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7．16．

原載：...華岳論壇 - "http://washeng.net"

——“維族人都是小偷?！薄昂幽先硕际球_子?！?

——“維族人沒出路是因為他們又懶又笨，學不會漢語，所以被市場經濟淘汰了?！薄啊鮿萑后w’ 沒出路是因為他們又懶又笨，學不會英語，所以被市場經濟淘汰了。”

——“維族人狂熱不講理智，有暴力傾向?！薄啊畱嵡唷駸岵恢v理智，有暴力傾向。”

……

將心比心，漢族老百姓對在自家門口不得不學英語、學不會就沒出路的狀況怨聲載道，維族老百姓難道就不能有同樣感受？

維族人找不到工作容易鬧事，漢族人找不到工作難道就不容易鬧事？

維族人里有小偷流氓，漢族人里就沒有？中國城鎮毛澤東時代沒有、如今幾乎家家戶戶都必不可少的防盜門窗，難道是維族小偷的“歷史性”功勞？小偷流氓作案就是小偷流氓作案，為什么提到時偏偏要冠以“維族”二字？難道維族人犯罪與漢族人犯罪性質不同？

說維族攤販強買強賣蠻不講理，但如今“精英”天天都在強買強賣自己的胡說八道，電視媒體天天都在強買強賣無孔不入的虛假廣告，老百姓想躲都躲不掉，這豈不更蠻不講理？相形之下維族攤販那種小打小鬧的強買強賣算不算小巫見大巫？

“先進生產力代表”霸占了屬于全民的國有資源大發橫財，留給普通老百姓的是下崗、貧困、無奈、絕望和“新三座大山”。漢族老百姓對此怒氣沖天，維族老百姓難道不能有同樣感受？

……

如果看問題的本質，所謂“民族問題”跟如今漢族社會常見的問題有區別嗎？喋喋不休高談闊論維族問題的人，對維族普通老百姓的實際情況知道多少？結交過幾個維族朋友？有幾個肯去學學維族語言？對維族普通老百姓的心聲有幾分了解？

我自己對維族老百姓的實際就一無所知。出了烏魯木齊7．5暴亂之后我也曾有過“維族不知好歹，有了那么多優惠還要鬧事，真是宗教狂熱不可理喻”之類“一閃念”。

7．5事件之后許多對維族情況比較了解的網友的文章改變了我的看法：看問題不能一廂情愿。光從一方面看還不夠，還得設身處地從另一方面看。“精英”一開口就說為“弱勢群體”做了多少多少好事，“弱勢群體”還不知足，不知感恩，實在沒良心。了解實際情況的人都知道“精英”是在胡說八道。輪到自己看新疆維族的問題怎么能學起“精英”的口吻來了呢？

看了《一個兵團二代的網文：告訴你真實的烏魯木齊》（摘抄附后），最大的印象是：“八十年代以來”，普通維族人在自家門口安居樂業的空間越來越窄。這是一切問題的要害。

和諧的前提是絕大多數人能在家里安居樂業。無業則不能安居，不能安居則無從和諧。

毛澤東時代維族老百姓在自家門口就能謀生，用不著背井離鄉，用不著不得不學自己不想學的語言。生活雖不奢華，但能安居。能安居，自然能和諧。

“八十年代以來”呢？集體農業沒了，國營企業沒了，毛澤東時代送到維族老百姓家門口的生計全沒了，一切靠你在“漢人將比維人擁有多大的優勢競爭力”的市場經濟里“公平競爭”了——在連漢族“弱勢群體”都被“公平淘汰”的“叢林世界”環境里，讓比漢族“弱勢群體”還多一項語言弱勢的維族老百姓如何競爭？如何生存？

整體上剝奪了生存大環境，個體上再優惠傾斜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不折不扣“小惠未遍，民弗從也”——用“叢林法則”把人家變成了“弱勢中的弱勢”，這種大局勢豈是“優惠傾斜”的仨瓜倆棗就能補償頂替的？

說得更難聽一點，這不僅是“打斷你的腿，再送你一雙拐”，而且是教唆犯罪：我消滅了集體經濟國有企業，剝奪了你的生計，今后你的生死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要生存盡管去偷摸拐騙漢族普通老百姓，我一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高抬貴手——“兩少一寬”（說白了就是犯罪許可證、搶劫執照）。

