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中對西門慶的評價不是筆者給出的,而是“出色地產商”馮侖提出的。
2015年前后,馮侖在深圳博商開講,其中講道:“西門慶其實就與潘金蓮做了一件事,卻被后人記住了,而被大家忽略的是西門慶其實是一位出色的民營企業家。潘金蓮把宋朝顛覆了。”
之所以舊事提起,是因為昨天筆者的文章《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發出后,有網友提醒,某大報公眾號的“玩笑”其實是抄襲“馮侖風馬牛”公眾號同一天的內容:
筆者昨天的文章說了,打工人私下開這樣的玩笑無傷大雅,玩笑反而道出了打工人的辛酸。但資本家及其乏走狗來開這種玩笑,則是十足地可惡了。
一位網友留言講了其公司的兩位工友國慶休息被處罰的事。中秋前公司下了個通知,說中秋國慶不放假。昨天國慶節,有兩位工友一個有病去了醫院,一個回家休假,上午主管查崗時發現兩人不在崗,就要處罰這兩名工友。
網友提供的員工微信群聊天記錄
工友辯解稱,國慶節是國家法定節假日,加班應屬自愿行為;主管則解釋稱,“國家是國家,xx是xx”。結果到了下午,公司正式的處罰通知就下來了……
筆者不知道被處罰的工友如果到勞動監察部門舉報,這樣的聊天記錄能不能算作法律證據。
由“國家是國家,企業是企業”這句話,筆者想到一句話,“何其囂張”!筆者又在想,企業家們何以如此肆無忌憚?
其實,馮侖的“西門慶學”已經給出了答案。
在講“西門慶其實是一位出色的民營企業家”的段子前,馮侖早已表達過類似內容。2013年1月的《中國周刊》雜志刊登了馮侖的專訪《馮侖:從野蠻到理想》,其中就說過這種話,只不過還相對中性。
馮侖的“潘金蓮把宋朝顛覆了”,這個評價對潘金蓮來講簡直太高了。真是“紅顏禍水”啊!潘金蓮不僅坑了優秀民營企業家西門慶,還把GDP無比牛X的大宋朝給顛覆了,馮侖能不為西門大官人們鳴不平嗎?
按照《金瓶梅》里的描述,西門慶的原有資本并不雄厚,他出生于“清河縣中一個殷實的人家”,父親西門達是個開生藥鋪子的。但經過西門慶不長時間的經營,資本暴增,經濟實力急劇膨脹,不僅在商業界產生很大影響,而且對政界也產生極大反響。
《金瓶梅》第一回說他“作事機深詭譎,又放官吏債……專在縣里管些公事,與人把攬說事過錢”,這里“放官吏債”,即把國家財產拿出來放債,收取利息;“把攬說事過錢”即替人打官司,替別人說情或辦事,從中收取別人的感謝費。不難看出,西門慶的社會活動能力是相當大的,“放官吏債”也是挺有風險的。
單靠這些小打小敲滿足不了西門慶斂財的欲望,通過婚姻來謀取大筆的嫁資是西門慶積累資本的主要手段。如他先后騙取了富孀孟玉樓、太監侄媳李瓶兒,兩位小妾的到來為他帶來了巨額財產。
此外,西門慶深知,“馬無外草不肥,人無外財不富”,在他積聚資本的過程中尤其重視對外財的掠奪。如女婿陳經濟,因為其父陳洪東窗事發,遂將家產轉移到丈人西門慶家保存,最后也被西門慶占為己有。
利用女人攫取金錢和權力,利用手中權力或者私人關系網,放官債或替人包攬訴訟——優秀民營企業家西門大官人的手段放到今天的市場經濟,那也是毫不過時啊。我們看到很多優秀企業家的隱秘發家史,不都是這么干的嗎?
西門慶是一個精明的商人,但使他在同行中遙遙領先的卻完全在于他所使用的不正當競爭和勾結官府以謀取優惠的經商條件是他慣用的方法。如新中的狀元蔡一權在回鄉探親時路過清河縣,應邀請到西門家打秋風,不僅有好酒好菜和美色伺候,臨走還借去白銀一百兩。后蔡一權任兩淮巡鹽史,還將山東巡案宋喬年介紹給西門慶,使西門慶有了更多的途徑勾結官府。再后來西門慶販鹽,經營鹽運業,蔡狀元行使兩淮鹽運使之權,讓西門慶比別的鹽商早掣取一個月鹽引,使西門慶在短短一個月輕而易舉的謀取了兩萬兩銀子的暴利!
