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要在繼續完成政治戰線上和思想戰線上的社會主義革命的同
時,把黨的工作的著重點放到技術革命上去。”
話說1957年11月19日,64國共產黨、工人黨代表會議結束。除了南斯拉夫以外的12個社會主義國家的代表團在《莫斯科宣言》上簽了字;64個國家的共產黨、工人黨代表團在《和平宣言》上簽了字。那時,宋慶齡就坐在毛澤東的旁邊。
是日下午,毛澤東在會見南斯拉夫共產主義者聯盟代表團時說:
“中國在經濟上還受束縛,政治上已經消滅了束縛。至少要有15年的和平時間,我們才能消滅經濟上的束縛。”
11月20日,波蘭統一工人黨領導人哥穆爾卡率領代表團來看望毛澤東。這是雙方的第3次會談。哥穆爾卡一開始提到了毛澤東18日的演講。毛澤東解釋說,他曾經害過一次腦貧血癥,站著講話不方便,只好坐著講。他還說:
“這樣坐著吹牛可以吹幾個鐘頭,站著說就要倒了,尤其不能念稿子,那要死了。”
哥穆爾卡說:
“我們就是照稿子讀,這是個缺陷。”
毛澤東說:
“我在國內也是這樣,緊張得要命,人是死的。這次來莫斯科不讀稿子了,這才活過來。今后我不愿讀稿子了。”
哥穆爾卡又直截了當地說,他不同意毛澤東提出的“原子彈是紙老虎”觀點。他認為:毛澤東提出的“原子彈是紙老虎”觀點,“這意味著對帝國主義的力量估計不足”。他還抱怨說:
“你們中國人多,可我們波蘭呢?我們只有5000萬人口,叫我們怎么個死法?”
毛澤東耐心地解釋說:
“謝謝你對我的批評。不過你的批評還不夠。對于帝國主義我不是什么估計不足的問題,而是根本就把它踏在腳下。”
他又坦率地對哥穆爾卡說:
“我們是講人們的精神狀態。帝國主義天天在那里張牙舞爪,你怕它,它就老實了嗎?所以我們說,在戰略上要藐視它,它沒什么了不起。但是,在一個個的具體問題上,必須認真對待,不容輕率,這就是要在戰術上重視它。哪個講它就是個紙糊的玩藝兒,一揑就碎?這樣,還叫馬克思主義嗎?”
赫魯曉夫同哥穆爾卡一樣沒有聽懂毛澤東18日關于原子彈的論斷。后來,他說毛澤東是“瘋子”,是“戰爭狂人”。與赫魯曉夫和哥穆爾卡不同,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聽懂了毛澤東的意思。他曾嘆息著對白宮辦公廳主任帕森斯將軍說:
“原子彈的最大威力是在發射架上,而不是飛出去之后。毛澤東是一個極難對付的人物,恐嚇、威嚇對他沒有用。”
再說毛澤東在會談中將話題轉到了這次會議上,他問哥穆爾卡:
“你們對這次會議的看法怎樣?是否感到受了委屈?你們有沒有感到蘇聯同志在協商作風和與各國黨的關系上有進步?還是認為沒有進步?”
哥穆爾卡說:
“我們感覺到這種進步。”
毛澤東說:
“在走以前,我還要與赫魯曉夫同志談對外國黨進行批評的問題。一般地講,我們是不贊成公開批評的,各個黨及民族都很敏感,如批評得不對固然壞,如批評對了也不好。假如有錯誤的話,那為什么不通過本國的黨出來批評呢?”
毛澤東又說到了共產國際,他說:
“第三國際頭和尾巴好。頭是列寧,他對各國共產黨的建立起了作用。尾巴是季米特洛夫。但頭和尾巴都不長,而身子卻有這么長。”
哥穆爾卡說:
“在我們也難說尾巴是好的,因為解散了我國共產黨。”
毛澤東說:
“共產國際解散了,這應感謝上帝。歷史也很怪,社會主義國家的成立都是沒有國際的。去年3月米高揚到北京,來解釋為什么要批判斯大林時,我同時也向他提出問題。他們建議成立社會主義國家的聯絡局來代替情報局,并且要出個刊物。我建議不要成立聯絡局,也別出刊物。我說,你們召集會就是了。你們蘇共中央有事召開會議,我們來參加,談些必須討論的事,有事則開,無事則散,不要有像共產國際和情報局這樣的固定機構,成立了會害死人的。”
毛澤東還談到了中國共產黨的經驗,他說:
“我們是犯了‘左’傾及右傾機會主義這兩個錯誤后才教會了我們這個黨,才教會了領導干部。結果使這兩個階段的革命有很大損失,這當然不好,但這只是一個側面。第二個側面是很好的,有益的,它成了教員。沒有這兩次的失敗,我們教育不過來,沒有比較,在人們的腦子中不會引起很大震動,就不可能找出不‘左’又不右的道路。
我是吃過苦的,你們也吃過苦,一定知道時間是不能短的。我們黨現在這個核心領導是經過多少年才形成的?從1935年遵義會議開始,到1957年共23年,這么久的時間。現在要動搖它是很難的。”
毛澤東最后說:
“今天談得很有興趣。我們的心是相通的,互不損害。我沒有損害你的意思,你也沒有損害我的意思。我們是互相支持的,這很需要。”
哥穆爾卡說:
“我們特別需要你們的支持。”
毛澤東說:
“自力更生為主,外國支持為輔。雖然為輔助,但還是要支持,這并非依賴。要分別依賴及依靠。我們是互相依靠嘛,決不依賴。今天談話的缺點是我講多了,下一次吧。”
11月20日中午,蘇共中央主席團為毛澤東和中國代表團舉行了隆重的送別宴會。毛澤東在告別講話中,再一次號召社會主義陣營的團結。他說:
“我們開了兩個很好的會,大家要團結起來,這是歷史的需要。”
他還對前來送行的60多個國家共產主義運動的領導人說:
“中國有個古語:兩個泥菩薩,一起打碎,用水調和,再做兩個。我身上有你,你身上有我。”“任何一個人都要人支持,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也要三個樁。荷花雖好,也要綠葉扶持。這是中國的成語。赫魯曉夫同志這朵花比我毛澤東好看。我看赫魯曉夫同志這朵花是需要綠葉扶持的。中國還有一句成語,三個臭皮匠,合成一個諸葛亮。單獨的一個諸葛亮總是不完全的,總是有缺陷的。”
是日晚,蘇共中央還在克里姆林宮的葉卡捷琳娜大廳安排毛澤東與蘇聯各界著名人士見面。回到駐地,毛澤東征詢賽福鼎的意見說:
“你打算從北京回去呢,還是從這兒直接回去呢?”
