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申冤記
千里夜行人
蔣介石死后,因“反動罪”被打進地獄,在黑暗里一呆就是幾十年。一天,地獄里各牢房都裝了衛星電視,可以看人間的新聞了。蔣介石看了一段時間,越看越覺得自己冤枉,決定申訴,就寫了一張狀子。等到閻王接待日,就當堂申訴道:
閻王明鑒:
我冤枉死了,請您為我做主,昭雪我的冤情!
我叫蔣中正,賤字介石,幾十年前因“反動罪”被打進地獄。本來我一直認罪服法,真心悔過,可是近來看了電視,長了見識,我才知道我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最英明的,最正確的,具有超前的遠見卓識,現在人間正完全按我的老路走,我何罪之有?
我那個時候,世界還沒有全球化,還沒有開放之說,我就率先開放了。不要說沿海的上海、青島,不要說內地的南京、北京,更不要說邊遠的東北、西南,哪里不是外國的市場?深度和廣度,又豈是今天能比的?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造不如買的道理,國內的汽車、飛機、自行車、留聲機、照相機等等,都是買來的,我們沒生產一樣,眨眼就使我國人民有轎車坐,有飛機乘,有錢人的生活水平幾個月就達到了發達國家的最高生活水平,我們幾個月的發展就趕得上外國發展幾百年的。那時也有抵制洋貨的,也被我用軟硬兩手打了下去。
要說招商引資,也是我的發明。那個時候,全世界的發達國家都被我招來了,都在我國開礦建廠,遍地開花,有合資的,也有獨資的。那個時候,我就把中國成功地搞成了世界的加工廠。要找證據,我也有——《包身工》可以為證,它就取材于日本在中國的一家獨資企業。
市場經濟又有什么新鮮的,熱我的剩飯罷了。而且我那時搞的市場經濟,比今天的還正統,還標準,還自由呢。
先富帶動后富也是我的拿手好戲,只是沒上升到理論高度。就拿我本人來說,我就身體力行,敢做表率,我居四大家族之首。再拿我的牢友劉文彩來說,他就是我那個時候四川地區的一個致富帶頭人,在當地農村中,生活水平率先奔到了小康,我曾多次表彰和接見他。閻王您如果不信,可以傳劉文彩來當庭作證。
(閻王聽到這里,說:“好!傳證鬼劉文彩上堂!”不一會,劉文彩到堂,跪下。)
閻王問:“劉文彩,你是四川的致富帶頭人嗎?你要如實回答。”劉文彩答道:“小鬼正是。小鬼叫劉文彩,自號仁善,外號扒皮。那時多虧蔣委員長的英明領導,我艱苦奮斗10年就富了起來。我是小有名氣的種田大戶、養殖大戶,和東北的周扒皮并肩齊名。我不小富即安,百尺竿頭更上一步,辦了十幾個工廠,提供了5000多個就業崗位,每年為國家創稅40萬大洋,貢獻GDP1000萬大洋,多次被蔣委員長接見。在蔣委員長的英明領導下,我們的生活蒸蒸日上,我在我們區第一個買了轎車,還是美國產的呢。在蔣委員長的英明領導下,我的地位也日益提高,我光榮地入了黨,還當了代表,還得了‘全國勞動模范’‘全國十佳經濟名人’‘全國十大杰出青年’‘全國十大創業能手’‘全國十大貢獻標兵’‘全國十大致富能手’等二十多個光榮稱號,還有燙金字的大紅證書呢。我那時一向厚道本分,廣濟厚施,可是,后來不知道為什么,他們竟把我打成剝削階級,把我的財產都沒收了,還把我打進了地獄。我開始本來也服罪,可是最近看了電視,我也要伸冤哪。請閻王把我和蔣中正的事一起給辦了吧。”
(閻王說:“本王心里有數,劉文彩簽字畫押,回去吧。”又轉臉對蔣介石說道:“雖然你搞的那些,在今天看來是正確的,可是你那時的老百姓吃不飽飯,民不聊生;你的GDP也小得可憐,而且貪污腐敗嚴重,貧富分化懸殊,許多孩子連學也上不起,到處烏煙瘴氣,社會黑暗,這些你都脫不了干系,而且你也太獨裁,聽說你連憲法允許的正常的游行示威都不允許。”蔣介石答道:“閻王,這些也正是我要申明的,請您接著聽。”)