原先清河縣只有西門慶一家藥店,后來醫生蔣竹山在李瓶兒的幫助下也開了一家中藥店。于是西門慶唆使地痞流氓無賴,多次到蔣竹山的藥店鬧事,還偽造票據,硬賴他欠賬不還并訴之官府,把蔣竹山打的半死,迫使他拆了藥鋪。這樣,西門慶的藥店生意依舊紅火。這種不正當的競爭在其他方面也有體現,如他善于打通關節,買通鈔關錢主事,大筆逃稅漏稅;再如,從西門慶的經營方式來說,他的商業活動主要靠家人,奴仆或與別人合伙,或假托他人名義進行的,自己則躲在幕后操縱,因此他的違法經營很難被別人抓住把柄。
優秀企業家有了錢就開始貪淫好色,勾引、強占良家婦女,西門大官人如此,今天的優秀企業家們亦是如此。前年很多人在為上海某企業家喊冤,說他被陷害,最后的事實不還是有“侵入式性行為”嗎?誰發明的這個詞,真尼瑪“文明”!
《水滸傳》中,西門慶路過武大屋檐下,潘金蓮將叉簾子的叉竿失手,正好打在他頭上,正要發作,見潘金蓮是個絕色美女,大官人卻反而笑了,戀戀不舍地走開。他纏著開茶坊的王婆,既送錢又許物,定要王婆給他拉線。王婆定下裁縫壽衣計,使他得與潘金蓮通奸,王婆家成了他們白晝幽會的場所。武大郎來捉奸,被他一腳踢成重傷,接著又被西門慶勾結潘金蓮用砒霜毒死。而此間,武松正因公出差在外地。
這就是馮侖在2015年演講中所說的,“西門慶其實就與潘金蓮做了一件(錯)事”,那就是毒死武大郎,在馮侖看來這的確是個“事”,但西門慶的創業史是光輝的,所以馮侖評價西門慶是“出色的民營企業家”。
之后,西門慶收買驗尸官何九叔,賄賂縣官屬吏,偽造了武大病故的尸檢結論,以掩蓋其犯罪事實。武松歸來,感覺哥哥武大死的蹊蹺,遂找到了驗尸官何九叔。何九叔雖然收了西門慶的錢,卻心存愧疚,悄悄保存了武大被毒死的關鍵物證——一塊發黑的骨頭。再加上鄆哥等目擊證人的證言,可謂是人證物證俱全。武松便憤怒地前往縣衙擊鼓告狀,狀告西門慶謀嫂殺兄。當夜,西門慶送上銀票。次日早晨,武松在廳上告稟,催逼知縣拿人,知縣卻以證據不足駁回了武松的狀告。
今天回過頭去看,應該說清河縣知縣的判決是很有“前瞻性”的,為了清河縣的經濟發展和就業,最終對西門慶作出了“能不捕的不捕,能不訴的就不訴”的決定。
不過,馮侖顯然不滿于優秀民營企業家西門慶身上還有一個污點。2016年底,馮小剛的電影《我不是潘金蓮》上映的時候,“馮侖風馬牛”公眾號刊登了更進一步的“西門慶學”論述——《馮侖:潘金蓮的姿勢》。
在馮侖看來,參加過農民起義軍的施耐庵是為了泄私憤才塑造了潘金蓮這個壞女人形象,導致后來人對西門慶和潘金蓮產生了極大的誤解,破壞了民營企業家的形象。民營企業其實“是一個真實而美好的存在”。
看,“連西門慶、潘金蓮的“奸夫淫婦”形象都是被施耐庵栽贓的”!
馮侖的“西門慶學”的進化,其實就是民營企業家的輿論形象地位變遷的歷史,這是階級力量對比決定的。
想當“創業導師”的馬云因為自己的貪得無厭已經在民間輿論場翻車了,但還有很多企業家正在試圖做相似的事,他們在輿論場有足夠的實力呼風喚雨。筆者是真的不希望馮侖之流成為“創業導師”,這種人骨子里處處透著壞啊。
前不久中青報搞了個調查,稱“六成大學生認為畢業10年內會年入百萬”,這不正是“創業導師”們長期洗腦、構建信息繭房的結果嗎?
馮侖出來評價此事,他認為“多數人應該達不到,不過可以有這個樂觀的預期”,為什么要有這個“樂觀的預期”,馮侖如是說:
馮侖這回說了大實話,點透了中青報的真實動機。不過他不認為這是壞事,否則也不會講這個話了;至于那六成00后,筆者覺得你們得好好想一下馮侖為什么要歡迎這個“樂觀的預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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