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難的幸福 幸福的磨難

陳緒國

4月5日是清明節，亦稱正清。正當全國幾億后民虔誠地祭祖時，一個驚天動地的奇跡發生了：山西王家嶺煤礦發生透水事故9天（一說8天8夜）后，于4月5日11時20分一共搶救出115個礦工，剩下的38人也在尋救之中。無疑地，這次大規模成功的搶救行動，創造了中國礦工救援史上一大奇跡，同時也轟動了全世界。

115個階級兄弟，在暗無天日地獄般的冰冷“水牢”里，頂著徹骨的寒風，深陷鉆心的冰水，啃食煤炭、樹皮、皮帶、白紙充饑，飲用熱尿、臟水、涼水解渴，被3000多人的救援隊伍救出“水牢”，逃出生天，緊急送往各個醫院救治。與此同時，中華全國總工會決定撥款200萬，用于慰問王家嶺“3·28”透水事故中遇難礦工的家屬。

115個階級兄弟，是不幸中的萬幸。3月28日13時40分鐘左右，王家嶺發生透水事故。事發時共有261人在井下作業。當時，108人升井，153人被困井下。今次一口氣搶救出115名礦工，決不是偶然性的湊巧，而是有黨中央、國務院的英明領導，有3000多人龐大救援隊伍的全力支持，巧妙施以通風救人、排水救人和科學救人的法術，才得以獲得巨大的成功。筆者在中央電視臺新聞頻道中看到，救援隊伍使用了先進的辦法：在出事礦井地面上端，用鉆機鉆出一個大洞口，直入礦井的底層，讓井下的瓦斯氣體冒出地面，排除瓦斯氣體對受困人員身體的傷害；與此同時，地面上搶救人員不斷地向井下輸送新鮮空氣，以保證受困人員不因空氣污濁而暈厥、休克、死亡；使用多臺特大型抽水機從礦井向地面不斷地抽水排水；地面上搶救人員向井下投擲生命探測器、攝像機、衛星導航的手機等高新技術設備，及時發現受困人員的所在地點。于是，4月5日第一批于井下回風巷道被發現生命體征，9人全部救出；同日第二批于井下輔助運輸巷道被發現生命體征，106人全部被救出。（綜合廣州日報3月6日A1～A4版、新快報3月6日A01～A08版和中央電視臺消息）

說至此，筆者感慨萬端。煤炭，渾名黑金，是重工業的基本糧食，是能源家族中最經濟、使用最廣泛的能源之一。由于儲藏量大，容易勘探、發掘，在工業、民用領域用途廣泛，煤炭理所當然成為燃料和原料中的天之驕子。廣大礦工，就是挖掘黑金的排頭兵、生力軍。產業工人階級中，煤礦礦工是最辛苦、最危險也是創造勞動生產力最高的一個特殊群體。所有行業中，惟有煤礦是最容易出事故的，瓦斯中毒、瓦斯爆炸、雷管炸藥爆炸、煤灰爆炸、礦井塌陷、礦井塌方、煤層塌方、礦井火災、礦井透水等等化學物理事故，以及機械事故、電氣事故和人員身體傷害事故層出不窮。因為長年累月時時刻刻與煤炭粉塵、一氧化碳等有毒有害氣體打交道，而且在黑暗世界里干的都是重體力活，煤礦工人得矽肺病、肺結核、肺氣腫、腰肌勞損、骨質增生、夜盲癥、白內障等病癥的特別多，礦工們的平均壽命比普通工人少活10年以上。

盡管煤礦礦工們都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英雄好漢，盡管煤礦礦工們為資本家們創造了巨額財富，縱有百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煤礦礦工們一個個被稱之為“煤黑子”、“短命鬼”。解放前，中國工人階級在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三座大山的壓迫之下，煤礦礦工們過著牛馬不如的悲慘生活。特別是在日本帝國主義鐵蹄下統治的每一座黑礦山，普遍推行“以人換煤”的血腥政策，幾乎每個礦山都是尸骨成堆。解放后，有人統計過，解放前遍布全國的白骨累累的“萬人坑”有一萬多座。1971年1月那年，我們空軍技偵8團的新兵甫一入伍，上的第一堂政治課，就是團首長帶領我們參觀大同市郊區的3座“萬人坑”。那種白骨累累如山高的悲慘場面，令每一個參觀者熱血噴張而永志不忘。

