壟斷行業(yè)的高工資高福利：一個關系社會主義根本的問題

奚兆永

壟斷行業(yè)可以排除因競爭而導致的價格下降，因而能夠獲得遠較其他行業(yè)高得多的利潤，這是每一個稍諳經濟學的人都知道的。在我國現行的制度下，由于稅后利潤基本上由企業(yè)支配，所以在壟斷行業(yè)工作的職工，特別是管理層往往能夠獲得遠比其他行業(yè)高得多的工資和福利。這是非常不公平也是非常不合理的。因為壟斷行業(yè)的高額利潤并不是由于該行業(yè)的職工勞動付出特特別多，也不是由于該行業(yè)的經營管理特別好形成的，而是因為國家從發(fā)展國民經濟的全局出發(fā)對這些行業(yè)實行壟斷經營排除了競爭的結果。

關于壟斷價格和壟斷利潤，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曾說，“如果各不同生產部門中剩余價值平均化為平均利潤的過程，遇到人為的壟斷或自然的壟斷的障礙，特別是遇到土地所有權的壟斷的障礙，以致有可能形成一個高于生產價格和高于受壟斷影響的商品的價值的壟斷價格，那么，由商品價值規(guī)定的界限也不會因此消失。某些商品的壟斷價格，不過是把其他商品生產者的一部分利潤，轉移到具有壟斷價格的商品上。剩余價值在不同生產部門之間的分配，會間接受到干擾，但這種干擾不會改變這個剩余價值本身的界限。如果這種具有壟斷價格的商品進入工人的必要的消費，那么，在工人照舊得到他的勞動力的價值的情況下，這種商品就會使工資提高，并從而使剩余價值縮小。它也可能使工資被壓低到勞動力價值以下，但是工資只不過要高于身體上的最低限度。在這種場合，壟斷價格就要通過對實際工資（即工人靠同量勞動而得到的使用價值量）的扣除來支付。壟斷價格能夠在什么界限內影響商品價格的正常調節(jié)，是可以確定和準確計算出來的?！保ā恶R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二版，第975-976頁，其中黑體字系引者所加）

由于壟斷排斥競爭和資本的自由轉移，使非壟斷企業(yè)的等量資本不能獲得等量利潤，顯然損害了非壟斷資本家的利益。而排斥競爭形成的壟斷價格對消費者來說，顯然也是對他們利益的一種損害。實際上，除了壟斷資本家，人們對于壟斷都是極為反感的。因此，從1890年美國率先通過反壟斷法（謝爾曼發(fā)）以來，德國、日本等國也先后制定了反壟斷法。但是，由生產的集中而形成壟斷，這本身就是經濟發(fā)展的產物，因此反壟斷法的作用實際上是極其有限的，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壟斷的問題。

我國作為社會主義國家，由國家作為社會的代表來直接掌控一些重要的經濟資源，特別是掌控一些作為社會再生產的共同條件的基礎設施，這對于克服由競爭而引起的社會勞動的巨大浪費來說無疑是有好處的。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在一些部門和行業(yè)實行壟斷經營也是正確的，是必須堅持的。人大新近通過的《反壟斷法》里就明確規(guī)定，“國有經濟占控制地位的關系國民經濟命脈和國家安全的行業(yè)以及依法實行專營專賣的行業(yè)，國家對其經營者的合法經營活動予以保護”，當然，《反壟斷法》也規(guī)定了，“對經營者的經營行為及其商品和服務的價格依法實施監(jiān)管和調控，維護消費者利益，促進技術進步?！?/p>

現在的問題，并不是國家可不可以對某些部門和行業(yè)實行壟斷的問題，而是這些部門和行業(yè)可不可以把自己部門的行業(yè)的利益凌駕于整個社會之上的問題。根據報載，煙草企業(yè)及國資委監(jiān)督的中央企業(yè)從10月起陸續(xù)向財政部 上繳總額170億元人民幣的企業(yè)紅利。2006年國有企業(yè)實現利潤1.2193萬億元 ，上繳利潤625.2億元，還不到5%。按照有關規(guī)定，石油石化、電信、煤炭、電力、煙草等五個行業(yè)的上繳標準為稅后利潤的10%，科研、軍工三年內暫時不繳，其余企業(yè)按5% 上繳。今年試行減半征收。這樣做，就把絕大部分利潤留給了企業(yè)支配。結果，在一些盈利特別高的壟斷行業(yè)出現了高工資高福利的情況。在這些行業(yè)，一般職工的年工資可達10萬 元，企業(yè)領導人的工資更可高達100萬以上。這種做法在社會上造成了極壞的影響。

對于壟斷企業(yè)這種把企業(yè)、企業(yè)領導人和職工的利益凌駕于整個社會利益之上的做法，廣大群眾是非常不滿的。因為這些壟斷企業(yè)的“高效益”是來自國家壟斷，而不是這些企業(yè)領導入和職工的努力，其主要部分理應歸國家所有，而不應該落入個人口袋。如果把國家壟斷所得到的利益絕大部分都歸之于這些企業(yè)的領導人和職工，實際上，就是把國家所有的企業(yè)變成為這些企業(yè)領導人和職工所有的企業(yè)，這就從根本上改變了公有制——全民所有制的性質。這是全國人民所不能答應的。

列寧在十月革命后曾經非常嚴肅也非常鄭重地講到過這個問題。他說：

“無論直接或間接地把個別工廠或個別行業(yè)的工人對他們各自的生產部門的所有權合法化，都是對蘇維埃政權的基本原則的極大歪曲，都是對社會主義原則的徹底背棄……。”（《列寧全集》第34卷，人民出版社中文第二版，第448頁）
問題還在于，此事不僅關系到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而且還關系到目前我國社會生活中非常突出也非常敏感的腐敗問題。由于這些壟斷部門“經濟效益好”，工資福利高，一些懷有私心而又握有實權的官員，總是千方百計地把自己的子女或親友塞到這些企業(yè)去當領導或做職工，因而進一步加劇了黨群和干群之間的矛盾。這也是造成社會不和諧的一個重要因素。
總之，這是一個關系社會主義基本原則也關系共產黨執(zhí)政地位的帶有根本性質問題，現在是到了痛下決心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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