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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大傳 第十卷 只爭朝夕 第41,42章(最終章)

東方直心 · 2023-01-15 · 來源:作者投稿
《毛澤東大傳》 收藏( 評論() 字體: / /

  第41章

  他這個人是不抓階級斗爭的,歷來不提這個綱。還是“白貓、黑貓”啊,

  不管是帝國主義還是馬克思主義。”“說教育有危機,學生不讀書,他自己

  就不讀書,他不懂馬列,代表資產階級。說是永不翻案,靠不住啊。

  話說1976年3月2日,江青在12省、市、自治區負責人打招呼會議上,發表了一個長篇講話,她說:

  “鄧小平這種事,恐怕很多同志不知道內幕,當然,我知道的也不太多。他在政治局是采取3種辦法,一種是拉,拉得很緊的。一種是欺騙蒙蔽。一種是打。打中也有分化。首先打我。因為他知道我是一個過了河的卒子。在捍衛主席革命路線上,我是一個過了河的卒子,我很光榮。我這個過了河的卒子,能夠吃掉他那個反革命老帥。所以,他首先打我。他無組織無紀律,不報告主席,在去年4月底突然襲擊,擅自斗爭一個政治局委員。從4月底一直到6月。凡是造反的,他都要整,凡是緊跟毛主席革命路線的,都要整。我是首當其沖的。因為我是努力執行主席革命路線的。”

  “去年7、8、9三個月,全國謠言很多,據說一追就追到北京,就追不下去了。其實,鄧小平就是謠言公司的總經理,他散布的謠言很多。鄧小平說我是個勇敢分子。現在看來,全國的謠言都是鄧小平弄的。說我一切職務撤銷、下放勞動啊,說我已經自殺了。其他的人不給我看,怕我看了生氣。”

  “他要是上臺,像我這樣的人,那是千百萬人頭落地。我公開在政治局講,我已經有精神準備,殺頭,坐牢,我不過只有一個頭吧,從入黨的時候起,我作了精神準備。不過我這次也要保護自己一點,不能隨便叫他們殺頭、搞死。”

  “他1975年1月出來,剛剛只有一年多嘛。不過,我對他一直有警惕,有這么一個問號。這個人出來以后,從來不說一句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有什么偉大的成果。”

  “我們的主席對文化大革命都說了三七開嘛,我上一次講了,就不重復了。我多想那個三,受過沖擊的同志,你們多想那個七。三也要一分為二,主席說了。至于那個三,我以前想,那根本不是我的錯誤。全面內戰我根本沒份。”

  “文元的文章寫了要批判經驗主義,文章寫得很好。這是個重要事情,我不過是在偶爾的一個場合,而且是在沒有睡覺的情況下,說了批經驗主義,所有的都弄到我頭上來,而且把新華社的人也弄上去斗爭我,我一看那個形勢不對頭,我想我都承擔吧,我還替新華社記者承擔了。”

  “我說他是買辦資產階級,代表買辦、地主資產階級,中國有國際資本家的代理人,就是鄧小平。叫他漢奸,正確不正確?我們的主席還在保著他啊,我說話是我個人的意見。”

  江青轉對張平化說:

  “你對《園丁之歌》那樣積極,造了許多謠,那個信說是你支持的,搞的?”

  張平化說:

  “是。”

  江青接著說:

  “你能夠造主席那么多謠,而且你安排了給主席看,是不妥當的。《三十三條》都學了吧?政治局沒學完,就斗起我來了,抓住一個枝節問題,攻其一點,不及其余。”

  “現在的資產階級不在于榮毅仁,那個都知道,而在于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大官,在于咱們。我資產階級法權挺多的,我雖然老是自己限制,還是有一點。有一些還有必要,不然我就不能工作了。資產階級糖衣炮彈可厲害了,我曾經形象地說過,我是且戰且走,打中了自己,擦干了血跡,包起來再上戰場。要提高警惕,你看我們都住著樓房,我住賓館,我沒有住那個最好的,是因為害怕爬樓梯。我住底下工作人員的房屋,有汽車、警衛員、秘書、護士。我有護士,因為我吃毒藥——安眠藥,我吃的量大,自己不能掌握。我沒有服務員,我是女同志。護士、戰士,還有司機。在座的恐怕有不少吧。所以,咱們屬于大官。”

  “鄧小平整我,是有政治陰謀的,是對主席。別人造謠說我是武則天。我說,在階級問題上,我比她先進。但是,在才干上,我不及她。他們沒有歷史知識,就是想拿舊社會那個傳統觀念,來對付這位封建的偉大的女政治家。她比男人還厲害,而且是法家。有人寫信給林彪說我是武則天,有人又說是呂后。我也不勝榮幸之至。呂后是沒有戴帽子的皇帝,實際上政權掌握在她手里,她是執行法家路線的。武則天,一個女的,在封建社會當皇帝啊!同志們,不簡單啊,不簡單。她那個丈夫也是很厲害的,就是有病,她協助她丈夫辦理國事,這樣鍛煉了才干的。”“他們就是用下流的東西誹謗武則天,誹謗呂后,誹謗我,目的是誹謗主席嘛。”

  據紀登奎在回憶中說:“后來發生了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那也同樣是毛主席不能容忍鄧小平再堅持他認為的錯誤的結果。鄧小平看到毛主席病重,再次錯誤估計了毛主席對他定的既定方針的喜愛和對前途的追求的力量,結果第二次被毛主席打倒。因為毛主席那時在病中,毛主席對江青再三交代:‘你就是觀察國內的動態,研究各種力量的對比,少講話,少表態,少出風頭。國內路線斗爭和階級斗爭很復雜,你要研究這個問題,組織好自己的階級隊伍。’這些話我們聽了都受到教育,但是江青沒有很好的理會。最后還是毛主席為他們找到了突破口,發動了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的斗爭。我曾經向江青建議:‘你不要沖在前頭,主席是要你隱蔽一點呀。’江青沖著我喊道:‘我不沖在前頭不行呀,有幾個在真心實意地按照主席的指示辦事?我著急呀!’弄得我無法再說什么。”

  3月3日,中共中央發出了由姚文元負責起草的一個《關于學習<毛主席重要指示>的通知》。這個通知就是中共中央【1976】4號文件。毛澤東逐字逐句審閱了他的指示和通知內容,并于3月3日6時在文件中批示道:‘同意’。

  通知中寫道:“偉大領袖毛主席在親自發動和領導反擊右傾翻案風的斗爭中,作了多次重要談話。中央根據毛主席1975年10月至1976年1月的多次重要談話,整理了《毛主席重要指示》,并經毛主席審閱批準。現將《毛主席重要指示》印發給你們,請你們組織縣團級以上干部認真學習,深刻領會,堅決貫徹執行。學習貫徹情況,請綜合報告中央。”

  《毛主席重要指示》全文敬錄如下:

  清華大學劉冰等人來信告遲群和小謝。我看信的動機不純,想打倒遲群和小謝。他們信中的矛頭是對著我的。我在北京,寫信為什么不直接寫給我,還要經小平轉。小平偏袒劉冰。清華所涉及的問題不是孤立的,是當前兩條路線斗爭的反映。

  社會主義社會有沒有階級斗爭?什么“三項指示為綱”,安定團結不是不要階級斗爭,階級斗爭是綱,其余都是目。斯大林在這個問題上犯了大錯誤。列寧則不然,他說小生產每日每時都產生資本主義。列寧說建設沒有資本家的資產階級國家,為了保障資產階級法權。我們自己就是建設了這樣一個國家,跟舊社會差不多,分等級,有八級工資,按勞分配,等價交換。要拿錢買米、買煤、買油、買菜。八級工資,不管你人少人多。

  1949年提出國內主要矛盾是無產階級對資產階級之間的矛盾。13年后重提階級斗爭問題,還有形勢開始好轉。文化大革命是干什么的?是階級斗爭嘛。劉少奇說階級斗爭熄滅論,他自己就不是熄滅,他要保護他那一堆叛徒、死黨。林彪要打倒無產階級,搞政變。熄滅了嗎?

