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內趣事
我喜歡坐在田埂上,俯望著禾苗的綠色,遙想著長大后的自己,我不時地在問自己“這兒是我希望的田野嗎?”真的不知道自己未來將在何處。家鄉的小伙伴對我友好的像對待客人,我找到他們,不管到誰家,人家都是熱情招待,我邀請到我家去玩,大多伙伴不去,他們說 “你們城里人講究,我們不習慣”,外邊常在一起玩的傻子表兄、亞軍、石頭、王友河、楊鐵軍、范業青這些小伙伴很少到我家玩,常到我家玩的也就是瑞勇,長生和智民有時來坐會。玩的圈子小,有時沒意思就和妹妹的朋友一起玩,由于常常和女孩子玩,所以女孩子玩的游戲我差不多都學會了。
農村的孩子很直爽,直爽的知道你是城里來的就像你是不知道那是玉米,那是高粱,他要給你指來指去的告訴你,要是到了麥田它要告訴你這是韭菜,看到高粱他會說這是玉米,對待他們的顯擺我有時故意指鹿為馬,這時他們會滿足的開心大笑,看到他們的開心自己也感到挺有意思,不過他們發現后便要責怪你“看不起人”。記得剛回農村的時候,傻子表兄說帶我到姑父看的菜園子玩,從來沒看過菜園子,我高興得跟他一起來到菜園,一進菜園看到西紅柿、茄子秧都長大了,特別是那長在秧上快紅透了的西紅柿可愛極了,那韭菜綠油油的,表兄一進園子就一一告訴我,當走到韭菜畦邊時他說這是麥子,問我知道不,我故意若有所思地說“噢,真不知道菜園子里還種麥子”,他一聽高興地拍起手來說“這是韭菜。”等回到家,他對姑姑說:“曉冬連韭菜都不認識,把韭菜當成麥子了。”說完哈哈大笑起來。看他那得意勁我跟姑姑說:“姑,我知道那是韭菜,他說我不知道我就不知道,其實我是不認識西葫蘆,但傻哥告訴我了。”傻子表兄一聽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不理我了。
我喜歡動物小時的活潑與頑皮。1970年秋,家里蓋上新房,父母做好一輩子扎根農村的決心,我飼養些小動物也有場所了。在一次上姥姥家時我和智力哥說想養一只小兔子,他告訴我“養灰色帶嗉子的”,于是趕到一個集日他帶我到集上選了一對小兔。拿回家后,我蓋了一個兔窩,一放學我就給它挑菜,喂它的時候這對小兔特別討人喜歡的,一邊吃著草一邊在你手上跳來跳去,和你特別友好。到長大的時候就不理你了,你喂它也是懶洋洋的勁,沒有一點熱情。別人家養的兔子生小兔子都是拿到集上賣。我的兔子生小兔子后,都是叫左鄰右舍嬸子大媽要走,最多的一次生了十二只小兔子也沒夠得上分,只好排到下月,我倒是落一個好心情。我還養了一只小羊,小的時候也是天天跟著你跑,你一蹲下它就跳到你肩上,頑皮得很。
農村孩子在一起喜歡說“瞎話”,就是講故事。老年人看孩子有這樣一句“瞎話”叫做“瞎話瞎話,窗臺種了兩畝大谷,讓百歲的孩子偷吃了,瞎子看到了,啞巴學舌去了,聾子聽到了,禿子掉井了,提著小辮拽上來了。”這句瞎話每當孩子們哭鬧和睡覺的時候,大人們就會給他們叨咕幾句。在一起玩的小朋友講“瞎話”是要打輪的,不講的要處罰。常講的大多是《聊齋》、《封神榜》和家鄉流傳的神話故事。1971年秋天的秋假,瑞勇說他參加隊里的勞動叫我也參加,我不會干農活,他說學嗎,我就去了。到隊里上班的時候,我們幾個一比就我小,個也小。但是隊長沒有拒絕我,他問我會干什么,我說“學唄”,短短的一句話把他都樂了,他說“那你就學牽牲口吧”。到休息的時候,我就張羅講“瞎話”,鐵蛋講一個,瑞勇講一個,瑞賢講一個,聽到我們幾個孩子講得熱鬧,一旁休息的大人也摻合進來,趙文艷的父親趙瑞坤打趣地說:“你們講得都不好,都是些陳谷子爛芝麻,大哥給你們講個笑話”。于是他講起來,他還沒講完了大家已是樂得東倒西顛,從此每當休息的時候我們就讓趙瑞坤講,他要是不講究不依不饒的。
