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兒童時期需要發展共產主義的情操、風格和集體
英雄主義的氣概,就是我們時代的德育。”
話說毛澤東到了杭州站,浙江省黨政領導人都來看望他。毛澤東為張治中一一作了介紹。第一個是書記江華,毛澤東說:
“他不姓江,原名黃春浦,江華是干革命時取的。”
他介紹書記霍士廉時說:
“是霍去病的霍,霍去病在漢代名聲功勞最大,不幸27歲上就死了。霍書記大概是霍去病的后裔吧?”
在介紹到副省長吳憲時,毛澤東不無認真地說:
“此人口氣真大,口銜天憲!”
一句話把大家逗笑了。
1958年9月22日,剛剛于9月19日宣告成立的阿爾及利亞共和國臨時政府阿巴斯總理致電周恩來,請求中國承認他們。
周恩來接到這個電報非常高興,但考慮到中國與蘇聯的微妙關系,認為必須妥善處理,便與彭真、陳毅、張聞天、廖承志、劉寧一和章漢夫商量一番,寫信向毛澤東請示說:
“擬先由陳毅同志約蘇聯代辦安東諾夫一談,告以我國決定承認阿爾及利亞臨時政府,但不去詢問蘇聯政府的態度。”
毛澤東看過周恩來的來信,當即揮毫復函:
“同意對承認阿爾及利亞臨時政府的處理,我國必須早日宣布承認它,并著手商談建立外交關系問題。”
9月23日,劉少奇在與南通干部的座談會上說:
“搞土高爐能出鐵就好。這是出的師傅錢,不要算成本,這半年主要是熟悉技術,我們學會了本領,一年就能出幾萬個煉鐵的人。1萬人開礦,1萬人運輸,1萬人煉鐵,有3萬人真了不起,這辦法好,每個縣都要出人支援煉鋼煉鐵。”
9月23日晚,劉少奇在南京黨員干部會議上發表了講話,關于土高爐問題,他說:
“現在困難很多,化了很多力量煉那么一點鐵,按照成本算起來,成本也是很高的,化不來。但是,有一個很大的好處,把人鍛煉了,將來可以煉鋼煉鐵,將來我們就有成百萬、成千萬的鋼鐵技術人材。這個時候化點錢學習,很有必要,不算浪費。現在建成一個小爐子,煉幾個月扳掉了,這不是白煉的。再扳掉,再蓋大的,再扳掉,再蓋很大的。這算是什么浪費呢?不算浪費。從這樣發展起來,我們國家精神很好。”
9月24日,人民日報以《少奇同志在河南視察時具體闡述過渡到共產主義的幾個條件》為題報導了劉少奇9月16日至18日在河南視察的情況。報導中說:劉副主席在9月13日的《人民日報》社論中已經強調,有條件的可以立即過渡到全民所有制,條件還不成熟的最慢不能超過三、四年或五、六年。
9月24日這一天,毛澤東看到了中宣部長、中央文教小組組長陸定一發表在9月1日《紅旗》第7期上的《教育必須與生產勞動相結合》一文,隨手在《紅旗》封面上給江青寫了一個批示,他寫道:
江青:陸定一的文章很好,必須看,至少看2遍。毛澤東
早在8月下旬的時候,毛澤東在審閱這篇文章時曾在其中加寫了兩段文字,他寫的是:
“中國教育史有人民性的一面。孔子的有教無類,孟子的民貴君輕,荀子的人定勝天,屈原的批判君惡,司馬遷的頌揚反抗,王充、范縝、柳宗元、張載、王夫之的古代唯物論,關漢卿、施耐庵、吳承恩、曹雪芹的民主文學,孫中山的民主革命,諸人情況不同,許多人并無教育專著,然而上舉那些,不能不影響對人民的教育,談中國教育史,應當提到他們。但是就教育史的主要側面說來,幾千年的教育,確是剝削階級手中的工具,而社會主義教育乃是工人階級手中的工具。”
“兒童時期需要發展身體,這種發展是要健全的。兒童時期需要發展共產主義的情操、風格和集體英雄主義的氣概,就是我們時代的德育。這二者同智育是連結一道的。二者都同從事勞動有關,所以教育與勞動結合的原則是不可移易的。總結以上所說,我們所主張的全面發展,是要使學生得到比較全面的和比較廣博的知識,發展健全的身體,發展共產主義的道德。”
9月25日,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出經毛澤東批準的《關于干部參加體力勞動的決定》,全文如下:
自中共中央1957年5月10日發布關于各級領導人員參加體力勞動的指示和1958年2月28日發布關于下放干部進行勞動鍛煉的指示以后,全國有近百萬干部下放到農村和工礦企業參加體力勞動,同時,全國廣大在職干部利用業余時間積極地參加了各項體力勞動,這樣,大大地增強了黨、政府、軍隊、人民團體以及很多企業、事業機關同勞動群眾的聯系,有效地改進了干部的思想作風。由于干部參加體力勞動,以普通勞動者的面貌在群眾中出現,因而進一步改善了干部和群眾之間的關系,提高了廣大勞動群眾的革命積極性,加強了他們對于干部的信任和愛戴。這是形成我國今年工農業生產大躍進的一個重要因素。一年多以來的事實證明,干部和群眾、腦力勞動者和體力勞動者必須打成一片,也能夠打成一片,對于這一點的任何忽視和懷疑都是錯誤的和危險的。目前國家干部隊伍有幾百萬人,加上他們的家屬有幾千萬人,他們的思想、生活作風影響著國家生活的各個方面,使這個隊伍完全同勞動群眾打成一片就具有非常重大的政治意義,因此,中共中央和國務院認為除了一部分干部已經下放到農村和工礦企業進行勞動鍛煉以外,今后主要應當使全體在職干部每年都分出一定時間去參加工農業勞動生產。現在決定:
一、各機關、部隊和各企業、事業單位的全體工作人員,除年老有病不能參加體力勞動或者只能參加輕微的體力勞動的以外,每人每年必須用至少一個月的時間參加體力勞動。
二、各單位對于所屬工作人員怎樣參加體力勞動和怎樣保證做滿至少一個月,應當根據各單位的具體情況,定出計劃,做好安排,以便在不影響工作的條件下迅速執行上述決定。
