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文藝、官僚文藝和大眾文藝的分野

曾飛

　　筆者在《“文藝為政治服務”論窒息大眾文藝》一文中評擊官僚文化與藝術，張揚大眾文化與藝術，并著重指出：“長期以來，‘文藝為政治服務’論及由此而來的文藝政策嚴重地窒息了大眾的文藝，產生了極其惡劣的后果。”“我們的文藝為大眾而作，為大眾所用，文藝通過寫實的或浪漫的手法對現實關系進行真實描寫，反映社會的發展規律性，從而完成自己的使命，包括促進絕大多數人當穩社會主人等政治使命。文藝僅僅服從于自身規律的獨立本質來發展。唯有如此，能夠促進經濟生活健康發展的大眾文藝才能健康地發展。”

　　對此，有些網友十分不解，甚至破口大罵：“不許放屁”。（網友“歷史的洪流”）似乎以為“文藝為政治服務”論維護了平頭百姓的利益，起而維護之。或曰：“文藝為政治服務這個理論沒有錯，應當堅定不移地堅持下去、貫徹下去！中國的政治是為人民服務的，文藝為人民服務，這就是最大的政治！美國的文藝不為其政治服務嗎？ ”（中華論壇，網友“道德與良心”）。

　　誠然，美國的文藝為其政治服務，尤其是是殖民文藝。譬如《色戒》就圖謀用情色腐蝕中國人，用漢奸文化毀滅中國；《功夫熊貓》則包裝了大量的所謂“中國元素”，用于偷輸美國的核心文化“個人英雄主義”，以改造中國文明，使其從根基上被殖民化。美國的文藝確實赤裸裸地為其殖民政治服務。

　　但筆者在《“文藝為政治服務”論窒息大眾文藝》一文中已經指出：一些持西方“二分法”思想方法的所謂“馬克思主義者”也就刻板地認為，文藝不是為資產階級政治服務，就是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非此則彼”，從而陷入了機械論的泥潭，導出了錯誤的理論：“文藝必須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這樣的脫離整體結構的片面理論自然是荒謬的理論。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指出過：“動物只是按照它所屬的那個物種的尺度和需要來進行塑造，而人則懂得按照任何物種的尺度來進行生產，并且隨時隨地都能用內在固有尺度來衡量對象；所以，人也按照美的規律來塑造物體。”因而，所謂的大眾文藝，也就是大眾的文藝家按照美的規律來進行的文藝創造，這種創造本來是一切正常的人都具有的性能，是人人都能觀察感受得到的人的生活中極為普遍極為尋常的現象。人們根本就無需按照政治的信條去按圖索驥才能進行文學藝術的創造。”

　　希望我們的某些網友能夠耐心、獨立地思考，不要依著慣性思維跟著人家奔跑，被人耍弄而不知其所以然。

　　更多的網友則理解這個道理而說道：中國文化藝術近30年之所以淪落到幾近文化沙漠的邊緣，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干文藝的不懂文藝理論，不知道馬克思恩格斯不僅是政治經濟理論大家更是文藝理論大家，甚至不知道1942年5月23日毛澤東發表了著名的《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譬如，馬克思曾說，藝術真實應該“除了細節之外，還要再現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 ，毛澤東說過“千百年來，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統治著舞臺”，因此明確提出“我們的文學藝術都是為人民大眾的，首先是為工農兵的，為工農兵而創作，為工農兵所利用的”。可以想見，一切文藝題材、體裁（即內容和形式），一旦脫離了對典型環境、典型人物的生動塑造（或者叫對現實關系的真實描寫），那就只有死路一條！第二個重要原因眾所周知——一歌成名，一影成家，一脫成星，演出費沒邊沒沿，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中華欲復興文藝當其沖！請脫掉以春晚為代表的浮華、浮躁、浮富的外衣吧，真正把文藝回歸億萬人民大眾！（中華論壇，網友“秋嘯塵”）

　　毛澤東正是為了改變“千百年來，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統治著舞臺”的官僚文化獨霸文壇的局面，真正把文藝回歸億萬人民大眾，因此明確提出“我們的文學藝術都是為人民大眾的，首先是為工農兵的，為工農兵而創作，為工農兵所利用的”的大眾文化綱領，為大眾占領文壇而抗爭。

