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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政府主義還是社會主義?-斯大林的首部經典哲學論著(1906年)

05txlr輯錄 · 2017-12-16 · 來源:新編《斯大林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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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部論著中,斯大林全面而深刻地闡述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一系列基本原理,包括“辯證方法”、“唯物主義理論”和“無產階級的社會主義”三個組成部分;同時又系統地批駁了當時以克魯泡特金為首的無政府主義者對馬克思主義的污蔑和攻擊,這些無政府主義者的種種謬論,與現在的那些資產階級所謂學者、專家的論調,完全是一脈相承的。因此,斯大林的這部寫于110年前的哲學著作,至今仍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

 

    【按:《無政府主義還是社會主義?》是斯大林撰寫于1906年的一部重要哲學論著,在這以前的6-7月間,他曾撰寫并發表了這部論著的初稿,到年底,他又作了大量的修改和補充,再度發表。這一年,他27歲。
    在這部論著中,斯大林全面而深刻地闡述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一系列基本原理,包括“辯證方法”、“唯物主義理論”和“無產階級的社會主義”三個組成部分;同時又系統地批駁了當時以克魯泡特金為首的無政府主義者對馬克思主義的污蔑和攻擊,這些無政府主義者的種種謬論,與現在的那些資產階級所謂學者、專家的論調,完全是一脈相承的。因此,斯大林的這部寫于110年前的哲學著作,至今仍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
    但是,長期以來,中國讀者對《無政府主義還是社會主義?》卻大都并不了解和熟悉,究其原因,主要有三個:一是1953年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斯大林全集》,盡管有過重印,但一直是繁體直排本,無論是紙質書還是電子書,閱讀、使用均十分不便;二是后來出版的《斯大林文選》和《斯大林選集》,都不選錄《無政府主義還是社會主義?》一文;三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自從赫魯曉夫全盤否定斯大林以后,中國也從上到下,掀起了一股批判、排斥斯大林和他的著作的浪潮,不僅至今不衰,甚至日益嚴重。
 

    《無政府主義還是社會主義?》和斯大林1938年撰寫的《論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可以說是姊妹篇,盡管相隔30余年,內容上有所偏重,但在堅持和發展馬克思列寧主義哲學上,卻一以貫之,始終如一。這兩部經典哲學論著,是我們今天學習、掌握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必讀教材,也是我們運用馬克思主義哲學指導一切工作的強大思想武器。
    為了方便大家閱讀和收藏,我們已經在新編《斯大林全集》第一卷和四卷本《斯大林選集》第一卷中,將《無政府主義還是社會主義?》首次制作為簡體橫排格式,免費下載地址是:https://pan.baidu.com/s/1cHGkBO
 


無政府主義還是社會主義?


    現代社會生活的軸心是階級斗爭。在這個斗爭進程中,每個階級都以自己的思想體系為指南。資產階級有自己的思想體系,這就是所謂自由主義。無產階級也有自己的思想體系,大家知道,這就是社會主義。
    決不能認為自由主義是什么不可分割的整體:它適應著資產階級中各個不同的階層而分為各種不同的派別。
    社會主義也不是不可分割的整體:它也包含各種不同的派別。
    我們暫且不在本文內研討自由主義,最好等到以后再說。現在我們只想把社會主義及其各個派別向讀者介紹一下。在我們看來,這對讀者是更有意義的。
    社會主義分成三個主要派別:改良主義、無政府主義和馬克思主義。
    改良主義(伯恩施坦等人)認為社會主義不過是一個遙遠的目的而已,它事實上否認社會主義革命并企圖用和平手段建立社會主義制度,它宣傳的不是階級斗爭而是階級合作,——這個改良主義一天天腐敗下去,一天天失去任何的社會主義標志;所以我們認為在這幾篇闡述社會主義內容的論文里研究它是毫無必要的。
    馬克思主義和無政府主義卻完全是另一回事:現在它們兩者都被認為是社會主義派別,它們彼此間進行著激烈的斗爭,它們都力圖向無產階級表明自己是真正社會主義的學說;所以把它們加以研究,加以對照,當然對讀者的意義要大得多。
    我們不是那樣的人,一聽見有人提到“無政府主義”就輕蔑地轉過身去,把手一揮說:“你們何必理睬它,它是連談都不值得一談的!”我們認為這種沒有價值的“批評”既不莊重,又無益處。
    我們也不是那樣的人,自己安慰自己說,無政府主義者“沒有群眾,因而并不怎樣危險”。問題不在于今天有多少“群眾”跟誰走,而在于學說的本質。如果無政府主義者的“學說”代表真理,那它自然會給自己開辟道路,把群眾聚集在自己的周圍。如果它是沒有根據的,虛構的,那它就會維持不久,站不住腳。而無政府主義的沒有根據是應當加以證明的。
    有些人認為馬克思主義的原則和無政府主義的原則是相同的,它們之間只有策略上的分歧,所以在這些人看來,把這兩個派別互相對立起來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這是一個很大的錯誤。
    我們認為無政府主義者是馬克思主義的真正的敵人。所以我們也就承認對真正的敵人要進行真正的斗爭。因此,把無政府主義者的“學說”從頭到尾審察一下,并從各方面把它徹底衡量一番是必要的。
    問題在于馬克思主義和無政府主義建立在完全不同的原則上,雖然雙方登上斗爭舞臺時都舉著社會主義的旗幟。無政府主義以個人為基礎,認為解放個人是解放群眾、解放集體的主要條件。在無政府主義看來,個人沒有解放以前,群眾的解放是不可能的,因此它的口號是“一切為了個人”。而馬克思主義則以群眾為基礎,認為解放群眾是解放個人的主要條件。這就是說,在馬克思主義看來,群眾沒有解放以前,個人的解放是不可能的,因此它的口號是“一切為了群眾”。
    顯然,這是兩個互相否定的原則,而不只是策略上的分歧。
    我們這幾篇論文的目的是要把這兩個對立的原則加以對照,把馬克思主義和無政府主義加以比較,從而闡明兩者的優點和缺點。同時我們認為必須在這里先向讀者介紹一下這幾篇論文的梗概。
    我們從敘述馬克思主義的特征開始,附帶涉及無政府主義者對于馬克思主義的看法,然后再來批評無政府主義本身。也就是說,我們將首先說明辯證方法,說明無政府主義者對于這個方法的看法和我們的批評意見;說明唯物主義理論、無政府主義者的觀點和我們的批評意見(這里也將講到社會主義革命、社會主義專政、最低綱領并一般地講到策略);說明無政府主義者的哲學和我們的批評意見;說明無政府主義者的社會主義和我們的批評意見;說明無政府主義者的策略和組織;最后則提出我們的結論。
    我們將盡力證明:無政府主義者既是小村社的社會主義的鼓吹者,也就不是真正的社會主義者。
    我們也要盡力證明:無政府主義者既然否認無產階級專政,也就不是真正的革命者……
    現在我們就來講本題吧。

一  辯證方法


世界上一切都在運動著…… 生活在變化著,
生產力在增長著,舊關系在破壞著。
                                                      ——馬克思