三、中共各級黨委和各級人民委員會應當在每年的6月和12月分別對本級干部參加體力勞動的情況作兩次全面的檢查,以便保證這一決定的完滿實施。
9月25日這一天,中共中央召開電話會議,要求今后每天日產6萬噸鋼,10萬噸鐵,日運輸35000車,并計劃在9月29日放鋼鐵“衛星”,爭取全國日產萬噸鐵的省有10個,千噸鐵的縣有40至50個,以迎接國慶,鼓舞士氣。
再說張治中和毛澤東的活動分開后,他以為毛澤東真的要睡個3天5天了,可事后一問葉子龍、徐光祿,才知道毛澤東還是每天只睡4、5個小時,只有兩天睡到6個小時。他每天批閱的文件,并不比在北京時少。
張治中則是在這幾天里,梳理了跟隨毛澤東視察的整個過程和比較詳細的情況。
毛澤東出行,不喜歡乘飛機,他一般都是乘坐自己的專列。毛澤東的車廂內,有他自己的大木床和許多書。江青也有她自己的包廂。4節車廂供警衛員和工作人員使用,此外還有一個醫療室,一個餐廳和一個廚房。6部保密電話連接到中南海保安局。密電碼每一個漢字編為一個號碼——改變迅速——由一位精明的年輕職員全靠記憶處理密電,絕不留下片紙只字。所有的交通路線,毛澤東都可以隨時停車。
毛澤東在此次視察過程中,往往是白天到工廠、農村、學校視察,夜間還要聽匯報、開會、看文件,在旅途中又要讀書學習,一天只能休息三四個小時,給張治中留下了“勵精圖治、宵旰辛勤”的深刻印象。
毛澤東習慣在夜間工作,他白天活動頻繁,到深夜12時才開始審閱文件、開會、研究問題。毛澤東特別好學。9月10日在北京上飛機時,張治中就留心看到毛澤東的兩箱書被搬上了飛機。一路上,毛澤東還沿線借書看。
在這幾天里,張治中把自己從毛澤東視察以來每天的所見所聞,特別是根據毛澤東的言論行動,寫成的日記,整理成冊,約4萬余字,題名為《真摯、親切、爽快、率直、英明、偉大的人民領袖》。眼看此次視察活動就要結束了,張治中將他的日記送請毛澤東審閱。毛澤東說:
“你的日記我是不看的,盡在吹我。”
張治中說:
“我的日記還是想請您看看,我想發表。”
毛澤東笑著說:
“我不看你就不能發表。”
“我有言論自由權。”
張治中振振有詞。
“你寫的是我的事情,我不答應,當然不能發表。”毛澤東稍稍停頓一下,又說:“蕭三也寫過一篇東西,我也曾不讓他發表。”
張治中說:
“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一說,希望你不要存在怕造成個人崇拜的戒心。你是中國的列寧,不是斯大林。你和列寧領導共產黨,領導人民革命,推翻反動統治,取得了建立社會主義國家的偉大勝利。為什么說您不是斯大林,是因為斯大林在繼承列寧之后,由個人專斷而發展到個人崇拜,越到晚年越發展,以致犯了嚴重錯誤。為了避免個人崇拜,應該注意采取民主的作風,經常保持謙虛、謹慎,應強調群眾路線,應強調民主集中制和集體領導,在制定方針政策時,不能有獨斷專行的思想。看看今天中國的建設成就,的確是非常吸引人的,人民生活水平已經有了相當的改善,人民群眾自然也就流露出對領袖的厚愛之情。我寫的都是親身見聞,是實事求是的,有一句說一句,沒有一點夸大。你看了之后能不能發表再說,如果既不看又不讓發表,那我不服。”
毛澤東見他如此堅持,只好說:
“好,我再考慮考慮,但是你只能說服,不能壓服!”
9月29日,毛澤東、江青和張治中一行回到了北京。張治中在與人講起他陪同毛澤東視察的感受時,連聲稱贊:
“如處春風化雨之中。”
9月30日,《人民日報》以《劉少奇同志視察江蘇城鄉》為題,報道了劉少奇9月19日至28日在江蘇視察的情形,報道中說,劉少奇在具體闡述過渡到共產主義社會的5個條件時,其中說道:“第四,改善社會勞動組織。例如,規模較小的農業合作社轉變成規模較大的人民公社,實行‘組織軍事化、行動戰斗化、生活集體化’,農村勞動組織大進一步的改進,這種改進,大大有利于農村勞動力的調配,大大有利于農村生產的發展。又例如,實行鄭州提出的‘男女換班,老少換班’,即:女人能做的事不再由男人去做,老人能做的事不再由青年和壯年去做,以使男女老少能夠各自擔任自己力能勝任的工作。”
報道中還說,劉少奇在江蘇常熟視視察時說:“實行糧食供給制以后,將提高人民共產主義覺悟。”他問和平公社黨委書記:“秋后,即將實行糧食供給制,群眾擁護不擁護?”公社黨委書記說:“大家一聽說吃飯不要錢,都高興得跳了起來,有個老頭說,過去提心受苦一輩子,怕吃不飽肚子,這下子可好了。”蘇州地委第一書記皓江在匯報中說:“群眾都非常贊成實行糧食供給制,他們說,‘一個心思丟下了,一個心思又來了,丟下的是幾千年愁吃愁穿的苦心思,又來的心思是怎樣把生產搞得更好,不然就對不起共產黨。’”劉少奇聽后說:“這兩句話,兩個心思,很值得我們深思。有人擔心,實行糧食供給制,會不會增加懶人?蘇州農民的這兩句話,給我們作了最有力的回答。這說明他們不是變懶了,而是情緒更加高了,生產更加積極了。這就是人民共產主義覺悟提高的表現,是共產主義道德品質更加提高的標志。”
9月30日下午,毛澤東的秘書通知吳冷西說:
“主席找你有事。”
吳冷西馬上趕到中南海豐澤園,走進菊香書屋院內的東廂房。毛澤東一個人正在書房里看字帖,見吳冷西來了,便招呼他坐下,說:
“我此次考察,看到了各地人民群眾很大的干勁,尤其是大辦鋼鐵、大辦民兵,各項任務都是可以完成的。”
