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自由主義在美國崛起的代價
文 | 鄭渝川
《逆說美國的民主》一書出自長期致力于美國研究與文化政策論的日本慶應義塾大學SFC教授渡邊靖。渡邊靖畢業于哈佛大學研究生院,并曾在牛津大學、劍橋大學任教,為寫作這本書在美國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社會調查,時間長達三年。
《逆說美國的民主》這本書主要包括三方面的內容,分別談及了美國政治、對外政策以及國內社會領域的制度痼疾。對于長期關注美國政治的讀者來說,書中談及美國社會問題的部分,頗多新意,書作者充分發揮了日本學者擅長給各類現象發明概念的特點,使得書中敘述既深入又富有趣味。
最富0.1%美國人所有財富比重逐年變化趨勢
最富1%美國人所有財富比重逐年變化趨勢,紅線數據已將福布斯400強財富計算入內
美國社會在新自由主義、金融資本主義的影響下,已經呈現出不同于19、20世紀大多數時期的特點。書作者首先談到了“門禁社區”,主要特征是讓不同階層的人們在居住乃至生活方方面面實現隔離,特別是城市的郊區,高端社區已經基本上與城市其他居住區域實現了根本性的分隔。這種情況下,“小政府”為政治理念的潮流推動了教育、醫療、文化等方面服務、設施在美國,改為私人機構供應,必然使得普適性的公共服務變得不再可能。同樣的美國居民,生活在哪怕同一城市,哪怕近在咫尺,彼此享受到的生活(包括公共服務)是完全不對稱的。其實,這也可以很好的解釋為何美國沒有興趣改善各城市的公共交通體系,增加地鐵管線密度,以及修建高鐵,因為這些都不是中高收入階層所迫切需要的。《逆說美國的民主》書中注意到,美國的總統大選中,居住在由嚴密門禁與周邊區域隔離開的社區的居民,大多會選擇傾向于保守意識形態、“小政府”的共和黨。
所以,無論特朗普如何“離經叛道”,只要沒有放棄減稅、“小政府”、親近資本的共和黨基本盤,就會被認為是“門禁社區”的守護者——那些社區雖然不免將他作為笑話來調侃,可在選舉中還是會成為其基本盤。
在談到美國的中低收入階層的赤貧化問題時,書作者首先談到了波士頓等城市的底層白人居民的自殺現象——政治上、經濟上、文化上,以及其他任何方面的保障機會和發展機會,對于中低收入階層來說,都開始變得不切實際。美國窮人唯一增長的就是體重——這當然是拜垃圾食品所賜。當然,具有諷刺性的是,美國中低收入階層因為對奧巴馬執政期間曾寄予厚望,結果相當失望,2016年冬天的選舉很大程度上成為了這些人發泄怨氣的渠道。
新自由主義在美國20世紀70年代后期就開始逐漸興起,這期間美國制造業大量遷往國外,從而在意識形態和經濟力量兩方面動搖了美國的工會體系,從而讓底層白人陷入與拉美裔、黑色皮膚移民的尖銳對立,這當然可以被認為是富豪階層轉移核心矛盾的高明操作。
《逆說美國的民主》發明了一個名詞“監獄與產業復合體”。“被收監的黑人比上大學的黑人還多”。監獄的私營化,與美國國內針對有色族裔居民和移民的執法傾向于輕罪重懲,巧妙的結合了起來。而所謂的安全服務產業,包括監獄運營管理、警務、拘禁、改造,創造了大量地就業崗位,總就業人數超過了沃爾瑪、麥當勞、UPS的雇工總和,這使得有色族裔居民和移民與充任安全服務產業崗位的白人居民,對立關系變得更加突出。
當然,這不是說那些在階層上脫離了赤貧化,而并非有色族裔的白人居民就是美國社會轉向的完全受益者。《逆說美國的民主》指出,美國社會近幾十年來都在渲染一種不安全感,而美國藥企、醫院產業操縱實驗結果,讓美國平民——包括那些計入了管理階層的中產階級白人和亞裔居民,都被顯示精神和身體的很多方面存在疾病。大數據、智能計算的發展,讓資本、產業更為精確操縱和愚弄民眾,創造更好的條件。
《逆說美國的民主》這本書開篇指出,奧巴馬當選后曾被美國國內外寄予厚望。但事實證明,他并沒有足夠的能力以及外界助力推動經濟改革、醫療保險改革、金融監管改革、移民法改革并順應全球氣候變化的變革美國環保政策,許多方面雄心勃勃的計劃到最后不得不犧牲大部分實質性內容而獲得極其有限的妥協性成果。從這個意義講,雖然特朗普推行了一系列讓美國之外的其他國家和地區深感不滿的政策,但是行動意志確實要強于奧巴馬。
《逆說美國的民主》書中討論了美國民主“變質”的表現,包括政治游說體制導致的美國國家利益被利益集團私利所劫持,而美國意識形態在20世紀70年代以來發生了內生的斷裂沖撞,再加上美國媒體產業在21世紀初的伊拉克戰爭起就開始喪失最為基本的批判性和公正性,使得“美國例外主義”在原有的觀念內核基礎上開始變得比之前更為偏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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