    馬克思主義不只是社會主義的理論,而且是一個完整的世界觀,是一個哲學體系,馬克思的無產階級社會主義就是從這個哲學體系中自然而然產生出來的。這個哲學體系叫做辯證唯物主義。
    因此,闡明馬克思主義,也就是闡明辯證唯物主義。
    為什么這個體系叫做辯證唯物主義呢?
    因為它的方法是辯證的,而理論是唯物的。
    什么是辯證方法呢?
    有人說,社會生活處在不斷運動和不斷發展的狀態中。這是正確的:決不能認為生活是一種不變的和凝固的東西,它永遠不會停止在一個水平上,它是處在永恒的運動中,處在永恒的破壞和創造過程中。因此,生活中總是有新東西和舊東西,生長著的東西和死亡著的東西,革命的東西和反革命的東西。
    辯證方法說:必須按生活的實在情形來考察生活。我們看到生活處在不斷的運動中,所以我們應當把生活當做動的東西來考察,并且要問:生活走向哪里去?我們看到生活是一幅不斷破壞和創造的圖畫,所以我們應當把生活當做既破壞又創造的過程來考察,并且要問:生活中破壞的是什么,創造的是什么?
    生活中新產生的、一天天成長的東西是不可克服的,要阻止它的前進是不可能的。這就是說,例如無產階級,既然它作為一個階級已在生活中產生并且一天天成長起來,那末不管它今天怎樣弱,怎樣小,歸根到底是會勝利的。為什么呢?因為它在成長、壯大、前進。反之,生活中衰老的、走向墳墓的東西是必遭失敗的,哪怕它今天還顯得是一個強壯的力量。這就是說,例如資產階級,既然它在逐漸失去立足的基地,日益向后倒退,那末不管它今天還怎樣強,怎樣大,歸根到底是必遭失敗的。為什么呢?因為它作為一個階級已在腐朽、削弱、衰老而成為生活中的累贅。
    由此就產生了一個著名的辯證原理:凡是真正存在的東西,即日益成長的東西,都是合理的;凡是日益腐朽的東西,都是不合理的,因而是必遭失敗的。
    舉一個例子來說。十九世紀八十年代在俄國革命知識分子中間發生了一場大爭論。當時民粹派硬說:能夠擔負起“解放俄國”這個任務的主要力量是鄉村和城市的小資產階級。馬克思主義者質問他們:為什么呢?民粹派說:因為鄉村和城市的小資產階級現在占大多數,而且他們的生活又窮又苦。
    馬克思主義者回答說:是的,鄉村和城市的小資產階級目前確實占大多數,他們確實是窮,但問題難道在這里嗎?小資產階級早巳占大多數,但直到今天,他們在爭取“自由”的斗爭中,沒有無產階級的幫助,就沒有表現過任何的主動性。為什么呢?因為小資產階級作為一個階級不是在成長壯大,相反地,是在日益解體和分化為資產者和無產者。另一方面,很明顯,窮在這里并沒有什么決定意義:“流浪漢”比小資產階級更窮,然而誰也不會說他們能擔負起“解放俄國”的責任。
    由此可見,問題并不在于哪一個階級今天占大多數,或者哪一個階級窮些,而在于哪一個階級在壯大,哪一個階級在解體。
    既然無產階級是唯一的不斷成長和不斷壯大的階級,是唯一的將社會生活向前推進、把一切革命分子聚集在自己周圍的階級,那末我們必須承認它是現時運動中的主力,應該加入它的行列,把它的先進的愿望當做自己的愿望。
    馬克思主義者就是這樣回答的。
    顯然,馬克思主義者是辯證地觀察生活,而民粹派是形而上學地大發議論,把社會生活看成停滯不前的東西。
    辯證方法就是這樣觀察生活發展的。
    但是有各種各樣的運動。在社會生活中有過“十二月事變期間”的運動,那時無產階級挺起胸來,襲擊軍械庫,進攻反動派。但是也必須把前幾年的運動叫做社會運動,那時無產階級在“和平”發展條件下只舉行過零星的罷工,只建立過小型的工會。
    顯然,運動有各種不同的形式。
    辯證方法說:運動有兩種形式,即進化的形式和革命的形式。
    當進步分子自發地繼續進行自己的日常工作,使舊制度發生一些小的變化、量的變化的時候,運動就是進化的。
    當這些進步分子聯合起來,抱著一個共同思想向敵人的營壘沖去,以期根本消滅舊制度,使生活發生質的變化即建立新制度的時候,運動就是革命的。
    進化為革命作準備,為革命打下基礎,而革命則完成進化,促進進化的進一步發展。
    自然界也有這樣的過程。科學史表明,辯證方法是真正科學的方法;從天文學直到社會學,到處都證實著這種思想:世界上沒有什么永恒的東西,一切都在變化,一切都在發展。因而對于自然界的一切都應該從運動和發展的觀點去觀察。而這就是說,辯證法的精神貫穿著全部現代科學。至于運動的形式,至于依據辯證法所說的小的變化、量的變化歸根到底要引起大的變化、質的變化,那末這個規律在自然發展史中也是同樣有效的。門德列也夫的“元素周期系”清楚地表明,由量變而發生質變在自然發展史中有多么大的意義。在生物學上,繼新達爾文主義而起的新拉馬克主義理論,也證明了這一點。
    至于其他已由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一書中十分詳盡地闡明了的各種事實,我們就不談了。
    辯證方法的內容就是如此。
*              *              *