  為什么有些人對社會主義社會中矛盾問題看不清楚了?舊的資產階級不是還存在嗎?大量小資產階級不是大家都看見了嗎?大量未改造好知識分子不是都在嗎?小生產的影響,貪污腐化、投機倒把不是到處都有嗎?劉、林等反黨集團不是令人驚心動魄嗎?問題是自己是屬于小資產階級,思想容易右。自己代表資產階級,卻說階級矛盾看不清楚了。

  一些同志,主要是老同志思想還停止在資產階級民主革命階段,對社會主義革命不理解、有抵觸,甚至反對。對文化大革命兩種態度,一是不滿意,二是要算賬,算文化大革命的賬。

  為什么列寧就沒有停止呢?民主革命后,工人、貧下中農沒有停止,他們要革命。而一部分黨員卻不想前進了,有些人后退了,反對革命了。為什么呢?作了大官了,要保護大官們的利益。他們有了好房子,有汽車,薪水高,還有服務員,比資本家還厲害。社會主義革命革到自己頭上了,合作化時黨內就有人反對,批資產階級法權他們有反感。搞社會主義革命,不知道資產階級在哪里,就在共產黨內,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走資派還在走。

  一百年后還要不要革命?一千年后要不要革命?總還是要革命的。總是一部分人覺得受壓,小官、學生、工、農、兵,不喜歡大人物壓他們,所以他們要革命呢。一萬年以后矛盾就看不見了?怎么看不見呢,是看得見的。

  對文化大革命,總的看法:基本正確,有所不足。現在要研究的是在有所不足方面。三七開,七分成績,三分錯誤,看法不見得一致。文化大革命犯了兩個錯誤,1、打倒一切,2、全面內戰。打倒一切其中一部分打對了,如劉、林集團。一部分打錯了,如許多老同志,這些人也有錯誤,批一下也可以。無戰爭經驗已經十多年了,全面內戰,搶了槍,大多數是發的,打一下,也是個鍛煉。但是把人往死里打,不救護傷員,這不好。

  不要輕視老同志,我是最老的,老同志還有點用處。對造反派要高抬貴手,不要動不動就“滾”。有時他們犯錯誤,我們老同志就不犯錯誤照樣犯。要注意老中青三結合。有些老同志七、八年沒管事了,許多事情都不知道,桃花源中人,不知有漢,何論魏晉。有的人受了點沖擊,心里不高興,有氣,在情理之中,可以諒解。但不能把氣發到大多數人身上,發到群眾身上,站在對立面去指責。周榮鑫、劉冰他們得罪了多數,要翻案,大多數人不贊成,清華兩萬多人,他們孤立得很。

  過去那些學校學的沒有多少用,課程都忘記了,用處就那么大點,有點文化,能看書寫字,有的能寫點文章。很多書我也是以后看的,很多自然知識也不是課堂上學的,如天文學、地質學、土壤學。真正本事不是在學校學的,孔夫子沒有上過大學,還有秦始皇、劉邦、漢武帝、曹操、朱元璋,都沒上過什么大學。可不要迷信那個大學,高爾基只上過兩年小學,恩格斯只上過中學,列寧大學未畢業就被開除了。

  上了大學,不想和工人劃等號了,要作工人貴族。就是普通的工人農民每天也在進步。群眾是真正英雄,而我們卻是幼稚可笑的,包括我。往往是下級水平高于上級,群眾高于領導,領導不及普通勞動者,因為他們脫離群眾,沒有實踐經驗。不是有人說大學生不等于勞動者嗎,我說我自己不及一個勞動者。有些人站在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立場,反對對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改造。他們就不用改造了?誰都要改造,包括我,包括你們。工人階級也要在斗爭中不斷改造自己,不然有些人也要變壞呢。英國工黨就是反動的,美國產聯、勞聯也是反動的。

  當前大辯論主要限于學校及部分機關,不要搞戰斗隊,主要是黨的領導。不要沖擊工業、農業、商業、軍隊。但是,也會波及。現在群眾水平提高了,不是搞無政府,打倒一切,全面內戰。現在北大、清華倒是走上正軌,由校黨委、系黨委、支部領導,過去不是,蒯大富、聶元梓無政府主義,現在比較穩妥。

  對一些老同志要打招呼,要幫助,不然他們會犯新的錯誤。文化大革命初,河南給地委、縣委書記打了招呼,要正確對待,結果80%的地縣委書記沒有被打倒。我看還要打招呼,作工作,每省來3個,有老有中有青,老中青三結合,青要好的,不要蒯大富、聶元梓那樣的。也要對青年人打招呼,否則青年人也會犯錯誤。

  我建議一二年內讀點哲學,讀點魯迅。讀哲學,可以看楊榮國的《中國古代思想史》和《簡明中國哲學史》。這是中國的。要批孔。有些人不知孔的情況,可以讀馮友蘭的《論孔丘》,馮天瑜的《孔丘教育思想批判》,馮天瑜的比馮友蘭的好。還可以看郭老的《十批判書》中的崇儒反法部分。

  小平提出“三項指示為綱”,不和政治局研究,在國務院也不商量,也不報告我,就那么講。他這個人是不抓階級斗爭的,歷來不提這個綱。還是“白貓、黑貓”啊,不管是帝國主義還是馬克思主義。

  說每次運動往往傷害老工人和有經驗的干部,那么反對陳獨秀、瞿秋白、李立三、羅章龍,反對王明、張國燾,反對高崗、彭德懷、劉少奇、林彪都傷害了嗎?說教育有危機,學生不讀書,他自己就不讀書,他不懂馬列,代表資產階級。說是“永不翻案”,靠不住啊。

  小平從不談心,人家怕,不敢和他講話,也不聽群眾的意見。當領導此作風是大問題。

  他還是人民內部問題,引導得好,可以不走到對抗方面去,如劉少奇、林彪那樣。鄧與劉、林還是有一些區別,鄧愿作自我批評,而劉、林則根本不愿。要幫助他,批他的錯誤就是幫助,順著不好。批是要批的,但不應一棍子打死。對犯有缺點和錯誤的人,我們黨歷來有政策,就是懲前毖后,治病救人。要互相幫助,改正錯誤,搞好團結,搞好工作。

  中央在印發《毛主席重要指示》的同時,還印發了華國鋒在2月25日打招呼會議上的講話。

  據紀登奎回憶說:“當時,江青就這樣說:‘毛主席的思想不是充分放開思想的人,是不那么容易理解的。他的特點就是處處革命,時時創新。他和一般人的思維是不那么相同的。這也是一些人總是跟不上的原因。’這話現在認為也是有道理的。他對鄧小平始終在研究,是在觀察。鄧小平的東西,毛主席總是讓身邊的人員給他念,給他講。后來他對我們說:‘我以為他重新站出來能有什么新東西,搞了半天還是那些老生常談的內容。唉,這個人改也難了。我每次都對他抱有希望,可是他總是使我大失所望。’這話,我們沒有選進去。毛主席的話,批判太嚴重內容都沒有選進來,選擇的都是大家可以接受得了的內容。選擇的時候,張春橋曾經這樣說過:‘子彈不要一下子打完了,留下點余地,逐步發表。這樣便于我們進一步發動群眾,在黨的領導下有步驟把這場斗爭打好。’ 江青也說過這樣的話:‘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實際上是1966年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繼續。那次革命,是在毛主席的領導下充分發動群眾,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進行的。一度時間里打破了各地各省的界限,把原來的省委和各級領導都打亂了,開展了群眾性的奪權斗爭。這種方法是在那種情況下進行的。現在不是那樣了,是在各級領導和黨委的統一部署下的發動群眾,不讓群眾組織戰斗隊,不準進行串連和打亂黨委部署的情況下進行。這是另一種革命的形式,我們要充分地掌握各種斗爭的技巧,把人民群眾的首創精神充分地調動起來。’我敢說,江青說不出這樣的話,這肯定是代表了毛主席的意圖的。正如他自己指出的那樣:‘安定團結不是不要階級斗爭,階級斗爭是綱,其余都是目。’這是批判鄧小平的話,但是也是針對當時全國的整個形勢而講的。毛主席這個人一輩子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表現了一個革命家無所畏懼的英雄氣概,這是絕無僅有的偉大領袖。從這個意義上講,他的確是幾百年出這么一個領袖。毛主席是我們這一代人的驕傲,是我們這個世紀的驕傲。”

  再說3月5日,新華社報道了關于向雷鋒學習的情況。上海的《文匯報》在發表這個新聞時刪去了原報道中關于周恩來的題詞,引起了群眾的注意和不滿。

  3月5日這一天,南京出現了聲討上海《文匯報》和“打倒張春橋”的大字報、大標語。

  3月10日,毛澤東在華國鋒關于是否印發江青3月2日講話的請示報告上批示道:

  “江青干涉太多了。單獨召集12省講話。”

  此前,江青給華國鋒寫信要求印發“風慶輪”問題的材料。她還寫道:“這是對鄧小平同志的一份揭發,是我們同他的一次較大的斗爭,應讓同志們知道。”

  毛澤東在華國鋒的報告上批示:

  “不應該印發。此事是不妥的。”

  3月24日,中共中央根據毛澤東的指示,發出了關于禁止各地進京上訪的通知。通知中要求說,各地要勸阻學生進京,要在本單位黨委的領導下,不搞串聯,不搞戰斗隊,在本地區、本單位搞好大辯論和大批判。

  3月25日,《文匯報》發表了一篇題目為《走資派還在走,我們就要同他斗》的文章。文章中寫道:

  “黨內那個不肯改悔的走資派,是孔孟之道的忠實信徒,他對沒落的舊制度、舊思想、舊意識戀戀不舍,奉為至寶,而對社會主義的新制度、新思想、新文化卻看不慣。他效法孔老二的‘克己復禮’,迫不及待地刮起右傾翻案風。孔老二鼓吹‘仁政’,黨內那個走資派反對以階級斗爭為綱,鼓吹階級斗爭熄滅論。孔老二要‘興滅國,繼絕世,舉遺民’,黨內那個走資派要把被打倒的至今不肯改悔的走資派扶上臺。”

  325這一天,南京出現了聲討上海《文匯報》和“保衛周恩來”、“打倒張春橋”的大字報、大標語。

  3月30日,王洪文在和《人民日報》社的一名負責人談話說:

  “南京事件的性質是對著中央的。”“那些貼大字報的是為反革命復辟制造輿論。”

  1976年4月1日,毛澤東圈閱了政治局討論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南京大字報問題的電話通知》。通知中寫道:

