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造成又有紀律又有自由的政治局面

　　【再發2015年11月2日的本文。“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勿在嘆“竟無一人是男兒!”】

　　《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公布后，第六章“對違反政治紀律行為的處分”引起的反響較大，主要是對其中的第四十六條“(二)妄議中央大政方針，破壞黨的集中統一的”的不同意見，環球網、人民網和新華每日電訊都相繼發表文章批駁。

　　我在網上發表的文章，大部分是議論中央的方針政策，最近發表在官方網上的，幾乎篇篇皆是，對于中央的大政方針，可以說我可能是議論最多的一個。但是，我認為中共中央強調紀律，非常必要、應當。早在2010年7月15日，我在新華網等網站上發表《王長江觀點完全是非黨的》論及這個問題，提出“1、作為黨和國家工作者，不宜公開發表與其職務要求相抵觸的言論：2作者署名，凡個人觀點，不要掛職務頭銜，以免混淆，迷惑大眾視聽。”更早在2006年8月1日，我給總書記和總理寫了一封信，說“拿房地產問題來說，總理多次開會，文件一個一個下發，但房價不降反漲。任志強還公開講他有權不蓋房，不為窮人蓋房，就是要暴利。新華網評了，但不對頭，不及要害，要害是，任志強是中國共產黨的一名干部，受國家委派領導一個國有企業;黨和國家怎么能允許一個黨的、國家的干部公開的長期的對抗黨和國家的政策?……建議中央就組織紀律問題，用過去行之有效的辦法，發動群眾，依靠群眾，在全黨從上到下進行一場扎扎實實的整風，組織性紀律性的解決了，政令暢通，一通百通。”今年4月21日、5月10日，相繼發表《要當共產黨員，就要守規矩》和《無規矩則不能統一》兩篇文章，說“為什么我最近連續寫文章談紀律問題?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黨員不守規矩，黨就不是一個統一的有戰斗力的黨，會是烏合之眾;如果政府官員不守規矩，政府就不是一個統一的政府，會令不行，禁不止。這是非常嚴重的腐敗，必須盡快著力解決，不然怎么應對即將到來的危機與挑戰!”中國共產黨這些年的紀律太渙散了，不少知名的共產黨人公開反黨，而不受批判處理。現在頒布《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非常要緊。【事實證明，改革開放后，我是最早提出要有紀律、守規矩的人或之一。方括內的文字是今注，下同】不過，只是頒布《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要求黨員守紀律，是不夠的，黨中央還須要反思，對于這些年來黨的紀律渙散做分析，毛主席在《八連頌》中 說的好：“分析好，大有益。益在哪?團結力。”不做分析，片面地講紀律可能會適得其反，歷史上許多王朝搞厲政嚴法，結果總是出亂子。

　　這些年來公開批評中央的人不少，除了一些精英人物是出于立場觀點外，許多人是因為言路不暢。中央應當知道“截訪”，許多地方政府非法關押上訪群眾的后果。應當了解這些年有多少人給中央寫信反映問題和意見，中共中央回復了多少?自1990年以來，我個人單獨或與他人聯合上書給中央，有幾十次吧，反映的都是黨和國家大事，實際證明這些意見相當正確;我還提出中央能不能舉辦座談會、學習班之類，聽聽左翼的意見，但是，沒有得到一次回應。所以，我們以后不得不以公開信的形式發表在網上。

　　2006年6月9日，我在《博客，是人民議院;是……》中說：“幾千年來，哪里有人民大眾說話、表達自己思想的地方?奴隸主階級，地主階級，資產階級，這些統治階級不僅占有了物質財富 ，而且占有了精神財富。它們不允許人民有思想，不允許人民說話。因此，人民大眾說話的地方，就是街頭。”縱看歷史，橫看世界，沒有民主自由，就不會有自覺的紀律，只會激起反叛情 緒;今天共產黨不與群眾溝通，紀律會轉化為對群眾的專政。

　　條例中，“妄議中央大政方針，破壞黨的集中統一的”，“妄”與“破壞”這兩個詞好，是關鍵詞。從實際情況看，“破壞黨的集中統一的”有，“妄議中央大政方針”的少。議論中央大政方針的，大多數是左右派的精英，他們都是從各自的立場觀點出發，或是批評中央修正了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或是批評共產黨不行憲政，不讓完全自由競爭，都不能簡單的說是胡亂議論，而是共產黨內的階級斗爭與道路斗爭，這不是簡單的紀律處分所能解決問題的。對于右派，根本問題不是妄議不妄議，他們是要否定共產黨，最明顯的是提出中國共產黨應當更名，提出不 問姓社姓資，目的十分清楚。對于左派，他們是批評黨中央背離了馬克思主義，走了資本主義道路，目的不是要破壞黨的集中統一，而是要維護黨在馬克思主義和社會主義道路的基礎上的集 中統一。這個問題就需要分析。