    無政府主義者是怎樣看辯證方法的呢?
    大家知道,辯證方法的創始人是黑格爾。馬克思澄清了并改進了這個方法。當然,這種情況無政府主義者也是知道的。他們知道黑格爾是個保守主義者,于是一有機會就大罵黑格爾是“復辟主義”擁護者,他們拚命“證明”“黑格爾是復辟主義的哲學家……他贊美專制的官僚立憲制度,他的歷史哲學的總的思想是服從于和服務于復辟時代的哲學派別的”,以及如此等等(見“號召報”第六期車爾凱茲施維里的論文)。
    有名的無政府主義者克魯泡特金在自己的著作中也“證明”這一點(見他用俄文發表的“科學和無政府主義”)。
    我們的克魯泡特金派,從車爾凱茲施維里一直到沙·哥·都異口同聲地附和克魯泡特金(見“號召報”)。
    其實,誰也不和他們爭論這一點,恰恰相反,每個人都同意黑格爾不是革命家。馬克思和恩格斯兩人比誰都早地在“批判的批判之批判”一書中證明過:黑格爾的歷史觀點是和人民專制根本矛盾的。雖然如此,但無政府主義者還是要“證明”并且認為必須每天“證明”黑格爾是“復辟主義”擁護者。他們為什么這樣做呢?大概想用這一切來破壞黑格爾的威信,使讀者覺得“反動分子”黑格爾的方法也不能不是“令人厭惡的”和非科學的吧。
    無政府主義者想用這種手段來駁倒辯證方法。
    我們說:他們用這種手段除了證明自己愚昧無知而外,是什么也證明不了的。巴斯噶和萊布尼茨不是革命者,但他們所發現的數學方法現在被公認為科學方法了。邁爾和赫爾姆霍茨不是革命者,但他們在物理學方面的發現成了科學的基礎。拉馬克和達爾文也不是革命者,但他們的進化論方法使生物科學站住了腳……  為什么不能承認黑格爾雖是保守主義者、但正是他黑格爾創造出了叫做辯證法的科學方法這一事實呢?
    不,無政府主義者用這種手段除了證明自己愚昧無知而外,是什么也證明不了的。
    繼續講下去吧。在無政府主義者看來,“辯證法就是形而上學”,他們既然“想把科學從形而上學桎梏下解放出來,想把哲學從神學桎梏下解放出來”,所以他們就駁斥辯證方法了(見“號召報”第三期和第九期沙·哥·的論文?又見克魯泡特金“科學和無政府主義”)。
    咳,這伙無政府主義者!真是“嫁禍于人”。辯證法是在和形而上學的斗爭中成熟的,它在這個斗爭中博得了光榮,而無政府主義者認為辯證法就是形而上學!
    辯證法說。世界上沒有什么永恒的東西,世界上一切都是暫時的,變動的,自然界在變化,社會在變化,風俗習慣在改變,正義的概念在改變,真理本身也在改變,——正因為如此,辯證法對一切都采取批判的態度,正因為如此,它否認一成不變的真理,因而也否認抽象的“一經發現后就只須熟讀死記的教條”(見恩格斯“費爾巴哈論”)
    形而上學向我們說的卻完全是另外一套。在形而上學看來,世界是一種永恒不變的東西(見恩格斯“反杜林論”),它是由某個人或某種東西永遠確定了的,所以形而上學者一開口就是“永恒的正義”和“不變的真理”。
    無政府主義者的“始祖”蒲魯東說:世界上存在著一成不變的正義,這種正義應當成為未來社會的基礎。因此蒲魯東被稱為形而上學者。馬克思借助辯證方法和蒲魯東作斗爭,并證明說:既然世界上一切都在變化,那末“正義”也一定要變化,因而“不變的正義”只是一種形而上學的囈語(見馬克思“哲學的貧困”)。形而上學者蒲魯東的格魯吉亞的門徒卻一味向我們重復說;“馬克思的辯證法就是形而上學!”
    形而上學承認各種含糊不清的教條,例如所謂“不可認識的東西”和“自在之物”,歸根到底也就變為毫無內容的神學。與蒲魯東和斯賓塞相反,恩格斯借助辯證方法來反對這些教條(見“費爾巴哈論”)。而無政府主義者——蒲魯東和斯賓塞的門徒向我們說:蒲魯東和斯賓塞是科學家,而馬克思和恩格斯是形而上學者!
    二者必居其一:或者是無政府主義者自己騙自己,或者是他們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么。
    但是有一點是毫無疑義的,那就是無政府主義者把黑格爾的形而上學體系和他的辯證方法混為一談。
    不用說,以永恒觀念為依據的黑格爾哲學體系徹頭徹尾是形而上學的。但是同樣很明顯,否定任何永恒觀念的黑格爾辯證方法卻徹頭徹尾是科學的和革命的。
    正因為如此,所以馬克思給黑格爾的形而上學體系以致命的批判,同時又稱贊黑格爾的辯證方法,認為他的辯證方法“在任何東西面前都不低頭,在本質上是批判的和革命的”(見“資本論”第一卷的跋)
    正因為如此,所以恩格斯認為黑格爾的方法和黑格爾的體系有很大的區別。“特別重視黑格爾體系的人可能在這兩方面都很保守。而把辯證方法當做主要東西看待的人在政治方面和宗教方面都可能持最極端的反對立場。”(見“費爾巴哈論”)
    無政府主義者看不出這種區別,卻一味輕率地重復說:“辯證法就是形而上學。”
    我們再往下講吧。無政府主義者說:辯證方法是“詭計”、“詭辯方法”、“邏輯的翻筋斗”(見“號召報”第八期沙·哥·的論文),“利用這個方法可以同樣容易地證明一個東西既是真的又是假的”(見“號召報”第四期車爾凱茲施維里的論文)。
    這樣,在無政府主義者看來,辯證方法能同樣證明一個東西既是真的又是假的。
    初看起來,也許覺得無政府主義者的責難不無根據。現在請聽聽恩格斯論到形而上學方法信奉者的時候所說的話吧:
    “……他們的說法:‘是就是是,非就是非,除此以外,都是鬼話。’在他們看來,一個事物或者存在,或者不存在;一個東西決不能同時既是它自身又是別的什么東西;肯定和否定是絕對互相排斥的……”(見“反杜林論”引言)
    無政府主義者狂叫道:怎么能夠這樣呢!難道同一個東西能夠同時既是好的又是壞的嗎?這是“詭辯”呵,這是“玩弄字眼”呵,這就是說,“你們想同樣容易地證明一個東西既是真的又是假的”呵!……
    然而,我們且思索一下問題的本質吧。
    今天我們要求建立民主共和國。我們能不能說民主共和國在各方面都好或是在各方面都壞呢?不,不能這樣說!為什么呢?因為民主共和國只有從一方面看,即當它破壞封建制度的時候,才是好的,而從另一方面看,即當它鞏固資產階級制度的時候,卻是壞的。因此我們說:民主共和國既然破壞封建制度,所以它是好的,我們就要為它而奮斗;但是民主共和國既然鞏固資產階級制度,所以它是壞的,我們就要和它作斗爭。
    由此可見,同一個民主共和國同時既“好”又“壞”,既“是”又“非”。
    關于八小時工作制也可以這樣說,它在同一時候既然加強無產階級,所以是“好的”;既然鞏固雇傭勞動制度,所以又是“壞的”。
    恩格斯用上面引證的那段話來描述辯證方法特征的時候,正是指這樣的事實。
    無政府主義者不了解這一點,所以他們覺得這個十分清楚的思想是一種含糊不清的“詭辯”。
    無政府主義者看見或看不見這些事實,當然可以隨心所欲,他們甚至在沙岸上也看不見沙子,——這是他們的權利。但這和辯證方法有什么關系呢,辯證方法和無政府主義相反,不是閉上眼睛看生活,而是感覺到生活的脈搏,并且直率地說:既然生活總在變化,總在運動,那末任何一種生活現象都有兩種趨勢,即肯定的趨勢和否定的趨勢;我們應當維護前一種趨勢,反對后一種趨勢。
    我們再往下說吧。在我們的那些無政府主義者看來,“辯證的發展是毀滅性的發展,由于這種發展,首先是過去的一切消滅干凈,然后是將來的一切另行確立起來…… 居維葉的激變是由一些不知道的原因引起的,而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毀滅則是由辯證法產生的”(見“號召報”第八期沙·哥·的論文)。
    同一個作者又在另一個地方寫道:“馬克思主義是依據達爾文主義,并對它采取不批判的態度。”(見“號召報”第六期)
    請注意一下!
    居維葉否認達爾文的進化,只承認激變,而激變是“由一些不知道的原因引起的”突然爆發。無政府主義者說:馬克思主義者附和居維葉,因而是排斥達爾文主義的。
    達爾文否認居維葉的激變,承認逐漸的進化。于是那些無政府主義者又說,“馬克思主義是依據達爾文主義,并對它采取不批判的態度”,就是說,馬克思主義者否認居維葉的激變。
    一句話,無政府主義者一面責備馬克思主義者附和居維葉,同時又指摘他們附和達爾文而不附和居維葉。
    這才真是無政府狀態!這真是下士的老婆自己揍自己①!顯然,“號召報”第八期上的沙·哥·忘記了第六期上的沙·哥·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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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引自果戈里的劇本“欽差大臣”中市長對赫列斯塔科夫說的話。——譯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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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哪一期說得對:是第八期還是第六期呢?
    讓我們看看事實吧。馬克思說:
    “社會的物質生產力發展到一定程度時,便和現存生產關系或不過是現存生產關系在法律上的表現的財產關系發生矛盾…… 那時社會革命時代就到來了。”但是,“不論哪種社會形態,當從它這里獲得充分發展余地的那一切生產力還沒有展開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見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
    如果把馬克思這個論點應用到現代社會生活中去,那就可以看出具有社會性的現代生產力和具有私人性的產品占有形式之間存在著根本的沖突,而這個沖突是一定要由社會主義革命來結束的(見恩格斯“反杜林論”第三編第二章)。
    由此可見,按照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意見,革命并不是由居維葉所說的“不知道的原因”產生的,而是由那些叫做“生產力的發展”的完全確定的和極端重大的社會原因產生的。
    由此可見,按照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意見,革命只有在生產力足夠成熟的時候才會發生,而并不是像居維葉所想的那樣突如其來的。
    很明顯,居維葉的激變和馬克思的辯證方法之間是沒有絲毫共同點的
    另一方面,達爾文主義不僅擯斥居維葉的激變,而且擯斥包括革命在內的、按辯證法來了解的發展,但從辯證方法觀點看來,進化和革命、量變和質變乃是同一運動的兩個必要形式。
    看來也決不能斷言“馬克思主義……對達爾文主義采取不批判的態度”。
    這樣,“號召報”在前后兩種場合,即無論在第六期或第八期,都弄錯了。
    最后,無政府主義者責備我們說,“辯證法……并不使人有可能翻來翻去、跳蹦自如”(見“號召報”第八期沙·哥·的論文)。
    可敬的無政府主義者先生們,這完全是真話,諸位在這里說得十分對,辯證方法確實不使人有這種可能。但是,為什么不使人有這種可能呢?因為“翻來翻去、跳蹦自如”是野羊的消遣,而辯證方法是供人使用的。
    秘密就在這里!……
    一般說來,無政府主義者對于辯證方法的看法就是如此。
    很明顯,無政府主義者沒有懂得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辯證方法,他們虛構了自己的辯證法,并且正是這樣無情地和自己的這套辯證法進行斗爭。
    我們瞧見這種情景只能付之一笑,因為看到一個人和自己的幻想作斗爭,粉碎自己的虛構,同時卻竭力要別人相信他在打擊敵人,這是不能不令人發笑的。

二  唯物主義理論


“不是人們的意識決定人們的存在,恰恰相反,
正是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意識。”
                                                         ——馬克思


