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期的革命戰爭和社會主義建設中,毛澤東把理論和實踐互動的高手。這方面的成就,在他之后仍然無人超越。他的理論浩繁博大,才智歷代罕見。重溫毛澤東的遺著及其后人對他的言行紀錄,掩卷遐思之一深深佩服他的先見之明。
先見之明,歷代都有推崇的典型人物,譬如諸葛亮和劉伯溫,不但正史記載得很詳細,而且民間流傳也很充分近乎傳奇,其中諸葛亮在三國時期更被說成是神人。毛澤東自走下神壇之日,便成為辯證唯物主義者,無神論者,恰恰不是神人卻有著一種先見之明。我們在歌頌毛澤東的功績的時候自然不能以神論之,把毛澤東神化都是錯誤的。
神化的先見之明跟無神論者的先見之明當然有著根本上的區別。前者建立在虛無的哲學狀態,讓人們無法找到其根據,“神乎其神”這成語表達得非常清楚,虛擬的神的境界固然已經很難得到,再加上“神”中有“神”,“神”后有“神”,神化得讓人摸不到邊際。從某種辯證法說來,建立在唯心主義基礎上的所謂先見之明,要驗證其準確性,除了巧合與高深莫測外,便可說是假的先見之明。如十年前“地球末日”之說,經過人們荒誕傳播的確使一些不明就里的人患起恐慌證,更有甚者把所有的積儲花光等待“末日”,然后幸而只是一種恐慌而已。這就是假的先見之明的典型例子。
毛澤東的先見之明作為無神論,恰恰建立在長期理論與實踐的豐富經驗之上,可以說看得見摸得著的一種推論。這種先見推論能給人們解釋的就解釋清楚,解釋不了的絕對不輕易下先見之論。恰恰又是跟唯心主義者的先見推論明顯地區別開來。唯心觀的推論當不能驗證那種準確性的時候,往往以“天機不可泄露”來推擋。
1916年袁世凱接受帝國主義強加給中國“二十一條”不平等條約,23歲的毛澤東發出要挽救民族精神的感慨——“民國奇恥,何以報仇,在我學子”,他預言“日人誠我國勁敵……二十年內非一戰不可以圖存”。結果,還不超出這“二十年”,華北事變,蔣介石被迫簽署《何梅協定》不平等的條約。
1928年10月,紅軍初創時期,革命力量十分薄弱,處在白色政權殘酷的圍剿,毛澤東預見了“一小塊或若干塊紅色政權的區域長期存在”,進而提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科學論斷。其時毛澤東分析了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國,帝國主義不是直接統治中國,而買辦豪紳階級極力爭寵帝國主義的支持這一客觀情況,明確指出軍閥必然相互混戰。紅色革命政權必然能在那種石縫間長芽抽葉開花結果。環境是嚴峻的,但是同時機遇也是很大的。
1937年7月7日,日寇全面侵華。當時黨內思想非常復雜,有人提出亡國論,有人提出速勝論,爭議不一,毛澤東詳細分析形勢,寫了著名的《論持久戰》,把敵我雙方的戰略轉變分成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敵占我大片土地,屬于戰略進攻,我失去大片土地,處于防御態勢;第二階段:我方開展游擊戰術,敵方轉為保守既得土地,雙方處于相持狀況;第三階段:我方全面進攻收復失地,敵方因非正義及國小而寡助等弱點被迫轉為戰略防御。毛澤東科學地推斷,經過三個階段的戰略轉變后,我必勝敵必敗。
早在1939年,毛澤東在《中革命與中國共產黨》一文中提到:“在革命勝利之后,因為肅清了資本主義發展道路上的障礙物,資本主義經濟在中國社會中會有一個相當程度的發展,是可以相象得到的,也是不足為怪的,資本主義會有一個相當程度的發展,這是經濟落后的中國在民主革命勝利之后不可避免的結果。”他說“資本主義會有一個相當程度的發展”,其實就是中國一百年來資本主義經濟遭受壓抑的國情決定的,抑制的阻力推翻以后,即民主革命勝利以后,資本主義重新喚起一種姿態出現。就近三十年的改革開放來說,跟世界經濟接軌,經濟上與世界資本主義同唱一臺戲,廣義上說,目前中國仍彌補資本主義經濟。狹義上說,市場經濟這塊蛋糕不能由資本主義獨占,“資”大人可以吃,“社”大人也同樣可以吃。值得人們欽佩的是,毛澤東在1939年的思想觸覺已經伸到四十年后的70年代末。
縱觀毛澤東的科學認識觀的發展,大致經歷了青少年探討“大本大源”的唯心觀時期,“五四”后接受馬克思主義理論時期,和在民主革命與社會主義建設的實踐活動中檢驗理論的時期。第一個時期他迷信著圣人“明貫過去現在未來,洞釋三界之現象”;第二時期,他從樸素辯證法與樸素唯物論者接受馬克思主義理論,從“出世說”進到“入世說”,確立一生革命實踐活動的堅強意志;第三時期,他進一步反觀“神乎其神”,形成“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的科學認識論。由于毛澤東的勤奮與睿智,加上他對個人修養的嚴格約束,從他的個人境界來說,可以稱言者為法,行者為綱(盡管還有很多爭議,但實際上是如此)。其實他的學術思維可以說古今罕見,達到曠世難遇。他有一句名言:“不破則不立”,他的學術也是一樣,在“否定”與“肯定”當中不斷完善真理的探討。在破后再立,在立后又破的搖擺思緒中,穩穩把握最正確的觀點。他的巨著里不乏“不偏不倚”的經典論述。使得讀他的文章如站在高山之巔一覽眾山小的感覺,那樣,他的科學時空觀扎實地形成,先見之明因此不是憑空產生也就不奇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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