賽福鼎回答說:
“我打算從這兒直接回去,順便去中亞幾個加盟共和國看看。”
“也好。”毛澤東點點頭,又說:“俄羅斯人過去壓迫中亞的各少數民族人民,現在俄羅斯人對這些少數民族人民做了些什么?我們漢族人也壓迫過你們新疆的少數民族人民,現在應該給你們做些什么?你去實地看看他們做了些什么,學學他們的經驗再回去。新疆人民生活的改善,不僅要趕上蘇聯人民的生活水平,而且還要超過他們的生活水平。”
11月21日,毛澤東、宋慶齡率領代表團從莫斯科乘飛機回國。毛澤東讓宋慶齡坐頭等艙,自己坐二等艙。宋慶齡說:
“你是主席,你坐頭等艙。”
毛澤東說:
“你是國母,應該你坐。”
就這樣,毛澤東乘坐二等艙回到了北京。
11月25日,毛澤東復信給長沙岳麓山湖南師范學院的學生張明霞。
此前,長沙岳麓山湖南師范學院的學生張明霞和她的幾個同學在語文系成立了一個“十月詩社”,她們還創辦了一個油印詩刊《鷹之歌》。她們通過長沙市10中的小讀者薛守淳及她們在10中實習的同學、詩社成員蕭幼艾,抄寫了毛澤東寫給10中教師李淑一的詞,并表示要在《鷹之歌》上發表。李淑一說,最好先請示一下毛澤東。于是,張明霞就在6月1日給毛澤東寄出了有她們詩社9位成員簽名的請求信。
毛澤東在復信中寫道:
張明霞同志:
來函收到,遲復為歉!“蝶戀花”一闋,同意在你們刊物上登載。游仙改為贈李淑一。
祝你們好!
毛澤東 1957年11月25日
毛澤東隨信附寄了張明霞等人抄呈給他請求他校核的原詞,并用兩種筆在上面加了標點,改正了一個錯字。
當張明霞收到毛澤東這一指示信時,她們的《鷹之歌》已經在反右斗爭中停刊了。所以,由《鷹之歌》發表毛澤東的《蝶戀花》一詞,就成了她們終生的遺憾。
11月底的一天,毛澤東在菊香書屋接見了他幼年上私塾時的老同學毛裕初。
此前,韶山村印山沖農民毛裕初高高興興地來到了北京。他是毛澤東幼年時的同學,同在南岸私塾鄒春培先生那兒讀過書。按照毛氏族譜“祖恩貽澤遠”論起,毛裕初屬“恩”字輩,比毛澤東長兩輩。這兩位同窗學友相見時,兒時的記憶已經模糊了。毛澤東握著毛裕初的手,欲言又止。當毛裕初自報家門后,毛澤東的臉上立刻泛起了笑容,并正正經經地叫了聲:
“叔祖父。”
毛澤東問起家鄉人的衣食住行,得知家鄉人的生活仍很艱難時,連連說:
“我這個主席沒有當好呀!現在是過渡時期,國家底子薄,今后日子會慢慢地好起來的,只要大家奮發圖強,搞好生產,就會有希望的。”
毛裕初和毛澤東回憶起他們一群學生在1903年夏天背著老師去洗澡、塾師鄒春培要他們對對子懲罰他們的情形。毛裕初說:
“他出了個上聯——‘濯足’,叫同學們對下聯。同學們都對不出來,你對的是‘修身’,先生十分滿意,才沒有處罰同學們。”
毛澤東聽到這里,一下子想了起來,高興地說:
“對了!‘修身’對‘濯足’。這個‘濯足’,就是洗腳,越洗越干凈。《孟子·離婁上》講:‘清斯濯纓,濁斯濯足矣。’《楚辭·漁父》也說:‘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那個‘修身’就是修身養性,努力提高自己的品德修養。《禮記·大學》上講:‘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先生批評我們不該玩水,我們說這樣既可以鍛煉身體,又可以提高修養。先生當然拿我們沒有辦法。”
中午,毛澤東與毛裕初共進午餐,為他敬酒、夾菜。毛裕初說:
“主席給我敬酒、敬菜,真是不敢!”
毛澤東卻笑著說:
“你是我的長輩,敬老尊賢,我是應當的。”
后來,毛裕初在北京住了一個多月,游覽了北京的很多地方。臨別時,毛澤東讓秘書給他添置了棉衣、棉褲、棉鞋、棉帽,又送他200元錢,還特意送了一支長手電筒。毛澤東體貼地說:
“鄉下沒有電燈,晚上看不見,你回去可以用一用。”
毛裕初有一個多年的愿望,想去飛機場看看飛機。當他把自己的愿望告訴毛澤東時,毛澤東一口答應,并且說讓他坐飛機回去,直接體驗飛行的感受。
回到韶山后,毛裕初時常給毛澤東寫信,表示發自內心的感激之情,并適時地反映家鄉的情況。毛澤東雖然忙于國事,無暇回信,卻仍然掛念著這位叔祖父,指示中央辦公廳秘書室給予回信。
1957年12月1日,宋慶齡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她寫道:
敬愛的毛主席:
承惠贈山東大白菜已收領。 這樣大的白菜是我出生后頭一次看到的。十分感謝!您回來后一定很忙,希望您好好休息。
此致敬禮!