    我們已經認識了辯證方法。
    什么是唯物主義理論呢?
    世界上一切都在變化,生活中一切都在發展,但這種變化是怎樣發生的呢,這種發展采取的是什么形式呢?
    例如我們知道,地球原來是熾熱的熔漿,后來逐漸冷卻,然后生出植物和動物,隨著動物界的進化出現了一種猿猴,最后才出現了人類。
    一般說來,自然界的發展情形就是如此。
    同時我們又知道,社會生活也不是停滯不前的。有過一個時期,人們過著原始共產主義的生活,靠原始的狩獵維持生存,出沒于森林,尋找食物。后來原始共產主義為母權制所代替,這時人們主要靠原始農業來滿足自己的需要。接著母權制為父權制所代替,這時人們主要靠牧畜業維持生存。然后父權制為奴隸制所代替,這時人們已靠較為發達的農業來維持生存了。在奴隸制度之后出現了農奴制度,最后就出現了資產階級制度。
    一般說來,社會生活的發展情形就是如此。
    是的,這一切都是人所共知的…… 但這種發展的經過是怎樣的,是意識引起“自然”和“社會”的發展呢,或者相反,是“自然”和“社會”的發展引起意識的發展?
    唯物主義理論就是這樣提出問題的。
    有些人說,在“自然”和“社會生活”出現以前就有世界觀念,以后這種世界觀念成了它們發展的基礎,所以“自然”現象和“社會生活”現象的發展,可以說是世界觀念的發展的外在形式或簡單表現。
    例如唯心主義者的學說就是如此,后來唯心主義者分成了幾派。
    另外一些人說,世界上一開始就存在著兩種互相否定的力量:觀念和物質,意識和存在;與此相適應,各種現象也分為兩類:觀念的和物質的;這兩類現象互相否定,彼此斗爭,所以自然和社會的發展就是觀念的現象和物質的現象之間的經常的斗爭。
    例如二元論者的學說就是如此,后來二元論者也像唯心主義者一樣分成了幾派。
    唯物主義的理論既根本否定二元論,也根本否定唯心主義?
    當然,世界上存在著觀念的現象和物質的現象,但這決不是說,它們似乎是互相否定的。恰恰相反,觀念的方面和物質的方面是同一個自然或社會的兩種不同的形式,決不能把它們看做不相依存的東西;它們共同存在,共同發展,因而我們沒有任何根據設想它們是互相否定的。
    由此看來,所謂二元論是沒有根據的。
    統一而不可分的自然表現在物質的和觀念的兩種不同的形式上;統一而不可分的社會生活也表現在物質的和觀念的兩種不同的形式上,——我們應該這樣去看自然和社會生活的發展。
    唯物主義理論的一元論就是如此。
    同時,唯物主義理論也否定唯心主義。
    認為觀念方面以至整個意識的發展彷佛先于物質方面的發展,這是不正確的。世界上還沒有生物的時候,所謂外部的、“無生命的”自然就已經存在了。第一個生物是沒有任何意識的,它僅僅具有感受刺激的性能和感覺的萌芽。以后動物的感覺能力漸漸發展,隨著動物的有機體構造和神經系統的發展而慢慢轉化為意識。如果猿猴總是用四只腳行走,如果它沒有直起身子,那末它的后代(即人類)就不能自由地利用自己的肺和聲帶,因此也就不能說話,而這種情形就會根本阻滯人類意識的發展。還有,如果猿猴沒有用后面兩只腳站起來。那末它的后代(即人類)也就不能不總是用四只腳行走,總是向下方看并從下方攝取印象,也就沒有可能向上方看,向四周看,因而也就沒有可能使自己的頭腦獲得的印象較四腳動物為多。這一切就會根本阻滯人類意識的發展。
    由此可見,為了意識的發展,就需要有機體的某種構造及其神經系統的發展。
    由此可見,物質方面的發展,外部條件的發展,先于觀念方面的發展,先于意識的發展:首先是外部條件發生變化,首先是物質方面發生變化,然后意識、觀念方面才相應地發生變化。
    這樣一來,自然發展史就根本粉碎了所謂唯心主義。
    關于人類社會發展史也應該這樣說。
    歷史表明:各種不同時代的人們之所以抱有各種不同的思想和愿望,是由于人們在不同的時代用不同的方式和自然作斗爭以求滿足本身的需要,與此相適應,他們的經濟關系也按各種不同的方式形成起來。有一個時期,人們在原始共產主義的基礎上共同和自然作斗爭,當時他們的所有制也是共產主義的,因而他們幾乎不分“我的”和“你的”,他們的意識是共產主義的。后來生產中浸透了“我的”和“你的”之間的分別,于是所有制也就具有了私有性,即個人主義的性質,人們的意識中也就浸透了私有感。到了現在這個時期,生產又具有社會性,因而所有制也將很快地具有社會性,正因為如此,人們的意識也就逐漸浸透著社會主義思想。
    舉一個筒單的例子來說。假定有一個鞋匠開了一個小鞋鋪,因為競爭不過大廠主,結果只好關門,到梯弗里斯皮鞋工廠老板阿德里漢諾夫那里當雇傭工人去。他進阿德里漢諾夫的工廠,并不是想永遠當個雇傭工人,而是想積些錢,湊一筆資本,再開自己的鞋鋪。可見這個鞋匠的地位雖然已經是無產階級的地位,但他的意識暫時還不是無產階級的意識,而是徹頭徹尾的小資產階級意識。換句話說,這個鞋匠的小資產階級地位已經消失,再也不存在了,然而他的小資產階級意識還沒有消失,他的意識落后于他的實際地位。
    很明顯,就是在這里,在社會生活中,也首先是外部的條件發生變化,首先是人們的地位發生變化,然后人們的意識才相應地發生變化。
    我們還是回頭講我們那位鞋匠吧。我們已經知道,他打算積些錢,再開自己的鞋鋪。這個無產階級化了的鞋匠工作了一個時期就感覺到積些錢是一件很難的事,因為領到的工資只夠勉強維持生活。而且他又看到開個鋪子并不是那樣吸引人:要付房租、顧客刁難、手頭無錢、大廠主的競爭以及諸如此類的種種麻煩,——多少令人操心的事在折磨一個開小鋪子的鞋匠。而無產者可以少操這種心,既沒有顧客的麻煩,也不必擔心房租,早晨去上工,晚間“安心地”下工,星期六也同樣安心地把“工錢”裝進口袋。我們這位鞋匠的小資產階級的夢想就在這里受到了第一次打擊,在他的心坎中就初次產生出無產階級的意向。
    過了一些時候,我們這位鞋匠覺察到:領到手的錢連買最必需的東西也不夠,增加工資對于他是極端重要的。同時他又發現他的工友們在談論著什么工會和罷工。我們這位鞋匠在這里意識到:要改善自己的地位,就必須和廠主作斗爭,而不是開自己的鞋鋪。他加入工會,參加罷工運動,并且很快就開始接受社會主義思想了……
    這樣,鞋匠的意識終于隨著他的物質地位的變化而變化了:首先是他的物質地位發生了變化,然后經過一些時間,他的意識也相應地發生了變化。
    關于各個階級和整個社會也必須這樣說。
    在社會生活中,也首先是外部條件發生變化,首先是物質條件發生變化,然后人們的思維、人們的風俗習憤、人們的世界觀也相應地發生變化。
    因此馬克思說:
    “不是人們的意識決定人們的存在,恰恰相反,正是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意識。”
    如果我們把物質方面、外部條件、存在以及諸如此類的現象叫做內容,那末我們就可以把觀念方面、意識以及諸如此類的現象叫做形式。由此就產生了一個著名的唯物主義原理:在發展過程中,內容先于形式,形式落后于內容。
    因為在馬克思看來,經濟發展是社會生活的“物質基礎”,是它的內容,而法律、政治的和宗教、哲學的發展是這個內容的“思想形式”,是它的“上層建筑”,所以馬克思作出結論說:“隨著經濟基礎的改變,全部龐大的上層建筑也會相當迅速地發生變革。”
    當然,這決不是說在馬克思看來,彷佛沒有形式的內容是可能的,像沙·哥·夢見的那樣(見“號召報”創刊號“一元論批判”一文)。沒有形式的內容是不可能的,但是問題在于這種或那種形式因落后于自己的內容,始終不能完全適合于這個內容,于是新的內容“不得不”暫時包藏在舊的形式中,因而引起它們之間的沖突。例如現在具有私人性的產品占有形式不適合于生產的社會內容,而現代的社會“沖突”正是在這個基礎上發生的。