　　一些馬克思所不屑的“馬克思主義者”違背馬克思、毛澤東文藝為絕大多數人而作，為絕大多數人所用的大眾文藝思想，炮制所謂的“文藝為政治服務”論無非就是要另辟蹊徑，暗渡陳倉，繼承舊官僚的衣缽，繼續“名正言順”地張揚官僚資本文藝，并依附于殖民文藝。

　　“文藝為政治服務”論與“大眾文藝”論無論如何不是一家子。由所謂的“中國的政治是為人民服務的，文藝為人民服務，這就是最大的政治”推演出文藝為政治服務就是為人民服務，為人民服務的文藝就是大眾文藝的說法是錯誤的推理。

　　其一，斷言當前“中國的政治是為人民服務的”，這個前提不是事實。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連鄧小平也明確指出過，如果出現了兩極分化，改革就走到邪路上去了。而當前的政治引領了中國的經濟日益趨向嚴重的兩極分化。當權者為了掩蓋這個事實，十年未發基尼指數的統計結果。同時還由著名經濟學家張五常等出面聲明，否認中國存在兩極分化。氣急敗壞的張五常干脆公開叫罵道“說中國兩極分化是胡說八道”，玩掩耳盜鈴的鬼把戲。但據時代周報《中國基尼系數十年未發 學者稱經濟衰退將加劇兩極分化》披露：從1988年參加經濟學家趙人偉教授主持的中國社科院居民收入分配研究課題組以來，在過去20多年間，李實共進行了4次關于基尼指數的大型調查和測算，結果分別為：1988年0.382，1995年0.455，2002年0.454，2007年0.48。這個后來由李實牽頭的課題組所測算的基尼系數多年前早已突破所謂0.40的“國際警戒線”。“2010年，基尼系數估計已經達到0.50的水平。”李實估計。又據2010年5月21日經濟參考報《新華社研究員：中國基尼系數實已超0.5 財富兩極分化》披露：我國基尼系數已從改革開放初的0.28上升到2007年的0.48，近兩年不斷上升，實際已超過了0.5，這是十分嚴重的信號。中國貧困人口數按照國際標準測算在世界上仍排名第二。我國政府2008年確定的貧困線僅為人均年收入785元，人均每天僅0.3美元，這與世界銀行推薦的人均每天1.25美元的貧困線差距極為懸殊。……正是由于收入分配的四大失衡，導致我國內需拉力不足，被迫嚴重依賴國外的消費和市場。很多國家隨著經濟發展和居民購買力增強，消費開支逐年提升，成為拉動經濟發展的主要動力，發達國家消費開支占GDP的比重達60%至75%。而我國消費開支占GDP的比重卻呈逐年下降趨勢，由1985年的52%下降到2008年的35.3%。——無情的現實是中國當前的政治正在滑向官僚資本政治。由此推出的結論也應當是文藝為政治服務其實就是為官僚資本服務，把文藝當成推行少數精英專權以謀取特殊利益的政治工具。中國當前文藝的現實狀態也印證了這一判斷。至少，趙本山張揚“賣拐”、“公雞生蛋”等不擇手段牟取暴利行徑的文藝，很給力地服務于官僚資本政治；而陳佩斯和朱時茂反對崇洋媚外和依附經濟的大眾文藝則在“文藝為政治服務”的借口之下被無情封殺。

　　其二，大眾文藝只能在大眾的社會生活中自由成長，不可能在少數官僚所一手掌握的政治權力的管制之下健康發展。中國戰略論壇的網友陸燚干脆說是：“為政治服務？為個別領導干部服務？成為私人的調笑師？”顯然，不受約束的政治權力在官僚手里可以轉化為巨額的財富，不受約束的文化管制權力在官僚手里可以用來炮制為他們的特殊利益辯護的官僚文化。諸如電視劇《紅頂商人胡雪巖》之類，就直接為中國的官商一體化掠奪國民財富的瘋狂張目。而人民群眾在“文藝為政治服務”的政策之下，反而失去了對文藝的利用和評判選擇之權。