“帝國主義如此欺負我們,這是需要認真對付的。我們不但要有強大的正規軍,我們還要大辦民兵師。這樣,在帝國主義侵略我國的時候,就會使他們寸步難行。”
毛澤東對那種以為工業方面搞大規模群眾運動是不正規、農村習氣和游擊作風的意見進行了批評。他還說:
“我為新華社寫了一篇我巡視大江南北的新聞稿,稿子正在打字,稍等一會兒就好。”
“這次特別請張治中將軍一起視察。張治中將軍原是蔣介石的親信,1949年國共和談破裂后站到我們這邊來的。張治中在沿途視察時除了關心工農業飛躍發展外,還特別關切臺灣海峽的形勢。他對我們遲遲不登陸金門很不理解,主張這次解放臺灣,即使做不到,也無論如何要把金門、馬祖拿回來。他說:這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其實,我們也不是不想拿下金門、馬祖,但這個問題不單是同蔣介石有關,特別是要考慮美國的態度,切不可以魯莽從事。美國人也害怕跟我們打仗。我們宣布12海里領海后,美國軍艦開始不承認,多次侵入我領海線,但不敢駛過他們承認的8海里領海線。后來經我多次警告,美艦也不敢入侵我12海里線了。美國空軍雖然有時也飛到大陸內地偵察,但在臺灣海峽,美國飛機開始時經常侵入我領空,后來也不敢越過海峽的中線。有一次,美艦為國民黨運輸船隊護航,向金門運送彈藥、給養。當這個聯合艦隊抵達金門港口時,我下令猛烈炮擊,美艦馬上掉頭逃跑,國民黨船隊遭殃。可見美國也是紙老虎。但是,它又是真老虎。目前美國在臺灣海峽集中了美國所有12只航空母艦中的6只,重巡洋艦3只,驅逐艦40只,航空隊2個,實力相當強大,不可輕視,需要認真對待。因此我們現在的方針是打而不登,斷而不死。
在華沙恢復的中美會談,經過幾個回合的互相偵察,大體上可以判斷美國人要保臺灣,但不一定保金門,而且有跡象顯示,美國人企圖以放棄金馬換取我承認其霸占臺灣。這需要研究對策。張治中將軍的主張恐怕不宜采納。《人民日報》和新華社現在要在宣傳上來個暫停,待中央決策后再說。”
毛澤東話頭一轉,說:
“你們辦報的要經常下去呼吸新鮮空氣,記者、編輯要這樣做,總編輯也要經常下去。”
他扳著指頭說:
“今年你已經去過南寧、成都、武昌、北戴河,雖然都是去開會的,但總算下去了,以后還要下去調查研究。”
吳冷西說:
“我在5月間去河北、河南走了一趟,很有收獲。當然還是走馬看花。”
毛澤東說:
“要下馬看花,不能老是走馬看花。在北京當然也很重要,這是中國的政治中心,是議政多的地方。辦報要聽到各方面的議論,寫評論才能有所為而發。這方面你要學張季鸞。《大公報》從天津起家時,是由3個人的‘合作社’從別人手里接辦的,這3人‘合作社’是吳鼎昌出錢,胡政之經理,張季鸞主筆。抗戰前雖然不斷有所發展,但在整個中國局勢中沒有多大分量。抗日戰爭是《大公報》的鼎盛時期,國共兩黨合作的局面給《大公報》發揮其作用提供了條件。張季鸞以及繼任的王蕓生,在這方面的作用值得重視。吳鼎昌、胡政之、張季鸞3人合辦《大公報》時,相約只辦報不做官,但后來吳鼎昌、胡政之都做官了,只有張季鸞沒有官職,他卻是蔣介石的‘國士’。張季鸞本人年輕時在日本留學,雖然許多留學生都參加黨派,但他始終以超黨派自居。此后,特別是在國共合作時期,他更是以第三者標榜。他在重慶經常來往于國民黨和共產黨之間。他同陳布雷交往甚深,同時也常到曾家巖走走,到處打聽消息,然后從中做他的文章。他辦報素以客觀、公正自夸,平常確也對國民黨腐敗加以揭露批判,但每到緊要關頭,如皖南事變發生后,他就幫蔣介石罵周恩來了。王蕓生后來接他的班,在國民黨發動內戰前后,也是給蔣介石幫忙的,直到國民黨崩潰前夕,才轉而向我們靠攏。人們把《大公報》對國民黨的作用叫做‘小罵大幫忙’,一點也不錯。但張季鸞搖著鵝毛扇,到處做座上客。這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觀察形勢的方法,卻是當總編輯的應該學習的。
張季鸞這些人辦報很有一些辦法。例如《大公報》的星期論壇,原來只有報社內的人寫稿,后來張季鸞約請許多名流學者寫文章,很有些內容。我在延安時就經常看。《大公報》還培養了一批青年記者,范長江是大家知道的,楊剛的美國通訊也很有見地。這兩位同志都在《人民日報》工作過。
我們報紙有自己的傳統,要保持和發揚優良的傳統,但別人的報紙,如解放前的《大公報》,也有他們的好經驗,我們也一定要把對我們有益的東西學過來。”
說話間,毛澤東寫的新聞稿子打出來了,他要吳冷西看看有什么意見。吳冷西看到稿子的題目是《毛澤東同志向新華社記者的重要談話》,稿子末尾還專門提到張治中將軍陪同視察。吳冷西看完了稿子,說沒什么意見。毛澤東便交代他說:
“今晚由新華社廣播,《人民日報》在國慶節的頭版頭條登出。”
1958年10月1日,《人民日報》發表了《衛星齊上天,躍進再躍進》的社論。社論中提出,要求全國日產鋼6萬噸。還說,只有這樣才能完成1070萬噸的任務。
10月1日上午,首都各界群眾60萬人在天安門廣場舉行了盛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慶慶典。
72歲高齡的安娜·路易斯·斯特朗應邀登上了天安門城樓。
斯特朗是在9月22日第6次(新中國建國后首次)來到中國的。她一下飛機就被接到北京飯店的一套高級房間里。9月24日,周恩來為她舉行了招待會。
