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蓉霞:轉基因大躍進令人膽戰心驚
2010年02月10日 東方早報
陳蓉霞
近日,農業部批準轉基因水稻和轉基因玉米的安全證書一事引起人們的廣泛關注。其實“轉基因”一詞對國人來說已不算陌生,比如我們炒菜用的豆油大多即出自轉基因大豆。但這回是水稻,是我們的主食,況且這還是全球首次為轉基因主糧發放安全證書,自然不敢讓人掉以輕心。
轉基因作物的好處無須費勁解釋:產量高、抗病蟲害等等。至于它有可能帶來的風險,用支持者的話來說,如同人類發明的任何一種技術,轉基因技術也不能免除。但在新技術面前,人類從來都不會因噎廢食,這才有文明的進步。那么,我們又有什么理由對轉基因技術設置禁區呢?
但事實上,我們確實有理由要對轉基因技術的市場化設置禁區。這是因為,轉基因技術盡管可以看作是傳統育種技術的延伸或者說更新,但它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新特性。首先,它打破了物種間的界限。對于傳統育種技術來說,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經過人工馴化后得到的新品種與其野生祖先種依然是同一個物種。正是這一事實曾經讓達爾文不安。因為自然選擇原理正是源于同人工選擇的類比,若人工選擇無法突破物種界限,那么從邏輯上又怎么能夠推出自然選擇是物種起源的途徑呢?不過對于生物界來說,恰恰正是物種界限的牢靠,才有生命的獨特性及其物種的多樣性。就此而言,當轉基因技術使得物種的界限不再牢靠時,它對生態系統的潛在影響實在難以估量。
其次,不同于傳統育種技術,轉基因技術對物種的改造過程可以說是“瞬間”即可搞定,無須引入時間緯度。對于工業文明來說,正如牛頓經典力學,時間是一個無須考慮的因素。但對于農業文明來說,時間卻是一種重要的參量,猶如歷史不能回避時間那樣。這是因為,農業的對象,亦即每一個物種,都是漫長時間過程的產物,各個物種彼此之間相生相克的關系都是歷經時間的考驗磨合而成。有時一個外來物種往往會打亂本地生態系統的平衡,原因就在于它“瞬間”空降,來不及與本地物種建立某種聯系。如此來看,轉基因作物將會對生態系統的平衡帶來何種潛在影響,同樣難以估量。
除了上述對環境的潛在影響,轉基因糧食對人體健康同樣存在不確定的風險?!稗D基因”指的就是把某種外來基因,比如說抗蟲基因轉入作物體內。抗蟲基因可以分泌某種蛋白質,特定的蟲子吃后就會死掉。這就是轉基因作物的威力。但人體若是長期以它為食,將會產生怎樣的后果呢?至少現在難以評估。但已有實驗表明,用轉基因食物喂實驗鼠,會對其肝腎產生毒副反應。更有觀察事實表明,轉基因作物產生的毒素通過生態系統中的食物鏈,可能還會殃及那些無害的昆蟲,而有害昆蟲或病毒亦可產生抗性。
屈指算來,轉基因技術的歷史實在太短。從上世紀50年代華生和克里克發現DNA雙螺旋結構以來,1970年,DNA重組技術出現;1973年,第一個轉基因細菌大腸桿菌誕生;1982年,第一個轉基因動物老鼠出世;1983年,第一個轉基因植物煙草問世;1994年,隨著卡爾基因公司“晚熟西紅柿”的推出,轉基因植物正式問鼎市場。從轉基因技術的問世到轉基因植物的商品化生產,再到如今,也就40年時間。就在風險評估尚未取得可靠資料——短暫的時間也根本無從收集——的情況下,貿然將轉基因技術用于我們的主食——水稻身上,如此大躍進是否令人膽戰心驚?
也許支持者可以列出各種理由來證明轉基因技術是一項造福于民的事業,值得快速推廣。但一個無情的事實卻是,轉基因技術的幕后推手只是企業行為,即出于對利潤的貪婪追求。美國的孟山都公司如今是轉基因技術領域的老大,但它本是一家化工企業,主打產品是殺蟲劑,開發轉基因產品正是其營銷戰略的一部分。為了推銷它的除草劑,它開發一種轉基因作物,可以免受該除草劑的影響。于是除草劑與轉基因種子的捆綁銷售就成為它的優勢策略。同時它還開發出一項專利,這就是把不育基因植入轉基因種子內,使它無法傳宗接代,農民不得不年年來買它的種子。即便不用這樣的手段,一般來說,轉基因種子僅在當年才有最佳效益。這就意味著,如果農田大面積推廣轉基因作物,這片土地從此就被該企業套牢。更不用說,這些轉基因的專利絕大多數都掌握在如孟山都這樣的大公司手中。不由得想到當今微軟對計算機操作系統的壟斷,但這樣的類比若是用于糧食生產,其后果,卻是讓人不敢想象。
(作者系上海師范大學哲學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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