宋慶齡 1957年12月1日
原來在1957年11月底,毛澤東收到了山東膠縣農民送來的4棵特別大的白菜,他立即挑選出兩棵最好的,讓江青分別送給宋慶齡和張治中。江青送給張治中家的那棵大白菜也重達二十七八斤,張治中夫婦舍不得吃,就把它用大花盆栽下,陳列在客廳里。后來,這棵大白菜抽苔開花,高有二三尺,客人見了無不稱奇。
12月2日,中國工會第8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舉行,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朱德、鄧小平等領導人出席了開幕式。劉少奇在開幕式上致詞說:
“我國工人階級和我國人民在今后10年到15年內的基本任務,就是要在優先發展重工業的基礎上,實行工農業同時并舉的方針,把我國建成一個現代化工業、現代化農業和現代科學文化的社會主義強國。”“在15年后,蘇聯的工業在最重要的產品的產量方面可能趕上或超過美國,我們應當爭取在同一時期,在鋼鐵和其它重要工業產品的產量方面趕上或者超過英國。”
自此以后,中國要用15年的時間趕超英國的口號,響徹了大江南北。全國工人階級熱烈擁護這個口號,表現出了高度的政治熱情。
12月初,警衛戰士馬維探家后回到中南海,他寫了一份調查報告,還帶回一個窩頭,又黑又硬,一并交給了毛澤東。他對毛澤東說:
“我們家鄉的農民生活還很苦,他們就是吃這樣的窩頭,我講的是實話。”
毛澤東接過窩頭,手有些發抖,眼圈一下子就紅了。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掰一塊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嚼著嚼著,淚水便溢滿了眼眶,當他咽下那口粗糙的窩頭時,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流淌下來,鼻子也壅塞了。他一邊哭,一邊掰了窩頭分給李銀橋他們幾個人,說:
“吃,你們都吃一塊。這就是我們農民的口糧,這就是種糧人吃的糧食啊……”
李銀橋將窩頭放進嘴里,感到確實難吃,嚼了很久才咽下去。這天晚上,毛澤東失眠了,他嘴里喃喃地說:
“怎么是這樣呢?為什么?翻身了,人民當家作主了,不再是為地主種地,是為人民群眾自身搞生產,生產力應該獲得解放么……”
在以后很長的時間里,毛澤東時時思考著這個問題,無論是散步、吃飯或是睡覺,他多次自言自語地說:
“我們是社會主義么,不該是這樣。要想個辦法,想個辦法……”
12月7日,毛澤東會見以國防部長波·洛姆斯基上將為團長的捷克斯洛伐克軍事代表團。
12月8日,毛澤東在和民主黨派負責人、無黨派民主人士座談時,介紹了莫斯科會議的情況。關于國際形勢,他說:
“基本的情況是帝國主義不敢打。但是,也要估計到有少數瘋子鬧亂子。”
毛澤東還向他們通報了關于在15年內趕超英國的設想。
12月8日13時,毛澤東乘飛機離開北京去南方,經過一個小時的飛行到達濟南。
南下出發前,毛澤東要身邊的工作人員把各種版本的《楚辭》,以及有關《楚辭》和屈原的著作盡量搜集給他,大約有50余種。
12月9日上午,毛澤東聽取了山東省委第一書記舒同等負責人的工作匯報,在珍珠泉禮堂與參加山東一屆二次會議的代表們會面談話,然后看了大字報。
中午,毛澤東乘飛機離開濟南抵達南京。
據專機工作人員回憶說:此次飛行的目的地是上海,可毛主席“一時興起”,改變了計劃,發生了一件讓機組人員異常緊張的事情。當飛機接近古城南京時,一張飄到手心的紙片給我壓上了千斤重擔。陪同毛澤東主席的空軍副參謀長何廷一,給我帶來毛主席的指令,指令寫在一張巴掌大的紙上:“馬上通知南京,把機場候機樓打掃干凈。所有省委領導同志到候機樓開會。”在南京落地?起飛前根本沒有在南京落地的計劃呀!我心里這么想著,嘴里卻說:
“南京馬上就到了,編排密碼的時間都不夠,恐怕來不及吧?”
“能試一試嗎?”
聽口氣,何廷一的態度也并不堅決。我看看儀表板上的時鐘,心中計算了一下,說:
“肯定來不及了。”
“那好。”
何廷一轉身到后艙去了。不一會兒,他神色嚴峻地返了回來,說:
“編碼來不及就直接用話講。”
“用話——講?!”
我驚得瞪大了兩只眼睛。用話講怎么行呢?那不是嚴重泄密嗎?那不是等于公開告訴全世界,毛澤東現在南京機場候機樓開會。那么,毛主席的安全怎么保障?
“發吧!是毛主席堅持這樣辦,必須這么做!”
何廷一邊說邊戴上耳機監聽,我知道已無法更改,只好照辦。
“問地面收到沒有。”
按常規,地面電臺應主動給予答復,可此時各地電臺鴉雀無聲。地面通訊員同樣是挑了又挑的,政治警惕性都很高。我遵照何廷一的指示,詢問地面是否收到剛才的通知。可大約過去了三四分鐘,竟無一人回答,耳機里異常的靜,靜得人透不過氣來。
“點名!點南京,北京!”
何廷一沉不住氣了,毫不放松的要求進一步催問。地面不回答,無法判斷他們收到了還是沒有收到,假如毛主席見不到江蘇省委一班人的面,耽誤和影響了毛主席的工作計劃,那可不是小事。
“南京!南京!北京!北京!收到沒有?收到沒有?”
“南京明白。”
“北京收到。”
“不行!要重復原文。”
何廷一又追加一句。南京只好用非常快的頻率匆匆重復了一遍原文。
再說毛澤東在南京期間,接見了出席中共江蘇省第三次代表大會第2次會議的全體代表。
12月9日這一天,毛澤東乘飛機離開南京,飛抵杭州。
12月12日,《人民日報》發表了由毛澤東主持起草的《必須堅持多快好省的建設方針》的社論。據他說:這篇社論在訪蘇前就開始寫,因為沒有寫完,帶到莫斯科去了。“閑來無事江邊望”,有點閑工夫,就在代表團中間先讀一讀。回來又經過斟酌,政治局還有一些同志看過才發表的。多、快、好、省,這是代表中央的,是黨的一個路線,是我們搞建設的一個路線。社論中寫道:
“在去年秋天以后的一段時間里,在某些部門、某些單位、某些干部中間刮起了一股風,居然把多快好省的方針刮掉了。有的人說,農業發展綱要四十條訂得冒進了,行不通;有的人說,1956年的國民經濟發展計劃全部冒進了,甚至第1個五年計劃也冒進了,搞錯了;有的人竟說,寧可犯保守的錯誤,也不要犯冒進的錯誤,等等。于是,本來應該和可以多辦、快辦的事情,也少辦、慢辦甚至不辦了。這種做法,對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當然不能起積極的促進作用,相反的起了消極的‘促退’作用。”
12月12日這一天,毛澤東在杭州談到審查全國各地的工農業計劃問題,提出搞地方工作的應該管3件事:工業、農業生產、意識形態問題。
12月14日,毛澤東在杭州接見了由緬甸副總理吳巴瑞和吳覺迎率領的緬甸友好代表團和緬甸友好經濟考察團的全體人員。
12月16日,毛澤東要葉子龍通知華東地區的5省1市黨委第一書記舒同、曾希圣、江渭清、劉順元、柯慶施、葉飛、江華趕來杭州集中開會。陪同緬甸副總理來杭州的周恩來也參加了會議。
毛澤東在會上講了主要矛盾、整風重點是抓基層等問題。
12月16日晚上,毛澤東看罷浙江省委第一書記江華送來的12月9日的一個講話《中國共產黨浙江省委員會第二屆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的工作報告》,內中說“社會主義同資本主義兩條道路的斗爭,仍然是過渡時期的主要矛盾”。他十分高興和重視。
12月17日凌晨2點,毛澤東給葉子龍寫信,他寫道:
葉子龍同志:
請于今日上午8、9時通知舒同、曾希圣、江渭清、劉順元、柯慶施、葉飛、周總理等7位同志看《中國共產黨浙江省委員會向中國共產黨浙江省第二屆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的工作報告》這個文件,在下午1時以前看完。其他工作,可以移到明天上午去做。
毛澤東 12月17日上午2時
沒有這個文件的,由你立即向浙江省委找到,分發各人。
12月17日下午,毛澤東、周恩來與華東地區的省、市負責人舒同、曾希圣、江渭清、劉順元、柯慶施、葉飛、江華等人,一起閱讀、座談《中國共產黨浙江省委員會第二屆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的工作報告》。
是日晚,毛澤東在給周世釗的復信中寫道:
“惇元同志:來信收到,極為感謝。因忙遲復,幸諒。你好嗎?我還可以,勿以為念。祝好!”
