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教員在高、饒事件后對陳毅說：“伸手豈止高、饒。只是目前不必如此提出， 以免有擴大化的嫌疑。”斯言果真能應驗否？接著往后看吧。

　　1

　　1954年1月25日下午，負責京杭之間聯(lián)絡的專機飛抵杭州，給教員帶來了一些文件，包括劉少奇寫的自我批評稿。

　　是日晚，教員與楊尚昆談話，又與劉少奇通了電話。根據(jù)教員的意見，楊尚昆與陳伯達商量修改劉少奇的自我批評稿。

　　1 月26日下午5時30分，教員約來楊尚昆，談文件修改事。

　　1 月27日下午，教員參加討論文件。爾后，教員給劉少奇并書記處寫了一封信：

　　2月1日，楊尚昆根據(jù)教員的指示，向蘇聯(lián)駐華大使尤金提交了中共關于黨的團結問題的文件。這份文件將在中共七屆四中全會上討論，并形成決議。

　　2 月2日，劉少奇和周恩來向尤金做了詳細通報，點了高崗的名，相當詳盡地談到了事件的經(jīng)過：高崗的罪名是派性，有野心，過分抬高自己在中共黨史上的軍事統(tǒng)帥地位，誣蔑劉少奇等；高崗可能承認錯誤，但可能不是真誠的，也可能以自殺威脅黨。周恩來并將高崗事件與蘇聯(lián)貝利亞事件相提并論，他說：“貝利亞事件迫使我們特別注意在黨內(nèi)提高警惕。”

　　2 月5日，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第2次與高崗談話。這一天，劉少奇、周恩來、朱德、陳云、鄧小平與饒漱石談了話。

　　2 月6日至10日，中國共產(chǎn)黨七屆四中全會在北京召開，劉少奇主持了會議。劉少奇代表黨中央作了報告，朱德、周恩來、陳云、鄧小平等44人在大會上發(fā)言，全面地揭露了高崗、饒漱石的陰謀活動。全會通過了《關于增強黨的團結的決議》。全會正式批準了黨在過渡時期的總路線；決定在全國范圍內(nèi)開展學習、宣傳和貫徹總路線的群眾運動。

　　2 月13日，劉少奇和周恩來向尤金作了關于高崗問題的通報。他們說高崗的問題比饒漱石的問題嚴重，因為他沒有真誠悔改之意，并仍以自殺相威脅。高崗承認想推翻劉，但聲稱他并無意占據(jù)僅次于毛的位置。作為悔過的姿態(tài)，他表示準備離開領導崗位，成為普通公民。但是黨認為高崗沒有做認真的坦白，必須再開一次會給他機會承認錯誤。

　　2 月15日，劉少奇為核查在全會上揭露出的高崗、饒漱石的問題，決定每天用半天時間，由周恩來主持召開高崗問題座談會；由鄧小平、陳毅、譚震林主持召開饒漱石問題座談會。要高崗、饒漱石也分別參加座談會，讓他們聽取對他們的批評，同時，要讓他們在會上作檢查。在座談會期間，高崗并沒有像他在全會上表示的那樣去做，而是一直表白他是清白的，沒有任何反黨陰謀。

　　2 月17日中午，高崗在座談會上拔出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要以自殺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旁邊的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子彈射穿了天花板。他第1次自殺未遂（據(jù)楊尚昆說，高崗是觸電自殺未遂，座談會中斷了一天）。

　　2 月17日這一天，憲法小組經(jīng)過一個多月緊張細致的工作，寫出了憲法草案初稿。是日晚，教員就憲法初稿的討論和修改給劉少奇并書記處各同志拍了一封電報，他在電報中寫道：

　　2 月18日，教員派中央辦公廳警衛(wèi)局的張一平，專程到北京將憲法草案初稿送給劉少奇。

　　2 月24日凌晨，教員給劉少奇寫了一封信，他寫道：

　　2 月24日下午，教員給胡喬木寫了一封短信，他寫道：

　　2 月25日，在北京召開的關于高崗、饒漱石問題座談會結束。以劉少奇為臨時主持的中共中央決定：高崗、饒漱石停職反省，分別在家里寫書面檢查。在東北和華東兩個地區(qū)，傳達七屆四中全會精神，進一步揭發(fā)、批判高崗、饒漱石的反黨陰謀。