在天安門城樓上,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朱德等人與斯特朗親切握手。毛澤東詢問了斯特朗的健康情況,對她的到來表示歡迎。毛澤東還說:
“如果我們當時知道需要這么長時間你才能回到中國,就不會叫你離開延安了。”
說話間,閱兵式開始了。受閱部隊有軍事學院、步兵學校、工程兵學校、坦克兵學校、航空兵學校、海軍學校、水兵、摩托車、傘兵、炮兵、坦克、空軍、民兵等,共有7856人,分為35個方(梯)隊,其中29個地面方隊,6個空中梯隊,93架飛機。
在基干民兵隊伍中,許多人是來自太行山、白洋淀等革命老根據地的民兵殺敵英雄,曾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用土槍、土炮、“鐵西瓜”打敗過敵人。他們行進在天安門前,全部裝備著新式步槍,精神煥發,步伐整齊。
此次閱兵歷時50分鐘。全民皆兵的“戰爭火藥味”和大煉鋼鐵、人民公社化的“大躍進”氣氛都很濃。
10月2日,《人民日報》刊登了毛澤東與斯特朗在天安門城樓上握手的大幅照片。自此以后,斯特朗便定居在中國。
10月2日下午,毛澤東會見了保加利亞、阿爾巴尼亞、羅馬尼亞、蒙古、蘇聯、波蘭6國共產黨代表團,他在談話中說:
“今年我們才知道以鋼為綱這一條。你把鋼鐵搞起來,其它東西都可以跟上來。”
毛澤東還談到了反面教員的問題,他風趣而又辛辣地說:
“有一個蔣介石比較好,是不是?你們覺得有一個好還是沒有好?沒有蔣介石中國人民就不能進步,就不能團結起來,也不能武裝起來。單是馬克思主義是不能把中國人民教育過來的,所以我們除了馬克思主義者的教員以外,請了另外一個教員,這就是蔣介石。噢!這個人在中國可做了很有益的事情,一直到現在還在盡他的歷史責任。他的歷史任務現在還沒有完結,他還在當教員,他很有益處呀!不拿薪水,美國人發薪水給他,我們一個錢都不花,可是他給我們當教員。”
他又說:
“杜勒斯現在很不好辦,他搞得很被動。人們責問他,為什么管到金門去呢?”“全世界除了杜勒斯,都說金門是中國的島嶼,金門問題是中國的內政。所以他現在搞得很不好辦事啦!我們還要繼續使他難辦,使他繼續處于困難地位。不要輕易饒他!不要輕易讓他溜掉!在這個地方大概他一時也相當難溜。”
在國慶節期間,毛澤東和中央領導人還接見了各地參加國慶觀禮的代表。新疆和田的農民勞動模范庫爾班·吐魯木老人緊緊握著毛澤東的手,激動地說:
“毛主席,您好,新疆人民都想念您!”
毛澤東微笑著也向庫爾班問好,并囑咐他回去后向新疆人民問好。
不久前,庫爾班曾準備騎著小毛驢,帶著兩個精心培育的大甜瓜,到北京來看望毛澤東。他對村干部說:
“毛主席是我們維吾爾族的大恩人,我有件心事,想騎著小毛驢去看望毛主席。”
村干部對他說:
“毛主席遠在北京,你騎著小毛驢恐怕不行,我們把你的想法反映給自治區領導吧。”
那時候自治區正要組團去北京參加國慶觀禮,王恩茂、陶峙岳等自治區領導人聞知此事,便決定讓庫爾班一起去北京看望毛澤東。消息很快傳遍了家家戶戶,大家都來向庫爾班老人表示祝賀。庫爾班老人被接到烏魯木齊,登上了飛機。老人家帶著兩個大甜瓜,手里還拿著一個小布包,始終不肯放手,里邊裝著他準備送給毛澤東的杏干、葡萄干。庫爾班坐在飛機上,心急火燎地問旁邊的人:
“飛機怎么這么慢?還沒有我的毛驢跑得快么!”
10月3日、4日兩個晚上,毛澤東連續召開中央政治局常委會,和與會者們重點分析了美國國務卿杜勒斯9月30日在記者招待會上的談話及蔣介石10月2日對美聯社記者的談話。
杜勒斯在9月30日的談話中,要求中國共產黨和臺灣當局“雙方放棄使用武力”。他說,如果在臺灣地區“有了可靠的停火”,在金門、馬祖保持大量部隊就是“愚蠢的”,“不明智的”,“也是不慎重的”。他還說,美國“沒有保衛沿海島嶼的任何法律義務”。記者問他:“如果中共方面做出某些讓步,那么美國對臺灣的政策是否會有所改變?”杜勒斯說:“我們在這方面是靈活的。”“如果我們必須應付的局勢有所改變,我們的政策也會隨之改變。”
而蔣介石在對美聯社記者談話中則宣布:杜勒斯的談話只是“美國單方面的聲明”,國民黨當局“沒有任何義務來遵守它”。
毛澤東在政治局常委會上首先說道:
“偵察任務已經完成,問題是下一步棋該怎么走,請同志們發表看法。”
周恩來分析說:
“杜勒斯的講話,表明美國想趁目前這個機會制造兩個中國,要我們承認不用武力的義務。以此為條件,美國可能要臺灣放棄所謂‘反攻大陸’的計劃,并且從金馬撤退。杜勒斯這個政策,一句話就是以金、馬換臺、澎,這同我們最近在華沙中美大使級會談中偵察美方底牌的情況是一致的。美方在會談中說的甚至比杜勒斯更露骨。”
劉少奇、鄧小平認為,在臺灣海峽對峙中,雙方都比較謹慎。我們在八九月間的火力偵察是對的,迫使美國人不得不考慮怎么辦。同時,我們只打蔣艦,不打美艦,海空軍都嚴格遵守對美艦、美機不開火的命令,這也是謹慎的,克制得當的。在宣傳上我們大張旗鼓地譴責美國侵略我國領土臺灣,抗議美艦美機侵犯我領海領空,不僅動員了全國人民,而且動員了國際輿論,支持了阿拉伯人民,也對美國當局造成強大壓力,這是做得對的。
毛澤東說:
“對于杜勒斯的政策,我們同蔣介石有共同點,都反對兩個中國,他自然堅持他是正統,我是匪;都不會放棄使用武力,他念念不忘反攻大陸,我也絕不答應放棄臺灣。但目前情況是,我們在一個相當時期內不能解放臺灣,蔣介石‘反攻大陸’連杜勒斯也說‘假設成份很大’。剩下的問題是對金、馬如何處理?蔣介石是不愿撤出金、馬的,我們也不是非登陸金、馬不可。可以設想,讓金、馬留在蔣介石手里如何?這樣做的好處是,金、馬離大陸很近,我們可以通過這里同國民黨保持接觸,什么時候需要就什么時候打炮,什么時候需要緊張一點就把絞索拉緊一點,什么時候需要緩和一下就把絞索放松一下,不死不活的吊在那里,可以作為對付美國人的一個手段。我們一打炮,蔣介石就要求美國人救援,美國人就緊張,擔心蔣介石給他闖禍。對于我們來說,不收復金、馬,并不影響我們建設社會主義。光是金、馬蔣軍,也不至于對福建造成多大的危害。反之,如果我們收復金、馬,或者讓美國人迫使蔣介石從金、馬撤退,我們就少了一個對付美、蔣的憑借,事實上形成兩個中國。”
大家同意毛澤東提出的設想,讓蔣軍繼續留在金、馬,使美國當局背上這個包袱,時不時踢他一腳,讓他提心吊膽。周恩來說:
“美國可能在中美會談中提出3個方案:第一,要我們停止打炮,蔣方減少金、馬兵力,美方聲明金、馬在美、蔣共同防御范圍之內。第二,要我們停止打炮,蔣方減少金、馬兵力,美方聲明共同防御限于臺澎。第三,要我方停止打炮,蔣方從金、馬撤退,雙方承擔互相不使用武力的義務。3個方案都不能同意,因為三者的實質都是制造兩個中國,使美國霸占臺灣合法化。中美會談繼續下去有利,可以拖住美國人,力求避免美方或其他西方國家把臺灣海峽問題提到聯合國去。對亞非朋友也要把問題講清楚,免得他們不明真相,給我們幫倒忙。”
毛澤東說:
“方針已定,還是打而不登,斷而不死,讓蔣軍留在金、馬。但打也不是天天打,更不是每次都打幾萬發炮彈,可以打打停停,一時大打,一時小打,一天只零零落落的打幾百發。但我們在宣傳上仍要大張旗鼓,堅持臺灣問題是中國內政,金、馬打炮是中國內戰的繼續,任何外國和國際組織都不能干涉。美國在臺灣駐扎陸空軍是侵犯中國領土主權,美艦云集臺灣海峽是蓄意制造緊張局勢,都必須完全撤退。反對美國制造兩個中國,反對美國霸占臺灣合法化。我們和蔣介石通過談判解決金、馬以至臺、澎問題。
以上這些原則,在輿論宣傳上可以鮮明提出,在華沙會談中可以外交辭令些,但也不離原則。所有這些,都要在我政府發表正式聲明之后才公開宣傳。《人民日報》目前可以‘停火’幾天,準備充足彈藥,一聲令下就排炮轟擊。”
10月5日早上8時,毛澤東寫信告訴彭德懷、黃克誠,暫停炮擊金門。
此時,金門在福建前線炮火封鎖一個多月后,海上補給線已經完全切斷,糧食供應已經發生危機,彈藥也耗費得差不多了。所以,毛澤東在給彭德懷、黃克誠的信中寫道:
德懷、克誠同志:
不管有無美機美艦護航,10月6、7兩日,我軍一炮不發。敵方向我炮擊,我也一炮不還。偃旗息鼓,觀察兩天,再做道理。空軍必須防衛,但不出海。還有一事:兩天中,不要發表公開聲明,因為情況如何,尚待看清。以上請即令行。或者即以此信轉發葉飛、韓先楚。此件處理后,送總理一閱。
毛澤東 10月5日上午8時
10月6日凌晨1時,毛澤東寫出了一篇策略性、政策性極強的絕妙文章:《告臺灣同胞書》。
凌晨2時,毛澤東給彭德懷、黃克誠等人寫了一封信,他寫道:
“昨天我說不發聲明,看兩天再說。隨后想了一下,還是先做聲明為好,所以有告臺灣同胞書。此件即將發出,請福建前線廣播電臺多播幾次,為盼!”
這一天,由毛澤東起草的《告臺灣同胞書》,以國防部長彭德懷的名義發表在《人民日報》上,同時由福建前線廣播電臺對外廣播。毛澤東在《告臺灣同胞書》中寫道:
臺灣、澎湖、金門、馬祖軍民同胞們:
我們都是中國人。三十六計,和為上計。金門戰斗,屬于懲罰性質。你們的領導者們過去長時期內太猖狂了,命令飛機向大陸亂鉆,遠及云、貴、川、康、青海,發傳單,丟特務,炸福州,擾江浙。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打一些炮,引起你們注意。
臺、澎、金、馬是中國領土,這一點你們是同意的,見之于你們領導人的文告,確實不是美國人的領土。臺、澎、金、馬是中國的一部分,不是另一個國家。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沒有兩個中國。這一點,也是你們同意的,見之于你們領導人的文告。你們領導人與美國人訂立軍事協定,是片面的,我們不承認,應予廢除。美國人總有一天肯定要拋棄你們的。你們不信嗎?歷史巨人會要出來作證明的。杜勒斯9月30日的談話,端倪已見。站在你們的地位,能不寒心?歸根到底,美帝國主義是我們的共同敵人。
13萬金門軍民,供應缺乏,饑寒交迫,難為久計。為了人道主義,我已命令福建前線,從10月6日起,暫以7天為期,停止炮擊,你們可以充分地自由地輸送供應品,但以沒有美國人護航為條件。如有護航,不在此例。
你們與我們之間的戰爭,30年了,尚未結束。這是不好的。建議舉行談判,實行和平解決。這一點,周恩來總理在幾年前已經告訴你們了。這是中國內部貴我兩方有關的問題,不是中美兩國有關的問題。美國侵占臺澎與臺灣海峽,這是中美兩方有關的問題,應當由兩國舉行談判解決,目前正在華沙舉行。美國人總是要走的,不走是不行的。早走于美國有利,因為它可以取得主動。遲走不利,因為它老是被動。一個東太平洋國家,為什么跑到西太平洋來了呢?西太平洋是西太平洋人的西太平洋,正如東太平洋是東太平洋人的東太平洋一樣。這一點是常識,美國人應當懂得。中華人民共和國與美國之間并無戰爭,無所謂停火。無火而談停火,豈非笑話?
