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工作太忙,好久沒寫文章了。
前段時間抽時間回了趟老家。看望了很多長輩。
話題不知不覺談到了三年自然災害。
時間雖然過了五十年,但老人們都記憶尤新。很多事情都如數家珍。
當我說那三年聽說餓死了三千萬,他們都笑了---那3年全國一共只死了3000萬人,哪能全是餓死的呀?!
一個當年的大隊干部說:這個問題我研究過,那3年死亡率比正常年份是高一些,但高得很少。平均下來最多也就100萬。---你總不能說去年死了100人,今年死了101個,你說這101都是餓死的!只能說那1個是餓死的嘛。
我問:當時我們公社有沒有餓死的?
他說:有!一共20個!其中有的是吃發芽土豆,中毒死的;有的是吃橡子面、蒼耳,中毒死的;還有幾個小伙子,在危機剛結束時,到城里一個大干部家幫工,人家招待餃子,猛吃,撐破肚子死了。真正餓死的,估計也就十來個吧。
很奇怪吧?再告訴個你更奇怪的:三年自然災害結束后,人口反倒增加1000多人。知道為什么嗎?
然后他詳細向我講了那3年的情況:
58年大躍進,大家都頭腦發熱,以為奮斗幾年就進入共產主義了。都大煉鋼鐵,把犁和鐮刀都融了。等到秋收時,少了工具,很多糧食都來不及收,爛在地里了。但因為前幾年收成不錯,有不少余糧,因此還沒有挨餓。
當年底,大家也都冷靜下來了,知道光有熱情是不行的,要依科學才行。經過總結,大家都吸取了教訓,開始備戰來年的春耕,準備大干一場。
然而老天爺似乎要跟人過不去,先是嚴重的春旱(當時水利還不發達,旱,就意味著幾乎絕收),4、5月份又是嚴重的低溫霜凍,進入6月又突降大雨,旱澇急轉。再加上58年搞深翻田,把底下的死土翻上來了,把肥沃的土層埋到下面了。1959年近乎絕收!
由于之前的存糧還較多,還沒出現挨餓的情況。
但另一個情況出現了,源源不斷地從河南、四川、山東來的災民。本來是到鞍鋼投親靠友的,結果發現他們也能力有限,只好向周圍農村流浪。
黨委緊急開會,最后決議:以大局為重,來一個收一個。有飯勻著吃,不讓一個人挨餓。
樸實的鄉親們接納這些災民,學校的教室白天上課,晚上就把課桌合并,給這些人睡覺。
本以為熬過了這個冬春,就好了。但1960年春夏連旱,前6個月,一滴雨都沒下!進入7月,卻大雨不斷,整個遼河泛濫。鞍山、本溪以及周圍的好幾個城市的農田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全公社基本是顆粒無收!
而外來的災民已經達到了1000人!饑餓開始出現了。
鄉親們有的想把外地人趕走。但黨委及時站出來,告訴大家,全國都在受災,現在趕人走,等于是殺人!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不能放著階級弟兄不管!最終說服了鄉親。以后,即使出現了餓死人的情況也沒有人再說一句趕外地人走的話。
1961年春,進入了最艱難的時候。播完種,就基本沒任何東西吃了。
黨委又一次站了出來,號召所有黨員發揚神農嘗百草的精神,去嘗試哪些東西能吃,哪些不能吃。于是死人出現了:有吃發芽土豆死了,有吃橡子面死了,有吃蒼耳死了......
但是榆樹錢、各種樹皮等東西證實是能吃的。甚至還發現了日后火了一陣的野生芩莫菜、野生天天這兩種美味。
饑餓在全公社蔓延,不時有人浮腫,很快有人死去。
黨委再次號召大家再堅持一下,每家捐出一點大豆。實際上很多家根本拿不出來了。最后還是收到了幾百斤。放在公社倉庫保管,當有人浮腫了,就由公社磨豆漿送去,直到消腫。
萬幸的是,1961年的家鄉居然風調雨順,當年秋天,當糧食收下來后,全體社員都喜極而泣。但不幸的是,有幾個人暴飲暴食,因為饑餓太久,漲破肚皮,死了。---這幾個當人也是那3年的非正常死亡,但顯然不是餓死的。
當年春節,老書記說:老天爺要我們死,美國佬、蘇聯大鼻子要我們死。我們沒死!千言萬語,就是一句:人定勝天!這種災害如果發生在別的國家,先會餓死一些人,剩下的人為了有限的糧食會你爭我奪、大開殺戒。這也爭是美帝蘇修想看到的。但我們沒有!社會主義沒有垮!共產黨沒有垮!我們互相攙扶著、鼓勵著。我們都挺過來了!我們勝利了!
這些外來的災民除幾個人離開外,都留在這里。當全國開始建立戶口時,都為他們上了戶。-----象我們公社的事在東北很普遍,接納的災民估計得上百萬。還有些人逃到朝鮮、蘇聯去的。當時新疆、內蒙、云南、兩廣災情小很多,基本上沒挨餓,也跑去了不少人。-----這也是為什么:重災區說少了多少多少人?其實絕大部分都沒死,都跑到別處了。當初有共產黨的領導,大家都一條心,還真沒聽說哪里發現大批死亡災民的事。
然后他問我,你知道那幾年大家為什么都寧可餓死也不造反嗎?
他說,總結了幾條:
1、大煉鋼鐵、深翻土不是哪一個人頭腦發熱,所有人都發熱。不是一個人的錯誤,是大家的錯誤。
2、黨員、干部沒任何私心,大煉鋼鐵、深翻土是為了大家過好日子。雖然,結果不好,但大家并不怪他們。---這叫公生明
3、黨員、干部都廉潔自律,沒為自己撈一點好處。----這叫廉生威
4、人人平等。你只要看見負責看倉庫的和負責磨大豆的也餓得浮腫,你說你還造誰的反?
5、黨員、干部都身先士卒。如果你知道黨員的死亡率、干部的死亡率都遠高于普通老百姓的死亡率,你說你會造反嗎?!當你看到一個個累死、毒死、餓死的黨員、干部,你不僅不會造反,還會積極要求入黨!----這就是這么大的災難都打不垮共產黨的原因!是共產黨一切力量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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