結果：許多維族老百姓從八十年代前的“很老實，也很善良”變成了今天這個樣——這一切用“民族本性”、“宗教狂熱”、“外來煽動”之類解釋得了嗎？

有人會說：“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果你有無緣無故被毆打辱罵的經歷，7．5暴亂時在場也挨了打，目睹了無辜老百姓被維族人打死打傷，你能不咬牙切齒嗎？提到維族人時還能這樣心平氣和嗎？

當然。如果我有那樣的親身經歷會極其憤怒，會極其仇恨。但我會恨編劇勝過導演，恨導演勝過演員——真正制造慘案的元兇才是最可恨的——剝奪了人家的生計，再引誘人家對漢族普通老百姓犯罪；讓維族老百姓把對竊國大盜的怒火全發泄在漢族普通老百姓身上；讓漢族普通老百姓整天光惦記維族人如何如何壞，忘了其實是“精英”竊國大盜和分裂勢力在合伙使壞——烏魯木齊的漢族老百姓平時（八十年代以來?。o緣無故受氣，實際是在替“精英”竊國大盜挨板子，不知不覺就當了替罪羊。維族老百姓的火，實際是對“精英”竊國大盜倒行逆施的火，卻被國內外鬧分裂的人“移花接木”、“嫁禍于人”，巧妙地引到了漢族普通老百姓身上。這其實就是電影《平原游擊隊》里的那一招借刀殺人——鉆到兩邊中間，同時朝這邊放幾槍，向那邊扔幾個手榴彈，讓兩邊都以為對方是敵人，互相殺個你死我活，他卻躲在一邊看熱鬧——竊國大盜和境外分裂勢力才是這一幕幕“煮豆燃豆萁”的總根子。恨，要恨對地方。別忘了毛澤東的話：“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

中國漢族老百姓是最能忍的。如今最能忍的漢族老百姓都忍無可忍，到處鬧“群體事件”，又是甕安又是石首的，可見社會矛盾激化到了何等程度——沒有漢語語言障礙的漢族老百姓都不再指望靠和平上訴解決問題，有漢語語言障礙的少數民族老百姓不指望靠和平上訴解決問題奇怪嗎？被剝奪了話語權，有冤無處申，口不能言，遲早用行動說話。漢族老百姓尚如此，少數民族老百姓如此就更不奇怪——人家語言優勢全被剝奪干凈，有口說不出來，斗心眼斗不過你，再碰上心情耿直脾氣火暴、不懂“心字頭上一把刀——忍”字訣的，采取行為抗爭方式奇怪嗎？

網文“公交上一個小姑娘指著小偷的鼻子罵：窮人何必為難窮人？”里有這樣一句：“坐公車的都是窮人，有錢人沒誰來受這份擠公車的罪，你要不是生活所迫你也不會做小偷，窮人何必為難窮人呢？你怎么不去偷貪官的，你偷了他們的我拍手稱贊?！薄绻S族老百姓是沖著貪官“精英”竊國大盜發狠（只要沒有被分裂勢力操縱變成不分青紅皂白的打砸搶燒殺暴力犯罪），漢族老百姓同樣會拍手稱贊，決不會適得其反。不管漢族維族，不分青紅皂白的發泄都是致命的錯誤，都很容易被操縱利用，造成親者痛、仇者快的結果。

把一切歸咎于“宗教狂熱”、“外來煽動”最直觀、最簡單、最省事、最不必負責、最能轉移國內老百姓注意力、最容易掩蓋社會矛盾，但最不解決問題——用不著檢查自己有任何過失，用不著負任何責任，用不著費任何氣力撥亂反正，一切用一頂“恐怖分子”的大帽子就可以鎮壓一切。但矛盾從此就不存在了嗎？就不會繼續發展激化了嗎？少數民族老百姓有怨氣，你不管，有人管：“三種勢力”們正求之不得，等著見縫插針、煽風點火。你不分青紅皂白亂扣帽子，正如毛澤東所說的，把“浩浩蕩蕩”和“千千萬萬”都趕到敵人那里去，“為淵驅魚、為叢驅雀”、“敵人為之喝彩、朋友為之掌嘴”。

