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紅樓夢》
話說新版電視劇《紅樓夢》,近期媒體、網絡搞得沸沸揚揚,都說新版電視劇《紅樓夢》很失敗。在下沒有看過這個新版電視劇《紅樓夢》,家里的閉路電視停了幾年了,電視劇顯得更陌生了,有兩三年的“春晚”沒看,后來奧運會、世博會、世界杯也都沒看,不過在網上點點滴滴的、過了時的補看過少量的相關的內容。
說起《紅樓夢》,就想起我在內蒙兵團的連隊當過一年通訊員,唯一遺失過戰友一個掛號印刷品,而這個掛號印刷品就是一套《紅樓夢》,我從團部郵局取了回來,放在桌上。這套書是北京籍戰友劉燕家人寄給她的。也就半天的工夫,劉燕見了我問,家里來信說,給我寄了幾本書,不知道到了沒有?我說,有啊。可是到了屋里,這包東西不見了。劉燕不錯,說再找找,再問問。
第二天,劉燕又來問我,我說,找了也問了,還是沒有。第三天她又來問我,我很無奈。我問她,那是什么書?我以為是考大學的復習書本。她告訴我,這是一套最近印刷的《紅樓夢》,還是父親單位內部憑證才能購買的。父親開始不愿意寄給我看,怕被人說閑話。我一聽傻了,這東西是買不到的,就是賠怎么賠呢?看得出來,劉燕她很不高興,但她原來也在連部(小賣部)工作過,還是心平和氣地說,這套書你是買不來的,錢不多3塊七毛五(大概),那就賠錢吧。好在6塊錢津貼剛發沒多久,我就把錢給了她。她說,賠錢是為了你長點記性,我的損失能用錢來計算嗎?說罷,她轉身走了,似乎她哭了……
每當我想起此事,總是帶著深深的內疚。事隔兩年后,我才知道這套書是誰拿的(不提也罷)。但當時對劉燕戰友卻是一大損失,乃至她的家人。那時有一套《紅樓夢》還是相當不容易的,像在下這樣家庭是買不來的。在這之前,《紅樓夢》我也沒看過。
就在這年秋天,我被調到師政治部宣傳科電影組工作。后來看到組長曹哥在看《紅樓夢》,我就問曹哥借了一讀,好在兩人住一個屋。他說,看一遍不夠。那好啊,又看一遍。記得那套書是曹哥的,他母親是北京市人大代表,他家能買到這套書的。每隔多久,《兵團戰友》報下發一本《評紅樓夢》的書,還挺厚,在下向科里要了一本,也是唯一的,但閱后啟發頗深。從大人物俞平伯、何其芳到小人物李希凡、藍翎,關于紅樓夢評論及其觀點都有。毛澤東很喜歡讀《紅樓夢》,自己反復讀,也勸人反復讀。毛澤東讀出了《紅樓夢》中的封建社會精細的歷史,并將其視為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以此更深入而理性地理解中國的歷史和社會現實,他讀出了“階級斗爭”。“東風壓倒西風”(林黛玉語),“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王熙鳳語)也都成為他的口頭用語了。他說,“《紅樓夢》不僅要當做小說看,而且要當做歷史看。”
記得一次與曹哥討論《紅樓夢》哪回是全書的總綱。我說,主席不是說是“第四回”嗎?講護官符,講四大家族。我突然明白了,曹哥是啟發我呢?我一直很佩服曹哥,他喜歡讀書。我突然也明白了,盡管上學時成績好,但課外讀書不多,沒有曹哥那樣知識分子家庭,課外讀得書很多。我就比較單一,老師教過的我會,再說了一個公社小鎮哪有讀名著、品詩詞那種雅興呢?有空就是提著“彈弓”來回轉的。所以,在曹哥影響下開始讀書了……
1975年夏之后,整個組就我一個,后來兵團改為農管局,讓我留守為將要離開的現役軍人們服務,那個時候還是一個人,所以也讀了些書。記得那次與曹哥一起,每人買了一套《馬恩選集》與《列寧全集》,這兩套書記得是三十五塊。曹哥走后,估計看了有一半。馬列的書難讀,所以又買了一本《簡明哲學辭典》。后來(77年初)我也上大學了,政治課老師很喜歡我,說我功底還不錯,也經常邀我寫點什么。
至于后來,自己也買了《紅樓夢》,但只是閱讀過部分。越劇《紅樓夢》看過,也聽過。作為寶黛愛情主線,徐玉蘭與王文娟還是演得惟妙惟肖,尤其是徐玉蘭的引領。后來的電視劇《紅樓夢》只是斷斷續續看過,也不知道看齊了沒有,印象是作為故事的紅樓夢還是拍得基本說得過去,那個黛玉的表演者陳曉旭還是不錯,可是核心人物寶玉給“演二了”,不過幾段音樂可以與“鄧麗君”的歌相媲美的,那個纏綿得可以。
新版的電視劇《紅樓夢》,幾乎一無所知。只聽說“李少紅”讓黛玉“裸死了”,還說,黛玉長得有點“嬰兒肥”。網上見過李少紅發話,“誰也沒規定林黛玉一定骨瘦如柴。”胖瘦也就算了,青菜蘿卜各有所好。但尊重原著還是需要的,因為黛玉是“一身的病”,俗話說黛玉得的是“癆病”,現代醫學稱為“結核病”,癆病治不了,死前還有幾分嬰兒肥的身軀?問題還不在這里,李少紅偏要黛玉“裸死了”,而且重點打造。值錢也就值錢在這,“黛玉裸了”。當今這個世道,不裸也難。