瑞勇對我當一個小弟弟對待,上學、挑菜、到生產隊參加勞動我都喜歡找他搭伴。特別是在隊里勞動,我不會干的活他先告訴我怎么干,干得慢,他到地頭就接著我。夏天一起到河里洗澡,他先把我安頓在一個淺水的地方,畫個圈囑咐我不要瞎游,而后嚇唬我幾句就去到水較深的地方和同齡的伙伴打水仗去了。瑞勇的手很巧,做個彈弓、火柴搶什么的,我要是喜歡他就讓我先玩。但是涉及到有賭博性質的游戲他從不叫我玩。在農村每當過年的時候,家里都喜歡給孩子幾毛錢,孩子們有錢了就換成上鋼镚,而后積聚在一起,有扔坑的、滾坑的、打百分的,幾毛錢手氣背的幾天就輸進去。看到他們玩得高興有時我也想參合,瑞勇就不叫我干,他告訴我干這個有好多輸不起打架的,這不是好游戲。
瑞勇是一個很有才能的人,高中畢業后學了木工,而后到秦皇島二建參加工作,在改革開放中是第一批下海的勇敢者,不過到后來又停滯不前了。對此我以他為原型擴大地寫過一篇小雜文,在《中華工商時報》刊登了,題目是《都是近視惹的禍》:
1980年冬,大地還在銀裝素裹中,改革的春風已蕩起陣陣令人欣慰的春潮。就在這個季節里,秦市C建筑工程公司三區工長肖瑞辭職下海了。他不但把W療養院建設項目拿到手,而且還把三工區的一隊人馬拉了出去。
肖瑞的“叛逃”成了C公司的頭號新聞,從公司經理到職工都被肖瑞的舉動驚呆了。稍緩過口氣來,各種議論紛雜而來,有人說肖瑞是C公司最年輕的后備干部,干好了很可能成為公司經理的接班人,放著“官飯”不吃,非去“單干”,這人太傻;有人說自己走就行了,還拉著“隊伍”走,這不是拆公司的臺嗎,這人太可惡了;不過也有稱贊的,認為肖瑞有膽識,與其在公司唯唯諾諾地熬,不如自己另立門戶干一番事業。
不管別人如何評頭論足,肖瑞是“王八吃稱砣——鐵了心”。W療養院是軍隊的建設項目,總投資5000多萬元,各種設施準備三年竣工。為爭得此項目,肖瑞在眾多競爭者中拿出了“邊設計、邊施工、邊入住,二年全部竣工”的施工方案。這一方案很快得到了院方贊同。雖然時值隆冬,土地剛征下來,這對山溝里來的“土老冒”來說,想見大海的心情是焦急的,再說W療養院主管上級建筑專家云集,也都提出要“邊設計、邊施工、邊入住”的方案。所以肖瑞的方案一出臺,就得到了W療養院的認可。當時的C公司對肖瑞的方案認為不可行,認為按正規程序走從勘測、設計到施工最短也得三年,所以對接這個工程的施工方案存有很大異議。
公司的猶豫促使肖瑞下了另立門戶的決心,因為在公司的十幾年中,他所見到的或耳聞的從公司研究中丟掉的大項目就不止十個,對這樣的效率,這樣的工作態度,肖瑞早就提過意見,但因企業是國家的,一切必須按本本辦事,所以意見提了也白提,剩下的也只好干著急。
其實,這對剛上任工長還不到兩個月的肖瑞來說,是不知“官場”套路的,事無巨細都要上會研究。這不,當W療養院發出最后通牒后,公司還沒有下文,于是肖瑞急了,自己一算計,方案是自己提的,公司拿不定主意,自己干。就這樣,肖瑞回到自己的工區與幾個伙計一合計,就拉起隊伍“離家出走”了。
