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歌遏行云:紀念公木百年誕辰
2010-06-28 來源: 人民日報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著祖國的大地,背負著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
每當聽見《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那雄壯的歌聲,我就想起歌詞作者、我國著名詩人、學者、教育家公木。
公木1910年農歷五月生于河北辛集北孟家莊,今年是他百歲誕辰。公木一生對國家對民族對人民貢獻卓著,在現代詩歌創作、學術研究、教育實踐等方面有很高地位。
公木原名張松如,公木是他常用的筆名。其實,他除了發表詩作,日常生活、教學科研是很少用筆名的。他1930年1月加入共青團,從此走上革命道路。1939年七八月間,在延安和鄭律成合作創作《八路軍大合唱》一舉成名,榮任胡耀邦直接領導下的軍委直屬政治部文藝室主任。1942年作為唯一一名部隊文藝工作者代表參加延安文藝座談會,受到毛澤東的接見。1953年在鞍鋼搞職工教育頗有成效,受到毛澤東的肯定和贊揚。1954年10月,周揚出面調公木到北京,接替丁玲任中國作家協會文學講習所所長。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后,冤案平反,任吉林大學副校長、吉林省作協主席等職。
人們提起公木,最先想到的會是氣勢磅礴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
1939年夏秋,公木和鄭律成在延安的窯洞中合作創作《八路軍進行曲》,后更名為《人民解放軍進行曲》,1965年更名為《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1988年7月25日,經中共中央批準,中央軍事委員會決定,將《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定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軍歌。
除創作《軍歌》歌詞外,公木還創作了電影《英雄兒女》插曲《英雄贊歌》等優美和諧、傳唱不衰的歌詞。
作為詩人,公木對我國詩壇的貢獻是巨大的,為后輩留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詩篇。
他和臧克家、田間、艾青等是齊名的,處在同一創作期,成果也一樣豐碩,著名詩篇有《我愛》、《哈嘍,胡子》、《鳥槍的故事》等。從1927年創作第一首詩《臉兒紅》開始,到1998年7月寫下最后一首詩《讀〈鵬城頌〉——致張朔》,他的創作生涯長達70余年,出版過《人類萬歲》《中華人民共和國頌歌》《崩潰集》《黃花集》《棘之歌》《公木舊體詩抄》等10多部詩集。他的詩創作,到在延安主編《部隊文藝》和發起成立“鷹社”時達到第一個高峰,代表作《鳥槍的故事》發表于《部隊文藝》第一期,在延安曾引起轟動。公木有深厚的文學功底,兼擅新詩舊詩創作,有豐富的創作實踐,對詩詞創作素有研究。1961年到吉林大學中文系任教后,開講《毛澤東詩詞解讀》得心應手。不僅從政治視角,更從藝術視角,從詩詞創作規律的角度進行解析,大膽深入,向人們展示出一個瑰麗獨特的藝術世界。這部講稿出版后,重印30多個版次,發行60多萬冊,創造了詩詞鑒賞類圖書暢銷的奇跡,產生了廣泛的社會影響。
公木的學術研究起步很早,到晚年老樹著華,更是碩果累累,為繁榮發展社會科學一些領域的學術研究做出了重要貢獻。1935年公木作《屈原研究》一文,署名章濤,刊于《東方文化》3月號上,同年還由北平震中印書局出版了他的第一本專著《中國文字學概論》。1954年他與楊公驥合寫《中國原始文學》,并共同擬定《中國文學史綱目》。1958年與朱靖華合著的《先秦寓言選釋》。1979年1月,公木被錯劃為右派的問題得到改正,恢復了黨籍,進入人生新時期,學術研究也進入黃金階段。他“御風與時間同步”,抓緊一分一秒時間著述寫作,相繼出版了《詩要用形象思維》《老子校讀》《老子說解》《詩論》《商頌研究》《歷代寓言選》等專著。皇皇六卷《公木文集》,其中大部分是這一時期完成的。特別引起學界關注的,是他在晚年發表《第三自然界概說》,提出“第三自然界”的理論范疇。他對《老子》等古代典籍的研究,將歷史文獻和出土文獻相結合,開拓出學術研究的新境界,受到海內外學界的高度重視。
公木還是我國著名教育家,他的大半生是在學校的講壇上度過的。從中學到大學,從國統區到解放區,從北京到長春,他嘔心瀝血教書育人,以自己豐富的知識和滿腔的心血培養了一批批學子。除了有形的作品、研究成果和教學業績,公木還給我們留下了許多無形與有形的卻又很寶貴的東西。
甘為人梯的園丁精神。公木一生大部分時間從事教育工作,熱心傳道授業,辛勤栽培,可謂桃李滿天下。這些學生,既有著名的專家、學者,也有優秀的記者、教師,既有身負重任的各級領導,也有基層一線默默奉獻的普通工作人員,甚至是未曾謀面的晚輩后生。他不僅培養了成千上萬的學生,而且培育了一大批詩人,為我國詩壇輸送一批一批新生力量。
百折不回的真理追求。公木一生追求真理,受盡人生磨難,但他百折不回。他一輩子敢講真話,為此吃了不少苦頭,也依然不改。他說:真話不一定是真理,但真理一定是真話。說真話是求真理的前提。進入改革開放新時期后,他對政壇的一些風氣不滿,有感于有的領導干部不愿聽真話,他幾次以詩的形式,反映一個老共產黨員的心聲,向黨的總書記胡耀邦提出建議。他對自己作詩、治學、為人的要求是“不拜神,不拜金;不崇古,不崇洋;不媚時,不媚俗;不唯書,不唯上”,敢于直言,一副錚錚硬骨。公木自從選定了共產主義信仰,就沒有改變過。坐過牢,被通緝過,甚至有被殺頭的危險,都不能使他改變信仰。即使被黨組織多次錯誤處分,直到被劃為右派、開除黨籍,蒙受那么大冤屈,遭受那么多苦難,也沒有改變信仰,依然對黨和人民肝膽相照。他在一首詩中披露心聲:“一從結發讀宣言,便把頭顱肩上擔。遵命何如革命易,求仁自比得仁難。窮途未效阮生哭,晚節當矜蘇子堅。問俺早知這么樣,早知這樣也心甘。”
樸實無華謙和的詩人品格。公木為人忠厚樸實,樸實得像他家鄉冀中平原的農民,普普通通,低調行事,不喜張揚。待人接物特別謙虛和善,不爭名,不爭利,與人友好相處。有人當他的面夸贊《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他總是說:“主要是鄭律成同志的曲子作得好,是音樂給它插上了翅膀。”說到《東方紅》的署名,有人問他:“1949年出版的《大家唱》第二集,發表《東方紅》歌曲時,署名是張松如改詞,后來署名怎么變了呢?”他也只是淡淡地說:“我只是在沈陽參與整理的執筆人,不敢掠取創作之名 。”
斯人已去,風范永存。最后,讓我們引詩人臧克家先生的詩《東北有嘉木——祝張松如(公木)老友八十壽辰》,作為本書的結尾,也以此表達我們對他的懷思:
東北有嘉木,挺拔知根深。
不與爭春色,自有歲寒心。
我頌嶺上松,我歌老詩人。
詩人為我友,木訥見醇純。
君子貌若愚,含練實超倫。
術業成就大,嘆我望后塵。
長飲延河水,戰斗愿獻身。
詩歌千百首,引吭發強音。
論交兄弟行,差肩五六分。
形骸隔千里,交感兩顆心。
白頭互映照,永在是青春。 (樊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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