    另一方面,認為意識是存在的形式,這并不是說,彷佛意識按其本性說來也是一種物質。只有庸俗的唯物主義者(如布赫納爾和摩萊蕭特)才這樣想,他們的理論和馬克思的唯物主義是根本矛盾的,恩格斯在“費爾巴哈論”中很公允地嘲笑過他們。按照馬克思的唯物主義說來,意識和存在、觀念和物質,這是一般稱為自然或社會的同一現象的兩種不同形式。所以它們既不互相否定①,也不是同一現象。問題只在于在自然和社會的發展中,在意識(我們頭腦中發生的東西)產生以前,總是先有相應的物質變化(我們身外發生的東西)出現;隨著某種物質變化之后,遲早一定會有相應的觀念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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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這并不與認為形式和內容間存在著沖突的意見相矛盾。問題在于這種沖突不是存在于一般內容和形式之間,而是存在于舊形式和新內容之間,因為新內容尋求新形式,并且趨向于新形式。——著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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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會向我們說:很好,這就自然和社會的歷史說來也許是正確的。但是,現在我們頭腦中各種各樣的觀念和思想又是怎樣產生的呢?所謂外部條件是否實際存在,或者存在的只是我們關于這些外部條件的觀念呢?如果外部條件存在,那末可以感覺和認識它們的程度又是怎樣的呢?
    關于這一點,唯物主義理論說道:我們的觀念,我們的“我”之所以存在,只是因為使我們的“我”發生印象的外部條件存在的緣故。誰要是輕率地斷定說,除了我們的觀念以外什么都不存在,誰就不得不否認任何外部條件的存在,因而也就否認其余一切人的存在,而只承認自“我”的存在,但這種觀點是荒誕無稽而和科學原理根本矛盾的
    顯然,外部條件是確實存在的,這些條件存在于我們未生之前,也將存在于我們已死之后,并且它們愈是頻繁而強烈地影響我們的意識,我們就愈能容易地感受和認識它們。
    至于現在我們頭腦中各種各樣的觀念和思想是怎樣產生的,那我們應當指出,這里也是簡略地重復著自然歷史和社會歷史中所發生的那種情形。在這種場合,我們身外的對象也是先于我們關于這個對象的觀念而存在的;在這種場合,我們的觀念即形式也落后于對象,即落后于自己的內容。如果我望著樹,就看見了樹,這只是表明,在我的頭腦中還沒有產生樹的觀念以前,樹本身就已存在,樹使我產生了相應的觀念……
    扼要說來,馬克思唯物主義理論的內容就是如此。
    不難了解,唯物主義理論對于人們的實際活動該有多么重大的意義。
    既然首先是經濟條件發生變化,然后是人們的意識相應地發生變化,那就很明顯,我們要探求某種理想的根據,就不應當在人們的頭腦中去探求,不應當在他們的幻想中去探求,而應當在他們所處的經濟條件的發展中去探求。只有依據對經濟條件的研究而創造出來的理想才是好的,才是可以接受的。一切不顧及經濟條件、不以經濟條件的發展為依據的理想都是壞的,都是不能接受的。
    這就是唯物主義理論的第一個實際結論。
    既然人們的意識、人們的風俗習慣是由外部條件決定的,既然法律形式和政治形式的不適用是決定于經濟內容的,那就很明顯,我們應當促進經濟關系的根本改造,以便使人民的風俗習慣及其政治制度也隨之根本改變過來。
    以下就是馬克思關于這一點所說的話:
    “并不需要多大的聰明就可以看出……唯物主義學說和社會主義之間的聯系?如果人是從感性世界吸取自己的一切知識?感覺等等…… 那就必須這樣安排周圍的世界,使人在其中能體驗到真正合乎人性的東西,使人在其中習慣于養成人的特性…… 如果從唯物主義的意義上來說人是不自由的,就是說,如果人不是由于有避免某種事物的消極力量,而是由于有表現本身真正個性的積極力量才是自由的,那就不應懲罰個別分子的犯罪行為,而應消滅犯罪行為的反社會的根源…… 如果人的性格是由環境造成的,那就必須使環境成為合乎人性的環境。”(見“費爾巴哈論”的附錄:“馬克思論十八世紀法國唯物主義”)
    這就是唯物主義理論的第二個實際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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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政府主義者對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唯物主義理論的看法是怎樣的呢?
    如果說辯證方法導源于黑格爾,那末唯物主義理論就是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的發展。這是無政府主義者所熟知的,于是他們就企圖利用黑格爾和費爾巴哈兩人的缺陷來糟蹋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辯證唯物主義。關于黑格爾和辯證方法,我們已經指出:無政府主義者玩弄這種詭計,不過證明他們自己的愚昧無知罷了。關于他們對費爾巴哈和對唯物主義理論的攻擊也必須這樣說。
    例如無政府主義者剛愎自用地向我們說:“費爾巴哈是個泛神論者……”他“把人神化了……”(見“號召報”第七期杰連吉的論文)“在費爾巴哈看來,人就是他所吃的那種東西……”似乎馬克思由此作出了結論:“因此,最主要和最基本的是經濟地位……”(見“號召報”第六期沙·哥·的論文)
    誠然,費爾巴哈是個泛神論者,他把人神化了,同時還犯了其他類似的錯誤,這是誰也不懷疑的。恰恰相反,馬克思和恩格斯最先揭露了費爾巴哈的錯誤。但無政府主義者還是認為必須把已經揭露的錯誤再“揭露”一次。為什么呢?大概因為他們想在痛罵費爾巴哈的時候,間接地把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唯物主義理論也糟蹋一番。當然,我們要是大公無私地觀察問題,那我們也許就會看到:費爾巴哈除了有不正確的思想外,還有一些正確的思想,正如歷史上的許多學者那樣。然而無政府主義者還是要繼續“揭露”……
    我們再一次聲明:他們玩弄這種詭計不過證明他們自己的愚昧無知罷了。
    很有趣的一點(這一點我們在下面就可看到)是無政府主義者對唯物主義理論毫無認識,竟想憑道聽途說妄加批評。因此他們往往互相矛盾,互相駁斥,這當然就使我們的“批評家”陷于可笑的境地。例如,假若聽信車爾凱茲施維里先生的話,那末馬克思和恩格斯就是憎惡一元論的唯物主義的了,他們的唯物主義就是庸俗的而不是一元論的了。他說:
    “自然科學家的那種具有進化論體系、變遷說和一元論唯物主義思想的偉大科學,即恩格斯極其憎惡的科學…… 是避開了辯證法的”等等(見“號召報”第四期車爾凱茲施維里的論文)。
    這樣說來,車爾凱茲施維里所贊同而為恩格斯所“憎惡”的自然科學的唯物主義,是一元論的唯物主義,因而是值得贊同的,而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唯物主義卻不是一元論的唯物主義,因而顯然是不值得承認的。
    但是另一個無政府主義者說,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唯物主義是一元論的唯物主義,因而是應該擯棄的。他說:
    “馬克思的歷史觀點是黑格爾隔代遺傳的東西。一般地說,絕對客觀主義的一元論唯物主義,其中也有馬克思的經濟一元論,在自然界中是不可能的,在理論上是錯誤的…… 一元論唯物主義乃是一種掩飾不周的二元論,并且是形而上學和科學之間的妥協……”(見“號召報”第六期沙·哥·的論文)
    這樣說來,一元論的唯物主義是不可接受的東西,馬克思和恩格斯并不憎惡它,恰恰相反,他們自己就是一元論的唯物主義者,因此一元論的唯物主義是應該擯棄的。