臺灣的朋友們,我們之間是有戰火的,應當停止,并予熄滅。這就需要談判。當然,再打30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是究竟以早日和平解決較為妥善。何去何從,請你們酌定。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部長 彭德懷 1958年10月6日中午1時
這份文告一發表,臺灣當局和美國人一時亂了手腳,他們都摸不清中國共產黨的意圖,一會兒說是騙局,一會兒說是心理戰,是要挑撥美蔣關系。
10月7日,杜勒斯說:
“中國共產黨人在經過6個多星期的殘酷和不停頓地炮轟之后,現在說,他們將保持一個多星期的人道主義的和平。對這個聲明作出評價是不容易的。這是美國一直極力祈求的,而且如果他們又要恢復戰斗,這個事態發展肯定會使中國共產黨人受到全世界的譴責。”
美國政府除了對這一文告公開表示歡迎外,同時又要挾中國必須接受他們的所謂“永久停火”。
10月8日下午,毛澤東在他的住處召集政治局常委開會。與會者都說,告臺灣同胞書發表以后反應強烈,有些西方報刊甚至說,這是臺灣海峽兩方關系以至中美關系發生戲劇性變化的預兆。美艦已停止護航,也不再入侵我金門領海。只有國民黨國防部認為這是共產黨的詭計。毛澤東問吳冷西:
“《人民日報》的社論準備得怎么樣?”
吳冷西說:
“已寫好一篇專攻美國人的。”
毛澤東說:
“先要做國民黨的工作,要寫一篇著重對蔣介石說話,同時也給美國人出難題。可以說明并非詭計,闡述我對臺的一貫政策,這次是又一次伸出手來。還可以挑一下美蔣關系,說寄人籬下不好受,搭美國船不可靠。然后批杜勒斯的所謂停火,要美國人過五關:停止護航,停止侵犯中國領海領空,停止軍事挑釁和戰爭威脅,停止干涉中國內政,從臺澎撤退美國全部武裝力量。
你今天晚上寫好,我夜里等著看。你不必等散會,現在就去寫。”
吳冷西在午夜過后趕出了社論初稿,排出清樣送給毛澤東時,已經是9日凌晨3點了。毛澤東立即審閱和修改了社論,他將社論的最后一段改寫為:
“看來,問題尚有待于觀察和考驗,離解決之期尚很遠。帝國主義到底是帝國主義,反動派到底是反動派。且看一看他們究竟怎樣動作吧!”
改寫完了,他又在清樣上批道:
“不算好,勉強可用。毛澤東 10月9日6時”
吳冷西在9日上午收到毛澤東退回來的社論稿,又接到毛澤東的秘書林克打來的電話說:
“主席交代,要把杜勒斯8日宣布美艦停止護航加進社論中。并說發表時間可以推遲一天。”
他看了毛澤東的修改稿,感到社論原來的題目很不醒目,就依據毛澤東改寫的最后一段最后一句,把題目改為:《且看他們怎樣動作》。
由于這篇社論題目特別,吳冷西又是用了接近毛澤東那篇《告臺灣同胞書》的文體風格,所以社論在10月11日發表后,曾被人們誤認為是毛澤東的大手筆。
10月10日,毛澤東看了上海市委宣傳部長張春橋9月15日發表在上海《解放》半月刊第6期上的《破除資產階級的法權思想》一文,寫信給《人民日報》總編輯吳冷西,要求《人民日報》全文轉載張春橋的文章。
吳冷西對張春橋的文章有不同意見,便組織人進行了討論,爾后寫信給毛澤東,請毛澤東考慮《人民日報》在轉載時可否將編者按寫得留有余地。
10月11日上午10時,毛澤東復信給吳冷西,他寫道:
冷西同志:
信收到。既然有那么多意見,發表時,序言應略為改一點文字,如下:
《人民日報》編者按:張春橋同志此文,見之于上海《解放》半月刊第6期,現在轉載于此,以供同志們討論。這個問題需要討論,因為它是當前一個重要的問題。我們認為張文基本上是正確的,但有一些片面性,就是說,對歷史過程解釋得不完全。但它鮮明地提出了這個問題,引人注意。文章又通俗易懂,很好讀。
請你看后,加以斟酌。如有不妥,告我再改。再則,請你拿此給陳伯達同志一閱,問他意見如何;并將你們討論的詳情給他談一下。
毛澤東 10月11日上午10時
關于限制資產階級法權問題,毛澤東此前曾多次講過,所以他對張春橋的文章非常重視。后來在10月13日,《人民日報》以醒目的位置發表了毛澤東11日上午撰寫的編者按和張春橋的文章。
戚本禹在《回憶錄》中曾記載了他在1966年4月和張春橋會見的情形,為限制資產階級法權作了比較好的注釋。《回憶錄》中是這樣寫的:“他那時住在康平路,房子不錯,但他家里擺設卻很簡樸,空空蕩蕩的,除了書,就是一個舊桌子。他那時已經是市委書記處書記了,沒有想到還是很樸素。我問,你們華東局這么艱苦?其他領導的家里也是這樣?他說,馬天水家里更破舊,還不如我。不過,他告訴我,陳丕顯他們家里就不一樣了。我雖然沒去看過陳丕顯的家,但我可以想象。在中南海,我知道主席那里破舊,董老(必武)家也破舊,總理家里不舊,但也不豪華。劉少奇的家里就豪華了。陳伯達家里也很講究;田家英家里寶貝很多;胡喬木家里也比較闊氣。說實話,當時,我心里是比較反感那些家中擺設富麗堂皇的干部的,覺得家里樸素的干部一般都是好干部。我們在一起談了很多問題。談到限制資產階級法權。我比較能夠理解他的思想。他說的資產階級法權思想并不是從法律意義上講的,主要是講如何在社會主義制度下,限制產生新的資產階級。主席也最怕產生一個新的資產階級,最怕黨內產生一個新生的特權官僚階級。怎么限制?只能從經濟上加以限制,從權力上加以限制,從制度上加以限制。一些舊的東西,像工資差別,八級工資制,如果處理不當,不加適當限制,任其擴大的話,就會成為一種資產階級法權。級別本身就是一種法權。我是上級,是領導;你是下級,是被領導,我就該比你多拿,這就是法權。當然,共產黨是承認有一定級差的,根據各人貢獻的大小,有一定的收入差別,有人多拿一點,有人少拿一點。但是不允許過度擴大這種差別,不允許產生一個特權階級。馬克思總結巴黎公社的經驗時有這么一條,要從工資待遇上防止人民公仆變成人民的主人。我跟他講,我是這么來理解限制資產階級法權的。他說,你理解得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我也找不到多少能理解我的人,只有主席、柯老等能理解。”