　　這一天，周恩來在高崗問題座談會上的總結發(fā)言提綱中寫道：

　　周列舉了高崗的9條陰謀活動和罪行，這9條是：

　　鄧小平、陳毅、譚震林在為饒漱石問題座談會給中央的報告中寫道：

　　2 月26日凌晨，教員就憲法草案三讀稿給劉少奇并書記處各同志寫了一封信：

　　2

　　2 月底的一天，教員又一個晚上沒有睡好覺，提出要去爬山。他在譚震林、羅瑞卿、柯慶施、譚啟龍、張耀祠、王芳及衛(wèi)士的陪同下，去爬玉皇山。玉皇山原名育王山，聳立在西湖與錢塘江之間。山下有滑桿，是預備給上山的游客乘坐的。教員爬山從來不肯坐轎，警衛(wèi)人員就悄悄從駐軍那里調(diào)來兩匹馬，準備讓他在中途累了的時候騎。教員見后面跟著兩匹馬，就問是干什么用的。當他知道用意后很不高興，說：“我爬山還要去部隊調(diào)馬，像什么話？把馬送回去！”

　　這一天，天上下著毛毛細雨，山上的游人很少。山腰有一紫來洞，教員一行在洞前俯瞰山下的八卦田。有人說南宋皇帝祭祀先農(nóng)的時候，就在那田里做做樣子，親耕一番。山上有個福壽觀，教員在觀外兜了一圈，便步入觀內(nèi)。觀內(nèi)的主持是一位盲人，說他是道士吧，他還光著腦袋，像個和尚。教員面壁看了一番，來到供游人燒香拜佛抽簽的供桌前。供桌上沒有點香，只擺著一桶卦簽。教員朝那卦簽望了片刻，伸手上去抽出一支，看了一眼，便笑出了聲。譚震林、羅瑞卿等人圍了過來，教員笑著把卦簽遞給羅瑞卿，羅瑞卿看了也笑起來，將卦簽遞給譚震林，譚震林看了也笑著遞給其他人。眾人傳看一遍，又交給教員。教員沒有再看，隨手扔在地上。衛(wèi)士張木奇覺得好奇，等教員等人出門的時候，他從地上撿起卦簽匆匆看了一眼，便悄悄地揣入兜里。回到住處，張木奇掏出卦簽細細觀看，這是一個竹片上貼著的版印的紙簽，內(nèi)容是“此命權威不可擋，紫袍玉帶坐朝堂”，還有一句是什么娶妻3房的話。難怪教員和眾人發(fā)笑了。

　　2 月28日，教員對周恩來在高崗問題座談會上的總結發(fā)言提綱作了一個批示：

　　教員所說的在提綱中作的修改內(nèi)容是：

　　3 月2日，教員以短函囑咐田家英，他寫道：

　　后來，楊開智收到田家英的詢問信后，立即去辦這件事，然后回信給教員。教員據(jù)此在4月份給李淑一匯去了一筆錢，幫助楊開慧的這位朋友。

　　3

　　3 月9日，憲法起草小組完成了憲法“四讀稿”，教員親自領導的憲法起草工作第一階段的工作結束了。有一天，教員和王芳及攝影師侯波一行人再登玉皇山，他們邊走邊談論著《紅樓夢》。 教員問侯波：“你現(xiàn)在看什么書啊？”侯波說她看的就是《紅樓夢》。教員說：“看得懂嗎？” “看故事唄。” “要好好看，看3遍、5遍！” “看3遍？我一遍還沒看完呢。” “哎，要仔細看嘍！那樣的社會，那樣的家庭，你沒看到過，只能看看故事。《紅樓夢》這部書寫得很好，是一部社會政治小說，它是講階級斗爭的，你要看5遍才有發(fā)言權呢。《紅樓夢》里寫了貪官污吏，寫了皇帝王爺，寫了大小地主和平民奴隸。大地主是從小地主里冒出來的，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看了這本書就懂得了什么是地主階級，什么是封建社會。就會明白為什么要推翻它。”