  1、據了解最近幾天,南京出現了矛頭指向中央領導同志的大字報、大標語,這是分裂以毛主席為首的黨中央、轉移批鄧大方向的政治事件。你們必須立即采取有效措施,全部覆蓋這類大字報、大標語,對有關群眾做好思想工作。要警惕別有用心的人借機擴大事態,進行搗亂、破壞。

  2、對這次政治事件的幕后策劃人,要徹底追查。

  3、所謂總理遺言,完全是反革命謠言,必須辟謠,并追查謠言制造者。

  4、任何人不準沖擊鐵路。”

  是日晚,中央政治局開會討論南京事件,沒有讓鄧小平、葉劍英參加。會議提議由中央再發一個文件,制止事態發展;擴大《毛主席重要指示》的傳達范圍,推進“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運動。

  會議結束后,毛遠新將政治局會議的意見寫成書面報告,呈送給毛澤東。

  4月3日,清明節就要到了,北京一些人紛紛來到天安門廣場人民英雄紀念碑下,獻上花圈、詩詞,或者發表演說,悼念周恩來。

  43日晚上,胡耀邦由人陪著從北京飯店來到鄧小平的客房里,鄧小平早已在那里等候著他。胡耀邦將幾份文件和材料遞到鄧小平面前。鄧小平看了一遍,把材料放下,說道:

  “參加者并不多。”

  胡耀邦說:

  “是的,但是廣大群眾肯定會卷進來的。第一,總理在人民群眾中有崇高威望,群眾都知道那幾個是反總理的,而你正是總理最信任的。第二,發起悼念總理的計劃極其保密。連我的悼詩也是孩子們送去的。我認為明智的辦法是把參與者壓縮到最小數目。在需要了結的情況下,也不會有人知道真正目的。第三,反過來,由于時間特別緊迫,現在必須盡量少兜圈子。過去采取重大措施時總是習慣于幾個月,現在必須縮短到幾天、幾小時之內。”

  鄧小平慢慢點著頭,說:

  “那么,你認為這樣做能起什么效果呢?”

  胡耀邦說:

  “整個行動的關鍵,是向中央顯示一下人民的力量,讓毛主席知道,人民并不是贊成他的這一套計劃的。他老了,糊涂了,以為他的任何決定人民都會俯首帖耳喊擁護。不見得!總理一死,問題全暴露了。”

  鄧小平笑笑說:

  “他說翻案不得人心。”

  胡耀邦說:

  “你看,正是人心所向。”

  “你說話要注意呢。”鄧小平說:“你的缺點就是說話總讓人抓住把柄,搞得太過火不行。就是來我這里也要注意。最后一點,我不想讓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使人看見我和天安門廣場的事件有關系。我已囑咐我的孩子,誰都不能到廣場去。因為誰也不知道誰會被人監視。或者……”

  鄧小平并沒有說出他的另一種擔心。

  “就這些。”鄧小平說完,他把面前那幾份文件和材料拿在手里,劃著一根火柴,把它點燃了。火苗子呼呼地在他臉前往上竄,把他的面孔映得通紅,就像剛出爐的鐵人。最后,他抬起頭來,說:“說話一定要注意,不能像維吾爾族姑娘似的,滿頭的小辮子。”

  44日是中國傳統的清明節,這一天在天安門廣場上有人借悼念周恩來的名義,把矛頭指向了江青、張春橋、姚文元等人。一首無名氏所作的題為《向總理請示》的詩中寫道:

  黃浦江上有座橋,江橋腐朽已動搖。

  江橋搖,眼看要垮掉。

  請指示,是拆還是燒?

  在人民英雄紀念碑上有一首自由體詩是這樣寫的:

  中國已不是過去的中國,

  人民也不是愚不可及,

  秦皇的封建社會已一去不復返了。

  我們信仰馬列主義,

  讓那些閹割馬列主義的秀才們見鬼去吧!

  我們要的是真正的馬列主義。

  為了真正的馬列主義,

  我們不怕拋頭灑血,

  四個現代化日,

  我們一定設酒重祭。

  在聚集的人群中,也有極少數人為鄧小平喊冤,反對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有不少外國駐京記者在現場采訪和拍照。

  4月4日晚上,華國鋒主持召開中央政治局緊急會議,討論天安門廣場的事態。華國鋒說:

  “一批壞人跳出來了,寫的東西有的直接攻擊主席,很多攻擊中央。”

  吳德說:

  “看來這次是一個有計劃地行動。鄧小平從1974年到1975年他作了大量的輿論,今年出現這件事是鄧小平搞了很長時間的準備形成的。”

  與會者都認為:“性質是清楚的,就是反革命搞的事件。”“這是反革命煽動群眾借此反對主席,反對中央,干擾、破壞斗爭的大方向。”

  據吳德回憶說:“當時,政治局會議研究的時候,我匯報了從1976年3月下旬以來,天安門廣場出現的群眾悼念周恩來的情況。當時王洪文就問我:‘你認為是什么性質的活動?’我說:‘肯定有一小撮在背后挑動,但是目前我們還缺乏證據。’華國鋒連說:‘是反革命在搗亂,是鄧小平在背后操縱。’”

  姚文元在4月4日的日記里這樣記載:“今日高潮仍是國家機關、七機部、科學院等居多。有的花圈奇形怪狀,掛在吊燈上……晚上政治局開會,我接到《人民日報》記者電話,告廣場上有人進行反革命演說,直接點了江青的名,內容極壞,無人制止。我立即向政治局報告,激起了多數同志的憤慨和警覺,決定立即逮捕這兩個反革命,清除花圈,派民兵、部隊戒嚴、封鎖進路,明天一律不準再送花圈。吳德和倪志福同志緊張地走了。不久,即聽到這個壞蛋被捉住的消息。無產階級專政總得有一點‘專’的樣子呵!太軟了!北京市還是努力做工作的。只是謠言一時難以全部肅清。問題還在部隊中?前兩個月批鄧中我曾說:如果下次再來比這次更厲害時,人們都當作只是一種可能性而已。但果然如此!從全國看,太原、西安、沈陽均有發現。凡不批鄧的,都在保周的口號下集合起來了。這是一次階級陣線的鮮明劃分。”

  華國鋒主持的政治局緊急會議結束后,公安部門于4月5日凌晨出動幾百輛卡車,清理廣場上的幾萬個花圈、標語。一些激進對抗者,被以“現行反革命”的罪名抓了起來。

  4月5日凌晨5點,毛遠新向毛澤東報告了天安門廣場上的事態和4日晚上政治局緊急會議的情形和決定,他說:

  “天安門廣場上的群眾,多數是悼念總理,少部分有影射攻擊中央的,個別是非常惡毒的。那些人在大量的在天安門前集聚那么多群眾的場合下,公開發表反革命演說,直接攻擊主席,是建國以來沒有的。這也是去年以來大量散布反革命謠言,制造反革命輿論準備的繼續和發展。去年鄧小平說,批林批孔就是反總理,批經驗主義就是揪總理,他帶頭散布了大量謠言,社會上吹得更兇,去年一直未認真追查和辟謠。今年鄧小平的名聲不好,就抬出總理做文章,攻擊反擊右傾翻案風是反總理,利用死人壓活人,利用總理在群眾中的威望來為鄧小平效勞,編造大量所謂的‘遺囑’、‘詩詞’、‘談話’等等東西,美化鄧小平,于是,誰要批鄧就是反總理了。這種手法頗有些煽動性。”

  毛遠新接著將昨晚政治局會議的報告遞給毛澤東。他還匯報說:從今日凌晨開始,在天安門廣場上清理花圈、標語和抓反革命。

  毛澤東圈閱了報告,他還說:

  “天下已定。”

  毛澤東沒有料到,此時的天安門廣場上出現了更為嚴重的事態。原來在4月5日清晨,一些群眾看到花圈、標語沒有了,就更加激憤了。消息一傳開,很快就有幾萬人集聚在廣場上,一部分人還高呼口號:“還我花圈,還我戰友!”

  在人民英雄紀念碑南側,新貼出的一首五言詩,是這樣寫的:

  欲悲聞鬼叫,我哭豺狼笑。灑淚祭雄杰,揚眉劍出鞘。

  很多人還沖擊了人民大會堂。接著,有人燒汽車、砸自行車、追打外國攝影記者、火燒指揮部小樓。這個小樓是衛戍區的房子,里面存有槍支彈藥,很容易出大危險。救火車前往救火時,也受到了人們的圍攻打砸。

  公安人員和一些不法分子之間發生了沖突。

  一份由姚文元整理并加了按語的《情況匯編》很快就出來了,姚文元在按語中寫有這樣一段話:

  “所謂反對‘秦皇’,要真正的馬列主義,完全同林彪反革命政變計劃中的語言一樣,是徹頭徹尾的反革命煽動。這伙反革命分子把矛頭指向偉大領袖毛主席,指向以毛主席為首的黨中央,更加暴露了他們要在中國搞修正主義、復辟資本主義的罪惡目的。”

  《情況匯編》送到毛澤東那里,毛澤東震怒了!