人死后,是要擦身換衣,不裸不行。這一點在下有實踐的,爺爺去死那天晚上正好我一個陪守,他老人家最后時刻如今歷歷在目,在下就用四暖瓶熱水加冷水將我爺爺身子擦干凈的,當在下的表姐夫拿來壽衣時,兩人才給爺爺穿上衣服。最后,兩人把我爺爺抬回了家(衛生院也沒那么多規矩,離家也不遠)。一切都做得不錯,就是爺爺那口假牙,怎么放也都沒到位,有些遺憾,長輩們說,這樣也行,還帶點微笑,爺爺走那年,虛歲九十歲……
李少紅非要讓黛玉死前就“裸了”,否則就“沒戲了”。這個李少紅故意編篡(后四十回的內容編篡一下問題也未必嚴重),黛玉死前就“裸了”,“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捧凈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強于污淖陷渠溝。”可惜,黛玉葬花詞在《紅樓夢》的第二十七回,而黛玉焚稿在《紅樓夢》的第九十七回,黛玉離世在《紅樓夢》的第九十八回,黛玉對紫鵑說:“妹妹!我這里并沒親人,我的身子是干凈的,你好歹叫他們送我回去!”這是她最后的交代……既然手腳冰涼,眼光也散了,這才叫人給黛玉擦洗,剛擦著,猛聽黛玉直聲叫道:“寶玉!寶玉!你好──”說到“好”字,便渾身冷汗,不作聲了。紫鵑等急忙扶住,那汗愈出,身子便漸漸的冷了。探春李紈叫人亂著攏頭穿衣,只見黛玉兩眼一翻。嗚呼!香魂一縷隨風散,愁緒三更入夢遙!
怎樣看待《紅樓夢》?魯迅評說道,“就因讀者的眼光而有種種: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也如同毛澤東所說:“講歷史不拿階級斗爭觀點講,就講不通。”《紅樓夢》第五十七回中描寫湘云、黛玉不認得“當票”,當薛姨媽告知后,笑道“原來為此。人也太會想錢了,姨媽家的當鋪也有這個不成?”,眾人笑道:“這又呆了,天下老鴰一般黑,豈有兩樣的?”浮華背后,都有其血淚斑斑的事,也才有“天下老鴰一般黑”之比喻。
非常有意思的是,朝鮮也用歌舞劇形式,將《紅樓夢》搬上了舞臺,這一晃也半個世紀了。他們很重視“寶玉”,出演“寶玉”的叫金日煌,是朝鮮最權威的民歌比賽金獎的獲得者,在朝鮮家喻戶曉。更傳奇的是他的爺爺金正華是半個世紀前第一版《紅樓夢》寶玉的扮演著,咱們的周總理還接見過他;其父親也是血海歌劇團的著名民族歌唱家。據說他爺爺還得到金日成多次指導。不管咋說,這是一個類似越劇版的《紅樓夢》。然而出演《紅樓夢》中的“金陵十二釵”是全國海選,由百姓投票選出的。
呵呵,今年可是“紅樓熱”。《紅樓夢》是名著,可別把《紅樓夢》給“演二了”!“裸死了”!《紅樓夢》誕生于“乾隆盛世”,曹雪芹為何沒有歌功頌德?非要揭露鼎盛時期的“惡兆”呢?實在是從社會全部總和分析,這個“社會”已病得不輕了,“解脫之道存于出世”(王國維語)。“出家了”、“自殺了”、“病死了”,這回還多了一個“裸死了”!真乃“一了百了”!正如王國維所言:“一切人類及萬物之根本,一也。”
《紅樓夢》石上偈:“無才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誰記去作奇傳?”自提一絕:“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曹雪芹祖上是皇家的“包衣奴才”,曾祖母(孫氏)是康熙的奶媽,祖父曹寅是康熙的侍讀,曹家三代四人(曾祖父、祖父、伯父與父親)都擔任“江寧織造”(其實清王朝派駐江南的政治xx人)。那么曹雪芹筆下能是“滿紙荒唐言”?然而曹寅的家讓雍正給抄了,此時的雪芹只有十來歲,那一把“一把辛酸淚”才是真的。而“乾隆盛世”的背后卻危機四伏,雖“皇恩浩蕩”卻又經不起“來回折騰”,此時的雪芹就是出身顯貴的公子哥,他感受著這同榮共損,一蹶不振,淪為沒落貴族。正像魯迅所言:“遭巨變,家頓落,雪芹至中年,乃至貧居西郊,啜饘粥,但猶傲兀,時復縱酒賦詩,而作《石頭記》蓋亦此際。”
然而真事不能講,不講意難平。雪芹不得不“將真事隱去,用假語村言”。雪芹嘔心瀝血,所見耳聞,披閱十載,增刪五次,滴淚成墨,研血成字……“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那么,這《紅樓夢》該是怎樣讀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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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