　　教員還談到了《西游記》，他說：“唐僧、孫悟空、豬八戒、沙和尚，一塊去西天取經(jīng)，中途發(fā)生了矛盾，鬧不團結，但經(jīng)過互相幫助，戰(zhàn)勝了妖精鬼怪，到了西天，取回了經(jīng)，成了佛。我們革命不怕有不同意見，只要大家朝著一個目標，團結一致，目的就一定能達到。”上得山來，侯波回頭一看，山下有個房子著火了。南方的草房見了火就撲不滅。這種臨時性的草房，幾根木架，席子一圍，茅草蓋頂，著了火只需要把值一點錢的東西抱出來就行，滅火沒有多大的實際意義。侯波不懂得這些，著急地喊道：“哎呀，房子著火了！” 教員在山坡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不慌不忙地說：“著火好。燒了好，燒了好。”侯波聽他說話的口氣，非常驚訝，不解地問：“著火……還好？” “不燒它就總住茅草房。” “燒了人家住哪里去呀？人家蓋不起瓦房才住茅草房的。” “嗯，看來是你說的有理。那怎么辦呢？燒了到哪里住呢？”教員說罷，便沉思不語了，良久，他才又自言自語地喃喃道：“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侯波聽教員如此說，才知道此時他仍然處于現(xiàn)實生活和《紅樓夢》的轉換中，這是他獨特的一種幽默情趣和開闊胸懷。眼看著山下的火已經(jīng)燒盡，只剩下一縷裊裊青煙，教員又說：“唉，燒了好。燒了3年蓋瓦房，不燒10年住草房。我看朝鮮還是有希望的。”侯波感嘆不已，她心里說：“偉人就是偉人，他的思想太活躍，他怎么就想到了停戰(zhàn)不久還是一片廢墟的朝鮮？他所考慮的問題與我們想的事情實在不是一個層次。”

　　侯波到石頭縫里采了許多野花，拿到教員跟前，說：“主席，你看，這里都開花了，北京現(xiàn)在還下雪呢。” 教員從中抽出兩枝花，凝視著，問：“這是叫什么花呀？” “南方的花，不知叫什么花。” “那就叫侯波花吧。” 教員笑著打趣。侯波說：“咱們建兩個首都才好呢，夏天在北方，冬天在南方。” “你這個想法不錯嘛。” 教員隨口應付著，起身往前走，來到了福壽觀。大概是警衛(wèi)人員已經(jīng)采取了措施，觀里只有那個盲人主持。教員想起上一次抽簽的事，指指桌上抽簽的木筒，說：“侯波，你替我抽支簽吧。”侯波上去抱住木筒搖一搖，抽出一支，一看，說是命不好，家里家外不安寧。于是，她又換了一支說得好的，拿去讓教員看，教員看完哈哈大笑。福壽觀里有玉皇大帝和周武王、姜太公、哪吒等人的塑像，他們都是神話小說《封神演義》里的主要人物。教員看了問王芳：“《封神演義》你看過沒有？”王芳說：“在家讀中學時看過。” “你知道殷紂王為什么被周武王打敗？”王芳說：“紂王寵信妲妃，亂了朝政。” “不對。紂王失敗的主要原因是在軍事上采取分兵把守，消極防御的辦法。而周武王用的是集中優(yōu)勢兵力，各個擊破的辦法。所以紂王敗了，周武王勝了。看來蔣介石沒有看過《封神演義》，要么看了沒有真正看懂。蔣介石搞的就是分兵防守的辦法，我們用的就是集中優(yōu)勢兵力的辦法，所以被我們打敗了。” 教員又問道：“你看過《三國演義》嗎？”王芳說：“在濟南讀書時看過。” “你知道關羽姓什么？” “姓關。” “不是，關羽原來不姓關，也不叫羽。因為關羽生性仗義，在家鄉(xiāng)殺了人，被官兵追捕。他逃到潼關，但出關要登記姓名，簽字畫押。為了安全，他便指關為姓，以羽為名，比喻自己像鳥一樣飛出潼關。所以后來就叫關羽。”

　　這天，教員本來說要在山上吃素齋，可菜一端上來，多是魚呀雞呀的。教員說：“怎么又吃葷菜，不是說好吃素齋嗎？”王芳說：“主席，這是素齋，全是蔬菜做的，樣子像魚和雞。”