    真是各人唱各人的調子!你去分辨一下看,誰說得對,是前者還是后者!他們彼此之間對于馬克思唯物主義的優點或缺點的問題還沒有取得一致的意見,他們自己還不懂得這個唯物主義是不是一元論的唯物主義,他們自己還沒有弄清楚比較可以接受的是庸俗唯物主義還是一元論的唯物主義,就大吹大擂地說:我們把馬克思主義粉碎了!
    是的,是的,如果無政府主義者先生們今后還是這樣彼此拚命粉碎對方的觀點,那末不用說,未來是要屬于無政府主義者的了……
    另一件同樣可笑的事實就是某些“有名的”無政府主義者,雖然“大名鼎鼎”,但對于科學中各種不同的派別還沒有初步的認識。他們原來不知道科學中有各種各樣的唯物主義,不知道各種唯物主義彼此間有很大的區別,例如有否認觀念方面的意義及其對物質方面的影響的庸俗唯物主義,也有科學地考察觀念方面和物質方面相互關系的所謂一元論的唯物主義,即馬克思的唯物主義理論。而無政府主義者把這種種不同的唯物主義混為一談,甚至看不見它們之間有顯著的差別,同時卻又神氣十足地聲稱:我們讓科學復活起來了!
    例如克魯泡特金在他的“哲學”著作中自信地宣稱共產主義的無政府主義是以“現代唯物主義哲學”為根據的,但是他卻沒有用片紙只字來說明共產主義的無政府主義究竟根據哪一種“唯物主義哲學”:是根據庸俗的或一元論的,還是其他的什么“唯物主義哲學”。他大概不知道各種唯物主義派別間存在著根本的矛盾,他不了解把這些派別混為一談并不是“讓科學復活起來”,而是表現出十足的愚昧無知(見克魯泡特金“科學和無政府主義”和“無政府主義及其哲學”)。
    關于格魯吉亞的那些克魯泡特金信徒也必須這樣說。請聽吧:
    “在恩格斯看來,以及在考茨基看來,馬克思對人類的巨大貢獻,在于他……”也發現了“唯物主義的學說。這種意見是否正確呢?我們認為是不正確的,因為我們知道……凡認為社會機構彷佛是受地理條件、氣候和地球轉動條件、宇宙條件、人類進化條件和生物條件推動的歷史家、科學家和哲學家,全是唯物主義者”(見“號召報”第二期)。
    這樣說來,亞里士多德的“唯物主義”和霍爾巴赫的“唯物主義”之間,或者馬克思的“唯物主義”和摩萊蕭特的“唯物主義”之間,是沒有任何區別的了!這算什么批評!具有這樣的認識的人居然也想來革新科學!俗語說得好:“皮匠做肉包,真是糟糕!……”
    其次,我們那些“有名的”無政府主義者不知在什么地方聽說馬克思的唯物主義理論就是“填胃的理論”,于是責備我們馬克思主義者說
    “在費爾巴哈看來,人就是他所吃的那種東西。這個公式迷住了馬克思和恩格斯”,所以馬克思作出結論說,“最主要和最基本的是經濟地位,是生產關系……”接著,無政府主義者就用哲學家的口吻教訓我們說:“如果吃飯和經濟生產是達到這個目的(社會生活)的唯一手段,那就錯了…… 如果思想體系主要地、一元地由吃飯和經濟地位來決定,那末某些饕餮之徒就會是天才人物了。”(見“號召報”第六期沙·哥·的論文
    你看,要把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唯物主義駁倒,原來多么容易呵。只須從某個貴族女學生那里聽到一些誹謗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街談巷議,只須用哲學家的武斷的口吻把這些街談巷議在什么“號召報”上重復一下,就能馬上博得批評馬克思主義的“批評家”頭銜了!
    但是,請諸位先生告訴我們吧:究竟何時、何地、在哪個行星上,有哪個馬克思說過“吃飯決定思想體系”呢?為什么你們沒有從馬克思著作中引出一句話或一個字來證實你們這種論調呢?誠然,馬克思說過,人們的經濟地位決定人們的意識,決定人們的思想,可是誰向你們說過吃飯和經濟地位是同一種東西呢?難道你們不知道,像吃飯這樣的生理現象是和人們經濟地位這種社會現象根本不同的嗎?要是有某個貴族女學生把這兩種不同的現象混為一談,那還情有可原,但是你們這些“社會民主黨的摧毀者”和“科學的復活者”,怎么會如此漫不經心地重復著貴族女學生的錯誤呢?
    而且吃飯又怎能決定社會思想體系呢?請考慮一下你們自己所說的話吧:吃飯和吃飯的形式是不變的,人們吃飯、咀嚼和消化食物古今都是一樣的,而思想體系始終在變化。例如古代的思想體系、封建的思想體系、資產階級的思想體系以及無產階級的思想體系,——這也就是思想體系的幾種形式。難道可以設想不變的東西能決定經常變化的東西嗎?
    我們再往下講吧。在無政府主義者看來,馬克思的唯物主義“也就是平行主義……”或者說:“一元論唯物主義乃是一種掩飾不周的二元論,并且是形而上學和科學之間的妥協……”“馬克思之所以陷入二元論,是因為他把生產關系說成物質現象,而把人們的意向和意志說成雖然存在但沒有意義的幻想和空想。”(見“號召報”第六期沙·哥·的論文)
    第一、馬克思的一元論唯物主義是和糊涂的平行主義毫無共同之處的。從這個唯物主義的觀點看來,物質方面(內容)必然先于觀念方面(形式)。平行主義卻駁斥這個觀點并堅決宣稱物質方面和觀念方面沒有先后之分,它們兩者是一道地、平行地發展的。
    第二、即使實際上“馬克思把生產關系說成物質現象,而把人們的意向和意志說成沒有意義的幻想和空想”,難道這就表明馬克思是二元論者嗎?大家知道,二元論者是把觀念方面和物質方面作為兩個對立的原則而認為它們有同等意義的。但是,如果據你們所說馬克思是偏重物質方面而把觀念方面看做沒有意義的“空想”,那末你們這班“批評家”先生們又是從哪里弄出馬克思的二元論來的呢?
    第三、連小孩子也知道一元論從一個原則出發,即從具有物質形式和觀念形式的自然或存在這個原則出發,而二元論則從兩個原則出發,即從物質和觀念這兩個按二元論說來是互相否定的原則出發,那末唯物主義一元論和二元論之間又能有什么聯系呢?
    第四、馬克思什么時候“把人們的意向和意志說成空想和幻想”呢?的確,馬克思會用經濟的發展來說明“人們的意向和意志”,并且把某些書呆子的不適合于經濟環境的意向叫做空想。難道這能表明馬克思認為人的意向一般地是空想嗎?難道這還需要說明嗎?真的你們不知道馬克思說過“人類始終只會提出自己所能解決的任務”(見“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的話,即一般說來,人類并不追求空想的目的。很明顯,我們這位“批評家”不是不了解他自己所說的話,就是有意歪曲事實。
    第五、誰告訴你們說似乎馬克思和恩格斯認為“人們的意向和意志是沒有意義的”呢?為什么你們不指明他們在什么地方說過這一點呢?難道馬克思在“拿破侖第三政變記”?“法蘭西階級斗爭”?“法蘭西內戰”及其他小冊子中沒有說過“意向和意志”的意義嗎?如果馬克思不承認“意向和意志”的意義,那他為什么又努力用社會主義精神來發展無產者的“意志和意向”,他為什么又在無產者中間進行宣傳呢?再者,恩格斯在一八九一年至一八九四年間發表的一些著名論文中說的不是“意志和意向的意義”,又是什么呢?誠然,馬克思認為人們的“意志和意向”是從經濟地位中吸取本身的內容,然而,難道這就是說“意志和意向”絲毫不影響經濟關系的發展嗎?難道無政府主義者真是這樣難于了解這一簡單的意思嗎?
    無政府主義者先生們還“責難”說:“不能想像沒有內容的形式……”因此就不能說“形式跟隨著內容(落后于內容。——柯巴注)……它們‘同時并存’…… 否則一元論就成為無稽之談了”(見“號召報”創刊號沙·哥·的論文)。
    我們這位“學者”又有點糊涂了。沒有形式的內容是不能想像的,這是正確的。但同樣正確的,是現有的形式永遠不會完全適合于現有的內容:前者落后于后者,新內容在某種程度上總是包藏在舊形式中,因此舊形式和新內容之間總是存在著沖突。革命正是在這個基礎上發生的,馬克思唯物主義的革命精神也表現在這一點上。“有名的”無政府主義者卻沒有了解這一點,這當然只能怪他們自己,而不能怪唯物主義的理論。
    如果一般說來可以把無政府主義者的觀點叫做觀點的話,那末他們對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唯物主義理論的看法就是如此。

