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個視頻,著名表演藝術家李雪健出席某個活動。前面幾個男男女女為其開道。李雪健反復擺手阻止。
又看到張大導演說,“我作為一個電影導演,我還是很希望觀眾走進電影院去看。你最好別在手機上看,你最好別看那個三分鐘介紹。我覺得實在很無語啊,作為一個電影導演看到這個就很難過。”
李雪健的意思很明顯,我也是群眾,我沒有什么特權,憑什么讓群眾給我讓道?哪來的這個毛病?
張導演的意思也很明顯,你們這些觀眾,要進電影院,電影院才能感覺到電影的效果。
一個是平等相待,尊重群眾;一個是居高臨下,給群眾提要求。
天底下的藝人,給自己做廣告的有的是,但是,指責觀眾不到影院觀看自己的作品的,似乎還不太多。
手機上的短片,原來是給影劇院觀賞“正片”做廣告的,誰知道,卻搶了“正片”的風頭。要是我在手機上看到某電影非常好,再掏出幾十元、上百元去電影院觀賞一下,有何不可?
不是害怕進影劇院要掏那幾十元、上百元錢,而是在影劇院里反復看那些讓人惡心、詛咒的作品,觀眾被他們的廣告弄怕了。所以,才要在手機上先“審查”一下。
張導演,難道不知道觀眾被他們那一代導演的作品弄怕了嗎?說張導不知道,我看有些欺負張導的感知能力。
但張導為什么要發如此牢騷呢?恐怕要從張導這一代藝人的發跡經驗說起。
“生書、熟戲,聽不膩的曲藝。”這是中國普通觀眾對文藝作品的整體觀感,也是一種價值觀,或者說是對文藝作品的要求。
就是說,一部作品,比如戲曲、小說、電影、電視、曲藝,只要是好作品,觀眾并不是只看一次,而且會看很多次,看一輩子,一輩子要看無數遍,要看好幾輩子、好幾百年。
比如舊京劇,《鎖麒囊》《鍘美案》《失空斬》《四郎探母》《梁祝》等等,仔細數一數,其實也沒有多少部。每部戲都有不同的名角演繹,每次演繹都有無數觀眾。每個名角,天天演的就那幾部戲。觀眾呢?同一批觀眾,會看不同名家演繹的同一部戲!看多少遍都不煩,看了還想看,直到知道每句臺詞、每個動作,直到自己會唱,成了名票。
新中國的文藝作品,是按照“觀眾要看一輩子、要看無數次”的標準來創作的。
比如說《白毛女》,有不同的劇種演繹,換了若干代主演,每個主演均有其特色,均受觀眾熱烈歡迎。從抗日戰爭時期演到解放戰爭,再到抗美援朝戰爭,從延安演到全國,演到全世界,一直這么演下去,一直這么有觀眾。《上甘嶺》《英雄兒女》《地道戰》《南征北戰》《劉三姐》《難忘的戰斗》《偵察兵》這樣的電影,有的重拍過,有的沒有。但是,不管是重拍還是舊版,每次上映,總會有大批的觀眾。比如我本人,對于這些電影,我也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但一旦有空閑,我仍然選這些電影再看一遍。
樣板戲或者說革命現代京劇呢?更加典型。全國各地、各大劇種,幾乎均曾經彩排樣板戲,每次演出,均大獲成功。有人說,那是因為那個時代人民群眾的娛樂方式少,所以,都喜歡看電影。但是,后來,娛樂方式多了,樣板戲只要復演,照樣有大量的觀眾。這又怎么解釋?顯然不是娛樂方式多少的問題,而是作品本身的問題。
另外,革命現代京劇,總共才幾十部,有人說太少了。其實,中國觀眾經常欣賞的各劇種演出的舊劇,總共也沒有多少部。所以,十多年時間內創作出十幾部或者幾十部革命現代戲,也不少了。
劇情,大家都非常熟悉了,為什么還要觀看呢?