要說我那時貪污腐敗嚴重,這個我承認,不過我也下了狠力氣治了,再說現在……要說那時娼妓多如蒼蠅,但是現在……要說那時貧富分化懸殊,可是現在……要說那時假冒偽劣多……要說那時犯罪率高,人民沒有安全感……要說那時我不允許游行……要說有孩子上不起學,可是我那時畢竟還是有很多不收費的公立學校。要說我那時的老百姓吃不飽飯,不如現在,這個我也承認,但是這不是我的原因。我那時也是單干,都是單干,制度是一樣的制度,政策是一樣的政策,為什么我那時的老百姓吃不飽,現在的就能吃飽?顯然老百姓能吃飽與單干沒有關系,是科技進步、生產力發展的原因,所以現在老百姓能吃飽不是搞單干的功勞,我那時老百姓吃不飽也不是我的錯,是那時的科技還沒發展到現在,沒有化肥,沒有農藥,沒有良種,沒有機械,沒有排灌設備。我作為一個領導人,只能管到制度、政策,只能調整制度、政策,卻不能把科技和生產力憑空提高到今天的水平,我怎么能使老百姓吃飽?如果把他換到我那個時代當領導,那時的老百姓照樣吃不飽;如果讓我到今天來當領導,今天的老百姓照樣能吃飽。所以硬說那時老百姓吃不飽飯是我的罪,現在老百姓能吃飽是那個鬼的功,沒有天理。至于我那時的GDP比現在的小很多,就把這個歸罪于我,這更可笑。一個人小時候的個頭能比十年后的個頭高嗎?這種弱智人對我的弱智誣陷,我簡直懶得駁斥。要說我那時社會黑暗,這個我承認,可是現在——(蔣介石遲疑了一下,躬身跑到閻王身邊,嘴湊近閻王的耳朵唧咕一陣,最后大聲說:“這不是明擺著的嗎?”聽得閻王頻頻點頭,連聲說:“嗯,是這樣!不錯,是這樣!”蔣介石唧咕完,又轉身回到原地,繼續陳述。)
所以,總起來說,論功,我不比他們的小;論過,我不比他們的大;論創新,我是鼻祖;論路線,實踐檢驗我的是正軌,我那時的政策是真正超前的英明。按今天的標準來說,我也是一個真正的馬列主義者,我是第一個把馬列主義與中國實際相結合的人,我是第一個搞特色社會主義的人。要以理論來稱的話應該稱為我蔣中正理論。我的理論,開始他們看不懂,和我作對,但是他們在走了一段彎路后,終究還是回到了我的正軌上來了,而且完全按照我的老路走,照搬照抄,一點創新都沒有,因此,他們和我作對是錯誤的,打倒我也是錯誤的,給我加這個“反動”的罪名更是錯誤的。他們的無知我可以原諒,但是他們的無賴我絕對不能容忍,請閻王給我平反昭雪哪!另外,有人剽竊了我的設計書,冒充設計師,請閻王查處。
申訴鬼: 蔣中正
戊申年己巳月癸丑日
閻王聽完,批示道:“冤情確實,理應平反,然現在暫時還不到火候,且若把蔣定為最英明最偉大的領導,那個設計師的牌位往哪里放?我們只偏向活人,不偏向死人;只偏向今人,不偏向古人。故平反之事,須等等再決。剽竊設計書之事,不成立,不予立案。”
批示完,又和顏悅色地對蔣介石說道:“你的冤情,即使你不訴,本王也早已察覺,并且一直記掛在心。上次到天庭開會,本王特地把你的事向玉帝作了匯報,可是玉帝不明確表態,哼哼哈哈的,叫本王也沒有辦法。在目前的大形勢下,你上訪也沒用。你和劉文彩不同,劉是個小人物,很好翻案,而一給你翻案,笑話就鬧大了,連歷史都沒法寫了。譬如說吧,假設說你是馬列主義者,那么朱元璋、慈嬉、袁世凱、華盛頓、希特勒、羅斯福等等就沒有一個不是馬列主義者了,而馬克思和列寧反倒是反馬列主義者,假做真時真亦假,你看這個笑話能小嗎?故給你翻案比較難。法是一樣的法,但是理不是一樣的理,人按法辦事,神鬼按理辦事。你只能耐心等待,實在對不起。
蔣介石聽了,憤然長嘆一聲,說:“都說老天爺講理,可是天理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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