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阿Q耍弄真阿Q，假阿Q制造真阿Q，假矛盾壓制真矛盾

黎陽

2010．2．24．

美國向臺灣賣武器從來沒停過，接見達賴也從來沒停過，中國的“強烈抗議”、“保留作出進一步反應的權利”也從來沒停過，最終結果也從來沒變過：“抗議聲中賣武器，抗議聲中見達賴，賣完武器見完達賴，一切抗議也不了了之隨風而去”。美國早就看透了：“黔之驢——技止此爾”，“狗掀簾子——全是嘴功”，沒什么了不起。你抗議你的，我照樣干我的，到頭來還是你遷就我，反正你拿我沒轍。所以用不了多久這一切又會“從頭再來”。

有人奇怪：干嘛要把外國政客接見不接見達賴看得那么重？“誰愛見達賴誰就見”，有什么了不起？難道見了達賴西藏就保不住了，不見達賴西藏才能固若金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的領土上人家想見誰就見誰，你抗議干涉能有多大用？不想見，不抗議人家也不見；決心要見，再抗議也攔不住，而且越抗議人家越要見，否則就顯得怕了你了，“長別人志氣，滅自家威風”。況且你越抗議就越抬高達賴的身價，實際越是跟自己過不去。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大張旗鼓在這種有虛名無實利毫無主動權的事情上大做文章，成功了沒什么實際好處，失敗了更丟臉，當眾自取其辱。既然如此，為什么樂此不疲？

道理其實很簡單：演戲。

“特別是”以來，中國真正要害的事從來不讓老百姓知道，“悄悄地干活，打槍的不要”，不聲不響偷偷就辦了——比如批準轉基因主糧、默許美國向臺灣賣武器、參加WTO的條款、把黃金儲備運往美國、購買美國債券、國有資產流失、外國資本控制中國經濟命脈……

要害事情不能讓中國老百姓知道，那就得使盡渾身解數把老百姓的注意力吸引到無關大局不要害而又熱鬧火爆的事情上來——比如哪個闊佬如何發跡，哪個N奶如何風騷，哪個名媛當眾跑光，哪個明星偷了野漢……（難怪每年“兩會”無不變成“美女展銷會”——“靚麗的衣服和燦爛的笑容”、“壯族禮儀姑娘：大會堂前一道靚麗的風景”、“兩會風景線：靚麗‘半邊’天”、“大會堂里的美女接待員”、“秀色可餐的還有服務人員”、“美女記者——新聞發布會現場亮麗的風景線”、“兩會會場的美麗禮儀小姐為兩會增色添彩。靚麗的衣服和燦爛的笑容，使她們成為大會堂前和天安門廣場的一道紅色風景線”、“紅色風景線、‘三．八節’颯爽英姿點‘靚’兩會、女委員代表風采、禮儀姑娘、女安保、美麗女記者、三八節里最美的女代表”、“女代表‘三八節’不做‘宅女’”、“女委員也‘追星’”、“美女上陣，高高在上——親睹兩會記者如此瘋狂”、“偶遇美女主播”、“回眸一笑，吳小麗”、“兩會驚現特色面孔：和尚、道士、清朝格格”、“華貴的LV圍巾”、“來自會場的‘流動風景線’”、“美女委員”、“美女服務員”、“美女記者”、“明星委員”、美女、美女、美女；“亮麗的風景線”、“亮麗的風景線”、“亮麗的風景線”……不妨等著瞧，看今年的“兩會”報道會重復多少遍“美女”、“亮麗的風景線”之類，再看看那幫窮極無聊的馬屁文人今年能不能挖空心思想出點新形容詞來。）

但老在政壇上賣春總有“審美疲勞”的時候，老用就不靈了，不足以用來轉移老百姓的不滿和注意力，所以需要添點特色調劑調劑，這就誕生了用達賴演出的喇嘛猴戲——用中國的國家利益和老百姓的血汗當籌碼，換取外國政要不接見達賴喇嘛——實的換虛的，真的換假的，里子換面子。如果對方愿要這實利而成交，那就成了“特別是”的偉大成果、顯示“國力增強、影響力巨大”，讓老百姓盲目高興高興；如果對方拒絕，那就借機憤怒一番，讓老百姓跟著同仇敵愾，忘掉身邊的種種不公平和痛苦——總之既不費力氣，又能轉移老百姓注意力。

跟批準轉基因主糧、默許美國向臺灣賣武器、參加WTO的條款、把黃金儲備運往美國、購買美國債券、國有資產流失、外國資本控制中國經濟命脈這許多至關重要的要害利益相比，外國政要見不見達賴喇嘛算老幾？那么多那么大的要害問題視而不見，卻為誰誰見不見達賴而揪心不已，見了就捶胸頓足，不見就洋洋得意——阿Q不阿Q？