10月11日,毛澤東就衛生部黨組9月25日向“毛主席并中央”報送的關于組織西醫離職學習中醫的學習班的總結報告,給楊尚昆寫了一個批語,他寫道:
尚昆同志:
此件很好。衛生部黨組的建議在最后一段,即今后舉辦西醫離職學習中醫的學習班,由各省、市、自治區黨委領導負責辦理。我看如能在1958年每個省、市、自治區各辦一個70至80人的西醫離職學習班,以兩年為期,則在1960年冬或1961年春,我們就有大約2000名這樣的中西結合的高級醫生,其中可能出幾個高明的理論家。此事請與徐運北同志(衛生部黨組書記、衛生部副部長——筆者注)一商,替中央寫一個簡短的指示,將衛生部的報告轉發給地方黨委,請他們加以研究,遵照辦理。指示中要指出這是一件大事,不可等閑視之。中國醫藥學是一個偉大的寶庫,應當努力發掘,加以提高。指示和附件發出后,可在《人民日報》發表。
毛澤東 10月11日
10月13日,《人民日報》發表了毛澤東以國防部長彭德懷的名義起草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命令》,全文如下:
福建前線人民解放軍同志們:
金門炮擊,從本日起,再停兩星期,借以觀察敵方動態,并使金門軍民同胞得到充分補給,包括糧食和軍事裝備在內,以利他們固守。兵不厭詐,這不是詐。這是為了對付美國人的。這是民族大義,必須把中美界限分得清清楚楚。我們這樣做,就全局說來,無損于己,有益于人。有益于什么人呢?有益于臺、澎、金、馬一千萬中國人,有益于全民族6億5千萬人,就是不利于美國人。有些共產黨人可能暫時還不理解這個道理。怎么打出這樣一個主意呢?不懂,不懂!同志們,過一會兒,你們會懂的。
呆在臺灣和臺灣海峽的美國人,必須滾回去。他們賴在這里是沒有理由的,不走是不行的。臺、澎、金、馬的中國人中,愛國的多,賣國的少。因此要做政治工作,使那里大多數的中國人逐步覺悟過來,孤立少數賣國賊。積以時日,成效自見。在臺灣國民黨沒有同我們舉行和平談判并且獲得合理解決以前,內戰依然存在。臺灣的發言人說:停停打打,打打停停,不過是共產黨的一條詭計。停停打打,確是如此,但非詭計。你們不要和談,打是免不了的。在你們采取現在這種頑固態度期間,我們是有自由權的,要打就打,要停就停。美國人想在我國的內戰問題上插進一只手來,他們叫做停火,令人忍俊不禁。美國人有什么資格談這個問題呢?請問他們代表什么人?什么也不代表。他們代表美國人嗎?中美兩國沒有開戰,無火可停。他們代表臺灣人嗎?臺灣當局沒有發給他們委任狀,國民黨領袖根本反對中美會談。美國民族是一個偉大的民族,其人民是善良的。他們不要戰爭,歡迎和平。但是美國政府的工作人員,有一部分,例如杜勒斯之流,實在不大高明。即如所謂停火一說,豈非缺乏常識?臺、澎、金、馬整個的收復回來,完成祖國統一,這是我們6億5千萬人民的神圣任務。這是中國內政,外人無權過問,聯合國也無權過問。世界上一切侵略者及其走狗,統統都要被埋葬掉,為期不會很遠。他們一定逃不掉的。他們想躲到月球里去也不行。寇能往,我亦能往,總是可以抓回來的。一句話,勝利是全世界人民的。金門海域,美國人不得護航。如有護航,立即開炮。切切此令!
國防部長 彭德懷 1958年10月13日上午1時
此前,毛澤東在起草《命令》的同時還起草了一個《再告臺灣同胞書》,因他改變了思路而沒有發出。《再告》中是這樣寫的:
“自從美帝國主義占據臺灣以來,形勢已經改變了。美帝國主義成了我們的共同敵人。國民黨已經不是我們的主要敵人。我們和你們還是敵對的,但這種敵對,較之民族矛盾,已經降到第二位。幾年前,周恩來總理即向你們建議談和,就是這個道理。如果和談勝利妥恰成功,則我們兩黨又可以化敵為友。我們建議:臺灣、澎湖、金門、馬祖全體軍民同胞團結起來,采取堅定而又靈活的政策,減少你們的內部摩擦,一致對付民族敵人。
你們的一位軍事發言人說,停火7天太短,沒有碼頭,全靠手搬,供應不了許多東西。這是實情。”
“請你們讀一讀《魯仲連傳》好吧。美國就像那個齊湣王。說到齊湣王,風燭殘年,搖搖欲墜,他對魯衛小國還要那樣橫行霸道。六朝人有言: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感君子。現在是向帝國主義造反的時候了。”
再說10月13日下午,毛澤東會見了定居在香港的新加坡《南洋商報》撰稿人曹聚仁。
曹聚仁是于10月11日到京的,毛澤東在給周恩來的短信中說:“曹聚仁到,冷他幾天,不要立即談。我是否見他,待酌。”
毛澤東在會見曹聚仁時,作陪的有周恩來、李濟深、程潛、張治中、章士釗、童小鵬等人。他與曹聚仁之間的部分談話內容如下:
毛:“只要蔣氏父子能抵制美國,我們可以同他合作。我們贊成蔣保住金門、馬祖的方針,如果蔣介石撤退金、馬,大勢已去,人心動搖,很可能垮。只要不同美國搞到一起,臺、澎、金、馬都可由蔣管,可管多少年,但要讓通航,不要來大陸搞特務。”“臺、澎、金、馬要整個回來,金、馬部隊不要起義。沒有吃的時候,我們就不打炮,讓他備足糧彈。但以后還有可能打一點,只不讓它損失太大,不打蔣介石也是不好辦的。”
曹:“臺灣有人問,將來生活方式怎么樣?”
