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烏拉,我的淚!
浩蕩的松花江,環繞吉林市往北一拐,平緩地向前流經30公里,烏拉街滿族鎮就在西臨的岸邊揮手相迎。松花江古稱烏喇河,海西女真四部之一的都爾喜部,因居烏喇河畔得名。這烏喇河與烏拉女真部落、與烏拉街、與烏拉古國,就結下了不解之緣,就源遠流長向明天的遙遠。
一、烏拉街緣何敢稱 “東北第一鎮”
中國有很多古鎮,可一座古鎮是200多年的國都,這樣的古鎮中國有幾個?1、“一座烏拉城、半部東北史”。遠在5000年前的新石器時代,滿族人的祖先肅慎人就生活于此。而烏拉街建鎮,始于公元8世紀,至今還有1200多年歷史的著名烏拉古城城墻環繞。
烏拉街最輝煌的時期,就是海西女真都爾喜烏拉部1407年建立扈倫國。1451年契丹人脫脫不花領兵三萬擾亂遼東,扈倫國崩潰。嘉靖四十年(1561年)布顏重建烏拉國,其子滿太繼位重建烏拉都城,周長15里,內城周長2里,中心區30萬人。烏拉國的疆域,東至圖們江流域及東海,東北至烏蘇里江一帶(現中國吉林省、黑龍江省與朝鮮北部、俄羅斯東南部)。
從建扈倫國算起,至被后金努爾哈赤所滅,烏拉國歷206年,傳9世,10個國王;若從布顏易幟為烏拉國算起,歷52年,傳3世4主。一座古鎮,竟是200多年國都,烏拉街無愧“東北第一古鎮”!
2、“清王朝的發祥地”。滿族,原稱滿洲,滿語為吉祥之意。明崇禎八年(1635年10月3日),后金汗王愛新覺羅皇太極宣布,特廢除女真各舊稱,將族名定為滿洲。皇太極將當時整個“東北人”定為滿族,當然包括烏拉。它讓東北一個分散的部族,以整體姿態登上歷史大舞臺,讓一個以“滿洲”命名的民族,出現在中華民族大家庭。
烏拉還頻出皇后,努爾哈赤的大妃孝烈武皇后阿巴亥,就是海西女真烏拉部貝勒滿泰之女;烏拉文化也是滿族文化的瑰寶.當1613年努爾哈赤親征,雖亡烏拉國,卻標志性壯大了后金版圖和實力。清順治封烏拉城為“本朝發祥之地”。
3、“三省通街”成耀眼。清朝治下的烏拉街,遠迎長白,近繞松江,乃“三省通街之要。還是負責采集東珠、鱘鰉魚及人參、貂皮等進貢土特產品的經濟特區,也是清朝同蘇州、南京和杭州共為四大貢品基地之一的打牲烏拉總管衙門所在地。總管衙門是清廷直接管轄的特殊機構,專門管理地方打牲部落行政事務的機關。
清代12任皇帝,有五任在這里留下過戰跡、足跡、墨跡。清康熙21年,康熙皇帝第一次東巡吉林,把烏拉古城作為最后一站,一住就是七天。
二、40來處省級以上文保譜寫古鎮傳奇
一個著名的歷史文化遺址古鎮,更懷抱200多處文物遺址,這古鎮該是何等的傳奇?
1、“國保”級文物遺址5處。5000年的發展歷史,在烏拉街留下了太多的負載,刻下了太深的痕跡。烏拉街留下6處古文化遺址,7處古城和古城遺址,200多處文物遺址中,2項申報成世界檔案文化遺產,3項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14項列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僅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級文物保護建筑就有5處:古城墻、魁府、后府、薩府、清真寺。
“古城墻”,距今1200多年,在烏拉街古鎮的舊街村。古城是平地壘起的方形土城,城池分為外、內、中央三層。外城叫外羅城,內城為里羅城,中央部為紫禁城,如今尚有大段城墻清晰可辯,內城大部分城墻基本完好。
“薩府”始建于清乾隆20年(1751年),系清代打牲烏拉總管衙門第13任總管索柱的私邸。1629年,后金皇太極在烏拉城設置了烏拉地面嘎善(鄉村機構),派嘎善達(鄉、村長)全權管理。到清順治十四年(1657年)設置打牲烏拉總管衙門,最高長官是總管。從第一任總管至清末最后一任總管,254年間共有36任31名總管。
“魁府”始建于光緒末年(1875年),是清代官員王魁福,在新疆伊犁戰場上率軍作戰立功,回來后受到光緒皇帝的召見和嘉獎,賞賜金銀后衣錦還鄉修建魁府,是迄今保存較好的清代兩進四合院。
“后府”是清朝第31任吉林打牲烏拉總管衙門總管、三品翼領趙云生的私人府邸。始建于1868年,占地約1萬平方米,院內建有花園、假山和私塾等處所,裝飾極盡奢華,建筑上甚至使用御用龍形標記。因烏拉鎮有“東府”、“前府”,即“總管衙門”、“協領衙門”在先,故稱此宅為“后府”。
“清真寺”建于康熙31年(1692年),坐西朝東,大殿是長方形宮殿式樓閣,北廊5間、南廊3間、對廳3間。正殿匾額正書‘德維教化’。清真寺是烏拉街唯一尚存寺廟,對研究烏拉街寺廟建筑風格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意義。”
一個小鎮就有“國保”級文物遺址5處,天下古鎮有幾多?至于白花點將臺等舊址,和遺存的題額、贊碑等,更給烏拉街這個古老的鄉鎮,增添了斑駁陸離的歷史文化色彩和魅力。