這使我想起了成都武侯祠的對聯：

能攻心則反側自消，從古知兵非好戰

不審勢則寬嚴皆誤，后來治蜀要深思

毛澤東時代的集體經濟、國有企業把生計送到維族人民家門口，維族老百姓不出家門、不用不得不學漢語就能安居樂業，有效地凝聚了絕大多數維族老百姓，分裂勢力再煽動也成不了氣候，想鬧分裂的少而又少，實現了“反側自消”——這才是最有效的“攻心” ，真正的“知兵非好戰”。

否定毛澤東，把毛澤東時代送上門的生計破壞殆盡，讓維族老百姓在劣勢環境下掙扎求生、民怨四起，把熱比婭這樣的分裂分子當成“先進生產力代表”、“先富榜樣”捧到天上，包不住火了往國外一送了事；對刑事犯罪分子“兩少一寬”，鬧出了大亂子又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扣上“恐怖主義”大帽子，甚至叫嚷“要學王震鐵腕治新疆”（王震殺的是土匪，對普通老百姓是妥善安置發展生產，使其得以安居樂業，這才能使土匪越殺越少。如果對普通維族老百姓也搞什么“鐵腕”，能“鐵腕”出個庫爾班·吐魯木大叔鬧著要騎著毛驢上北京見毛主席的千古佳話嗎？如今能用殺土匪的辦法對付普通老百姓嗎？這種口吻倒令人想起“作家將軍”劉亞洲的“名言”：“中國的問題在邊疆，邊疆的問題在新疆，新疆的問題在南疆，南疆的問題在宗教。”“中國若要在二十二世紀稱雄于世界，本世紀必須徹底解決本國的宗教問題”——如何“徹底解決”？學納粹德國的“最后解決”？）——不折不扣的“不審勢則寬嚴皆誤”。長此以往，天下安得不亂？

說來說去還是毛澤東的那句話：“民族問題，說到底是一個階級斗爭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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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一個兵團二代的網文：告訴你真實的烏魯木齊（摘抄）

——他們（維族人）都很老實，也很善良。甚至以后的很長時間，我們也都在說，是漢人把他們帶壞了。父輩們流傳著六十年代的一些傳奇故事，都是說一只鋼筆換一頭羊，或者一個什么小物件可以換兩面袋子杏子。但是自從八十年代之后，這一切都在慢慢改變，也許，今天的悲劇確實是那時候種下的。而在這之后，維族人在我們的心目中，逐漸變的兇惡起來。強賣現象就不說了，這是每個漢人都會遇到的。打架時成群上，不管有理沒理。

——維人的傳統是農業和商業。但是正是因為“二少一寬”，造就了漢人對于維人強賣的印象，而這種印象造成漢人根本就不和維人做生意。而工業的發展，也嚴重壓縮了維人的商業活動，維人的商業，主要是土特產、手工藝品。但是1998年，我回家時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原來遍布大街小巷的土產批發店，幾乎沒有了，改換后的門面，基本是買工業品的。仔細一想也是，一店的葡萄干能頂的上幾筒油漆的利潤。自此之后，維人的商業活動逐漸集中在自由市場中，并且越來越集中在那么有限的幾種商品上。

——這是一個完全越過當地經濟結構的商業網絡。但是背靠這一經濟網絡，你可以想象漢人將比維人擁有多大的優勢競爭力。

——隨著舊城改造的進行，很多古舊的商街被改造成精美的店面。但是這種改造，可以想象中，也意味著維人商業的進一步退縮。

——當經濟改革政策將更多的維人趕向街頭時，“二少一寬”政策卻又在為這些維人的犯罪開綠燈。打個人沒事，捅個人也沒事，殺個漢人也沒事。其實又有多少罪犯天生邪惡，廣州的那些“背包黨”以前不也是走投無路的農民工。每個城市街頭的罪犯，不管是漢人還是維人，說白了，都是政府的失職造成，

——對于普通老百姓，生活還是第一位的。宣傳很重要，如果你的周圍全是說獨立好，漢人拿了我們的地，拿走我們的油，拿走我們的棉花（這些也全有事實依據），你發現自己現在沒有工作，只能在街頭混，那么我想，只要是有思想的人，都會生出悲憤之情的。而烏魯木齊的解放南路，恐怕充滿的就是這樣的聲音。

——漢族的街頭少年比之維族，其兇惡程度一點也不差。問題就在于，如果這個社會，將族群看淡，那么整個社會，先分出來的就是街頭少年和學校少年。而不論行為，先看族群，那么我們知道的就是，某族人在殺人，而最終的后果，只能是族群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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