說個老實話，如今礦工們的社會地位還不如毛澤東時代那個時期高了，礦難發生的頻率比以前高許多了。這是為什么？根本原因是私有化這個惡魔惹的禍。如今，全國絕大多數礦山已經私有化了，沒有私有化的也基本準私有化了。就是說，沒有私有化的國有、集體礦山全部承包化了，承包化就是以礦長即礦主為本，這跟私有化的礦山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以礦主為本嘛，就是不以礦工為本。這個區別就大了去了。

30年前，工人上班8小時就是8小時，雷打不動，工人的工資收入不僅高于礦長，甚至于高于縣長、市長；而且沒有人叫他們拼命地挖煤，完成任務就行了，沒有多么多七七八八的條條框框，管理上自始至終“是將礦工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不是將煤炭生產量放在第一位的”，這樣一來，各種安全事故就自然少了好多。如今，那些黑心的礦主資本家和準資本家，許多正確的東西全被他們顛倒過來了，他們“是將煤炭生產量放在第一位的，不是將礦工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為了拼命提高產量，從礦工身上榨取更大的巨額的剩余價值，勒令礦工每天上班超時幾個小時不在話下；礦工們每日提心吊膽地工作十幾個小時，到頭來，每人每月才拿不到兩三千元的辛苦費，那些礦主們每天閑坐于豪華辦公室，嘆著空調茗茶聽歌網聊，享著佳釀佳饈山珍海味，每天每人“一杯茶，一包煙，一個笑話說半天”，資本家每人每月進賬幾十萬、幾百萬甚至于幾千萬的多了去了。這個不談也罷。

資本家的命是金子鑄的，礦工的命是薄紙糊的，這本身有天壤之別。資本家們發財的秘密也太多了。要說官商勾結黑到什么程度，連資本家圈內人也不得不嘆為觀止，這是公開的秘密。礦主們剝削工人的花招是很多很多的，1001夜也講不清。

譬如，為了節約開礦的成本，本來需要立下10個樁柱的，只立個七八根，至于塌方死人他們也不管；資本家明明知道，工人們在礦井下作業時間太長，吸入的一氧化碳、煤氣等瓦斯氣體是對工人有害的，甚至會出人命的，死活資本家也不管；資本家明明知道，礦井里的瓦斯、煤氣等濃度太高，容易出人命事故的，卻鋌而走險地讓礦工們下井干活，死活資本家也不管；資本家明明知道，礦井里浸水了容易出透水事故的，卻鋌而走險地讓礦工們下井干活，死活資本家也不管……資本家當然明明知道，礦井掘進的面積越大，挖掘出的煤炭越多，掌子面的有毒有害氣體也就越多，出工傷、死亡的事故概率就越大，應當安全第一、加班第二、產量第三，死活資本家也不管……盡管資本家們對外秘而不宣，無良、黑心資本家們“是將煤炭生產量放在第一位的，不是將礦工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所謂“帶血的煤炭”、“以人換煤”就是他們罪惡行為真實寫照。

資本家們為什么心腸如此歹毒、邪惡呢？這里面有個最大的秘密。因為，在他們心里，死了一個礦工，不如死了一條狗，大不了賠償幾個錢甚至于不賠錢一了百了，而那些滿礦山的黑金才是他們的心肝寶貝。盡管那一紙采礦權文書上明書楷寫了“四兩撥千金”的不平等條約—一座礦山寶藏價值好幾億甚至于價值幾十億上百億，只要沆瀣一氣，丟下幾個碎銀子就解決了。但是，那白紙黑字上，畢竟是有開采年限限制的。于是乎，他們就“爭分奪秒”地拼命地勒令礦工們鋌而走險地下礦井作業，將那個“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演繹得淋漓盡致。于是乎，“帶血的煤炭”、“以人換煤”這些舊社會已經絕跡的東西，卻卷土重來、死灰復燃了。

說到“不幸中的萬幸”，一來，是王家嶺煤礦困厄井下115個階級兄弟死而復生了，皆大歡喜了；二來，殉難礦工最多是38名了，總算可以交差了。這也算“磨難的幸福”和“幸福的磨難”吧。

歷史是那樣的巧合，“磨難的幸福”和“幸福的磨難”的活報劇，一遍又一遍地反復上演著。每一個蒙太奇畫面，給人們留下無限想像的空間，遐思著，悲傷著，跳轉著，掂記著，凄涼著，忿然著，期待著，呼號著……

全體礦工們要自由，要安全，要幸福！不要剝削，不要危險，不要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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