時我不理解這句話,后來在材料搜索過程中,我才逐漸意識到,瑞幸的問題不是分工分區方面的問題,而是高速招聘培訓帶來的壓力。這個高速的背后,則是失業青年在整個勞動力市場當中的下沉傾向。這個問題,這個點,就是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這個點。它是需要你在現實給你的繁雜的素材當中自己去尋找的,我簡稱就是要有一個問題意識?,F實給你這么多的東西,你要知道你要尋找什么問題,然后去挖掘這么多材料。同時這里還體現一個問題,就是受訪者所關注的問題、他的經歷、他的經驗、他給你提供的東西,可能和你想要的不是一個東西。在這個過程中呢,是需要做一些決斷的,比如要不要修改你的問題意識,要如何去看待這些材料。這就是預期和現實之間落差,你有自己的一個主觀傾向,但是現實不是按你的主觀傾向來的。瑞幸這篇我放棄了很多素材,你不可能說我在這種以問題為導向的一個寫作方式中,一口氣把所有材料都寫出來的。就因為這種寫作方式,它是以問題為導向的。圍繞一個問題去組織,然后去排布素材,那么就不可能利用上所有的素材。
我覺得這種寫作方法有一本書寫得很好,就是《春去冬回》。他的問題意識是非常不錯的,就是務工人員流動,它不只是經濟性的,還包括很多社會性的因素。它很大程度上是圍繞流動的非經濟性去寫的,這個地方就做得非常好,而且還能寫得非常寬廣?,F在我這個寫作很大程度上是論文式的,就要求文本與文本之間有比較緊密的聯系。和《春去冬回》這種書的寫作方式不太一樣,書可以讓材料與材料之間聯系的更松散,因為讀書是沒有必要一口氣讀到底的,可以插入更多松散的素材,松散的聯系。但是寫文章不一樣,寫文章是讀者有一個一口氣讀到底的預期的,所以會要求材料與材料之間聯系更緊密。這也是一個重要的地方,就是寫文章最好能讓你的讀者無障礙地從頭一口氣讀到尾,中間那個聯系是連貫的,而且緊密的。
在寫作和產出方面,我其實也還在摸索的階段。之前有人調侃我是“季更選手”,這個我也很無奈。我很難找到一個穩定更新的辦法,畢竟素材是很難找的。而且我比較特殊,因為我也不是科班出身。我覺得科班出身有一個客觀好處,就是你可以調動你的社會關系,有一個含金量和認證,這可以幫你去做一些事情。但其實我是沒有社會關系可調動的,我干這些事情別人會覺得不務正業什么的,不會支持你。所以我非常依賴小紅書,尤其寫瑞幸這篇非常依賴小紅書。沒有小紅書,只有豆瓣,我可能都沒有辦法寫這個東西;如果沒有小紅書,我能調動的社會資源是非常有限的。作為非科班的一個研究者,確實是有很大的阻力。包括進入一些場所,沒有一個身份,沒有一個名頭,你也很難介入;哪怕有一個什么“新媒體公司特邀記者”這個名頭我覺得或多或少也能介入一下。
推薦閱讀
勞動研究方面,我只推薦三本,就是羅木散的《春去冬回:涼山彝族農民的流動生活》,Gender and the South China Miracle: Two Worlds of Factory Women,還有布洛維《生產的政治: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下的工廠政體》。我覺得任何有志于進行勞動研究的人,其實讀這三本就完全滿足他的理論需求了。你如果想讀更多的話,就可以往經典社科的東西多讀讀。想研究某個東西,可以先去知網上查查論文,免得重復造輪子,但其實重復造輪子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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