2、滿族文化的保留地。烏拉街滿族鎮滿族民俗風情濃郁,其中滿族文化、薩滿教研究,在世界屈指可數。滿族祖先信仰薩滿教,薩滿教是中國北方阿爾泰語系各民族信仰的一種原始宗教,這種宗教沒有廟宇和神祠、沒有專職教徒,信仰薩滿教的各民族間所崇拜的神靈也不盡相同。薩滿教在烏拉街鎮農村還有較完好保存。
“薩滿”是通古斯語“巫”的意思。滿族人燒香祭祖形式隆重,薩滿教的祭司人“察瑪”,就是“燒香”的神匠。察瑪穿上神衣,戴上神帽,扎上腰鈴,手執抓鼓,一邊唱滿語神歌,一邊打鼓,一邊舞蹈,一邊擺動腰鈴,旁邊的人打起“薩拉器”,隨神歌拍板應和,儀式嚴肅,場面熱烈。現全世界有32個國家有薩滿教研究會。2009年,烏拉街被列為吉林省滿族生態文化保護區。
三、誰來救救奄奄一息的烏拉古城
就是這樣一座負載重大歷史和文化的古街、古鎮、古城,卻破敗不堪的讓人觸目驚心,讓人痛心不已,讓人感嘆唏噓。
一條古街成潰爛的傷痕。烏拉街有條長約一公里的古街,當地居民管它叫烏拉舊街。這古城街形成于明朝、繁榮于清朝。能歷經千年至今的古街,全國能有幾條?就這原本是國寶級的古街,現在已是不堪入目,就如一道化膿的傷口。
作為古街的街面,沒有石板,沒有水泥,沒有柏油,也就是沒有任何罩面,只是灰突突的土路;路的兩側,沒有馬路牙子,更不見交通標記;街的兩側,除了東倒西歪的房子,就是隨意亂砌的棚廈、矮墻;初春的整個古街,被雪水化的泥濘不堪,氣溫一降,又成了閃光的冰面,骯臟、零亂、破敗的古街,已處于垂死狀態。
明清民居群幾乎等同廢墟。古民居,無疑是古文化的載體,是古鎮的凝聚和表現。在烏拉街遍尋明清遺存的滿族民居,數量真是不少,但全都破敗不堪,已無一完好。不是東倒西歪,處于待拆的危房;就是梁斷柱折,已經塌為廢墟;或者,被改建的面目全非,已李代桃僵。
巡看這些民居,簡直就是在揭開一個個丑陋,就是在拿捏一個個痛點,就是在感受一個個窒息,就是體味一個個悲催。
文物建筑的保護那是有名無實。烏拉街僅省級以上的文保建筑就有近40處,作為一個小鎮,這是多大的財富,這是多么的難得,這又是多么的自豪。可這些重要的文保建筑,只有保護的牌子,卻無保護的行動。
如今,鎮上現存的幾處國家級文化遺址,都已破舊損毀。就拿當年氣勢如虹的后府宅院來說,如今只剩下了正房和西廂房,屋頂、墻壁多處已經是斷壁殘垣,房頂的瓦片都爛掉了,當年的院墻更早已灰飛煙滅。至于其它的文保建筑,都是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古鎮保護“紙上談兵”不斷。對于烏拉街的保護,你說政府不重視吧,可這“紙上談兵”從來沒斷。
從1986年,吉林市被定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后,烏拉街滿族鎮就開始對歷史古建筑進行有計劃的保護研討。2003年,有關部門完成了《吉林市烏拉街滿族鎮歷史傳統建筑保護規劃》的編制工作,并制定了《烏拉街鎮歷史傳統建筑保護管理辦法》。2008年1月,再次修改完成了《吉林市烏拉街滿族鎮歷史文化保護規劃》。當2008年,烏拉街入選中國歷史文化名鎮,政府對烏拉街的保護更為重視,如何保護的研討更潮聲迭起。
可算起來改開都快40年了,這應該是“盛世年華”,絕對沒有“浩劫”吧?那從1986年開始研討的如何保護,馬拉松的研討了30多年,應該研究明白了吧?如何只聽研討的到坦闊論不斷,卻不見保護的宏圖大展?烏拉街如何變得越來越丑陋不堪?就是已經開始進行的“三府”保護,那小打小鬧的,不是杯水車薪?政府的“紙上談兵”,何時能變成真刀真槍?十年打造東北第一古鎮的夢想,已過了幾個十年?還要放飛幾個十年的夢想?
夢可以慢慢地做,可奄奄一息的垂死古鎮,還能再等待幾年?
要說起古街為何保護不力,政府官員會喋喋不休的講:一個直接原因是缺乏資金維護。可看看南方那些古街,有些還是贗品古街。他們是如何保護和打造贗品?他們的錢從哪里來?他們又如何讓古街,甚至贗品古街,都成了“搖錢樹”?可見,比缺乏資金維護的,定有更深的痛定思痛?
辜負了霧凇島不離不棄的相伴。烏拉街有一個得天獨厚的相伴,就是霧凇島,這霧凇島橫在陳松花江上,那是觀賞拍攝世界四大奇景之一霧凇的寶地,每年吸引大量國內外的游客蜂擁而至。而烏拉街離霧凇島只數里之遙,還是去霧凇島的必經之地。可如此不堪回首的烏拉街,你讓游客怎么說聲愛你?怎么能對你投下銷魂的一瞥?更怎么能留下對你的思念?
如將烏拉街和霧凇島的建設若結合起來,又該是怎樣一個旅游勝地?又該是怎樣的一張靚麗名片?如果能讓游客留住一宿,賞霧凇、逛古街、感受古都文化,烏拉街又該是怎樣一個聚寶盆?
烏拉古城、烏拉古鎮、烏拉古街,你緣何被改開遺忘的這么久?你緣何被傷害的這么深?
我的烏拉,我的哭泣!
(本文配圖均為筆者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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