毛:“照他們自己的方式生活。水里的魚都有地區性的。毛兒蓋的魚到別的地方就不行。但是美國不要他時,蔣可以來大陸,來了就是大貢獻,就是美國的失敗。吳佩孚失敗后不出國,不住租界,就是好的。我們的方針是孤立美國。它只有走路一條,不走只有被動。”
此時,蔣介石的“總統”任期已將屆滿。毛澤東說:“蔣介石為什么不再做‘總統’?我們都是‘擁蔣派’,問題是美國要整他。我們不同美國談臺灣、澎湖,只談要美國人走路。蔣不要怕我們同美國人一起整他。大陸這么大,臺、澎、金、馬只是一大點點幾小點點,讓他們在那里搞他的三民主義、五權‘憲法’,天天吹反共,我們也天天吹收復,商量好。他們同美國的連理枝解散,同大陸連起來。枝連起來,根還是你的,可以活下去,可以搞你那一套。一不要整風,二不要反右,不同美國搞在一起,就是偉大勝利。”
周恩來插話:“美國企圖以金門、馬祖換臺灣、澎湖,我們根本不同他談。臺灣抗美就是立功。希望臺灣的小三角團結起來,最好是一個當‘總統’,一個當‘行政院長’,一個將來當‘副院長’。”
章士釗插話:“如果這樣,美國對臺灣的援助會斷絕。”
毛澤東馬上說:“我們全部供應,那有幾個大錢?他的軍隊可以保存。我們不壓迫他們裁兵,不要他簡政,讓他搞三民主義。要等到美國踢開他們的時候,才有可能同我們結合。現在公開談判也不利,只能嚇唬美國人。”
最后,毛對曹說:“你還是做個自由主義者好,不要紅了,要有點保護色。”
10月14日下午,毛澤東到達天津,同天津市委和河北省委負責人談話,調研鋼鐵生產和人民公社問題。隨同毛澤東調查的還有張春橋。
10月15日下午,毛澤東同天津市委、河北省委負責人繼續談鋼鐵生產和人民公社問題。
此一時期,全國大煉鋼鐵運動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10月7日至9日,冶金工業部在天津召開全國地方煉鋼現場促進會。會議介紹了天津新興鋼廠土法煉鋼的基本措施和操作經驗,研究解決了轉爐煉鋼的若干技術關鍵問題和操作方法。會議提出了保證煉鋼翻一番,必須一手抓鐵、一手抓鋼的口號。10月11日至16日,冶金工業部在河南商城縣召開全國土法煉鋼現場會,介紹了河南商城地區和鄭州地區的土法煉鋼經驗。10月15日至21日,全國各地開展鋼鐵生產周,把煉鋼生產的群眾運動推向了一個新的高潮,鋼的日產量達到10萬多噸,生鐵的日產量達到37萬多噸。
10月16日凌晨,毛澤東寫信給田家英說:
田家英同志:
請將已存各種草字字帖清出給我,包括若干拓本(王羲之等),于右任千字文及草訣歌。此外,請向故宮博物院負責人(是否鄭振鐸?)一詢,可否借閱那里的各種草書手跡若干,如可,應開單據,以便按時清還。
毛澤東 10月16日
10月16日下午及17日下午,毛澤東召見天津地委、保定地委負責人及徐水、安國、唐縣、正定4個縣委的負責人,聽取匯報。
毛澤東還把河北省省長劉子厚從邯鄲叫到天津,問他:
“你到徐水去了沒有?”
劉子厚回答說還沒有。毛澤東笑著對他說:
“你去徐水調查一下吧。”
“調查什么問題?”
“你想調查什么就調查什么。”
“用一個星期行不行?”
“用不了,3天足夠了。調查完了到北京向我匯報。”
10月17日下午6時,毛澤東回到了北京。
10月19日清晨7時,毛澤東給陳伯達寫了一封信,他寫道:
伯達同志:
想了一下,你和張春橋同志似以早3天去河南衛星公社進行調查工作為適宜,不必聽21日劉子厚同志的報告。集中精力在衛星公社調查7天至10天,為杭州會議準備意見,很有必要。可帶李友九去幫忙。如同意,請告葉子龍同志,為你們調1架專機即飛鄭州。
毛澤東 10月19日上午7時
過了半個小時,毛澤東又給陳伯達寫了一封信,囑咐他帶上《馬恩列斯論共產主義社會》一書,調查組每人一本,邊調查,邊讀書,白天調查,晚上讀書。并建議把胡繩帶去,“練習去向勞動人民做調查工作的方法和態度,善于看問題和提問題。”
此時,陳伯達正在山東范縣蹲點,制定了一個兩年進入共產主義的規劃,規劃提出要取消商品生產,實行無償調撥物資。后來,陳伯達接到毛澤東的指示,就和張春橋去了嵖岈山衛星人民公社。
欲知毛澤東此后的工作情形,請繼續往下看。
東方翁曰:毛澤東在《告臺灣同胞書》中寫道:“美國人總有一天肯定要拋棄你們的。你們不信嗎?歷史巨人會要出來作證明的。”后來到了七十年代初,美國總統尼克松拋棄臺灣蔣氏集團,亟不可待地訪問中國,拜會了毛澤東,在中美聯合公報中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用實際行動證明了毛公的預言是完全正確的。
還有,毛澤東起草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命令》也堪稱妙文!這道命令,不僅發給了福建前線部隊,而且在《人民日報》上公開發表。這種做法,與其說是發給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命令,倒不如說是故意說給臺灣人民、臺灣當局和美國人聽的。命令中說:“兵不厭詐,這不是詐。這是為了對付美國人的。這是民族大義,必須把中美界限分得清清楚楚。”“呆在臺灣和臺灣海峽的美國人,必須滾回去。他們賴在這里是沒有理由的,不走是不行的。”“停停打打,確是如此,但非詭計。你們不要和談,打是免不了的。”“金門海域,美國人不得護航。如有護航,立即開炮。切切此令!”你看,這樣的妙言妙語,真叫人百讀不厭!
另:葉永烈在其《四人幫全傳》一書中,論及1958年10月19日上午7時毛澤東在給陳伯達的信中,要陳伯達和張春橋一塊去河南衛星公社進行調查工作時曾斷言:“這是毛澤東第一次在文件批示中,提到張春橋的大名——顯然,那是因為張春橋的‘成名作’(指張春橋的《破除資產階級的法權思想》一文)給他留下了印象”。其實,葉永烈還不知道,毛澤東在此之前,就曾在河南省遂平縣嵖岈山《衛星人民公社試行簡章》上作過一個批示,他寫的是:“美妙如一首詩!我們的秀才伯達、春橋可否去看一看?”由此可見,對于歷史問題也應該是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決不可妄加臆斷的。史學工作者能不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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