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拆大建之：廢墟上的釘子戶
甄城
凡是“釘子戶”，都不是一般人。其耐力、毅力、抗各類強壓的能力都會令普通人望塵莫及。無論是政府還是房地產商最怕遇上這類人。南方的一個女人為阻止拆遷當眾自焚，連死都不怕，搞得當地政府狼狽不堪，走馬燈似的向中央解釋，不是他們的錯，他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兒。
即使是有人自焚也阻擋不了城市建設美景的步伐。地產商和“釘子戶”為了各自的利益矛盾重重互不相讓。一棟棟被拆得千瘡百孔的舊樓房，總能冒出一兩家“釘子戶”，頑強地停留在廢墟般的殘磚爛瓦中，悠閑自得不慌不忙地過著自家的小日子。
我所居住舊樓房的位置比較隱蔽，距離馬路邊兒較遠，丑俊也不怎么礙眼。既不能為城市的美麗撐門面也無法為買賣人提供寬敞明亮的底商鋪子，實在是勾引不起開發商的拆遷欲望。所以，我對“釘子戶”的理解只能停留在胡亂猜測這個層面上。
“釘子”顧名思義就是鑲嵌到木料或墻體里的金屬利器，一旦釘進去很難拔出來。“釘子戶”們的抗拆理由也是千奇百怪的。其中大部分是所提條件超出了開發商的預算，被認為是超出常規的無理要求；有個別人是抵制城市美景化潮流，就喜歡老四合院的古樸；還有的是存心跟那些不可一世財大氣粗的開發商叫板，你不是有錢嗎？你不是能雇的起黑社會的人威脅老娘嗎？老娘偏不尿你這一壺！……
任何事兒一發展到強制和高壓就會演變成抗爭或決斗。但不強制，有些人就會鉆空子，認為地方政府和開發商好說話，進而引起更多的人加入到“釘子戶”的行列中來。為此，對待“釘子戶”的強硬態度，地方政府或開發商們決定強行拆遷時，總是領導、商人、警察、城管、醫生、消防車、救護車齊上陣，以此預防和應對各類事件的意外發生。圍觀的群眾竊竊私語：“干嘛了這是，整得比上戰場都邪乎。”
現在一提起文革時的高壓政策人們悲憤欲絕，認為那是滅絕人性。愛錢和好色是人的天性，干嗎非要強行壓制？使得一些正常的戀愛關系和非正常的戀愛關系，正常的夫妻關系和非正常的夫妻關系一律遭受紅衛兵的懷疑和檢查。電視劇《金婚》里就出過這類洋相。現在好了，沒人再關注兩性之間的各種關系了，兩性間的關系得到了空前的自由。自由到了極限就是把好人也當成了婊子，“杜銀嬌事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國民的總體自身素質沒有決定性的提高，高壓政策就會死灰復燃。拆遷也一樣，一旦松了口，人們就會得寸進尺，拆十幾平米的老屋能提出要一套九十平米住房必定攀升。就看人家怎么算帳了，房價貴，貴在了哪兒？還不是貴在了地皮上？政府能把一塊兒地拍賣到幾個億甚至十幾個億，地皮上的原主人為什么就不能用十幾平米的老房子換一套九十平米的住房？要一套都覺得少。應該要兩套。
但是地方政府或開發商不給就是不能給，決對不能給。打開了這個口子，今后的局面怎么控制？就像文革時自家種的蔬菜擔到集市上去賣，到底是犯了哪兒條王法？但是不能賣就是不能賣。打開了你這兒一個口子，猶如洪水決堤一般，后面的想堵也堵不住了。不讓賣菜，人民于是就會產生抵觸情緒，同時也打消了好多人勤勞致富的積極性。國家只能停留在一個“窮”字上原地踏步。同樣，強行拆遷也會產生抵觸情緒，也會發生各類悲劇，這對構建和諧社會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釘子戶”們也有訴說不盡的苦衷。有一對下崗夫妻剛剛將家中所有的積蓄購買了一間商鋪，采購了貨源，準備做點兒小買賣，目的是維持一家人的生計。哪兒成想，買賣還沒開張，才知道自己所購買的商鋪屬違章建筑，政府要強行拆除。這“商鋪”違章了十幾年也沒人管，自己剛剛買上，它就違章了，換給誰誰能想的通？再找賣主，賣主早拿上錢跑了。基于這種歷史遺留下來的諸多問題下崗夫妻是無法理解的，他們就算是玩了命也要捍衛自己的利益。可是，拆除違章建筑是上級領導下的死命令，執行人員認為自己是執法者，代表著政府，下崗夫妻上當受騙跟他們有什么關系？如此這般，必然會激發了雙方的對立情緒，鬧出人命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和諧”不是說想“和”就能“和”的。夫妻之間相互不理解還打架呢，兄弟姐妹之間為了利益還要吵嘴呢。百姓和政府之間發生了利益沖突，不能只一味地要求百姓服從。應該本著人道主義的精神了解并理解那些充當城市建設美景新長征路上的絆腳石。而百姓也不能無中生有地給政府找麻煩。建設城市美景是黨中央發展經濟擴大內需的重大戰略決策，目的是讓老百姓的日子過得更甜蜜更幸福。這么一想，自己做出一點點犧牲也是應該的。
但愿“釘子戶”會越來越少，“釘子戶”的存在不僅僅是城市建設的絆腳石，也是構建“和諧”社會的絆腳石。但“釘子戶”的存在不能一味地要求被拆遷戶做出妥協，各地方政府和開發商在補償方面也應該做出一些適當的讓步。
2009 10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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