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夢,孫中山做錯了,蔡元培做錯了,顧準也做錯了,陳丹青更做錯了
陸興華
今天才得知,我住的小城通過將子女送到省城的外國語學校和新加坡的一所私立高中,光今年就讓其中的六位考上了牛津大學。我聽了當然高興,因為經濟學家斯密說過,隔壁的家長將錢投資到子女的教育,是在為我買養老保險,我應該暗暗高興才對。而且,祖國的教育事業如此蓬勃發展,已經、正在和將要回來一大批的蔡元培、魯迅和胡適,來建設這個全球資本主義版的社會主義經濟,照小資藝術家陳丹青看來,這才能定下未來二十年的風氣,民國氣象的恢復,這才有指望。
且慢!你聽我說了么,已經有二百個蔡元培、二百個魯迅和二百個胡適,還有二百個徐悲鴻回國了!哈佛和牛津們已為我們培養出幾個蔡元培了?他們在干什么?在我們遭遇錢云會慘案、動車翻車事故、城管天天折騰窮苦百姓時,這些偉大人物哪里去了?都在高檔會所喝咖啡、在風投公司領高薪和做中非希望工程?
我想你是要說了,現在的牛津出的蔡元培哪里有北洋時代出來的蔡元培厲害。陳丹青就有這種意思。那么應該給他們打幾折呢?現在的二百個蔡元培你說還抵不過當時一個蔡元培?牛津還是那個牛津呀!你總不能說現在的牛津也大不如以前的牛津了(但小資們我想是會這么說的,連一口水池也是老底子里好喝的)。課程、資訊、理論和方法應該反而都進化了很多呀,為什么反而只能生產出六五折或四五折的蔡元培?這個事情奇了!
那么我們就積少成多,再等個幾年,等到回來二千個蔡元培、二千個魯迅或二千個徐悲鴻,我們這個世界歷史里的他者,就會從第三世界躍升第一世界?這個從嚴復以來我們一直在做的夢,我們還準備做多久?
我今天突然醒悟:會不會,我們這個夢是完全做錯了呢?
會不會是:這個夢,孫中山做錯了,蔡元培做錯了,顧準也做錯了,陳丹青更做錯了,還有你,你,你,還有我也正在做錯?說不定我們還想將錯就錯地將這個夢再做它個一百年?
這太讓我懊惱了!怎么我好不容易夢想一下,也會完全夢想錯,而且可以一錯百年的?
如果有人點著我的鼻子說,喂,老兄,懂事點兒,你的夢想是錯的!你說我不會揍扁他嗎?你都想來管我怎么夢想了?你太專制了!
下面就讓拉康來說吧:并不是說我不知道底細所以才做錯了夢想,其實,是我自己一定想錯在這個錯想里的。陳丹青何嘗不知道民國人民三年災荒,九十五個人養出二三個人的文化的事實。但是,你叫陳丹青不沉迷在他的民國夢里,你準備將他遷移到哪里去?你得給他一個安置點,一個新的理想保障房。你只是戳破他的幻想,他就要抗拆遷,還是有名的釘子戶呢。他就要呆在他的夢想里的,執迷地,哪怕就剩下他一個人了,他也一定想要呆在里面的。刺破他的這個輝煌的民國夢,他身上什么都沒有了,你不叫他活不活?
拉康認為,精神分析師的位置是誰都可以去占一會兒,剛才我們繞到精神分析師的位置上,發現我們自己夢想和幻想時都犯了錯。清空自己的心理,學會從頭扎實地去夢想,這是治療的第一步。
孩子們要進牛津了,很多孩子還非牛津不上。夢想的權利總應該給我們的孩子們吧?我總不敢忍心到說孩子們的夢想也是錯的吧?
但大人的幻想正在成為孩子們的夢想的句型,你還真難說,我們的孩子們的夢想就不會是整個都錯的。不管怎么樣的處境下,我們總還是要夢想,我們什么都失去了,還有夢想;不給我們夢想,那我們真的會一無所有。但是,拉康問我們:一無所有有什么不好(也就是成為主體),為什么非得為了“有”,而去幻想和夢想,最后被拖進如此嚴重的神經病里?
2011-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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