　　其三，文藝需要的是形象思維和審美創造，而不可能是政治原則的邏輯演繹。文藝家必須有大眾的生活與情感的體驗才能以審美創造的方式為大眾創作。而不可能在政治學習班或政治教條的指揮之下以邏輯演繹的方式進行創作。大眾文藝直接為大眾而創作，直接為大眾所利用，無需繞彎彎鉆進政治里再鉆出來，玩躲貓貓的游戲。玩躲貓貓的游戲其實別有用心，為的就是把大眾文藝改頭換面變成官僚資本文藝而魚目混珠。諸如被大眾稱為史上最爛國產電影《畫壁》，這部電影改編自古代優秀作品《聊齋》。但某網友評論說：這部片子在看完之前我數度噴飯（不是因為幽默而是因為funny）且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影片中的愛情已完全超越了一個正常人的邏輯和語言）。話說某君花錢去影院看了此片后異常憤懣糾結，咆哮著回家，腸子悔青。不僅僅是心疼錢，更主要的是請了朋友。還有位80后女生說，身后一90后姑娘一直在打電話，剩余的時間就是不厭其煩地問旁邊的中年男：“他（指朱書生）到底愛她（指芍藥）么？”前排有個00后小弟弟，一直在鬧，“媽媽我要回家”，于是她想，既然80后90后00后都看不懂，那些據說能看懂并且流淚的，可能都是11后吧？何可可的電影評論《畫壁：迄今為止我看過的最爛的電影》則說：我與太太和大兒子一起看了一場電影叫《畫壁》。我沒打算寫一篇影評，寫這篇短文只是為了記住這件事情：我終于看到了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爛的一部電影了。……直到此時此刻，我依然不明白陳嘉上導演為什么會拍出這么一部電影。他可是拍出過《畫皮》的導演啊。《畫皮》真的是對聊齋的一次成功的改編，平心而論，我剛剛拍完的《狐仙》，至少在人物關系的尖銳程度上就不如《畫皮》。《畫皮》談不上有多動人，但至少敘事清楚流暢，節奏緩急得當，影像風格統一，更關鍵的是，那里面的人物可是說的是人話，干的是人事啊。為什么同一個導演，拍出來的電影竟然有如此天壤之別呢？這一點，也是讓我覺得《畫壁》這部電影很神秘的原因。我真的不相信這是他的作品，我寧肯推測他是被人用槍指著腦袋命令他必須如此如此拍才拍成這樣的。——不是為大眾而創作，而是被某種強調現代化、西方化的政治權力之槍“指著腦袋命令他”拍成這樣不能被大眾所接受的“史上最爛國產電影”。觀眾們可曾注意到，電影《畫壁》（不是電視劇《畫壁》）中的景色已不再是中國傳統的亭臺樓閣，竟然是莫名其妙的羅馬式城堡，某些人強制西方化的用心赤裸裸地由此而透露出來。“文藝為政治服務”論窒息大眾文藝的可怕效果也就可見一斑了。

　　總之，什么才是真正的大眾文藝？并不是以政治信條為分界，而是以“為什么人的問題”為分界。大眾文藝為大眾而創作，為大眾所利用；官僚文藝、殖民文藝為官僚階層和國際壟斷寡頭而創作，為官僚階層和國際壟斷寡頭所利用。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明確指出：“什么是人民大眾呢？最廣大的人民，占全人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民，是工人、農民、兵士和城市小資產階級。所以我們的文藝，第一是為工人的，這是領導革命的階級。第二是為農民的，他們是革命中最廣大最堅決的同盟軍。第三是為武裝起來了的工人農民即八路軍、新四軍和其他人民武裝隊伍的，這是革命戰爭的主力。第四是為城市小資產階級勞動群眾和知識分子的，他們也是革命的同盟者，他們是能夠長期地和我們合作的。這四種人，就是中華民族的最大部分，就是最廣大的人民大眾。我們的文藝，應該為著上面說的四種人。”也就是說，為99%的文藝才是大眾文藝，為1%的文藝就是官僚文藝、殖民文藝。殖民文藝、官僚文藝與大眾文藝也就由此而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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