　　我在今年9月13日給中國共產黨十八屆五中全會和習近平總書記寫了一封(沒有在網上公開的)信，提出了這個問題：“社會主義公有制、按勞分配、計劃經濟，不僅是馬克思主義闡明的社會主義特性，也是共產黨黨性的體現。黨執政不消滅私有制，由社會占有生產資料，不消滅雇傭勞動，實行按勞分配，怎能叫共產黨，怎么能是無產階級的黨。不能諱言，今天黨的黨性已經受到民眾質疑。”我說：“對于市場經濟，中國理論界也沒有經得起實踐檢驗的系統理論”。這就是今天左翼議論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上，不能因為市場經濟改革是中央的大政方針，就不準許下面議論。在這個問題上，人民、黨員有權利質問中央，中央有責任向全黨講清楚搞市場經濟不是走資本主義道路。黨員、黨中央都要守紀律，講規矩，這個規矩就是黨章，任何人的言行都 必須集中統一到黨章上，必須堅持以馬列主義為指導中國共產黨理論的思想基礎，應當以此來衡量誰違反紀律，誰反黨。

　　共產黨內的路線斗爭一直存在。請黨看列寧和斯大林是如何與托洛斯基、布哈寧進行斗爭，列寧采取平等的討論方式，在蘇聯共產黨形成生動活潑的政治局面，而斯大林采取專政的手段，為蘇聯的崩潰埋下了禍根。鄧小平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但是他對于“兩個凡是”的批判，不是當面給他稱為“英明領袖”的提出來，而是讓胡耀邦繞過黨中央組織人寫文章公開發表;在1991年 黨內關于“姓社姓左資”的道路斗爭中，鄧小平也不是把他的意見直接告訴中央，而是到地方去宣布“不改革就是死路一條”，結果造成了這之后的妄議中央的政治局面。再看毛澤東在中國 共產黨中央犯多次路線錯誤的時候，是如何進行斗爭的。這些大家都知道(不一定清楚)的事情，不需要我贅述了，但是歷史經驗不能忘記。

　　最近紅旗文稿發表了《蘇聯解體前蘇共基層“男兒為何不抗爭”》，對習近平提出的幾千萬蘇共黨員“竟無一人是男兒”出來保衛自己的黨問題進行分析。其中寫道：“層層級級的黨的官僚結構逐漸以穩固的‘金字塔’形狀確定下來，廣大基層黨員對關乎國家和黨的命運的政治問題幾乎沒有發言權。……當戈爾巴喬夫把改革的目標由‘完善社會主義社會’變為人道的民主的社會主義’……并且在實踐中實行背離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原則、背叛社會主義的路線時，盡管很多基層黨員不贊同，但除了用退黨來進行抗議外，直接表達訴求的渠道很少，他們寫給一些機關和媒體的‘申訴信’絕大多數也被壓下來。在此情況下，亞納耶夫等人1991年8月19日挽救聯盟的最后一次努力，沒有得到基層黨員的積極響應，而走上街頭的，倒是葉利欽“激進派”的支持者。至于推倒聯盟的‘別拉韋日協議’的簽訂，只是幾個人的密謀，更與廣大黨員的意見無關。當黨和國家的命運取決于部分精英時，基層黨員的‘平靜’看似冷漠，更多的則是不知實情或者‘無奈’。”黨的紀律是一定要的，但是絕不能做領導人獨斷的手段，否則，“林彪一類如上臺，搞資本主義很容易。”幾千名干部做出毛澤東思想不符合實際【看是合規合矩，實質上是妄議——胡亂議論】，但是蘇聯和許多 社會主義國家的一朝崩潰，是不可否認的事實，現在還不承認這個真理，是堅持不符合實際的自毀共產黨的妄議和修正。

　　習近平總書記既然提出蘇聯解體時“竟無一人是男兒”的問題，那末考慮中國共產黨如何防止呢?我們是馬克思主義者，要持辯證唯物主義觀，應當象毛澤東1957年7月提出的：要“造成一個 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紀律又有自由，又有統一意志、又有個人心情舒暢、生動活潑，那樣一種政治局面”。沒有這樣一種政治局面，片面地講集中和民主、紀律和自由，是形而上學，實際上不可能達到統一意志和個人心情舒暢。整個社會會萬馬齊喑，死氣沉沉，重蹈蘇聯覆轍。

　　【既然習近平批評蘇聯解體時國內黨內“竟無一人是男兒”，既然紅旗文稿做了那么好的解讀分析;“在實踐中實行背離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原則、背叛社會主義的路線時，盡管很多基層黨員不贊同，但除了用退黨來進行抗議外，直接表達訴求的渠道很少，他們寫給一些機關和媒體的‘申訴信’絕大多數也被壓下來。……當黨和國家的命運取決于部分精英時，基層黨員的‘平靜’看似冷漠，更多的則是不知實情或者‘無奈’。”就應當按毛澤東思想，要求黨員和人民在中央出了修正主義時，要敢于組織起來造反。我至少是最早提出要有紀律、守規矩的人之一，也反對“妄議中央”，主張對于錯誤的思想一定要批判。但不贊同把“妄議中央”做誅語，它會壓制民主，起不讓黨員和民眾說話的負作用。中國是十三萬萬人民的中國，中國共產黨是八千多萬黨員的黨，不能搞一言堂。封殺民意，會再現“竟無一人是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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