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苦思甜”
七十年代生人
“憶苦思甜”在今天不是什么時髦的詞,但在我小時候卻不同,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嘴上總掛著“憶苦思甜”,整個社會也有憶苦思甜的氛圍,那時憶的是舊社會的苦,思的是新中國的甜。
小時候媽媽總給我講高玉寶“我要上學(xué)”的故事,每次聽到高玉寶發(fā)自內(nèi)心的呼喊——“我要上學(xué)”,我就為自己能背著小書包、戴著紅領(lǐng)巾,高高興興上學(xué)校而感到無比幸福。讀小學(xué)時,音樂課上老師教我們唱“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優(yōu)美卻憂傷的曲調(diào)和“媽媽”悲慘的過去一同刻入我童真的心。那時候,這樣的文藝作品在小人書上、廣播電臺里、課堂上……我們被這樣的氣氛包裹著,更被一種幸福和滿足包裹著。我曾無數(shù)次在日記里寫到“想起萬惡的舊社會,我為自己生活在新中國感到無比的幸福和驕傲”。這是一句地地道道的套話,但表達的卻是一份真真實實的情感?! ?/p>
但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憶苦思甜”這個詞開始淡出大眾的語言,一起淡出的還有“萬惡的舊社會”、“地主老財”、“拋頭顱灑熱血”、“勤儉持家”、“自力更生”等等。所以,當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再用憶苦思甜的思想教育我們要艱苦樸素時,我們多半會眼睛一立,送上一句“老一輩干革命,不就是為我們吃得好,穿得好嗎!”而大人們也多半會啞口無言,畢竟憶苦思甜的大氛圍不再了,“憶苦思甜”甚至已經(jīng)成為愚蠢、落后、造作矯情、滑稽可笑的代名詞。本來大上海早就是東方巴黎了,可后來只有“哨兵”,沒有“霓虹燈”了;本來八大胡同的婦女都光光鮮鮮的,可后來非讓人家嫁給車夫,究竟什么是苦,什么是甜啊,逗小孩子呢吧?
再后來人們開始“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有肉吃了,怎么還罵娘,這對于正上中學(xué)的我們來說實在費解。不過,看著鄰居“趙二流子”、“錢流氓”都成了萬元戶,不邊吃肉、邊罵娘都難?! ?/p>
就這樣一邊吃著肉,一邊罵著娘,一邊唱著“春天的故事”,我們“走進新時代”。文藝作品里再沒有“憶苦思甜”了,人們的社會生活中也沒有“憶苦思甜”了,我們讀著“前現(xiàn)代”、“后現(xiàn)代”的文學(xué);哼著“藍調(diào)”、叨咕著“RAP”;感悟著“人性”;接受著“普適價值”與國際接軌著“瀟灑走一回”了。
甩掉了過去的包袱,總該輕裝前進了吧?非也!不約而同的,大家開始把“郁悶”掛在嘴邊,有錢的郁悶,沒錢的也郁悶;開寶馬的郁悶,騎自行車的也郁悶,總之就是“最近比較煩”?! ?/p>
煩著、煩著,我們又開始“憶”和“思”了。這回是憶三十年前的苦,思三十年后的甜——以前只能聽戲匣子,現(xiàn)在都看上大平板了;以前扯2尺布都要票,現(xiàn)在有錢都能買皇帝的新裝了;以前吃玉米面餅子,現(xiàn)在吃白面吃膩了,都爭著吃玉米面了;以前全年只有幾部電影,現(xiàn)在守著電腦一天能看24小時的電影……正大綜藝那句話咋說的來著?對——“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這變化豈止天翻地覆阿?
可比著、比著,好像又覺得不對勁了,恐怕要再憶再思。憶曾經(jīng)當家作主意氣風(fēng)發(fā),思來了新主子失業(yè)下了崗;憶焦裕祿好公仆,思“九五至尊”桌上擺;憶“為人民服務(wù)”、“救死扶傷”,思“上了手術(shù)臺、紅包要拿來”;憶“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思“人民教師、黑社會”;憶遍地綠色蔬菜,拿起就吃肚里生蛔蟲,思到處是精美包裝,吃了肚里長結(jié)石;憶叫聲“同志”真親切,思喊聲“同志”要遭塞;憶……,思……
關(guān)于“憶苦思甜”,寫到這里,真不知該如何繼續(xù)走筆,或許該有個美好的尾巴,但我知道美好不是輕易得來的,需要太多人努力奮斗,甚至流血犧牲,而且要前仆后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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