  4月5日上午9時,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緊急會議,聽取毛遠新傳達毛澤東的指示。

  吳德回憶說,毛遠新拿著毛澤東的幾個批示條子傳達,在其中的一個條子上,毛澤東批示的是:

  “天安門事件的性質變了。”

  45日下午,葉劍英乘車來到天安門廣場,從人民英雄紀念碑右側繞到左側,轉了一個大圈。葉劍英幾次要下車看一看,都被陪同的人勸阻了。

  此時,有人拿著流傳甚廣的《總理遺囑》,問葉劍英是真是假?葉劍英明明知道是假的,可他卻一言不發。

  下午2時,政治局會議決定:派首都民兵介入事件。由吳德在天安門廣場發表廣播講話,勸告群眾離開天安門廣場。

  是日晚6時半,天安門廣場上反復播放了北京市革委會主任吳德奉命發表的廣播講話。吳德在《天安門廣場廣播講話》中說:

  “同志們!近幾天來,正當我們學習偉大領袖毛主席的重要指示,反擊右傾翻案風,抓革命、促生產之際,極少數別有用心的壞人利用清明節,蓄意制造政治事件,把矛盾直接指向毛主席,指向黨中央,妄圖扭轉批判不肯改悔的走資派鄧小平的修正主義路線、反擊右傾翻案風的大方向。我們要認清這一政治事件的反動性,戳穿他們的陰謀詭計,提高革命警惕,不要上當。

  全市廣大革命群眾和革命干部,要以階級斗爭為綱,立即行動起來,以實際行動保衛毛主席,保衛黨中央,保衛毛主席的無產階級革命路線,保衛我們社會主義祖國的偉大首都,堅決打擊反革命破壞活動,進一步加強和鞏固無產階級專政,發展大好形勢。讓我們團結在以毛主席為首的黨中央周圍,爭取更大的勝利!

  今天,在天安門廣場有壞人進行破壞搗亂,進行反革命破壞活動,革命群眾應立即離開廣場,不要受他們蒙蔽。”

  吳德回憶說:“我的那篇1976年4月5日的講話,是政治局會議決定,由我出面宣讀的。但是并不是出自我的手筆。……政治局討論的時候,七言八語,就形成了我的講話稿大綱。那時盡管大家對張春橋、江青那些人有一定的看法,但是在天安門事件上的態度是一致的,華國鋒尤其積極。”

  姚文元則在4月5日日記中作了比較詳細的記載:“今天經歷了驚心動魄的階級斗爭,我目睹了反革命暴徒在天安門廣場的表演,并自始至終參加了鎮壓反革命分子的斗爭。下午二時,政治局緊急開會,人民(天安門)廣場上發生了赤裸裸的反革命煽動,反革命暴動事件,打了解放軍,燒了汽車,打了民警,打了革命群眾,并且沖到人民大會堂東門。一批人在紀念碑進行反革命煽動,號召成立反革命組織,以‘悼念’總理為名,猖狂地把矛頭指向偉大領袖毛主席,指向中央,提出要鄧小平上臺,喊‘某某萬歲!’一個有組織有計劃的反革命陰謀越來越露骨。其中提到反擊右傾翻案風是‘一小撮野心家’搞的,鄧小平主持工作是他們‘決定性勝利’。聽了這個情況,我提出此事已帶有反革命政變性質,要立即采取措施,開短會,不要多議。當即決定:由吳德發表講話,指出這是反革命性質事件,號召群眾離開廣場,然后立即組織民兵進行包圍、分割后拘留骨干分子,予以有力打擊。3時散會,我先到人民大會堂廳外,看見了廣場全景,4大批人擁來擁去,兩堆火還在歷史博物館外燃燒。我即請政治局同志都上來看一看,在江西廳,大家都來了。這是觸目驚心的反革命事件,一場匈牙利反革命事件的前奏。碑前核心部分有一批壞蛋始終不動,誰去反對就打誰,另有一伙人進行反革命演說,送花圈、貼傳單。外面有好幾萬人,流來流去。再外面有一批騎腳踏車的人飛快地來回巡邏,看來是通風報信的。還有不少小汽車,有不少是部隊的。不一會,解放軍營房的小樓著火了,又一輛車著火了,火光熊熊,黑煙沖天。于是,看見樓上把被子、床單、衣服、書籍、紙張一批一批從視窗擲了出來,擲到火中去燒。救火車無法接近。望遠鏡中,看見有一個家伙爬上紀念碑放了一個大花圈,用繩子把它圍起來。政治局同志們看到這一切,無不仇恨滿腔,階級斗爭是這樣尖銳,這已經是武裝暴亂性質了!”

  4月5日晚8時,首都民兵奉命出動。9時半,10000名民兵、3000名警察、5個營的衛戍部隊戰士,手持木棍、皮帶,清廣場,他們沒有帶任何刀槍武器。現場抓捕38人。整個天安門事件前后一共抓捕了388人,無一人死亡。

  4月6日凌晨,中央政治局開會聽取北京市領導人的匯報,與會者認為:“今天取得了勝利,但教訓太深了。”“提高警惕,準備應付更大的斗爭。”

  會議決定:將這件事“盡快通報全國”,予以公開報道。

  4月6日清晨,毛遠新將政治局會議的情況向毛澤東作了書面匯報。

  上午11時,毛澤東在中央政治局的報告上批示道:

  “士氣大振,好,好,好。”

  這天下午,江青來到了毛澤東的住處,向毛澤東匯報處理天安門廣場事件的經過。她走到毛澤東的床前,對毛澤東說:

  “我來這兒以前,特意到天安門廣場繞了一圈,一路上硝煙彌漫,一伙人燒房子,燒汽車。這是以死人壓活人,鄧小平是他們的總后臺。我建議開除鄧小平的黨籍。”

  在一旁的張玉鳳,觀察著毛澤東的表情,她見毛澤東看了看江青,沒有說話。

  毛澤東看了簡報,就派秘書到天安門去了解情況。秘書回來后向毛澤東作了匯報。毛澤東說:

  “悼念總理,歌頌永不翻案的人,剩下的我就是現代秦始皇了。”“不要瞞我,矛頭是對著我的,在清算我27年的債!誰說沒有政治后臺?這個政治后臺,你們都怕他嘛!他有社會基礎,有軍方保護。”

  后來,汪東興受政治局委托,去問鄧小平是否曾坐車到天安門進行指揮,鄧小平說:

  “我只有一次坐車去北京飯店理發,根本不是什么指揮。”

  4月7日,《人民日報》發表了題目為《天安門廣場的反革命政治事件》的報道,報道說,鄧小平是“當代匈牙利反革命事件的頭子納吉”。

  7日上午,毛遠新根據姚文元編寫的《天安門事件現場報道》,向毛澤東匯報了天安門事件的進展情況和處理意見。

  毛澤東肯定了政治局采取的措施,他掰著手指頭,歸納說:

  “這次,1、首都,2、天安門,3、燒、打。這3件事,性質變了。據此,趕出去!”

  他還叮囑說:

  “小平不參加。你們先約幾個人談一下。不要約蘇振華。”

  毛澤東在審視名單時,指著葉劍英的名字說:

  “葉不找。”

  他又說:

  “華國鋒任總理。”

  吳德在回憶中說:“天安門事件的爆發,促使毛主席下了決心,一定要把鄧小平和他的支持勢力全部打下去。他曾經對王洪文、張春橋和華國鋒說:‘按既定方針辦,這是關鍵性的一仗。’當時誰也不理解毛主席的話,現在就看得十分清楚了吧?”

  胡耀邦在后來回憶中說出的一段話,為鄧小平自復出到再一次被打倒這一場斗爭,作出了一個最有權威的注腳。他說:“鄧小平站出來后,我們一見面他就說:‘總結經驗,以利再戰。’我好好地體會了他這句話的含義,就是鼓勵我繼續和他們斗。1974年和1975年初,那是中國的龍虎相斗的熱鬧時期。鄧小平在政治上非常活躍了,他曾經對我說:‘毛主席重用我,是想讓我在總理病重的時候把全國的經濟工作搞上去,他看出那些人不行,搞經濟不行,連國民經濟的基礎問題都抓不攏,那怎么行呢?江青、張春橋那些人喊喊口號還可以,真正動用實在的東西就要草雞。我現在不干不行呀,乘這個時候我們就要把他們壓下去。’我那時就很擔心,因為毛主席是重用江青、張春橋那些人的呀。我問小平:‘可以嗎?我們能斗過他們去嗎?’鄧小平說:‘可以,現在毛主席的身體不行了,再不是什么紅光滿面、神采奕奕了。醫生偷偷地告訴我:他還有一兩年的時間。’我一聽嚇了一跳:天呀,在這一兩年里如果讓他們抓住辮子再打倒,可就有好戲看了。但是鄧小平似乎認為毛主席不會再有回天之力了,他說:‘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我們要把經濟抓出點名堂出來,建立起我們的基礎和人民群眾對我們的信心。這就給文革派們一個沉重地打擊。’但是他的估計還是出了問題。毛澤東經過思考,特別是聽了毛遠新和江青、張春橋的一系列匯報后,決定在他生命的最后時刻把鄧小平搞下去。天安門事件發生后,毛主席決定撤銷了鄧小平的職務。鄧小平曾經對身旁的人員說:‘我還是低估了毛主席的能力,沒有想到他竟然有這樣的氣魄。他的確是個偉人。’”

  4月7日下午,毛澤東經過慎重考慮,在把鄧小平趕出去的同時,選定了華國鋒為他的接班人,他作的補充指示說:

  “華國鋒還要任黨的第一副主席,并寫在決議上。”

  中共中央政治局根據毛澤東的指示,召開了會議。政治局會議后,毛澤東在政治局關于對鄧小平的處理決定的討論紀要上,批示道:

  “我還活著,留在黨內。”

  這天晚上,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傳達了毛澤東的指示,并通過了兩個決議:

  中共中央9號文件《中共中央關于華國鋒任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第一副主席、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總理的決議》和《中共中央關于撤銷鄧小平黨內外一切職務的決議》。

  第二個決議中這樣寫道:

  “中共中央政治局討論了發生在天安門廣場的反革命事件和鄧小平最近的表現,認為鄧小平問題的性質已經變為對抗性的矛盾。根據偉大領袖毛主席提議,政治局一致通過,撤銷鄧小平黨內外一切職務,保留黨籍,以觀后效。”

  王稼祥的夫人朱仲麗也在回憶中說:“王稼祥通過長期的斗爭和考驗,也了解毛澤東的原則和處理事情的方法。他和任何人都是主義之爭,而絕對沒有什么個人的恩怨。也就是沖著這一點,我們可以理解毛澤東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解放和重用鄧小平,但始終對鄧小平留有余地。這一點,也可以看出毛澤東的真正胸懷。”

  欲知毛澤東此后的工作和身體狀況,請看下一章內容。

  東方翁曰:1976年4月初“天安門事件”的出現,實實在在地顯示出一股實力強大的政治暗流正在中國大地上涌動。這個曾經被一些人稱為“四五運動”的“天安門事件”,雖然被中共中央鎮壓和清理了,但那些幕后操縱者及其基本社會力量,卻毫發無損地轉入了地下。而它的影響和作用之一,更是毫無疑問地給了華國鋒、汪東興這些新權貴一種如何清理潛在對手的重要暗示。凡此種種,無不預示著毛澤東時代已經不可避免地就要結束了。

  第42章

  “在我見馬克思之前,我幫你們做了兩件事,一是鄧下臺,

  二是葉退出軍委領導。我能做的就是這些。你們怎么辦?

  只有天知道。無非還是我那8個字:衛星上天,紅旗落地。”

  話說1976年4月7日晚8時,全國各地人民廣播電臺,在同一時刻播出了毛澤東圈閱的中共中央討論通過的兩個決議:《中共中央關于華國鋒同志任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國務院總理的決議》和《中共中央關于撤銷鄧小平黨內外一切職務的決議》;接著又播出了關于《天安門廣場的反革命政治事件》的報道及吳德的廣播講話。

  華國鋒,原名蘇鑄,1921年2月16日出生于山西省交城縣一個制革工人家庭。1938年6月,蘇鑄參加山西犧盟會交城抗日游擊隊,改名為華國鋒,取義于“中華民族抗日救國先鋒”。同年10月,他加入中國共產黨。1940年2月起,華國鋒先后任山西交城縣犧盟會秘書、縣抗日救國聯合會主任兼分區農民部部長、交城縣委宣傳部部長兼抗日救國聯合會主任。抗戰勝利后,先后擔任交城縣委書記、晉綏第八地委組織部副部長、陽曲縣委書記兼縣武裝大隊政委。1949年初,華國鋒任晉中南下支隊第一地委宣傳部部長,隨軍南下。1949年2月,任湖南省湘陰縣縣委書記兼縣武裝大隊政委。此后有關華國鋒的情況,本傳在前面已經說過了一部分,不再贅述。

  在中共中央的兩個決議公布后,鄧小平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向黨中央和毛澤東表示:

  “第一,擁護華國鋒擔任黨的第一副主席和國務院總理。第二,對繼續保留我的黨籍表示感謝。”

  據鄧小平的家人回憶說,此后,毛澤東曾托付汪東興對鄧小平采取措施,加以保護。

  4月20日,毛澤東的好友周世釗因病逝世,結束了他和毛澤東63年的友好交往。

  4月22日傍晚,毛澤東在工作人員讀《人民日報》時,得知吉林地區降落了一次大規模的世界史上罕見的隕石雨。他一改平時躺著的習慣,從床上坐起來,非常注意的聽著。

  《人民日報》稱,一顆隕星飛至吉林地區上空燃燒,在吉林市郊上空爆炸。隕石雨散落的范圍約有500多平方公里,其中有3塊隕石的重量超過100公斤;最大的一塊重量為1770公斤,大大超過了世界上現存的最大的隕石。

  消息讀完了,毛澤東讓工作人員攙扶著走到窗前,久久凝望著那黃昏籠罩的天際,陷入了深思。

  4月30日晚,毛澤東在華國鋒、王洪文、張春橋陪同下,會見了新西蘭總理馬爾登。會見結束后,毛澤東聽取了華國鋒的工作匯報。

  據張玉鳳回憶說:“接見后,華對主席說:‘我把外賓送上車,還來同主席談幾件事。’主席說:‘好。’不多會兒,華返回同主席談話,我也在。華對主席說:最近我處理了幾件事,現在有幾個省發生一些問題,我已同政治局的同志研究,做了處理,簽發了中央文件,形勢正在好轉。國際上也有些事。我經驗不多,有事多同政治局的同志商量,看主席有什么意見。主席說:‘國際上的事,大局已定,問題不大。國內的事,要注意。’當時,主席說話已講不清楚了,華國鋒同志聽不明白,我把上面的話重復一遍。隨后,主席又講了一句話,我聽不清楚。主席要紙和筆,我扶著,他在紙上寫道:‘慢慢來,不要著急。’‘照過去方針辦。’‘你辦事,我放心。’當時主席寫這3句話是答復華國鋒同志匯報的幾個問題的意見。后來傳說‘照過去方針辦’是臨終囑咐,‘你辦事,我放心’是指定接班人,這是不符合事實的。”

  章含之也在《跨過厚厚的大紅門》一書中說到了此事,她說:“1976年4月30日,毛主席會見新西蘭總理馬爾登,華國鋒陪見。當天,冠華回家,告訴我說……‘見完外賓,華國鋒總理來到福建廳時,很高興地給冠華看那3張主席親筆寫的條子‘照過去方針辦’、‘慢慢來,不要招(著)急’、‘你辦事,我放心’。也許是命運注定的劫數,冠華偏偏問華國鋒這‘你辦事,我放心’是講什么事。當時華說他匯報了四川、貴州的‘批鄧’運動搞得不深入,‘造反派’熱衷打內戰,擬將兩派叫到北京,要他們集中‘批鄧’。華說,主席累了,就寫了這個條,叫我去辦了。”

  事情遠遠不止這些,后來江青也談到了這一字條。那是在1980年12月3日上午,最高人民法院特別法庭第一法庭開庭審判江青,江青在回答問題時說起那張字條的事,她說:“主席那天晚上給華國鋒寫的‘你辦事,我放心’,這不是全部,后邊至少還有6個字‘有問題,找江青。’”

  再說1976年5月下旬,毛澤東心臟病發作,經搶救脫離危險,但身體極度衰弱。在這種情況下,毛澤東仍然為國事而操勞。

  5月27日晚,毛澤東不顧勸阻,堅持在華國鋒陪同下會見了來訪的巴基斯坦總理布托和夫人。

  華國鋒陪同客人進入游泳池會客室,毛澤東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原地費力地站起來,與客人握手寒暄。爾后,他坐在沙發上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和客人談話,直到把客人送走。這次會見只進行了10分鐘。這是毛澤東最后一次接見外賓。

  后來,布托是這樣評價毛澤東的,他說:“毛澤東的名字將永遠是窮人和被壓迫者的偉大而正義的事業的同義語,是人類反對壓迫和剝削的斗爭的光輝象征,是反對殖民主義和帝國主義的勝利的標志。”

  1976年6月初,毛澤東心臟病再度發作,病情危重。中央一面積極組織搶救,一面將毛澤東的病情開始向中央各部委、各省市自治區黨政軍負責同志通報。

  經過醫生的及時搶救,毛澤東的病情趨于平穩。

  6月15日,華國鋒、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汪東興、王海容等人應召來到毛澤東病榻前,毛澤東和他們進行了重要談話。他說:

  “‘人生七十古來稀’,我80多歲了,人老總想后事,中國有句古話叫‘蓋棺論定’,我雖未‘蓋棺’,也快了,總可以論定了吧!我一生干了兩件事,一是同蔣介石斗了那么幾十年,把他趕到那么幾個海島上去了。抗戰8年,把日本人請回老家去了。打進北京,總算進了紫禁城。對這些事持異議的人不多,只有那么幾個人,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無非是讓我及早收回那幾個海島罷了。另一件事你們都知道,就是發動文化大革命。這件事擁護的人不多,反對的人不少。這兩件事沒有完,這筆遺產得交給下一代。怎么交?和平交不成就動蕩中交,搞得不好,后代怎么辦?就得血雨腥風了。”

  毛澤東還說:

  “在我見馬克思之前,我幫你們做了兩件事,一是鄧下臺,二是葉退出軍委領導。我能做的就是這些。你們怎么辦?只有天知道。無非還是8個字:衛星上天,紅旗落地。”

  這個資料引自《毛澤東文選》。另一說談話時間是在1月中旬。關于這次談話中前一段內容的真偽問題,近幾年來爭論頗多,一時難以定論,故立此存照,供后人考證。

  著名毛學家權延赤曾經評價毛澤東說:“這位巨人的一生,與有形的敵人作斗爭,長盛不衰。可是同無形的敵人作斗爭,卻常感到一拳出去,不知所終。他挑戰的對象是人性惡的一面,就是他所講的私——私心、私念、私欲、私情;他呼喚的是人性善的一面,就是他再三再四提倡的公——公論、公心、公而忘私,先公后私乃至大公無私。”