至于美國向臺灣賣武器則更是從一開始就編排好的一出戲——那個土地怪在中美建交時就已經認可了美國向臺灣賣武器，早就把原則當破爛賣掉了。現在美國對臺灣賣武器是惡魔的遺產，“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而已。不僅如此，人家從一開始就要求美國人保密——伙同外國人向中國老百姓保密。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雙方要共同對付的是中國老百姓，也就是說，中國老百姓才是兩家的共同敵人——所以叫“戰略伙伴關系”。

看透了這點，再看看中美之間在對臺買武器問題上的“風波”，滿眼就只剩下“表演藝術”：

——時殷弘：奧巴馬演說表明美國對中國定位更積極

——中國外交部連夜召見美駐華大使，嚴正要求美國取消此案；外交部官員還提出了四項反制措施

——外交部：美方售臺武器嚴重損害中國利益和中美關系

——外交部副部長何亞非已奉命召見美國駐華使館臨時代辦，向美方提出強烈抗議

——中國同時威脅說，如果美國不撤消這一軍售計劃，中美在有關重要國際與地區問題的合作“將會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

——中國保留作出進一步反應的權利

——三天四談話中國四劍反美不怕損失亮劍到底！

——中美關系急劇降溫媒體稱寒意陣陣

——刺痛美國：中國三絕招阻止對臺軍售立竿見影

——BBC很不屑：中國對美國制裁的雷聲與雨點

——對臺軍售與谷歌退出兩場鬧劇一個導演

——美中應“利益交換”：避免把彼此逼上死角

——尹卓少將署名文章《美航母訪港表明中美以大局為重》

——2008年10月7日《明報》：“美對臺軍售京反抗乏力”、“針對美國宣布臺6項軍售案，中國從外交部、國防部到全國人大、全國政協近日都大聲譴責，甚至說出了‘保留作出進一步反應的權利’的狠話，但昨天的‘進一步反應’卻只是推遲或取消兩國軍事交流的老戲碼。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中國銀監會昨天還批淮美國花旗銀行在內地農村開設貸款公司，人保公司總裁還吳焰表示，股東AIG如果有困難，‘人保定會出手相救’”

——美國官員：中國對此次美售臺武器反應溫和

——美媒：中美雙方悄悄淡化紛爭

——胡錦濤4月仍將訪美中國籌備胡奧會

——奧巴馬對華突然大變中美恢復常態

如果還看不出這戲中戲，那不妨看看“精英”的如下直言不諱：

——一位外交界權威人士說：“過去雖然美國賣武器給臺灣，也見達賴，我們也為此罵美國，但這次是真罵、真反制。（2010年2月3日環球時報）（承認了過去是“假罵”）

——今年一月宣布的對臺軍售計劃，并非奧巴馬政府的作品，而是出自小布什政府之手

——宣布軍售之前，美國向中國方面通報，以示周到……臺灣最想得到的F16戰機和潛艇，美國一樣不給。

——奧巴馬在會晤達賴喇嘛這件事上，為給北京留足面子，一退再退……把會晤達賴喇嘛安排在會晤胡錦濤之后，硬生生打破慣例……奧巴馬會見胡錦濤時，特意就會晤達賴喇嘛一事做了說明。饒是如此，奧巴馬猶嫌不足，專門把會晤達賴喇嘛安排在一間小辦公室，而非作為總統正式辦公地點的橢圓形辦公室，以此刻意降低會晤規格。

——中美表面上吵個不休，私底下卻又暗通款曲。小鷹號航母戰斗群獲中國許可，如期在香港靠岸。美國本來聲稱將就谷歌事端向中國提交正式抗議，結果只由希拉里向楊潔篪表示關注了事。

——美國在打西藏牌、臺灣牌，以及迫使人民幣升值牌的時候，都很「藝術」，盡量小心不要把中國逼入死角，總是留下一點回旋的余地……中國在這方面應該學習美國，防止逼美國走入死角，要「網開一面」，……中國將直言奉勸伊朗停止「核武發展」，否則，就支持美國的制裁案。

——中美的這場角力，你打我一拳，我還你一腳，看上去火爆熱鬧，其實每一招每一式，恐怕都是預先設計安排妥當，演練如儀。借用武術行話來說，近來這場中美爭執是套路表演，而非散打格斗。為什么要這樣做？道理很簡單：散打格斗難免傷筋動骨，這是雙方都不愿見的局面，而套路表演只需足夠逼真，就可讓國內觀眾滿意了。

……

挑戰國家核心利益、分裂國土的侵略行徑居然能被當成“留足面子”“一退再退”、“以示周到”、“小心翼翼”、“留有余地”、“盡量小心”、“不逼入死角”、 “大局為重”的“藝術”——阿Q不阿Q？