顯然,大家愿意反復觀看,并不是因為劇情。
人們想在觀賞的過程中,體會某種在現實中無法體會的東西,滿足精神上的需求。觀眾走出劇場,便充滿力量,去實現自己的精神追求。大約是這個原因吧。所以,某部戲的劇情盡管大家極為熟悉,仍然愿意觀看,甚至越是熟悉的劇情,越喜歡反復看,因為觀眾知道這部戲會讓他精神一振。
張導的作品,有這種追求嗎?有沒有達到這種標準?從來沒有。
張導的作品,有人愿意看第二遍、第三遍嗎?比如《大紅燈籠高高掛》《菊豆》《秋菊打官司》《滿城盡帶黃金甲》,這幾部電影我是看過的,看完后非常反感,整體感覺:“不健康”。在看這幾部電影的同時,我還看新中國前三十年的電影,尤其是文革期間的電影。兩相對比,我對張導還有與張導同時代的所謂第某代導演,充滿不屑。
所創作的作品觀眾只看一遍,便再也不愿意看第二遍的導演,我認為不是好導演,違背最基本藝術規律。
你可以賺很多錢,很有名氣,但,你不是好藝人。你只是個打著藝術旗號的成功的商人而已。
這種打著藝術旗號的商人,因為只追求商業上的成功,所以,就更加不在意觀眾對其作品的感受。
只要能賺錢,何必在意觀眾對作品的感受?
而追求賺錢,就必然乞求于宣發、院線、名星,裝神弄鬼吹牛皮,更加不會“討好”觀眾。“禮不下遮人”,讓一個大導演“討好”觀從,豈不是“禮崩樂壞”?
但是,這幾年,時代似乎有些變了,觀眾的話語權似乎大大增加了。已經有若干個大腕“栽”在觀眾面前。馮導“栽”過,就大罵觀眾“垃圾”。某歌王“栽”過,猶不服氣,故伎重施,搞了個平臺,給自己封了“歌王”,又趁著自己營造的“歌王”名氣,四處開演唱會,結果,被觀眾罵下舞臺。某以“毒舌”著稱的變性藝人,也不服氣,四處搞演出,先后被地方政府拒絕。著名作家方主席,也不服氣,以為有中外媒體勢力加持,天不怕地不怕,面對網友的痛批,不但不反省自己,還指責讀者“開過會、發過文件……”;某教授,在講臺上大放厥詞,被學生趕下講臺。
觀眾話語權的增加,意味著“大腕”們話語霸權喪失,好日子過到頭了。
“春江水暖鴨先知。”張導也感到了這股潮流之寒,不過也頗為無奈。
控制了舞臺,控制了作品,便控制了觀眾!我搞什么文藝作品,你就得看什么!你不看我的作品,你就無作品可看;是我在改造你們的精神,不是你們改造我的創作指導!這樣的思維霸權在張導那一批人心中,根深蒂固!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相信,難道我有舞臺、媒體,有專家、學者、官方的大力支持,我有錢、有勢、有社會影響力,我們還搞不過一群烏合之眾嗎?
他們認為,似乎,少了他們的作品,觀眾這日子就沒法過。實在對不起,對于觀眾來說,你們以及你們的所謂文藝作品真的沒有那么重要,似乎可有可無。
觀眾是非常喜歡文藝,并不是非得喜歡你們的文藝。沒有你們的文藝作品,觀眾這日子也不是不能過!
面對既熟悉又陌生的觀眾,張導很無奈,但又不可能改變自己的那套做派,那就只能想辦法改造觀眾了。張導為什么不可能改變一下自己的創作思維呢?一是自己根本不尊重觀眾,根本不知道觀眾希望看到什么樣的作品;或者即使知道觀眾喜歡哪種作品,他們也不愿意做。相反,他們總是想把自己的那套腐朽、陳舊、落后甚至反動的東西,強行灌輸給觀眾,這是其立場決定的。二是藝術水平極其有限。難道不能把那套腐朽、陳舊、落后的東西,從藝術上演繹得老少咸宜、讓觀眾喜聞樂見嗎?不行,他們沒有這套藝術本領。思想上與群眾敵對,藝術上平庸無能,這就導致這批藝人面對觀眾的冷淡,既憤怒、又無奈。
于是,“霸王硬上弓”,無奈的張導對觀眾發出了憤怒!我敢斷定,張導的憤怒并不能把觀眾誘進影劇院,相反,他的憤怒只會把僅有的那幾個觀眾趕出電影院。
什么電影院觀影的儀式感、沉浸感,那是個什么東西?觀眾需要嗎?當年中國人露天看電影、看戲、看各種演出,要什么儀式感、渲染感?用儀式感、渲染感為噱頭吸引觀眾,這是要堅決拒絕改變自己的創作觀念,堅決拒絕承認自己的作品脫離群眾、脫離實際了。
看來,張導這一撥人,是沒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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