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討論共產主義到底是什么的博文里,有位網友寫了這樣的評論:與當家作主一個樣,畫個餅逗(都)你玩。看到這樣的評論,一點都沒感到奇怪。不知道這位網友是不是認真讀了我的文字,還是只看到標題就給出了這樣的結論。
如果說共產主義是畫餅,那這張餅最早也不是馬克思畫的,是空想社會主義者們畫出來的。當然,空想社會主義者們在畫這張餅的時候,也不完全是主觀的臆斷。他們只是看到資本主義現實的矛盾,認為資本主義并不是原來他們想象的理性王國,而是存在著大量的、普遍的、非理性的現象。根據空想社會主義者們的觀點,將來一定應該是一個由理性來統治的世界。而資本主義遠遠沒有達到這樣的目標,所以,就必然應該有另外一個真正的理性王國來取代資本主義。
這就是空想社會主義者的一個基本觀點。只是空想社會主義者們并不知道怎樣才能達到這樣一個理性王國。他們把希望寄托在這個世界上沒準在哪一天就會降生一個偉大的天才理性人物。而這個世界就會由這個理性人物領導,帶領我們走出非理性的迷霧,而最終走向那個理性王國。
空想社會主義者們在這里有個不靠譜的前提。那就是,我們不知道這個偉大的天才理性人物在什么時候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來。如果我們足夠幸運,這個天才理性人物就會來得早一點;如果我們不那么幸運,那么這個天才理性人物就會降生得晚一點。這就是我們的宿命。正是因為這一點,馬克思才把他們稱為空想的社會主義者。這樣被動消極地等待著偉大天才理性人物的降臨,是不是很不靠譜?
馬克思的觀點與空想社會主義者的根本不同在于,第一,馬克思并不負責畫餅。對于空想社會主義者所畫的餅,再美好,再宏大,也沒有多大的實際意義;第二,在馬克思看來,共產主義這個概念與餅沒有關系,共產主義這個概念從它在馬克思、恩格斯的《共產黨宣言》時誕生的那一天起,它就代表著工人階級的消滅資本主義制度的運動,或者說是實踐,或者說是事業。
這個事業,或者這個運動的產生,絕不是由什么人想象出來的,當然也不是馬克思想象出來的。共產主義運動的產生,恰恰是資本主義本身所造成的。資本主義的內在矛盾,導致資本主義在其發展過程中,由小到大,從弱到強。然后,再從強到弱,從頂峰滑向山腳。而馬克思所強調的,恰恰就是資本主義早就開始從頂峰向山腳滑行,這個趨勢是無法改變的。
工人階級就是在這樣的時刻登場的。這個正在下滑的資本主義造成了工人階級無限而巨大的痛苦。社會生產力遭到極大的阻遏。雖然我們不少人只看到西方發達國家的福利與較高的生活質量,但資本主義在當今的存在,早就不再依賴于發達國家自身創造的產品與財富了。發達國家的資產階級連同本國的部分工人階級,在共同享用著從更大范圍的超越了發達國家地域的資本主義世界——發展中國家掠奪與剝削來的財富,吸吮著從第三世界壓榨而來的膏血。這也是恩格斯與列寧都指出過的,先進國家(即發達國家)中工人階級的資產階級化。
從1973年資本主義發達國家面臨的能源危機之后,歷經經濟的衰退與停滯,最終來到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機,資本主義在此之前打下的財富底子,在一點點地消耗著。如果說句不太文雅但又確實也符合實際的話來說,就是拉得多,吃得少。這樣在短期內還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長久下去,首先是嚴重脫水,再就是嚴重的營養不良,最終會是什么結果?只能等著瞧吧。
在這樣的矛盾作用下,發達國家工人階級曾經得到的良好福利在大幅度縮水,收入沒有增長,甚至還有下降。而物價卻不是停滯不前的。我的一個朋友在美國做大學教授,他告訴我,十七年來,他的工資再也沒有增加過。中國也曾經有過十多年沒有增加工資的現象,那是從1964年到1977年。但是,當時中國的物價也是穩定的,基本沒有漲過一分錢。而美國就不同了,十七年不漲工資,物價卻沒有停步。這日子是什么樣子,大家可以想象。也有日本中產階級對中國人說過,你們沒經過通貨緊縮,根本不知道那比通貨膨脹要可怕得多。發達國家如此,發展中國家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兒去。在當今世界上,除了東亞地區的部分國家,經濟還在保持一定的增長速度,日子還不算有多難過。世界上其他地區的經濟,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問題。失業率高,收入下降,物價上漲。老百姓在這樣的情況下,日子到底能怎么過?
至少可以看到,資本主義內在矛盾所導致的這類現象,今后還會持續存在,或許會有一定時間或者程度的緩解,但它們不可能在根本上得到解決。這就是問題之所在。而資本主義的矛盾必然會導致社會各個方面情況的惡化,使資本主義社會內在的矛盾會更復雜、更尖銳,更難以緩解。假以時日,資本主義不走向崩潰還會在等什么?
即使在蘇聯解體,東歐劇變的時期,世界上的馬克思主義者們都沒有失去信心。那么在今天的情況下,這樣的信心會有更充分的依據。共產主義作為消滅資本主義現存狀況的現實的運動,難道不是一種客觀的存在嗎?這是在墻上畫出來的一張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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