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龍年的央視春晚,最大的熱點恐怕就是趙本山的缺席。雖然有不少人說“煩透了趙本山”,但更多的人還是會覺得沒有趙本山的春晚不像春晚。不過事實證明,我們常常將一些事情看得過分嚴重,沒有趙本山,這春晚照樣辦得熱熱鬧鬧。
趙本山退出春晚的原因仍是眾說紛紜。有人說是因為節目內容不好笑,可看過春晚的人都知道,不好笑的節目多著吶!有人說是改變審美疲勞(順帶說一句,本山大叔那張臉確實也沒有多少美感),本山已上過21屆春晚,也該換點新面孔。但跟他同齡的馮鞏上過26屆春晚,這張臉可是更老了。不過馮鞏那張城市里的臉面,看上去的確鮮嫩得多。大概隨著中國進入了城市化,城市旋律的演出開始了,以趙本山為代表的“鄉村愛情”主題真到謝幕的階段了。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趙本山的藝術失去價值,即便他不在央視出席春晚,好多地方衛視春晚都搶著請他出席吶。但你也必須承認,中央臺和地方臺的象征意義有很大的不同,央視春晚的一舉一動更能反映或者左右社會文化的動向。央視春晚取消宣讀賀電賀信環節,表明了政治意味的淡化;央視春晚取消廣告的插播,表明了商業干預的排斥;而趙本山的離場,在某種程度上表明了文化品位的轉向。
根據最新的統計數據,到2011年末,中國的城鎮人口已經占到了總人口的51.27%,簡單地說,中國已經進入了一個城市化的階段。文化上從鄉村主題轉向城市旋律,也正是城市化浪潮的一朵浪花。
話雖如此,數據帶來的結論常常不近人情。昨天還是農村社會,就因為今天有幾家鄉親搬到了城里,整個社會就城市化了?然而,很多事情的性質變化就在于相差這么一點點。
相關部門公布的今年春運總人次為33億多人次,若按每人6次計算,差不多有5億多人口在異鄉的城市中奔忙,只有過年的時候才回老家度假。大家都知道,進了城的農民未必馬上就是城市人了,但在城里工作的人回到鄉村過年,肯定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農村人。時代變了,文化的新桃就必須替換掉舊符。趙本山搗鼓的鄉村愛情也是一種商業行為,當消費者的結構在變,與之對應的文化自然也會變。
文化的嬗變總是這樣通過一些細小的事件慢慢推進,有時候悄沒無聲風平浪靜就過去了,有時候卻會在碰撞沖突中掀起一番軒然大波。例如最近部分香港人跟大陸游客杠上了,起因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內地游客在香港地鐵上吃東西,遭到了香港本地居民乘客的指責。爭吵過程被拍攝下來貼上了微博,然后引發了兩地人士的相互攻訐,道德、文明、法律、制度、地域歧視、個人修養等等都被拿出來說事。連北大教授孔慶東也忍不住參戰,結果被扣了個“出言不遜”的帽子。
誠然,孔慶東的某些言辭欠考慮,但其中媒體“標題黨”栽贓的成分也頗為可惡。不過,事件的起因還是文化嬗變過程中不同認知的碰撞和沖突。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對公共空間的理解不同,對地鐵上該不該吃東西這類問題就會有不同的答案。從農村來到城市,多多少少也會遇到類似問題的困擾。
如果說新教倫理是資本主義的基礎,那么中國城市化進程的完成也一定要有自己的倫理基礎。構建這個倫理基礎需要時間,會有沖突,吵架不是一件好事,但通過吵架我們可以看到不同觀念不同文化的沖突所在,然后在沖突中慢慢磨合掉差異。一個社會不能完全依靠法律法規來維系,一個人也不能只依照法律法規來行事,比法律法規更重要的是道德倫理,人之為人,人有尊嚴,首先是要具備仁義禮忠信的基礎,“克己復禮”這話其實很正確。
當本山的鄉村愛情逐漸遠去,當大部分中國人開始略帶羞怯地融入城市化的旋律,文化的沖突便不可避免。這些爭吵無關道德、無關法律,更無關制度,社會真正需要的,只是一段對不同文化進行整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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