駁“破解美中貿易逆差及人民幣升值困局”
翰嘯先生的文章(2006.8.14聯合早報網中美論壇),對于“美中貿易逆差的根源”列舉了三條,一是布什減稅政策的刺激 ,二是美國信用卡制度,三是美國的對華出口管制;結論是“美中貿易逆差的根源在美國,要想徹底解決這一問題也必須是美國政府為此付出努力,中國的經濟學界也應該將主要精力用在敦促美國解決國內消費過剩和解除高科技產品對華出口限制的問題上”;而對于中國專家提出的“人民幣主動升值,提高中國工人工資,提高貸款利率,擴大中國內需,減少出口退稅”等,則認為“大多不適用”。
這里人們要提出疑問的是,“敦促美國解決國內消費過剩和解除高科技產品對華出口限制”,是中國人能做到的嗎?“中國的經濟學界”把“主要精力”放在“敦促”上有用嗎?憑“敦促”就能“破解”“困局”?翰嘯先生若不是缺少常識,那就是想入非非了!
至少在筆者看來,指望美國“解除高科技產品對華出口限制”,根本是遙遙無期,因為這不是一個經濟問題,而是一個戰略問題;美國國內消費是否過剩、如何解決,不需要外人來指手畫腳,外人說也是白說。“美中貿易逆差”及“人民幣升值”,也不是翰嘯先生所想的那么一個“困局”。
美中貿易存在逆差不假,根源在于美國也不錯,但翰嘯先生列舉的三條理由,還不是真正的理由(“減稅”和“信用卡制度”,是許多國家的常用政策,和外貿的逆差沒有直接的因果關系;“控制出口”在正常情況下,也只會影響進出口總額,并不一定造成逆差)。
因為對外貿易理論上都是對等貿易,控制進出口貿易額對于政府不是什么困難事。美國要真想消除美中貿易逆差,只要控制進口額就行了,完全用不著和中國人廢話。
美國所以遲遲不采取行動控制進口,而和中國喋喋不休地打口水仗,顯然是因為美國對于貿易逆差根本不在乎。
之所以能不在乎,就是因為美元是“硬通貨”,是“國際通幣”,這才是導致貿易逆差的主要原因!你不就是要美元嗎?美元有的是!
既然美國人不在乎,中國人當然就更不必當真,不用拿美國人表面上說的話當回事。
但是從我們中國自身的利益考慮,中國的對外貿易還是存在很大問題,必須加以調整。
對外貿易有兩條基本原則,一是對等適度原則,即對外貿易是在對等基礎上,實物與實物、就業與就業的交換;順差和逆差,不過是互相之間打欠條,絕非贏利或虧損;進出口規模要適度,除了換回必需品,多余的出口只能換回廢紙與廢物。
二是有利原則,對外貿易不是盲目交換,而要選擇對本國最為有利的交換。比如以萬噸輪換取能源、原材料,是對中國較為有利的交換;而以戰略物資換取豪華轎車,則是十分不利的傻瓜交換。
可惜中國的一些經濟學家,對外貿的原則基本不懂,一味地鼓吹盲目出口,致使中國的進出口失控,外貿占GDP的比例竟超過了80%(發達國家一般不超過五分之一)!而且其中傻瓜交易不在少數。
中國外貿的當務之急,就是要調整結構,控制規模。
取消出口退稅,增加某些進出口品種的稅額,是調整外貿結構的常用手段;而提高工資、人民幣升值,則是擴大內需、控制外貿規模的必要措施。
這既不是因為美國人說了什么話,也決不象翰嘯先生所說是什么“類似于主動自殺”,而是基于中國自身的利益必須采取的富民強國之策。
恰恰相反,如果我們犧牲國人工資、犧牲人民幣幣值去盲目出口,才是一種慢性自殺行為。中國這樣有13億人口的大國,如果不重視國內消費,而以“出口導向”把自己綁在外國的戰車上,那么遲早有一天會翻船。
美國雖然仗著“美元優勢”可以對“逆差”不在乎,但長期下去必然會造成美元疲軟,給美國經濟帶來負面影響,所以美國外貿遲早還是要回到“對等平衡”消除逆差的正常軌道上來。只是消除逆差的辦法不會象翰嘯先生所希望的什么“解除對華出口管制”之類,而只會是運用關稅壁壘控制進口(翰嘯先生所說的中國以拋售美國國債來對抗,是嚇不倒美國人的,因為美國根本不需要象翰嘯先生所說找別國來接盤,只要自己用美元接住就行了,你不就是要美元嗎?)。
至于翰嘯先生為我們描繪的人民幣升值、提高工資的恐怖前景(“人民幣主動大幅度升值實際上就是被美國逼殺,美元貶值將使我們多年積攢起來的外匯大幅縮水,提高工人工資,提高貸款利率等變相升值的措施其性質類似于主動自殺,提高中國內需更是不切實際”。“美國為中國設定的7%--10%的升值目標無疑已經大大超出了中國出口企業的承受范圍,而如果美國這一目標實現的話,等待中國這樣一個以出口為導向的國家來說將是經濟停滯,”),我們只能以“杞人憂天”加以評價。
經濟學告訴我們,一個國家,特別是大國,必須發展國內消費和生產能力才能立于不敗之地,“出口導向”寄生他人是一種危險的游戲!
中國要走上富強之路,提高工資及人民幣升值都是不可避免的。況且幣值的升降是由內在價值決定的,人民幣要升值,并不是因為美國的要求,而是人民幣內在價值的要求。人民幣內在價值與兌換價格已經出現了很大落差,所以大幅升值理所當然(遠遠不止百分之幾,百分之百、百分之二百都有可能,只是如何升是策略。外資炒做也好對付,畢竟人民幣是我們自己發行的,還怕控制不了嗎?)。對于出口的影響,是可以用增加內需來化解的,完全沒有必要為了出口而自我貶低。
需要指出的是,翰嘯先生引用日本為例的說明升值的危害(“上世紀八十年代,美國里根總統上臺后,實行大規模的減稅措施同樣也造成了美日貿易逆差大幅增加,而那一次則是以日美簽定廣場協議,日元大幅升值告終,結果日本經濟陷入長達十多年的經濟停滯,”),是不能成立的。
試想如果日元不大幅升值,不從300:1升到100:1兌美元(這可不是美國要求的,美國并沒有對升值的幅度提這樣的要求),日本經濟能有今天的強勢嗎(按翰嘯先生的推理,這樣幅度的升值日本應該死過幾回了)?否則日本不但GDP要縮水三分之二,而且很可能落到“出口導向”的“拉美化”地步(今天日本的出口不到GDP的10%)。
如果日本的經濟叫做“停滯”,那么發達國家都是“停滯”(成人當然不長個子),只有發展中國家在“高速增長”。
問題在于,“高速增長”的國家為何老也長不大,這才是中國需要特別警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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