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暉
今年是紀念巴黎公社誕辰140周年。上期《社會主義論壇》發表了中國當代世界研究中心研究員柴尚金的文章《學習巴黎公社民主精神 不斷推進黨內民主建設》，讀后深有感觸。
重溫巴黎公社民主精神，對于推進黨內民主建設不無意義。然而巴黎公社民主的實質是廣泛的人民民主而不是黨內民主，學習巴黎公社民主精神，不斷推進人民民主顯得更有意義。在人民民主發育完善的基礎上，黨內民主不推自動，反之很難推進。
巴黎公社的民主很難說姓社姓資，早在巴黎公社之前，伏爾泰、盧梭、托克維爾等啟蒙運動思想家的自由、平等、民主思想就已深入人心。被后人尊稱為“法蘭西思想之王”的伏爾泰創作了歌頌民主共和制度的歷史劇《布魯特》和反對宗教狂熱的悲劇《查伊爾》。他的哲學名著《哲學通信》向法國人民介紹了英國的政治、哲學、文學、科學和宗教的狀況。該書被當局查禁并當眾焚毀，伏爾泰也被迫離開巴黎。伏爾泰死后不久爆發了1791年的法國大革命，人民把他的遺骸運到巴黎著名的先賢祠重新安葬，當時他的靈車上寫著這樣的句子“他教導我們走向自由”。
而另一位法國啟蒙思想家盧梭，通過《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社會契約論》、《愛彌兒》等著作主張平等，均衡貧富，保護小生產者的利益。對以后的資產階級革命和工農革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沒有啟蒙運動和法國大革命的民主熏陶，就沒有巴黎公社民主。巴黎公社發生在公民社會成熟的大背景下，當時的法蘭西第二帝國是大地主大資產階級專政的國家，法國資本主義工商業雖然得到了迅速發展，但是在大金融資本家與大工業家的壓迫下，中小資產階級的發展受到限制，日益壯大的工人階級和普通市民更遭受殘酷的剝削和壓迫。一切反對第二帝國的社會力量都團結起來，要求民主普選和結社自由。在第一國際的影響下，工人階級的反抗斗爭不斷高漲，帝國為了擺脫危機，轉移國內人民的視線，而選擇了對普魯士的戰爭。1871年3月18日，巴黎勞動人民舉行武裝起義，推翻了在普法戰爭中慘敗的梯也爾腐朽政府。但巴黎無產階級的革命和專政沒有與民主絕緣，他們不僅搶占革命的制高點——炮臺，還搶占了民主的制高點，為了防止國家和國家機關由社會公仆變為社會主人，巴黎公社官員由全面的直接選舉產生，馬克思論巴黎公社時說，“公社采取了兩個正確的辦法。第一，它把行政、司法和國民教育方面的一切職位交給由普選選出的人擔任，而且規定選舉者可以隨時撤換被選舉者。第二，它對所有公職人員，不論職位高低，都只付給跟其他工人同樣的工資（見《馬恩選集》第二卷第335頁）。這是真正的人民民主。當時的巴黎還沒有成熟的無產階級政黨領導革命，巴黎公社的民主精神不是由黨內民主推動而來的，而是來自無產階級及普通市民自身的民主素質。
“沒有民主就沒有社會主義”，“民主的實質是人民民主參與”，“民主從根本上說是社會主義的價值和根本屬性”等說法固然是正確的，但是不可走到另一個極端，把民主說成是社會主義的專利，或認為巴黎公社民主精神可以簡單復制。在中國這個有數千年封建傳統的國度，要學習巴黎公社民主精神，首先要進行民主啟蒙，讓人民都知道民主是個好東西，當然也要正視民主所帶來的多數人的暴政等缺陷。
巴黎公社民主精神證明，民主的原動力首先來自于人民，而非來自黨內。中國的情況比較特殊，中國無產階級革命是在爭民主、反獨裁的中國共產黨領導下進行的，以黨內民主建設推動人民民主是一種現實選擇。黨內民主是指在黨內生活中，全體黨員根據黨章規定，按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則行使自己的權利，直接或間接地參與、決定和管理黨內事務。黨內民主對人民民主具有示范和導向作用，于2009年召開的黨的十七屆四中全會，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黨的建設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提出了“黨內民主是黨的生命”的重大命題。應當看到，目前黨內民主正在穩步發展，比如十八大代表選舉的一個亮點是，繼續擴大差額選舉的比例。各選舉單位召開黨代表大會或黨代表會議選舉產生出席黨的十八大代表，差額選舉的比例應多于15%。增加差額選舉的比例，擴大了選舉人的選擇范圍，顯示了黨內民主進步。但要看到，一些地方的黨務公開質量還不高，有的形式多于內容，黨務公開的針對性和實效性不強，暴露出的問題實際上是民主的原動力不足。人民民主對黨內民主更具有影響和推動作用。人民民主的關鍵是要努力解決群眾的所急、所盼和所求。如果群眾對于黨務公開不急、不盼、不求，而一些生活在群眾之中的黨員也缺乏比群眾更高的民主精神，那么實行黨務公開，推動黨內民主便可能長期處于“不急”、“慢慢來”的狀態。
人民群眾是真正的英雄，在不斷推進黨內民主建設的同時，要讓公民在民主選舉、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督中發揮更加積極的作用，增強自主意識、平等意識、參與意識、選擇意識。要創造條件讓公民有效地監督黨員和干部。學習巴黎公社民主精神，首先要強調推進人民民主，這也是對黨內民主的發展提出的更高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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