他在給李淑一的復信中寫道:
“淑一同志:給我的信及祭文,均已收到。遲復為歉。寄上500元,聊佐菽水,勿卻。不久可能去你那里,可謀一晤。順祝教禮!”
他還給孫燕寫了一封回信,對孫燕的工作安排談了自己的意見。他在信中還聲明:
“此事應由黨作決定。”“我這封信只是建議,不是決定。”
12月18日,毛澤東繼續召集舒同、曾希圣、江渭清、劉順元、柯慶施、葉飛、周恩來等7人開會,討論江華同志的報告。按他的話說,這次會議是無結果而散,沒有議出什么名堂。
12月18日晚,毛澤東在彭德懷轉呈的副總參謀長陳賡12月9日關于臺灣飛機進入大陸活動情況和加強內地防空作戰部署的報告上批示道:
非常必要。請你督促空軍全力以赴,務殲入侵之敵。請考慮我空軍1958年進入福建的問題。
毛澤東 12月18日
12月23日下午,毛澤東約請浙江省委第一書記江華和田家英等談浙江省委報告的修改問題,并對報告作了進一步的修改。爾后,他指示由《人民日報》全文發表。
后來《人民日報》于12月28日以《堅持黨的正確路線爭取整風運動在各個戰線全勝》為題,發表了浙江省委的報告。
《人民日報》還為這個報告發了“編者按”,按語體現了毛澤東對這一報告的評價:
“江華同志這個報告,用整風運動作為‘提起一切工作的綱’,系統地討論了一個省在一年來的各方面的工作,鼓舞了干勁,批判了謬論。”
關于過渡時期的主要矛盾,在修改后的報告中是這樣表述的:“在生產資料所有制方面基本上完成了社會主義革命以后,階級斗爭并沒有完全結束。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的斗爭,資本主義道路和社會主義道路的斗爭,仍然是過渡時期的主要矛盾,只是這種矛盾主要地不表現在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之間,而表現在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之間。”
12月25日清晨,毛澤東給在北京的胡喬木寫了一封信,他寫道:
喬木同志:
“除四害”通知尚有缺點,不扎實,輕飄一些。這是因為沒有研究各地已經取得的豐富經驗,你腦子里對此問題還很不懂的緣故。現在有大批經驗了,可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將全國各省市縣見于報紙的經驗一齊找來仔細看一遍,邊看邊想,形成成套思想,然后下筆成文。至少改3遍、5遍,找彭真、劉仁及北京有經驗的除害干部二三人及科學家二三人開一兩次會,發表意見,修正文件,字斟句酌,邏輯清楚,文字興致勃勃。文件可以長一點,達1000字至2000字左右也可以。總之使人看了感覺解決問題,百倍信心,千鈞干勁,行動起來。內容要把人人振奮,改造國家,帶動消滅人病、牲口病、作物病的道理講清楚,這是理論。然后講方法,也要講得入情入理,使人覺得切實可行,沒有外行話。要寫這一部分,也要認真研究,下苦功鉆一下。然后講到書記動手,報紙、刊物、廣播、定期掃除、定期檢查等事,作為結束。兩星期內寫好、通過、發出也就好了。送我看一次。
莫斯科講話,請打字送我再看一次,還覺得有需要修改之處。
毛澤東 12月25日8時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到濟南時,可歇一宿,認真談一下。那里的斗爭文件,工業、農業計劃,找一份帶回去,認真看一遍。”
12月25日,衛士張木奇和江蘇籍的張相松探家結束回到毛澤東身邊,他們一道向毛澤東匯報家鄉的情況。張相松說,他家鄉的農民每月平均是8元的生活水平。毛澤東扭頭問張木奇:
“你們曲陽是多少?”
張木奇說是5元。毛澤東沉思著說:
“差距是有,某些地區差距還很大喲。現在全國生活水平還普遍都低,我相信慢慢會好起來。5元的也要提高到8元,8元的也要發展,將來都發展到一個較高的水平,而且要逐步消滅差距!”
他又問張木奇說:
“你父親已經是近60歲了,還能不能參加勞動?”
張木奇說:
“農村老人閑不住,還干活,算個半勞力。”
毛澤東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點頭,然后說:
“勤勞是中華民族的美德。你們要繼承,要代代相傳。”
12月25日這一天,柯慶施在中共上海市一屆二次會議上作了《乘風破浪,加速建設社會主義的新上海》的報告,其中談到社會主義時期國內的主要矛盾,引起毛澤東的重視,他親自做了一些修改。
后來,《乘風破浪,加速建設社會主義的新上海》一文在1958年1月25日的《人民日報》上發表,并加了編者按,說柯慶施的文章“根據黨中央的指示,對于國內的主要矛盾,都作了詳細的分析和闡明”,“是具有普通意義的”。
12月26日,是毛澤東的64歲生日,廚師用葉子龍從家鄉帶來的臘肉、臘魚等土產品烹制了幾道菜,其它還有毛澤東愛吃的帶辣味的湖南家鄉菜和紅豆二米飯。大家把毛澤東請到飯桌上,一起高高興興地吃了一頓飯。
12月27日,毛澤東給胡喬木寫信,建議《人民日報》轉載《浙江日報》刊登的報道《人人動手家家撲打,一年四季堅持不懈,吳興南潯已成“無蠅鎮”》,特寫《王阿金老太太積極除四害》,社論《除盡四害》和9張有關照片。并要胡喬木告新華社“注意報導除四害和衛生運動”。
12月31日,毛澤東對從朝鮮撤回中國人民志愿軍的方案作了批示。
1958年1月1日,《人民日報》發表了元旦社論《乘風破浪》。這篇社論是根據毛澤東在莫斯科會議上的多次講話精神寫成的。社論中明確提出:從1958年起,全國人民要把工作重點轉移到技術革命方面來,用15年時間趕上和超過英國。社論再次強調“多快好省”的方針。并且說,“目前全國農村已經掀起了空前的生產高潮。各地黨委必須積極地妥善地領導這個高潮,爭取1958年農業生產的大躍進和大豐收。”社論還強調說:“事在人為”,“必須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充分發揮革命的積極性、創造性,掃除消極、懷疑、保守的暮氣。”
就在元旦這一天,毛澤東書贈李淑一的《蝶戀花·答李淑一》一詞,在《湖南師院》特刊上首次發表了。
后來,章士釗看到毛澤東的《蝶戀花·答李淑一》一詞后,曾經向他請教詞中的“驕楊”一詞作何解釋,毛澤東沉痛地說:
“女子革命而喪其元,焉能不驕!”