  1976年7月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委員長朱德因病逝世,終年90歲。全黨全軍和全國人民沉痛悼念戎馬半生的朱總司令。

  毛澤東得知朱德逝世,嘆道:

  “‘朱毛,朱毛’,不能分離。現在朱去見馬克思了,我也差不多了。”

  他囑咐要為朱德辦好后事。

  7月7日11時15分,福州軍區司令員皮定均乘直升飛機視察海陸空三軍聯合演習,因直升飛機失事不幸殉職。

  皮定均,1914年出生,安徽省金寨縣人。

  在這次演習之前,皮定均患眼疾住進了醫院。由于軍事演習事關重大,7月7日那一天,皮定均決定親自去演習現場視察,他大步走向米-8型直升機,右眼仍然蒙著那塊紗布。就這樣,皮定均匆匆忙忙地走了。

  皮定均的不幸殉職,因臺灣當局的行動和海外媒體的言論,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海峽對岸的臺灣當局也摸不清“共軍”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盲目下令全臺灣島的海陸空三軍立即進入一級戰備。路透社、美國之音等新聞媒體也紛紛妄加分析、猜測、制造謠言,他們說:“共軍前線三軍最高司令官皮定均被定時炸彈炸死”、“共軍前線司令官皮定均被暗殺。”

  在皮定均將軍的追悼會上,毛澤東送去了他一生中最后一個悼念部下的花圈。

  7月下旬的一天,毛澤東讓秘書張玉鳳找來他早已讀熟的南北朝時期著名文學家庾信的《枯樹賦》,讓她慢慢地讀著,自己微閉著雙眼,體味著賦中所描繪的情景。張玉鳳讀完了一遍,毛澤東讓她再讀一遍。然后,他讓張玉鳳對著書檢驗他背誦。毛澤東以微弱而吃力的發音一字一句地背誦道:

  “……顧庭槐而嘆曰:此樹婆娑,生意盡矣!至如白鹿貞松,青牛文梓,根柢盤魄,山崖表里。桂何事而銷亡?桐何為而半死?……若乃山河阻絕,飄零離別。拔本垂淚,傷根瀝血,火入空心,膏流斷節……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搖落,凄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稍許,毛澤東又慢慢地背誦了第二遍。這是毛澤東誦讀的最后一首賦。

  7月26日,江青到北京新華印刷廠、清華大學、北京大學視察工作。

  7月28日凌晨3點42分,河北省唐山、豐南一帶發生了歷史上罕見的7.8級強烈地震,隨后又出現了多次余震,余震波及到北京、天津地區。北京的許多老舊民房倒塌,故宮大殿前用漢白玉雕刻的巨龍身上震出了裂痕,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塔尖的五星也被震落了。

  是日晚,在毛澤東住處值班的是王洪文、汪東興和機要秘書張玉鳳。地震伊始,中南海突然顫動起來,大廳門窗上的玻璃“嘩啦啦”地響個不停。汪東興、王洪文、張玉鳳第一感覺可能是發生了大地震,急速向毛澤東的臥室奔去。毛澤東身穿睡衣,半躺在床上、雙目微閉。他神志清醒,知道發生了地震,但因說話困難,便用手擺擺,意思是要大家不要驚慌。突然有人喊道:

  “小周,快!主席的頭。”

  工作人員周福明立即抱著毛澤東的頭,弓下身擋住。幾個工作人員慌亂中找來一個大被單,幾個人拉住四角,罩在床鋪上面,防止從房子上掉下來的東西砸著毛澤東。汪東興湊近毛澤東床前說:

  “像是地震,我再去了解一下,了解清楚后再向主席報告,請主席好好養病,不要著急。”

  此時,中央已經接到了河北省委關于地震位置的報告。不久,有人向在紫光閣會議室里等待消息的中央領導人們報告:

  “唐山來人了。”

  “快請他們進來。”

  開灤煤礦唐山礦駕駛礦山救護車進京的李玉林一行,和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駐唐山某飛行團副政委劉忽然及師機關參謀張先仁等,一同走進會議室。李先念、陳錫聯、紀登奎、吳德、陳永貴、吳桂賢等黨和國家領導人都站起身來,上前和他們緊緊握手。紀登奎緊緊抱住李玉林問:

  “唐山怎么樣?”

  “整個唐山都震平了。我是來向黨中央、毛主席報告災情的。”

  李玉林哭著回答。大家立即決定,命令煤炭部部長蕭寒、中共河北省委第一書記劉子厚、北京軍區副司令員蕭選進、副政委萬海峰等乘專機赴唐山考察災情。紀登奎對辦公廳工作人員說:

  “告訴劉子厚同志,蕭寒同志,唐山來人了,讓他們去唐山后,就地指揮抗震救災。”

  中央辦公廳一位40歲左右的工作人員向李玉林提出了要求:

  “請你把開灤煤礦井下工作的情況再詳細說一下,我要給毛主席寫報告。”

  李玉林聞言,激動得眼淚又一次落下。中央辦公廳立即起草了有關唐山地震情況的報告,很快送到了毛澤東的床前。毛澤東閱后,不禁為此次地震遭到了極其嚴重損失的唐山人民而傷心,為此次地震傷亡眾多同胞而落淚。秘書走到他的床前,俯下身報告說:

  “主席,華國鋒總理來匯報地震的情況。”

  “噢,快請他進來!”

  毛澤東側了一下身子,望著門口。華國鋒走到毛澤東床前匯報說:

  “主席,這次地震的中心在唐山,北京受到比較嚴重的波及,人員傷亡及損失情況,我們已派人去調查,請主席不要過分牽掛,要保重自己,聽醫生的話。”

  毛澤東點了點頭,緩慢地對華國鋒說:

  “我自己現在病中,這些事呢,就由你去處理。”

  說著,他緊緊握住華國鋒的手,那雙充滿期望的眼睛久久凝視著華國鋒……

  此時天已亮,中央政治局常委經醫生同意,決定把毛澤東轉移到防震的房子——游泳池南邊的“二O二”。那里的房屋修建不久,比較新,相對來說比他現在養病住的房子安全得多。中央辦公廳通知毛澤東的警衛戰士用擔架把他抬走。此時毛澤東已服過安眠藥,剛剛入睡,抬他的時候他并不知道。他醒后發現住處發生變化,問工作人員:

  “這是什么地方,怎么把我弄到這兒來了?”

  他一再要求回原來的地方去。華國鋒走到毛澤東床前,向他解釋說:

  “這是中央政治局常委定的,考慮到主席的安全。”

  毛澤東還是執意要回去,華國鋒又再三說:

  “等地震平靜下來,主席的身體好些再回去。”

  毛澤東只好同意了。據他身邊的工作人員記述:“地震后,很快,唐山地震災情開始登上新華社內參和各大報,主席躺在床上一個字一個字地看……”

  這天上午,華國鋒遵照毛澤東的指示,立即召開緊急會議,成立中共中央抗震救災指揮部,并成立了國務院抗震救災辦公室。

  經毛澤東批準,中共中央授權以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陳錫聯和紀登奎以及政治局委員、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吳德為首的中央抗震救災指揮部,可以調動部隊和動用軍需物資。

  上午10時,北京軍區副參謀長李民率領指揮機關先頭人員,乘飛機在唐山機場緊急著陸。

  11時,河北省委、省軍區先頭人員到達。

  12時許,北京軍區副司令員蕭選進、副政委萬海峰、政治部副主任鄭希文和河北省委第一書記劉子厚、書記馬力、省軍區司令馬輝、煤炭部部長蕭寒乘坐的飛機降落。

  人民解放軍北京軍區、沈陽軍區、海軍、空軍、鐵道兵、工程兵、裝甲兵、基建工程兵、總后勤部共11個師、4個團、8個營,計10萬余人,冒著頻繁的余震,迅速奔赴災區抗震救災。

  下午2時,3架飛機將沈陽軍區指揮機關人員和遼寧省醫療隊送至災區。

  下午4時起,5架飛機分別運載大同、陽泉、峰峰、撫順、淄博、淮南礦山救護隊趕到唐山。

  唐山地震3天后,毛澤東又接到了中央辦公廳送來的一份關于唐山地震情況的報告。秘書要求將報告讀給他聽,毛澤東不同意。他接過報告一個字一個字地看,手不停地顫抖著,眼睛里噙著淚水。

  唐山市位于震中,震源在地下12公里深處,長期集聚在這里的巨大能量驟然爆發,相當于400枚廣島原子彈在城市底下猛烈爆炸。據不完全統計,包括天津等受災區在內,大地震造成242,769人喪生、164,851多人受重傷、70萬多人受輕傷

  毛澤東看罷報告,嚎啕大哭,熱淚涌流。他對華國鋒說:

  “你要盡快去唐山,代表我慰問災區人民。一定要安置好災區人民的生活!一定要安置好災區人民的生活!”