80年代初有幾個敢下海的。可肖瑞就下了海,還是拉著隊伍帶著項目走的。還是說肖瑞趕上改革開放的好政策了。自立門戶后,W療養院建設資金很快到位,他又從銀行貸了2000萬元,原本要半年才能拿下來的甚查報告、設計圖紙,在肖瑞協調下半個月就搞定了,經過一個月的準備,1981年春節剛過就開工了。肖瑞為保質保量到暑期接待第一批療養人員,實行了工程切塊承包責任制,多勞多得,一下子把職工多年悶在心底下的干勁都調動出來,僅六個月,一個可容納70人療養的全部設施完工了。
1981年盛夏,W療養院迎來了第一批療養人員,看著一棟棟古風典型的建筑,人們對建設之快,造型美、質量好的建筑群無一不贊。而其中的一些建筑專家學者在療養中又為肖瑞當起了業余顧問,對后建項目提出了近百項合理化建議,不但為建設單位節約百余萬元的資金,肖瑞也從中受益非淺,原本打算兩年竣工的基礎上,經專家一指點,一年半就全部完工了,肖瑞也就從一個窮光蛋成了一個名符其實的百萬富翁。
一炮打響,肖瑞名氣大震,成了富甲一方的大老板,一些建筑項目了就紛踏而來。活一多,肖瑞并沒有忘記公司,只要攬過大項目也要告訴公司一下,如公司要,肖瑞就拱手相讓,這樣C公司對肖瑞的哥們義氣也由衷地敬佩起來。
正當肖瑞的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89年那場風波改變了他。“六四”后,家鄉下的父親專門到秦市找到他,向他講起解放時平分地主財產的事來,很著重地告訴他:“現在你的錢比過去地主老財的還多,錢多了不是好事,要是政策一變,你就劃上資本家一列了,將來孩子們都要受到影響,還是放手別干了。”老爺子這一說,媳婦便沉不住氣了“聽爹的話,咱們還是別干了,就跟著爹回家去住一段時間。”
就這樣,肖瑞在老爹與老婆的勸說下金盆洗手啦。
這下可苦了跟他一起打江山的弟兄們了,大家左一個肖哥,又一個肖哥,勸他不要甩下他們不管。肖瑞也是個義氣中人,看著大家期待的目光,他拿出50萬元,爾后又托人把他們安置到別的公司里,隨后便與老爹回到了鄉下。
鄧小平南巡講話后,肖瑞才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在鄉下也就坐不住了,這時老爺、老婆也不再勸他了。肖瑞決定再出山,干什么呢?1993年夏天,他拿20萬元從家鄉收了20多萬斤巴梨往沈陽販運,但由于不懂行情與貯運知識,梨運到沈陽后20多斤巴梨變成了一文不值的爛泥,一次就賠了20多萬元。出師不利,隨后又做了幾次買賣,也都是賠得多,賺得少。
幾次“學費”后,肖瑞才想起自己的事業是搞建筑的,于是又回到秦市重操舊業,原先麾下的幾員大將現在已是建筑業雄霸一方的總裁了,聽說他回來,便給他組織起一個小隊伍,在建筑市場上給他一些零星活。肖瑞也感到某些滿足。
大明和保文這兩個小姑娘常來家找妹妹玩,一來二去就熟了,她們玩時大明就叫我一起玩。玩的游戲大多是欻大把、跳繩、跳格、打百分之類。
大明是一個丑而開朗的小姑娘,她那小眼、小鼻子下不相稱的大嘴不時地冒出幾句俏皮話來,會逗得你肚子痛。大明個不高,天生的給人一種被憐愛的樣,一起玩她時常跑過來的眼神,往往引起我的注意,感到她雖然長得不漂亮,但開朗滑稽得令人可愛。說來也怪,自從認識大明,她每天晚上都要來打百分,要是我坐對面她就張羅打對家的,要是坐在旁邊就張羅打要朋友的;她坐莊要朋友,只要看到我手中的某張牌,不管牌大牌小就要我做朋友。一次打牌我想偷著看看扣的底牌,大明發現了,一下按住我的手,我想抽回來,她又攥住我的手煞有介事的說:“不許偷看”,人家都出牌了她還沒放手,等到保文叫她出牌才恍然大悟。也就從那時起我感觸到她看我的眼神,那神態透出一個未成年少女的大膽與羞怯。慢慢的我們就好上了,以后就談戀愛了,到后來就又分手了。