又有一次,毛岸青和邵華請毛澤東為他們寫一幅《蝶戀花·答李淑一》,以作紀念。毛澤東欣然提筆,寫下了“我失楊花”4個字。岸青、邵華十分不解,以為父親寫錯了,忍不住問道:
“爸爸,不是‘驕楊’嗎?”
毛澤東意味深長地說:
“稱‘楊花’也很貼切。”
然后,他筆走龍蛇,一揮而就。寫完了,十分鄭重地交給了毛岸青夫婦。
“驕楊”、“楊花”,是毛澤東對楊開慧的禮贊和懷念。楊開慧忠魂有知,亦當含笑九泉。
1月2日,毛澤東對《江蘇紅領巾支持四十條》新聞作了批示,他寫道:
“喬木:紅領巾新聞可閱,并可參看江蘇報紙由新華社寫一條新聞播發”。
1月2日,周恩來飛杭州與毛澤東商談接見也門巴德爾王太子事。
是日晚上6時,毛澤東會見并宴請也門王國副首相兼外交、國防大臣巴德爾王太子。
1月3日,毛澤東對1957年12月31日《浙江日報》社論《是促進派,還是促退派》作了批示,他寫道:
“喬木:此篇很好,可轉載,并可廣播”。
毛澤東又看了胡喬木等人修改的關于除四害的通知,仍不滿意,便親自動手,為中央起草了《關于在全國開展以除四害為中心的愛國衛生運動的通知》,他寫道:
“今冬必須在全國各地開始大舉進行以除四害為中心的愛國衛生運動。各地尚未動員的必須立即行動起來。杭州市已決定在兩年內基本肅清四害。上海市亦已行動起來。茲將1958年1月2日收到的《上海市開展冬季愛國衛生運動的情況》一份轉發給你們,請你們參照辦理。今冬除四害布置,城市一定要到達每一條街道,每一個工廠、商店、機關、學校和每一戶人家,鄉村一定要到達每一個合作社、每一個耕作隊和每一戶人家。1958年12月全國各省市自治區共27個單位將在北京開評比會議,比較各地成績的大小。”
毛澤東寫罷,又批示道:
“劉、周、朱、鄧閱,尚昆用電報發去。抄衛生部和各部門。”
接著,毛澤東翻閱《光明日報》,看到了王佩琨撰寫的《十五年后趕上或超過英國》一文。王佩琨在這篇文章中分析了英國經濟的特點,比較了中英兩國在鋼鐵、煤炭、機床、化肥等生產方面的差距,認為中國在15年后趕上或超過英國主要工業產品的產量是可能的。毛澤東閱罷,對這篇文章批示道:
“江青閱,此件很好,可惜未比電力。”
1月3日和4日,毛澤東在杭州西湖邊的大華飯店再次召集華東6省市黨委第一書記舒同、曾希圣、江渭清、劉順元、柯慶施、葉飛、江華開會。陪外賓到杭州的周恩來也參加了這次會議。
此前,毛澤東為這第2次杭州會議起草了一個簡單的講話提綱,他寫的是:
兩類矛盾:敵我;人民內部
人民內部:階級矛盾;先進落后矛盾
主要:階級矛盾(過渡時期)
大量:先進、落后
原因:資產階級思想影響勞動人民;主觀主義的原因;領導的原因——領導好,形勢先進占多數,落后迅速克服
經常把幾個問題放在心里想一想,同少數人吹一吹,這是一個重要方法。
1月3日,毛澤東在會上講話,主要講了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問題和關于工作方法的一些問題,提出要抓兩個12條。他還談了干勁和反右傾問題。
1月4日,毛澤東再次在杭州會議上講話。他對中央部分領導人和華東5省1市的第一書記提出了17個問題。
他在兩次講話中,再一次批評了1956年的“反冒進”,還第一次點名批評了周恩來等人。他還說:
“沒有1956年的突飛猛進,就不能完成五年計劃。”
毛澤東闡述了“不斷革命”的思想,他認為只有堅持不斷革命,不斷提出新任務,才能使干部和群眾經常保持飽滿的革命熱情。他特別強調要開展技術革命。他說:
“要在繼續完成政治戰線上和思想戰線上的社會主義革命的同時,把黨的工作的著重點放到技術革命上去。”“這是一場新的戰爭,向自然界開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要革地球的命,現在我們只能革地球表面的命。在整風以后,要準備把注意力逐漸引到搞技術革命上。”
毛澤東還說:
“整風反右斗爭以后,一定要把工業、手工業、農業、副業、林業、漁業、牧業、交通運輸業、商業、科學、文教、衛生等行業都抓起來,還要反對嚴重的浪費現象。”
用毛澤東的話說,與1957年12月16日至18日第一次杭州會議相比,這第二次才積累一點意見。杭州會議為后來的南寧會議拉開了序幕。毛澤東談到的17個問題,成為他后來起草的《工作方法六十條(草案)》的雛形。
1月4日傍晚,毛澤東讓工作人員到上海去接周谷城、趙超構和談家楨3人來談話。
在上海的周谷城突然接到統戰部的電話,說是要他馬上去統戰部。市公安局長黃志波接待了他,說毛澤東要約他與趙超構、談家楨一起去杭州聊天。3人聚齊后,在江灣機場上了飛機,連夜飛往杭州。談家楨在專機上看到機艙里的陳設,如同他見到的毛澤東在飛機上工作的照片背景完全相同,就猜想到是毛澤東派專機來接他們的,一問工作人員,果然是毛澤東的專機。工作人員還告訴客人:
“主席交代說,派我的專機去上海,不要怠慢了老朋友。”
3位客人聞聽此言,心情都特別激動。
是日晚,西子湖畔,皓月當空。10點多鐘,周谷城3人乘車來到一所水木明瑟的庭院里。毛澤東剛開完了一個會議,已經站在門口等候,他對談家楨說:
“談先生,老朋友啰!”
毛澤東把客人們迎進室內,里面陳設十分簡樸,只有1張方桌,4把椅子。毛澤東和3位客人各據一席,相向而坐。工作人員上了茶水,轉身去了。毛澤東見客人都有些拘謹,便笑著問老朋友歷史學家周谷城:
“你知道關公姓什么?”