  此時,毛澤東只知道唐山災情嚴重,卻不知道這個大災難是由于某些有關領導人員的不作為和亂作為“漏報”了地震信息而釀成的。

  早在邢臺地震后,中國科學院地震工作委員會主任李四光等科學家和有關人員在毛澤東思想指導下,經過不懈的努力,一套“群測群防”地震預報機制很快就建立了起來。以“預防為主,專群結合,土洋結合,多路探索”的總方針,也在1972年全國第二次地震工作會議上確立下來。李四光還成功地在神州版圖內圈定了地震可能發生的區域:“要注意河北河間、滄州;要注意渤海;要注意云南通海;要注意四川爐霍;要注意云南彝良大關;要注意四川松潘;要注意唐山……將會發生強烈地震。”

  本傳前邊已經說過,1975年2月4日位于渤海灣東北的遼寧南部海城發生的里氏7.3級地震,正是由于毛遠新等領導人認真貫徹、執行對地震以“預防為主”和尊重預報的方針,進行了震前預報,組織城鄉居民露宿避災,將地震的損失減少到了最低的程度。

  據地震出版社1979年出版的《唐山地震》統計,唐山地震后,廣大地震工作者對唐山地區及周邊48個縣進行了大范圍的調查,共搜集到地下水宏觀前兆異常868例,動物宏觀前兆異常2093例……可以說,地震前兆現象是非常明顯的。

  在震前,唐山本地40多個地震監測臺站和85個群防群測骨干監測點中的絕大多數都發現了不同程度的臨震異常,至少十幾個點向上級單位發出了短期臨震預報。7月27日18時,馬希融通過電話向開灤礦物局地震辦公室左繼年報告說:“地電阻率的急劇變化,比海城7.3級還要大的地震將隨時可能發生。”北京地震隊的耿慶國、北京隊業務組副組長張國民和分析預報室京津組長汪成民等,也都逐級上報了震前信息。可是由于國家地震局的一再延誤和主管華北震情的國家地震局分析預報室副主任梅世蓉的阻撓(梅世蓉的意見是“四川北部為搞防震已經鬧得不可收拾,再亂一下可怎么得了?”),大地震前的信息最終還是出現了“漏報”。關于此事,張慶洲在《唐山警示錄》里寫得明明白白,有興趣的讀者可以研究一下。

  在此次大災難中,唯有青龍縣的損失最小。震前,縣科委主管地震工作的王青春在聽取汪成民的震情通報后,立刻往回趕,連夜整理記錄,報告縣長冉廣岐。冉廣岐根據這一信息和本縣兩個群測點的報告,在7月25日向縣3級干部800多人作了震情報告,要求必須在26日之前將震情通知到每一個人。當晚,近百名干部奔向各自所在的公社。27日,馬路兩邊大喇叭里廣播著“隨時發生地震”的警告。冉廣岐坐鎮帳篷中指揮群眾避險,繼毛遠新之后,創造出了人類災難史上的又一個奇跡,這就是“青龍奇跡”

  再說8月間,毛澤東的心臟病又一次發作。中央決定由北京、阜外、三0一、三0五等醫院選派醫學專家和專業護理人員組成醫療小組。這個醫療小組的組成人員有:陶壽淇、吳潔、陶桓樂、周光裕、方圻、王新德、翟樹職、潘屏南、朱水壽、薛世文、姜泗長、李志綏等。

  毛澤東忍受著巨大的病痛,總是用淡淡的微笑寬慰著身邊的工作人員,用幽默的言談來驅散醫務人員的緊張和擔憂。他說:

  “我沒有什么感覺,不要緊,慢慢來。”

  姜泗長大夫感慨地說:“我行醫凡40年,給成千上萬的人看過病,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在和疾病的折磨做斗爭中,有誰像主席那樣有著如此堅強的毅力和樂觀主義精神。”

  8月18日,毛澤東審閱并顫抖著手圈閱了中央辦公廳起草的《中共中央關于唐山、豐南一帶抗震救災的通報》。

  張玉鳳回憶說:“毛主席生前批閱的最后一份文件,就是他在重病期間批閱的這份關于唐山大地震的報告,它記錄著唐山人民受災之后,黨中央、毛澤東對災區人民的關心。”

  8月間,毛澤東再次請人將珍藏的“九篇文章”給他讀了一遍。

  師東兵在他的《政壇秘聞錄》一書中說,“九篇文章”包括中共中央1931年9月20日制定的《由于工農紅軍沖破第3次“圍剿”及革命危機逐漸成熟而產生的黨的緊急任務》、1931年9月20日制定的《中央關于日本帝國主義強占滿洲事變的決議》、1931年12月22日制定的《中央委員會為目前時局告同志書》、1932年1月9日制定的《中國共產黨關于爭取革命在一省與數省首先勝利的決議》、1932年2月26日制定的《中央關于“一二八”事變的決議》、1932年3月30日發出的《中央致各級黨部的一封信》、1932年4月14日制定的《中央為反對帝國主義進攻蘇聯瓜分中國給蘇區黨部的信》、同年同月同日還發出了《在爭取中國在一省或幾省首先勝利中中國共產黨內機會主義的動搖》和1932年5月11日的《蘇區中央局關于領導和參加反對帝國主義進攻蘇聯瓜分中國與擴大民族革命戰爭運動周的決議》。那些文章充滿著濃厚的火藥味,體現了毛主席在原則問題上毫不調和的斗爭精神和原則立場。這幾篇文章是我們黨的歷史的一個基本總結,是毛澤東在黨內形成統治地位的重要原因。通過回顧這些歷史,可以正確地理解毛澤東思想的基本軌跡。所以,毛澤東在晚年或者說他發動文化大革命的時候,他是企圖通過這些文章來作為石頭打人的,只是為了團結一些人如周恩來等同志,他改變了向反對派發動進攻的策略。他多次說過:‘我的這幾篇文章現在不發表了,將來讓我的敵人去發表吧。或者讓我的繼承者發表去吧。這些歷史會經得起我們的后代鑒證的。’毛澤東把他的文章反復修改,可以看出他對這段歷史和在歷史上起過各種作用的人是多么的重視,這也是他后來統治全黨的一個重要的策略。”

  這正是:九篇文章解牛刀,王明路線細析剖。

  鞘中珍藏三十載,留與子孫斬蓬蒿。

  再說8月26日,重病中的毛澤東向負責管理圖書的工作人員逄先知要南宋洪邁撰寫的《容齋隨筆》一書。

  后來逄先知說:“這是毛澤東一生中比較喜歡讀的一部有較高價值的筆記書。”

  逄先知從1950年冬開始為毛澤東管理圖書報刊,在毛澤東身邊工作了17年之久。

  8月28日下午,經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同意,毛澤東的長女李敏來到菊香書屋看望爸爸。此時,毛澤東剛剛做完鼻飼。李敏看到爸爸仰臥在床上,就輕輕地走到爸爸跟前,又輕輕叫了聲:

  “爸爸,我來看您啦……”

  毛澤東聽到了女兒的呼喚,微微睜開眼,看看,看看,又閉上眼睛。不一會兒,毛澤東又微微睜開眼睛,臉上露出難以察覺的笑容。他無力地伸出那顫抖的手。李敏趕緊把自己的手搓了搓,發熱后,輕輕地放在爸爸的大手里。毛澤東的手動了動,想把女兒的手握緊,但他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氣力。他握住女兒的手,閉目不語。李敏以為父親睡著了,想把手抽出來,但毛澤東緊緊地抓住她的手不放,睜開了眼睛,看著女兒,含著淚水,說:

  “嬌娃,你來看我啦。你為什么不常來看我呢?你以后要常來看看我呀!”

  李敏俯下身去,盡管毛澤東的聲音是極其微弱的,她還是聽到了爸爸呼喚女兒的聲音。她心里一陣酸楚,含著眼淚,朝爸爸點點頭。

  “嬌娃,你今年多大了?”

  “爸爸,您忘了,我今年39歲了。”

  “嬌娃,不對,你今年38歲,你是1937年……”

  毛澤東說著,微微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想說什么,喉嚨里發出渾濁的聲音,無力地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連成一個圓圈。

  李敏感覺到爸爸的手漸漸松弛下來,她知道爸爸需要休息了,自己也應該走了。她望著爸爸靜靜地躺在床上,就輕輕地悄悄地退出了房間。

  李敏再也不可能想到,這一次和爸爸相見,竟是父女之間的最后訣別。

  8月28日,江青到天津小靳莊視察工作。她說:

  “鄧小平是造謠公司的總董事,也叫總經理。他造毛主席的謠,也造我的謠,造革命同志的謠,分裂黨,分裂中央,誰跟主席革命,他就打擊誰,文化部、體委、小靳莊,都受鄧小平的壓。他要把遲群、小謝打入18層地獄,還有我,他搞的那些比赫魯曉夫的秘密報告還惡劣。他要登基,當皇帝。”

  8月30日,江青到山東濟南部隊某團“登城首功第一連”駐地視察,她身穿軍裝,斜挎軍包,在軍包帶上還扎上一條白毛巾,去看望戰士們。

  陳永貴曾經回憶過江青晚年在生活方面的情況,他說:“江青這個人,她由于長期在毛主席的身邊,同樣有著許多在今天看來都應該很難得的好傳統和好的作風。比如她從來不接受任何人的禮品。我從大寨回來給她捎點特產,她從來都是付錢的。她這樣對我說:‘老陳,我們都是共產黨員,都是毛主席培養的黨的干部,我們要自覺地接受和服從黨的紀律,抵制資產階級法權的侵襲,我們不要搞那套請客送禮的資產階級作風。但是,買賣公平還是許可的。錢,我一定要付,你送的東西我也要收。我們之間的交往,完全是黨的原則范圍內進行的。’據我了解,她不但對我是這樣,對其他的同志也是這樣。就是她和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之間也是這樣的。我親眼看到這樣的一件事情:一次,王洪文給江青從上海帶來一些藥品,大概是他沒有給上海付錢。江青一直追問他給錢了沒有,最后,江青從自己的工資里拿出300多塊錢交給王洪文,一定要他把錢給廠家。”