立志(周長生)是和我一起留級,一齊上高中的同學了,他父親和我父親是同學,又是戰友,所以我們走得很近,平時常在一起玩。我不會騎自行車,他三番五次地叫我學,不過一是懶得學,二是怕摔跤。1973年冬季的一天,他說到林場去玩,那天他騎著自行車帶著我,到了林場,他對我說:“曉冬,我把你扶上車子,你順著草垛騎一回就會了”,我聽了他的話上了車子后,他猛地推起車子說:“把好把,向前看,向前騎”,無奈我只好按他說的向前騎,他看我向前騎著就不管我自己到林場的屋里找人玩去了,可我在外辦歪歪斜斜地順著場轉著彎騎著,大約一個小時左右就是不敢下車,最后把車騎到草垛跟前靠著草垛下來了。一下車就像找到感覺了,我就又靠著草垛上車、騎起來、下車,反復幾次,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學會騎自行車了。當立志從屋里出來的時候,我跑到他跟前竟抱著他高興地跳起來。
我有什么事,立志知道后就喜歡幫忙。1974年冬天,姥姥從姨家到我家住些日子,我聽后很高興就到車站去接,走到村西頭見到立志,他問我干什么去,我說接姥姥,他也不問我同意不搶過車子說:“我馱你去”,我沒戴手套,快到胡家坨時手就凍得沒處放,立志就讓我放在他的腰里。把姥姥接到家后,立志也沒歇一下就回家了。
和我常打鬧的姑娘是趙瑞菊。她坐在我的后桌,一次我穿著一件新襯衣上學,淡藍色的,當時農村很少見,我一進教室就吸引了女同學的目光,趙瑞菊跑到我后邊用手捏捏布,說是府綢的,而后就說:“這個顏色都是姑娘穿的,你大小子怎么穿這樣的”,沒等她說完張秀文接過去說:“是呀,打襯得像個丫頭似的,也不知害羞。”她們倆這一唱一合的弄得我有點不好意思。我竟冒出一句:“趙瑞菊,告訴你找對象寧可找趙敏那樣的,也不找你。”因為趙敏長得丑,聽我這一說旁邊看熱鬧的她氣得直罵我,其他的人逗得直樂,趙瑞菊鬧了個大紅臉。
1973年的春季運動會,我又上了張秀文的當,大家正在報名,張秀文走到我跟前說:“曉冬,大家都在報名你怎么坐著不動?”我說我沒有我能拿名次的項目不想報。張秀文鼓動我說:“你平時跑得挺快的,比賽跑個前三名應該不成問題。”這時旁邊的楊淑英接過去:“肯定沒問題報吧。”她兩個一忽悠,我真有點找不到北,張秀文又說:“姐陪你去。”去就去,我跟張秀文來到報名處要報名。立志見我也來報名對我說:“別報了,100米跑人家都比你大,你還不壓后隊。”我一想也是就不想報,可一邊的張秀文說:“別聽立志的,你這么伶俐肯定行。”而后又對著立志說:“我看曉冬行,你怎么就說不行?”立志和張秀文挺要好,聽她一說就明白了其中意思,他馬上改口說“行、行、行”。比賽一跑人家比我跑得都快,結果我跑個老幺。比賽結束后張秀文對我說:“我們都知道你跑不過他們,但只是打賭能不能把你騙上場。”說完做個鬼臉就想走,知道上了她的當,氣不打一處來抓住她的胳膊就像背后擰,痛得她嘴里直叫“好弟弟下次不敢了。”「 支持烏有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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