　　3

　　月中旬的一天，天上下著毛毛細雨，教員堅持要到紹興東湖農(nóng)場去視察。早在3月初，他在聽取浙江省委負責人匯報試辦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合作社的情況時候，得知紹興東湖農(nóng)場通過科學種田，使當年的“放鴨畈”變成了浙江有名的高產(chǎn)樣板田，十分高興，當即向譚啟龍表示，以后要抽時間親自去看看。這一天，教員在譚啟龍陪同下，來到東湖農(nóng)場。他冒雨走在田埂上，一面細心觀察，一面向農(nóng)場負責人了解情況。視察結束后，他稱贊東湖農(nóng)場科學種田好。離開農(nóng)場，教員來到東湖風景區(qū)，沿著湖的長堤，欣賞著東湖的山水：驚險的懸崖，陡峭的山壁，飛檐的亭榭，涌流的泉水，拱形的石橋。他坐在刻有“此峰自蓬島飛來”字跡的假山旁的石凳上，一面向譚啟龍詢問紹興人民的生活和生產(chǎn)情況，一面談起東湖的景觀。他又問站在一旁的劉邦俊：“東湖水有多深？”劉邦俊答不上來，但機靈的他把刻在東湖“仙桃洞”上的一副對聯(lián)念給教員聽：“洞五百尺不見底，桃三千年一開花。” 教員聽后，哈哈大笑起來，對身邊的人說：“這不是自然湖，是人工開創(chuàng)湖。這陡立的石壁，驚險的懸崖，不是天然而成的，而是勞動人民開采了不知多少年的石條才鑿成這壯麗景觀的。”說罷，他來到室內(nèi)的走廊上小憩，坐在八仙桌的上方，譚啟龍坐在他的右側。他與秘書們從科學種田和東湖的景觀說起，又談到了《紅樓夢》和對《紅樓夢》的研究。他說：“《紅樓夢》不僅是一部文學名著，而且是一部階級斗爭史。里面有6條人命呢！馮淵、賈瑞、鮑二家、尤三姐、司棋、晴雯，都白白地斷送了性命。‘紅學’派、“新紅學’派，他們借研究《紅樓夢》，推銷他們的主觀唯心論，毒害著青年人。” 教員話鋒一轉，又說：“紹興，古稱會稽，是一座歷史文化名城，也是吳越文化的重要發(fā)源地。越王勾踐臥薪嘗膽就在這個地方。近代以來，這里也出了兩個人物，一個是清末女革命家秋瑾，自號‘鑒湖女俠’；另一個就是魯迅。”他問譚啟龍：“你去過魯迅故居嗎？”譚啟龍說：“去過。” 教員說：“魯迅生前有兩句名言，一句是‘橫眉冷對千夫指’，另一句是‘俯首甘為孺子牛’，你知道嗎？” “知道。”譚啟龍點點頭說。教員說：“我們共產(chǎn)黨人就是要有這種為人民甘做牛馬的精神啊。”談話結束后，攝影師侯波為教員與譚啟龍在八仙桌旁合了影。

　　3 月12日，教員給黃炎培寫了一封回信。此前，黃炎培就自己在3月1日對上海工商界的講話給教員寫了一封信，征詢教員的意見。并隨信寄去了3月1日的講話稿。講稿中黃老先生借用“無痛分娩法”這個術語告訴工商界同人，進入社會主義的過程沒有什么痛苦。 教員在給黃炎培的復信中寫道：

　　接著，教員又給周恩來、李維漢二人寫了一封信，他寫道：

　　后來，黃炎培接受了教員的意見，將講稿中有關“無痛分娩法”的提法刪去了。

　　3 月15日清晨，陳毅陪同教員到無錫太湖邊觀看日出。回到療養(yǎng)院，教員邀陳毅談話。據(jù)陳毅日記記載：教員在談話中最觸動他的一句話是：“伸手豈止高、饒。只是目前不必如此提出，以免有擴大化的嫌疑。”

　　這才叫：洞若觀火，腹有韜略。教爾育爾，良莠難說。花開花落，無可奈何。

　　后來不久，陳毅因受教員談話的啟發(fā)，寫出了一首也許是他所有詩作中最具影響力和思想性的長短句《手莫伸》，開篇便說“手莫伸，伸手必被捉。黨與人民在監(jiān)督，萬目睽睽難逃脫。”

　　3 月17日，教員一行回到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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