  陳永貴還說:“你們都知道,江青是喜歡照相的,她使用的相機和膠卷都是她自己掏錢買的。她對我說:‘我每月的工資除付了伙食費和外出的花銷外,幾乎全買了書和膠卷了。我的錢實在是不夠花呀。但是我絕對不多占國家一分錢的光。我要以身作則,作一個馬克思列寧主義者。’”

  8月31日,毛澤東審閱了關于第6顆人造衛星發射成功的新聞公報。

  1976年9月2日,毛澤東病情再度惡化。

  9月3日,江青到大寨視察,她在談話中說:

  “你知道我這次來是干什么來了,我是和鄧小平斗來了。”“有人要想打倒我江青,要把材料送給毛主席。結果材料落到我們手里,他們的目的沒有得逞。所以,我江青還活著。”

  據陳永貴回憶說:“1976年9月江青到大寨的時候,曾經對我說:‘毛主席親自樹立的大寨這面紅旗就是中國的未來,紅旗究竟能打多久?這將取決于我們這一代的共產黨人,如果中國發生了資本主義的全面復辟,他們要砍倒的首先就是這面紅旗。樹立大寨,是經過了長期的兩條道路和兩條路線斗爭的,現在我們除了和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斗爭以外,沒有其它的道路可以選擇。你說,資本主義復辟了你們該怎么辦?’當時我就對她說:‘斗吧,你說得對,大寨就是斗出來的,不斗就退。不斗就修嘛。’這是毛主席的話,我服。”“她還對我說:‘主席身體很好,他在關心著你。’誰知兩三天后,老人家就永遠離開了我們。”

  9月5日,毛澤東因肺炎和支氣管炎并發,再度病危。晚上,中央通知江青,叫她迅速回北京。

  據陳永貴回憶說:“那時,江青好像已經有了足夠的思想準備,她表面上很輕松,實際上也很緊張。毛主席重病的時候,親自跟他身邊的人員交代,要他們請江青立即回京。江青接到絕密電報后,手都發抖了,但別人一進去,她就馬上恢復了常態,吆喝大家打撲克,以等待火車。我親眼看到她幾次出牌都出錯了,她雖然在打牌,但是在緊張地不停地看手表,我就知道她是在控制自己的感情。”

  陳永貴還說:“華國鋒當著江青、張春橋的面說過:‘江青同志,我永遠聽你的,作你的忠實助手。不管我的職務到了哪個地步,我都是你的助手。對主席的一家,我世世代代都要忠于,愛護,在任何時候都不做損害主席一家的任何事情。’我聽了都感到好笑,華國鋒就像小孩子一樣講話。后來,他對我說:‘永貴呀,我們都要鄧小平那樣,先保護好自己,然后再說。孔夫子的話是很有道理的:大人者,言不必,行不必果。不要太認真了,太認真往往會把事情搞壞。’就在毛主席逝世的前幾天,華國鋒就跟我打過招呼,他悄悄地說:‘老陳,毛主席可能不行了,老人家不知道會不會留下遺囑?我最擔心他的話對我們封鎖,那么一來,我們可就掉進陷阱里了。人家手里拿著尚方寶劍,想怎樣就怎樣,我可怎么辦呢?’我說:‘你是黨中央第一副主席,兼任國務院總理,誰能不聽你的呢?’他說:‘那可不一定,現在黨中央派別很多,我最擔心的是鄧小平的復辟勢力還有很大市場。你也幫助我聽些消息,有事就告訴我,我們畢竟是山西老鄉呀!’”

  再說9月7日早上,江青回到了菊香書屋,她給毛澤東活動四肢,又擦了擦背。

  9月8日,經過搶救剛剛蘇醒的毛澤東頭腦很清醒,突然思索起日本大選的事。他張著嘴,喉嚨里發出微弱的聲音,像是在說什么,可是工作人員誰也聽不明白。毛澤東顯得有些著急。有人連忙從床邊抓起硬紙板和鉛筆,把鉛筆塞到他手里,把硬紙板舉到他面前。毛澤東用顫抖的手艱難地握著鉛筆,在上面畫了3個道,就再也寫不動了。過了一會兒,他那握著鉛筆的手慢慢地抬起來,非常吃力地在木制的床頭上輕輕點了3下。有人猜測說:

  “主席說的話是和‘三木’有關吧?”

  于是就輕聲問道:

  “主席,您是不是要看有關三木的消息?”

  毛澤東的頭微微點了點,動作小得幾乎看不出來。工作人員馬上找來了有關三木武夫參加大選的材料。毛澤東露出了滿意的神態。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他只看了幾分鐘,就又昏迷過去了。

  9月8日,有關毛澤東的醫療及學習情況,原始記錄如下:

  零時零分,體溫36.9℃,脈搏103次/分,呼吸21次/分,血壓170/80(mmHg)。拿起一份關于國際問題的材料,看了14分鐘。按摩雙下肢,腹部人工輔助呼吸,有些微汗,生理鹽水噴口腔6下。

  零時50分,呼吸24次/分。看文件10分30秒。輔助人工呼吸,按摩下肢。

  1時10分,看文件15分30秒。

  1時29分,血壓150/70(mmHg),T波倒置,ST段壓低0.15mV。(心肌缺血。)

  1時40分,主席自己使勁。醫生馬上去看,發現他尿床約200cc。

  1時45分,血壓180/80(mmHg)。看文件10分鐘。

  2時零5分,脈搏116/分。看文件9分鐘。江青用爽身粉給他擦大腿。

  5時16分,有輕微紫紺(表示缺氧)。尿床200cc。

  5時50分,護士換枕頭及耳枕。看書7分鐘。

  11時15分,體溫37℃,脈搏102次/分,呼吸26次/分,雙手雙腳發涼。

  11時21分,嘴唇紫紺明顯。醫生做呼吸器很短,他不要。手指甲發紺。

  11時50分,ST段壓低加深0.3mV。(表示心肌缺血加重)。

  12時47分,看文件21分鐘。液體滴數速(度)調至20gtt/分。

  13時15分,ST段壓低0.3mV。出現兩個室性早跳連續發生(表示心肌缺血加重,并有一定程度的心律失常)。

  13時18分,看文件12分鐘。

  14時零4分,口唇、手指甲發紺明顯,醫生給做呼吸器1分27秒。

  14時零8分,醫生繼續給他做腹部人工輔助呼吸。

  14時零9分,脈搏106次/分,呼吸24次/分。看文件18分鐘。

  14時35分,血壓160次/65(mmHg)。看文件23分鐘。醫生按摩右上肢及雙腳。

  16時30分,ST段壓低0.1-0.2mV,室性早跳1次。

  16時37分,看文件30分鐘。(這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看文件。)

  至此,毛澤東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仍然以最頑強的毅力與病魔搏斗,與死神較量。每當毛澤東上下肢插上靜脈輸液導管,胸部安有心電監護導線,鼻子里插著鼻飼管時,他還要讓醫務人員用手托著書或文件給他看。他在如此困難、極度痛苦的情況下,看文件、看書多達11次,共計兩個小時又50分鐘。

  就在這個時候,中央政治局委員們排著隊走到毛澤東的病榻前,向他作最后的告別。他們是:華國鋒、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陳錫聯、紀登奎、吳德、汪東興、陳永貴、葉劍英、李德生、韋國清、許世友、李先念。

  此外還有政治局候補委員吳桂賢、蘇振華、倪志福、賽福鼎。

  這時的毛澤東神智仍然清醒。當葉劍英走到他面前時,他活動手臂,輕輕相招。可葉劍英淚眼模糊,并未察覺。當他走出病房時,毛澤東再次以手示意,招呼他回來。護士立即到休息室叫來葉劍英,只見毛澤東睜開雙眼,嘴唇微微張合,想說什么。可是,他最終也發不出聲音來了。

  毛澤東這個最后的舉動,后來竟然成了人們任意猜測和按需舉證的口實。

  下面依然是毛澤東治療情況的原始記錄:

  (1976年9月8日晚上)20時零5分,紫紺明顯,呼吸及用呼吸器幾分鐘后,紫紺一度減輕。

  20時30分,四肢發涼,神志模糊,紫紺又加重,用呼吸器后稍減輕。

  20時55分,神智更不清楚,經鼻腔吸痰時無反應。

  21時44分,出現陣發性房性心動過速。

  22時15分,血壓降至80/58(mmHg)。

  23時15分,進入昏迷狀態。

  23時44分,瞳孔放大,對光反射消失。

  (9月9日)零時零4分,抽吸兩下,血壓測不到。

  零時零6分,呼吸完全消失。

  零時10分——時間定格在公元1976年9月9日零時10分——

  偉大的中華赤子之心跳動停止了,

  勞動人民心中的紅太陽隕落了,

  空前絕后的輝煌時代結束了,

  “天柱折,地維絕”——

  黑暗吞噬了光明,

  哀潮漫卷九州……

  [咨詢微信號:qunfeiyang2014, 139377762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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