周谷城見毛澤東突然提出這樣的問題,不免一怔,便反問道:
“是姓關嗎?”
“你錯了,”毛澤東微微一笑,說:“關公本不姓關。他原先在家鄉殺了人,逃到了潼關,潼關守將盤問他姓什么,他抬頭看見潼關二字,于是靈機一動就說自己姓‘關’,從此也就真的姓關了。”
大家見他如此繪聲繪色地將民間傳說演繹了一遍,都忍不住大笑起來。毛澤東見氣氛緩和了,便問趙超構:
“你是哪里人?”
趙超構回答說:
“溫州。”
毛澤東說:
“好,你別老呆在報館里,你可以到那里去跑跑嘛。”
這已經是毛澤東第3次建議趙超構到群眾當中去了。后來趙超構按照毛澤東的建議,回到自己的家鄉溫州地區,深入群眾參觀訪問,寫出了《吾自家鄉來》一文,在《新民晚報》上連載,其中寫道:“我是一個舊知識分子。從我的身上可以看到,毛澤東重視和愛護知識分子是一貫的,特別是對于犯了錯誤的知識分子,總是熱情幫助,一幫到底毫不嫌棄。”
再說毛澤東見趙超構點頭同意,就又對談家楨說:
“當教師的也不要老關在書房里,也要到群眾里面去走一走。”
他還關切地問談家楨:
“把遺傳學搞上去,還有什么困難和障礙?”
談家楨說:
“感謝主席的支持,我本人已經可以開課講授了。但是有人把這看成是‘統戰需要’,說是‘對高級知識分子的照顧’,在思想上并沒有尊重摩爾根遺傳學派,進一步開展研究工作,仍然是阻力重重。”
毛澤東沉吟了一下,堅定地說:
“有困難,我們一起解決嘛。一定要把遺傳學搞上去!”
到了深夜,毛澤東邀3位客人共進晚餐。這時,周谷城他們才知道毛澤東還沒有吃晚飯哩。4人邊吃邊談,吃完飯又繼續談下去。毛澤東精神極好,侃侃而談,直到凌晨3點,還興致勃勃,毫無倦意。他看了看表,煞住了話頭,說:
“已經3點了,你們太累了,該休息了。我們明天再談吧!”
從毛澤東住處到上車的院子門口,有一段幾百米長的曲折小徑。毛澤東披著大衣,堅持要把周谷城3人送到門口,他興致勃勃地說:
“今晚的集會,也可以算是一段西湖佳話吧!”
毛澤東一直把客人送到車旁,等他們上了車這才回去。
1月5日早上8時許,毛澤東打來電話,邀請周谷城3人一同吃午飯。
這天中午,毛澤東叫談家楨坐在他身邊,邊吃飯邊談問題。毛澤東特別談到了中國科學技術,要趕超世界先進水平的問題。
午后,毛澤東在省委負責人的陪同下,驅車到杭州市郊外的浙江省農業科學研究所及其上千畝試驗田視察。研究所里顯得格外寧靜。值班所長婁宇光接待了毛澤東一行人。毛澤東看到大樓走廊里有一部淡綠色的雙輪雙鏵犁,就彎下腰摸摸,問道:
“這是不是你們改進的那種雙輪雙鏵犁?”
婁宇光說,是的。毛澤東又問:
“改進的犁臂是不是已經裝上了?”
婁宇光沒想到毛澤東對他們的改革工作這么了解,就說,已經裝上了。毛澤東走進休息室,他脫下帽子,落座后,點上一支煙,要樓宇光坐下來談談所里的情況。樓宇光便把所里的研究工作作了簡要匯報。他說,省農科所規模不大,重點是研究提高水稻的單位面積產量,同時也做一些高產雜糧和經濟作物的研究工作。所內共分農藝、土壤肥料、植物保護、畜牧等4個系和一個園藝組。毛澤東注視著樓宇光,對他說的每一項研究工作都很感興趣,而且對許多作物還很熟悉。樓宇光有點緊張,一時忘記介紹油料作物的研究情況。毛澤東問:
“還有花生、芝麻、油菜等油料作物你們是否研究?”
樓宇光馬上作了補充。毛澤東又問:
“你們有沒有進行農具方面的研究工作?”
樓宇光回答:
“我們只結合做了一些。”
毛澤東說:
“要做好研究工作,你們設立一個專門機構,開展農具研究工作好不好?”
婁宇光說,好。毛澤東把臉轉向坐在一邊的省委負責人說:
“他是同意了,你贊成不贊成?”
那位負責人說,贊成。毛澤東說:
“那好,你們就向省委提個建議吧。”
“你是學什么的?”
毛澤東又問婁宇光;婁宇光說:
“我學的是土壤農化。”
毛澤東說:
“我想了解一下,農作物所包含的元素以什么元素的比重最大?”
他和樓宇光談了各種元素的比重后,還談到了土壤的團粒結構以及日光、水分與農作物的關系。他說:
“你可以借一本關于土壤學方面的書給我看嗎?”
樓宇光立即取來兩本土壤科學方面的書,送給他。
毛澤東心里裝著一件事,那就是怎樣提高土壤的肥力,增加農作物的產量。這種調查研究和虛心地請教,終于使他在這一年里提出了“八字憲法”,即“土、肥、水、種、密(合理密植)、保(植物保護)、管、工(工具)”。
毛澤東離開休息室,來到大樓前的試驗田里,要觀看工人和技術員們演示雙輪雙鏵犁的操作過程。工人張有根用心調整著調節桿,又吆喝著前面兩條耕牛,唯恐出差錯。毛澤東走到他面前,問:
“你會耕地嗎?”
張有根說:
“我會耕地。”
“好哇,你就耕吧。”
毛澤東看著張有根牽了一下牛繩,兩頭牛就順從地拉著雙輪雙鏵犁筆直的前行。毛澤東聚精會神地察看雙輪雙鏵犁翻過的深灰色的土壤,望著張有根和剛剛跑過來的樓宇光,問:
“用雙輪雙鏵犁比用舊式木犁省力吧?”
張有根說:
“省力。比起舊式木犁來,還容易操做。”
“我行嗎?”
毛澤東轉過臉來對著大家問道。張有根和呂其千立即調轉犁頭,重新將犁插入土中。毛澤東對站在旁邊的樓宇光問:
“你行嗎?”