三  無產階級的社會主義


    現在我們已經認識了馬克思的理論學說:認識了他的方法,也認識了他的理論。
    我們從這個學說中應當作出什么實際結論呢?
    辯證唯物主義和無產階級社會主義之間的聯系是怎樣的呢?
    辯證方法說:只有天天成長壯大、永遠前進并不倦地為美好的未來而斗爭的階級才會始終是進步的,才能粉碎奴役的枷鎖。我們看到,不斷成長壯大、永遠前進并為未來而斗爭的唯一階級就是城市和鄉村的無產階級。因此,我們應當為無產階級服務,應該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它的身上。
    這就是從馬克思的理論學說中得出來的第一個實際結論。
    然而,服務和服務各有不同。伯恩施坦要無產階級忘掉社會主義,也是為無產階級“服務”。克魯泡特金向無產階級提出分散的、沒有廣大工業基礎的、村社式的“社會主義”,也是為無產階級“服務”。馬克思號召無產階級去爭取以廣闊的現代大工業基礎為依據的無產階級社會主義,也是為無產階級階級服務。
    我們應當怎樣使我們的工作有利于無產階級呢?我們應當怎樣為無產階級服務呢?
    唯物主義理論說:一種理想,只有它和國內經濟發展不相矛盾,只有它完全適合于這個發展的要求,才能對無產階級有直接的幫助。資本主義制度的經濟發展表明:現代生產具有社會性,生產的社會性根本否定現存的資本主義所有制,因此我們的主要任務是促進資本主義所有制的消滅和社會主義所有制的建立。這就是說,鼓吹忘掉社會主義的伯恩施坦學說是和經濟發展的要求根本矛盾的,它會使無產階級受到損害。
    其次,資本主義制度的經濟發展表明:現代生產在一天天擴大,它不能局限于個別城市和個別省份的范圍內,它不斷地打破這種范圍而遍及全國。因此我們應當歡迎生意范圍的擴大,承認將來社會主義的基礎不是個別城市和個別村社,而是統一與不可分的全國的領域,這個領域將來當然會更加擴大起來。這就是說,把未來的社會主義局限于個別城市和個別村社范圍中的克魯泡特金學說,是和大力發展生產的利益相矛盾的,它會使無產階級受到損害。
    為實現廣泛的社會主義生活這一主要目的而奮斗,——我們就應當這樣為無產階級服務。
    這就是從馬克思的理論學說中得出來的第二個實際結論。
    很明顯,無產階級社會主義是直接從辯證唯物主義中得出來的結論。
    什么是無產階級社會主義呢?
    現代制度是資本主義制度。這就是說,世界分成了兩個對立的陣營,一個是一小撮資本家的陣營,一個是大多數人的即無產者的陣營。無產者日夜工作,而依舊貧窮。資本家不從事勞動,卻總是富有。這種情形之所以發生,并不是因為無產者彷佛缺乏智慧,資本家別有天才,而是因為資本家奪去了無產者的勞動果實,因為資本家剝削無產者
    為什么奪去無產者的勞動果實的正是資本家,而不是無產者自己呢?為什么是資本家剝削無產者,而不是無產者剝削資本家呢?
    因為資本主義制度是建立在商品生產的基礎上的:這里一切都成了商品,到處都是買賣原則占統治地位。在這里你們不僅能買消費品,買食品,并且也能買人們的勞動力,買他們的血汗和良心。資本家知道這一切,于是就買無產者的勞動力,雇傭他們。而這就是說,資本家成為他所購買的勞動力的主人。無產者卻失去支配這種已經賣出的勞動力的權利。就是說,由這種勞動力造成的東西已不歸無產者所有,而只歸資本家所有,只落到資本家的口袋里。也許你們賣出的勞動力一天能生產值一百盧布的商品,但這和你們無關,不歸你們所有,這只和資本家有關,歸資本家所有;你們應得的只是你們一天的工資,這工資也許能滿足你們必不可少的需要,當然你們要過得很儉省才行。簡言之,資本家買無產者的勞動力,雇傭無產者,因此資本家也就奪去無產者的勞動果實,因此是資本家剝削無產者,而不是無產者剝削資本家。
    但是,為什么是資本家買無產者的勞動力呢?為什么是無產者被資本家雇傭,而不是資本家被無產者雇傭呢?
    這是因為資本主義制度的主要基礎是生產工具和生產資料的私有制。這是因為工廠、土地、礦藏、森林、鐵路、機器和其他生產資料都變成了一小撮資本家的私有財產。這是因為無產者被剝奪了這一切。所以資本家為了使工廠開工必須雇傭無產者,否則他們的生產工具和生產資料就不會產生任何利潤。所以無產者必須把自己的勞動力賣給資本家,否則他們就會餓死。
    這一切都足以闡明資本主義生產的一般性質。第一、很明顯,資本主義生產不能是什么統一的和有組織的生產,它完全分散成各個資本家的私人企業。第二、同樣很明顯,這種散漫的生產的直接目的不是滿足人民的需要,而是生產出賣的商品以增加資本家的利潤。但是,因為任何一個資本家都想多得利潤,所以他們都盡量多生產商品,結果市場上商品充斥,物價下跌,普遍的危機就隨之發生。
    由此可見,危機、失業、生產中斷、生產無政府狀態以及諸如此類的現象,乃是現代資本主義生產無組織性的直接結果。
    這種無組織的社會制度之所以暫時還沒有被摧毀,它之所以暫時還能堅強地抵抗無產階級的攻擊,首先是因為有資本主義國家保衛它,有資本主義政府保衛它。
    現代資本主義社會的基礎就是如此。
*               *               *  