用老百姓的實實在在的血汗換取別人不接見達賴的表面勝利；用中國領土的分裂換取“大局為重”的“雙贏”“政績”——這令人想起魯迅的兩段話：

——“傳前清時候，洋人到總理衙門去要求利益，一通威嚇，嚇得大官們滿口答應，但臨走時，卻被從邊門送出去。不給他走正門，就是他沒有面子；他既然沒有了面子，自然就是中國有了面子，也就是占了上風了。”

——“說起清代的學術來，有幾位學者總是眉飛色舞，說那發達是為前代所未有的。……我每遇到學者談起清代的學術時，總不免同時想：‘揚州十日”，“嘉定三屠’這些小事情，不提也好罷，但失去全國的土地，大家十足做了二百五十年奴隸，卻換得這幾頁光榮的學術史，這買賣，究竟是賺了利，還是折了本呢？可惜我又不是數學家，到底沒有弄清楚。但我直覺的感到，這恐怕是折了本，比用庚子賠款來養成幾位有限的學者，虧累得多了。”

有些憂國憂民之士很有些焦慮：

——為什么還要如期訪美，簡直沒救了！

——出了這么多的事，又提抗議，又中斷這個，中斷那個的。好象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人家以后更不拿你的反應當回事兒了。

——你這樣沽名釣譽的，還讓下面怎么做工作。

——大國外交就要言必信，行必果。切不可首鼠兩端，患得患失。到了白宮，喝酒碰杯，煙消云散。人家得了實惠，你吃了虧，還給人家去磕頭陪不是。你那個面子就那么重要？非要靠訪美來顯示你有政績！

——言行不一。根本不可能贏得別人的尊重！”

這志士仁人沒看透一點：人家心里清楚得很，只是在裝阿Q跟美國人合伙演戲，共同把中國老百姓當阿Q耍。這叫假阿Q耍弄真阿Q——更確切地說，是假阿Q制造真阿Q——如果老是不去看不讓你知道、避免引起你注意的要害問題，只看讓你知道、故意吸引你注意的表面的故弄玄虛的問題，總是被人家牽著鼻子走，時間一久，不是阿Q也被制造成阿Q了。

如果堅決不當阿Q呢？——那就由不得你，就要動用權力，逼著你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

假阿Q用權力逼人當真阿Q無非五大招：騙、瞞、捂、壓、殺——先是騙，比如“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大討論”，弄出一堆“精英”云山霧罩一通忽悠，哄得你不知東西南北，稀里糊涂當了阿Q。等騙不過就瞞，瞞不住就捂，不準老百姓說出事實真相，以免驚醒“先富起來”的發財夢中人，比如“不爭論”，比如如今“主流媒體”對轉基因主糧爭議的嚴密封鎖。等捂不住就壓，比如“維穩”、“禁止上訪”。當這一切都失效時就必然“圖窮匕首現”，靠屠殺解決問題——這是歷史的規律。

為了把老百姓制造成真阿Q，就必須連續不斷地制造出一個接一個的“壓倒一切”：比如參加WTO、奧運會、60年大慶、世博會……只有這樣才能找到最方便的借口轉移老百姓的視線、封住老百姓的嘴、壓制社會矛盾、進一步對老百姓敲骨吸髓——一切為了XXX，所以人人必須做犧牲，所以要大興土木、強制拆遷、禁止上訪、禁止賣菜刀、禁止集會、禁止出門、禁止……這不僅僅是用假矛盾掩蓋真矛盾，而是用假矛盾壓制真矛盾——不但不準社會矛盾有機會表現出來，而且根本不準任何人有任何機會試圖解決社會矛盾。

“穩定壓倒一切”、“發展是硬道理，穩定是硬任務；沒有穩定，什么事情也辦不成，已經取得的成果也會失去”——似乎有理，只是少了個大前提：干什么的“穩定”？生存的“穩定”，還是滅亡的“穩定”？奧斯威辛死亡集中營毒氣室也講究“維穩”，那種“穩定壓倒一切”要得嗎？自己吃特供，卻逼十三億中國老百姓當小白鼠服毒吃轉基因面臨集體滅亡的風險，還嚴禁主流媒體報道，這種“穩定”有什么理由“壓倒一切”？即便強行“維穩”，又維持得了多久？

魯迅說：“搗鬼有術，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來無有”。靠演戲、靠假阿Q耍弄真阿Q、假阿Q制造真阿Q、假矛盾壓制真矛盾之類權術來治國也同樣：“有術，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來無有”——雖然拼命利用對臺軍售和接見達賴等問題大肆表演以轉移老百姓對批準轉基因主糧、默許美國向臺灣賣武器、參加WTO的條款、把黃金儲備運往美國、購買美國債券、國有資產流失、外國資本控制中國經濟命脈等要害問題的注意力，成功了嗎？雖然三十年來拼命耍弄阿Q、制造阿Q、壓制矛盾，如今中國老百姓中的阿Q是越來越少，還是越來越多？中國社會矛盾是越來越緩和，還是越來越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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