樓宇光紅著臉沒有說話,因為他沒有耕過地。毛澤東走上前去,從張有根手中接過雙輪雙鏵犁扶手和牛繩,開始耕地,周圍的人尤其是樓宇光,注視著毛澤東駕馭著雙輪雙鏵犁一直犁到了地頭。毛澤東放下農具,又詢問了職工的生活情況。省農場農具管理局李安邦副局長向他呈送了有關雙輪雙鏵犁的試驗資料。
1月5日下午,毛澤東要離開杭州去長沙。浙江省委的幾個負責人來到杭州飯店,看看他還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毛澤東突然說,要看看杭州市的衛生狀況。浙江省委副書記吳憲就說:
“小營巷的衛生搞得最好。”
毛澤東說:
“去看看吧。”
這時候,毛澤東的一些警衛和工作人員已經提前去了筧橋機場,在他身邊的只有葉子龍、王金山、李銀橋和浙江省公安廳廳長王芳等人。王芳立即告訴杭州市公安局長易成鑄去小營巷部署一下,并通知杭州市委書記王平夷到場等候。他還交代司機說,路上車子要開慢一點。
小營巷居民區住著200多戶居民,房屋比較陳舊,大多是太平天國時期建筑的,一個不大寬闊的墻門里往往住著十幾戶人家。解放前這里衛生條件極差,人們都說那時的日子是“荒年缺柴米,豐年少棺材。”解放后小營巷居民擺脫了貧困和傳染病的纏繞,“講衛生、愛清潔”蔚然成風,成了杭州市衛生先進單位。
車子一到小營巷,身著銀灰色大衣的毛澤東下了車,見街頭巷尾干干凈凈,沒有垃圾紙屑,也很少痰跡。在那些很陳舊但都擦洗得能辨別出木板紋路的大門上,都貼著寫有“清潔”二字的紅紙條。他來到太平天國聽王陳炳文住過的61號院大門口,見兩個正在聚精會神地下著軍棋的小姑娘都把棋子仆倒在棋盤上,便問:
“你們怎么下仆棋?”
兩個姑娘沒聽懂毛澤東說的“仆棋”的意思,一邊埋頭下棋,一邊糾正說:
“我們是在下暗棋。”
毛澤東聽了,微微地笑了,輕聲問道:
“我到這里來看一看你們的衛生工作,好嗎?”
兩個小姑娘隨口應道:
“好,好,歡迎。”
其中一個叫戴桂芳的小姑娘,抬頭一看,說話的人竟是毛澤東,她非常驚訝,說:
“你……是……毛主席?”
旁邊的李銀橋朝戴桂芳點點頭。毛澤東向她伸出了寬厚的大手。戴桂芳趕緊站起身,緊緊握住毛澤東的手,不知道說什么話好。毛澤東說:
“你們做向導,帶我參觀參觀好嗎?”
“好,好。”
戴桂芳與何天瑞使勁地點頭。這時,石侶瓊、程瑜也走進了61號墻門。毛澤東見到她們,微笑著點點頭。石侶瓊上前握住毛澤東的手,低聲說道:
“毛主席好!毛主席好!”
毛澤東又握著程瑜的手,問:
“這里住了幾戶人家?”
程瑜連忙回答:
“10戶。”
準備去上工的杭州永安絲織廠青年工人鄭肇勇剛跨出房門,一眼看到毛澤東,便情不自禁地跑上前去,緊緊握住毛澤東的手。
“你們這里衛生工作搞得怎么樣?”
毛澤東問鄭肇勇。鄭肇勇結結巴巴地說:
“我們這里的衛生工作搞得還好。”
毛澤東在大家的簇擁下走進過道,看了放在那里的飯桌,又看了菜櫥,都像剛擦洗過一樣,他問大家:
“你們這里有沒有蒼蠅?有沒有蚊子?”
“沒有蒼蠅,也很少有蚊子。”
大伙兒回答。毛澤東滿意地點點頭,又走進廚房。這廚房是10戶居民共享的,雖然光線暗淡,有點潮濕,但是鍋蓋、碗櫥等幾乎一塵不染,鍋灶、煤球爐和炊事用具,都放得整整齊齊,靠著爐灶的那一面墻雖然被煙熏得黑里發亮,但卻見不到成串的灰塵。剛下班的女工游靜之正在燒菜。毛澤東問:
“你怎么現在才燒飯?”
“我加班。”
游靜之有點緊張地說。
“你燒的是什么菜?”
“豆腐。”
“還有什么嗎?”
“有,還有牛肉。”
毛澤東打開鍋蓋看看,笑著說:
“不錯,不錯,營養不錯嘛。”
他細心地看了看廚房內的一切,然后向鄭肇勇家走去。
“里面可以進去看看嗎?”
毛澤東站在鄭肇勇家門口問。鄭肇勇打開房門,高興地說:
“毛主席,歡迎您進來!”
房間里收拾得整整齊齊。墻上掛著毛澤東的像,桌上放著幾摞書。毛澤東坐下來,指著桌上的書問:
“這些書都是你看的嗎?”
“是的。”
鄭肇勇把自己的日記本交給毛澤東看。毛澤東接過日記本,很仔細地看了幾頁,笑著說:
“很好。”
他伸出手握了握鄭肇勇的手。毛澤東轉身看到鄭肇勇的哥哥從廠里得來的先進工作者獎品,便問道:
“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是永安絲織廠的青年工人。”
鄭肇勇隨手拿了一塊永安絲織廠出品的絲綢給毛澤東看。毛澤東稱贊地說:
“很好,你們一家都很好!”
他和61號院的男女老少一一握手道別,滿意地離開了他檢查的第一個院落。
毛澤東來到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小營巷,人們帶著歡樂和興奮的心情,愈來愈多地匯集到毛澤東身邊。毛澤東一邊向大家揮手致意,一邊慢慢地向前走。他來到居民俱樂部門口,見墻上貼著墻報,便停下來觀看。
“這是誰出的?”
他問站在身邊的程瑜。程瑜回答說:
“居委會出的,慶祝元旦的。”
“內容不錯嘛。”
毛澤東贊許地點點頭。看了墻報,他又走進56號墻門。這座大院的房子比61號的好一些。居民的客廳、臥室窗明幾凈,箱籠、板壁、盆盆罐罐都擦得很亮,屋子角落看不到蛛網,連窗格子上也摸不到灰塵。毛澤東走過剛擦洗過的地板,來到天井。天井里,一字排開5口大水缸,每口缸上都蓋著木蓋子,毛澤東走到一口缸前,揭開缸蓋,仔細地瞧著。
“這是天雨水。”
站在旁邊的程瑜向毛澤東解釋。此時,自來水還不是很普及,居民們一般都飲用河水或天雨水。毛澤東指著水缸中游來游去的金魚好奇地問:
“為什么養魚?”
“魚吃孑孓。”
孑孓是蚊子的卵在水中孵化出來的幼蟲,身體細長,游動時身體一屈一伸。蚊子最喜歡在天雨水里繁殖孑孓,居民們便想到在水缸里養金魚的辦法。毛澤東聽了程瑜的回答,高興地說:
“這個辦法很好,可以推廣噢。”
56號里還有一個菜園子。居住密度如此高的院落里竟然還有菜園子,毛澤東很感興趣,他隨著石侶瓊、程瑜等來到菜園子。菜園左角上有一口糞缸,貯存著澆菜用的人糞尿。糞缸上加了雙層蓋子,外面也刷洗得挺干凈。所以,站在糞缸邊也聞不到臭氣。程瑜揭開糞缸蓋子,對毛澤東說:
“這個糞缸在夏天也不生蛆。”
毛澤東問:
“怎樣才不生蛆呢?”
“用石灰灑在上面。3天灑一次。”
程瑜說著,蓋上糞缸蓋。毛澤東笑著點點頭,說:
“不錯。”
看了兩個大院落后,毛澤東興致依然很高,對緊跟著他的王芳說:
“再看看。”
王芳點點頭,寸步不離地跟著毛澤東走出56號大院。毛澤東看到巷子里有一棵用草繩包扎得嚴嚴實實的樹,就問程瑜:
“這樹是你包的?”
程瑜說:
“不是。”
“你住哪里啊?”
毛澤東邊走邊和她聊了起來。程瑜回答說:
“住新開街。”
“你姓什么?”
“程,工程的程。”
“叫什么?”
“程瑜,周瑜的瑜。”
“你干什么工作呀?”
“我是居委會負責衛生工作的。”
“噢。”毛澤東停下腳步,重新打量了一下程瑜,說:
“你們的衛生工作搞得不錯。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42號大院是一座太平天國時代建筑的房屋,已相當陳舊,但是,泥地上沒有一點垃圾,連高低不平的碎石子路上也找不到一根雜草。看得出來,這里的主人們是非常注意衛生的。毛澤東還未跨進42號院大門,居住在里面的孩子們已飛身奔回院子報信:
“毛主席來檢查衛生了!”
院子里的人趕緊從各自的家門奔出。毛澤東微笑著親切地向居民們伸出手去,還不停地招呼著:
“老太太您好!小朋友好!”
經程瑜介紹,毛澤東來到教師胡澄章家。
“這是你們的房間嗎?”
毛澤東問。胡澄章回答說:
“是的,毛主席。”
“你叫什么名字?”
“胡澄章。”
“在哪里工作?”
“杭州鐵路中學。”
毛澤東點點頭,視線移到掛在板壁上的獎狀,逐字逐句地念了起來,念完后,又握住胡澄章的手,說:
“哦!原來是一個先進教育工作者,很好!”
當他看到掛在床前板壁上的一張“拼音字母掛圖”時,問胡澄章:
“你們在學習嗎?”
“我們在學習,小孩也在學習。”
胡澄章一邊回答,一邊指了指站在毛澤東身邊的自己的孩子。毛澤東低下頭看看孩子,用手摸了摸他們的頭,說:
“很好!”
他發現一張床上沒掛帳子,便問:
“不掛帳子,有沒有蚊子?”
胡澄章說:
“沒有蚊子。”
毛澤東滿意地點點頭。從胡澄章家出來,他又來到軍屬居素吾家,走到那張臨窗放著的書桌邊坐了下來,看見桌子上有一張《杭州日報》,便拿起來問程瑜:
“是今天的報嗎?”
程瑜湊上前看了看說:
“是的。”
“你們都訂報嗎?”
“都訂。”
毛澤東高興地點點頭,打開報紙,看起了頭版的新聞。外面的群眾越來越多,不少人趴在窗框上向屋里張望。毛澤東朝外看看,笑著站起身。他發現室內兩張床也沒有掛帳子,關懷地問:
“不掛帳子,沒有蚊子嗎?”
有人告訴他:就是在夏天,這里蚊子也很少。毛澤東滿意地點著頭,走出了房門。
此刻,小營巷的男女老少都奔到巷子里來了,大家把42號墻門的里里外外圍了個嚴嚴實實。毛澤東一出來,大家主動閃出一條道,簇擁著毛澤東向前走。毛澤東在大門口一出現,人群中立刻響起了一片歡呼聲:
“毛主席好!毛主席好!”
毛澤東微笑著不斷地向大家揮手致意。幾個膽大的年輕人把手伸過來要和毛澤東握手,毛澤東立即把手伸過去。這只手還未放下,另一只手又把他握住了,接著幾十雙手又伸向毛澤東。毛澤東無法前行了。王芳建議毛澤東該走了,毛澤東笑著說:
“還早嘛,不急嘛。”
大家簇擁著毛澤東來到車邊。毛澤東看到人群中有一位胡須雪白的老人伸著手,想和他握手,可是總擠不到前面來。毛澤東立刻向前兩步,握住了老人微微顫抖的手,說:
“你們這里的衛生搞得不錯。”
老人感動得流下了熱淚。葉子龍、王芳趕緊擁著毛澤東上了車,他還揮著手向群眾告別。人們主動讓出道來,不斷地高呼:
“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歲!”
終于要離開杭州了,毛澤東握著擔任警衛處處長伍一的手說:
“杭州的山好、水好、人更好,我每次到這里就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樣,走了,又想著什么時候能再回來。”
欲知毛澤東下一站去向何處?請看下一章便知分曉。
東方翁曰:毛澤東在1957年12月25日寫給胡喬木的信,請認真看一看。他在信中說:你起草的“‘除四害’通知尚有缺點,不扎實,輕飄一些。這是因為沒有研究各地已經取得的豐富經驗,你腦子里對此問題還很不懂的緣故。”“可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將全國各省、市、縣見于報紙的經驗一齊找來仔細看一遍,邊看邊想,形成成套思想,然后下筆成文。至少改3遍、5遍,找彭真、劉仁及北京有經驗的除害干部二、三人及科學家二、三人開一兩次會,發表意見,修正文件,字斟句酌,邏輯清楚,文字興致勃勃。”“然后講方法,也要講得入情入理,使人覺得切實可行,沒有外行話。”“然后講到書記動手,報紙、刊物、廣播、定期掃除、定期檢查等事。”可是到了1958年1月3日,毛澤東看了胡喬木的修改稿,還是不滿意,便親自動手為中央寫了一個關于“除四害”的通知。不是有人說“毛澤東選集一些文章出自胡喬木之手”嗎?自上個世紀四十年代初,他就跟在毛澤東身邊,如今寫一個通知還要毛澤東如此仔細地點撥而尚未寫成,那些荒誕不經的謠言,還值得認真一駁嗎?
[咨詢微信號:qunfeiyang2014, 139377762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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