    毫無疑義,未來的社會將建立在完全不同的基礎上。
    未來的社會是社會主義社會。這首先就是說,那里不會有任何階級存在:既不會有資本家,也不會有無產者,因此也就不會有剝削。那里只會有集體工作的勞動者。
    未來的社會是社會主義社會。這也就是說,那里隨著剝削的消滅,商品生產和買賣也會消滅,因此那里不會有勞動力的購買者和出賣者、雇傭者和被雇傭者存在的余地,那里只會有自由的勞動者。
    未來的社會是社會主義社會。這最后就是說,那里隨著雇傭勞動的消滅,任何的生產工具和生產資料私有制也會消滅,那里不會有貧民無產者,也不會有富翁資本家,那里只會有集體占有一切土地、一切礦藏、一切森林、一切工廠和一切鐵路等等的勞動者。
    由此可見,未來生產的主要目的是直接滿足社會的需要,而不是為了增加資本家的利潤來生產出賣的商品。這里不會有商品生產、爭奪利潤等等現象存在的余地。
    同樣很明顯,未來生產將是按社會主義原則組織起來的高度發達的生產,它將顧及社會的需要,看社會需要多少就生產多少。這里不會有生產的分散性,不會有競爭、危機和失業現象存在的余地。
    凡是沒有階級的地方,凡是沒有富人和窮人的地方,也就不需要國家,也就不需要壓制窮人和保衛富人的政權。所以在社會主義社會中,政權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因此,馬克思還在一八四六年就說道:
    “工人階級在發展進程中將創造一個清除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聯合體來代替舊的資產階級社會;從此再不會有任何原來意義的政權了……”(見“哲學的貧困”)
    因此,恩格斯在一八八四年說道:
    “由此可見,國家不是自古就有的。曾經有過不需要國家、而且根本不知國家和國家政權為何物的社會。在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而必然使社會分裂為各階級時,國家就……成為必要的了。我們現時正以迅速的步伐走近這樣的生產發展階段,在這個階段上這些階級的存在不僅再無必要,而且還成為生產的直接障礙。階級將不可避免地歸于消失,正如它們從前不可避免地產生一樣。隨著階級的消失,國家也就不可避免地歸于消失。以生產者自由平等的聯合體為基礎的、按新方式來組織生產的社會,將把全部國家機器放到適得其所的地方去,即放到古物陳列舘去,而與紡車和青銅斧陳列在一起。”(見“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
    同時很明顯,為了處理公共事務,社會主義社會除需要集中各種資料的地方局之外,還需要一個中央統計局來搜集有關全社會各種需要的資料,然后適當地把各種工作分配給勞動者。代表會議,特別是代表大會,也將是必要的;它們的決定,在下屆代表大會召開以前,占少數的同志一定要無條件地服從。
    最后,很明顯,自由而友愛的勞動必定使未來社會主義社會中的一切需要都得到平等而充分的滿足。這就是說,如果未來的社會要求每個成員能勞動多少就勞動多少,那末社會本身也應當根據每個人需要多少產品就給予多少產品。各盡所能,各取所需!——這就是未來的集體制度應借以建立起來的原則。自然,在社會主義第一階段上,既然參加新生活的還有一些不習慣于勞動的分子,生產力也沒有足夠地發展,而且還有“粗”工和“細”工的差別,這時要實行“各取所需”的原則一定大感困難,所以社會不得不暫時走上某一條中間道路。但同樣很明顯,當未來社會走上自己的軌道而資本主義殘余被連根鏟除的時候,上述原則就會是適合于社會主義社會的唯一原則。
    因此,馬克思在一八七五年說道:
    “在共產主義(即社會主義)社會的高級階段上,當迫使人們奴隸般地服從社會分工的情形消失后,當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的對立隨之消失后,當勞動不再只是謀生的手段,而其本身已成為生活的第一需要時,當生產力也隨著個人的全面發展而相當增長時……只有那時才能完全打破資產階級法權的狹隘界限,而社會才能在自己的旗幟上寫著:‘各盡所能,各取所需。’”(見“哥達綱領批判”)
    依據馬克思的理論,未來的社會主義社會的一般情景就是如此。
    這都很好。但社會主義的實現是可以想像的嗎?可以設想人們能鏟除本身的“野蠻習慣”嗎?
    還有,如果大家都各取所需,可以設想社會主義社會生產力的水平夠得上這種需要嗎?
    社會主義社會的必要條件是足夠發達的生產力和人們的社會主義意識以及人們的社會主義教育。現存資本主義所有制阻礙著現代生產力的發展,如果估計到在未來社會中不會有這種所有制,那末顯而易見,生產力一定會增長許多倍。同時還不應忘記,在未來社會中,現在的數十萬寄生蟲和失業者都會擔任工作而補充勞動者的隊伍,這樣就會大大推進生產力的發展。至于人們的“野蠻”情感和觀點,并不是像某些人所設想的那樣永恒的東西:有一個時期即原始共產主義時期,人們是不承認私有制的;后來一個時期即個人主義生產的時期,私有制掌握了人們的情感和理性;現在一個新的時期即社會主義生產的時期快要到來,那時人們的情感和理性浸透著社會主義的意向,這有什么奇怪的呢,難道存在不決定人們的“情感”和觀點嗎?
    但是,有什么東西能證明社會主義制度必然要建立起來呢?社會主義是否必然要繼現代資本主義的發展而到來呢?或者換句話說,我們怎么知道馬克思的無產階級社會主義不只是一種美妙的理想或幻想呢?其科學證明又在哪里呢?
    歷史表明:所有制形式直接以生產形式為轉移,生產形式一改變,所有制形式遲早也必然耍改變。有一個時期,所有制具有共產主義性質,當時原始人出沒其間的森林和原野歸大家所有,而不歸個人所有。為什么當時是共產主義所有制呢?因為當時的生產是共產主義的,勞動是共同的,集體的,大家共同勞動,誰也離不開誰。后來一個時期,即小資產階級生產的時期,所有制具有個人主義的(私人的)性質,人所必需的一切(當然空氣、日光等等除外)都被認為私有財產。為什么發生了這樣的變化呢?這是因為生產已成了個人主義的生產,每個人都藏在自己的角落里開始為自己而勞動了。最后,資本主義大規模生產時期到來了,這時成百成千的工人集合在一個場所、一個工廠里一起勞動。在這里,已看不見舊時那種自顧自、各干各的情形了,在這里,每個工人和每個車間所有的工人,在工作方面和本車間的工友、和其他車間都有密切的聯系。只要某個車間停頓下來,整個工廠的工人就會無事可做。由此可見,生產過程、勞動已經具有社會性,已經帶有社會主義的色彩。不僅個別工廠的情形是如此,整個生產部門和各生產部門之間的情形也是如此:只要鐵路工人舉行罷工,生產就會陷于困難的境地;只要石油和石炭的生產停頓下來,很快就會有整批的工廠關門。很明顯,在這里,生產過程已具有社會的集體主義的性質了。既然占有的私人性不適合生產的社會性,既然現代集體主義的勞動必然引向集體所有制,所以不言而喻,繼資本主義而來的必然是社會主義制度,正像繼黑夜而來的必然是白天一樣。
    歷史就這樣論證著馬克思的無產階級社會主義的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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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史告訴我們說:凡在社會生產中起主要作用并掌握主要生產職能的階級或社會集團,經過一些時候必然成為這種生產的主人。有一個時期,即母權制時期,婦女被認為是生產的主人。為什么這樣呢?因為在當時的生產中,在原始的農業中,婦女在生產中起主要作用,她們擔負著主要的職能,而男子則出沒于森林,尋找野獸。后來一個時期,即父權制時期,男子在生產中占統治地位了。為什么發生了這樣的變化呢?這是因為在當時的生產中,在以戈矛、套繩、弓箭為主要生產工具的牧畜經濟中,男子起著主要作用…… 大規模的資本主義生產時期到來了,這時無產者開始在生產中起主要作用,一切主要生產職能都轉入他們的手中,沒有他們則生產一天也不能維持(且回憶一下總罷工吧),這時資本家不僅對生產無益,而且還妨礙了生產。這是什么意思呢?這就是說,或者是一切的社會生活都要完全遭到破壞,或者是無產階級遲早一定會成為現代生產的主人,成為這種生產的唯一所有者,成為這種生產的社會主義所有者。
    為資本主義所有制作臨終祈禱并確定地提出不是資本主義就是社會主義這一問題的現代工業危機,使這個結論完全明顯,并一目了然地揭露了資本家的寄生性和社會主義勝利的必然性。
    歷史又這樣論證著馬克思的無產階級社會主義的必然性。
    無產階級社會主義并不是建立在悲天憫人的情感上,并不是建立在抽象的“正義”上,并不是建立在對無產階級的熱愛上,而是建立在上述的科學根據上。
    這就是為什么無產階級社會主義也稱為“科學社會主義”的緣故。
    恩格斯還在一八七七年就說道:
    “如果我們對現代勞動產品分配方式日益逼近的變革所抱的信心……只是根據一種意識,即認為這種分配方式不合正義,認為正義總有一天定要勝利,那我們的事情就糟了,我們就得長久等待了……”這里最主要的是“現代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產生的生產力和由這生產方式造成的財富分配制度,已和這種生產方式本身發生驚人的矛盾,并且矛盾到了這種程度:如果想要避免整個現代社會滅亡的話,就必須使生產方式和分配方式發生一個會消除一切階級差別的變革。對現代社會主義必獲勝利的信心,正是根據這個可以感觸到的物質事實……而不是根據某個學究關于正義和非正義的觀念而奠定的”(見“反杜林論”)。
    這當然不是說,既然資本主義已在腐朽,那只要我們想建立社會主義制度就可以隨時建立起來。只有無政府主義者和其他小資產階級思想家才這樣想。社會主義理想并不是一切階級的理想。這只是無產階級的理想,對實現這一理想直接關心的并不是一切階級,而只是無產階級。這就是說,當無產階級還只占社會中的一小部分的時候,建立社會主義制度是不可能的。舊生產形式的滅亡、資本主義生產進一步的擴大、以及社會大多數人的無產階級化,——這一切就是實現社會主義所必需的條件。但是這還不夠。社會大多數人可能已經無產階級化了,然而社會主義可能還實現不了。這是因為要實現社會主義,除這一切而外,還需要無產階級具有階級意識,需要無產階級團結一致,并善于領導本身的事業。要獲得這一切,又必須有所謂政治自由,即言論、出版、罷工和結社的自由,一句話,就是必須有階級斗爭的自由。政治自由并不是到處都有同樣保障的。因此,究竟無產階級必須在什么條件下進行斗爭:在專制的農奴制條件下(俄國)、君主立憲制條件下(德國)、大資產階級共和國條件下(法國)還是在民主共和國條件下(俄國社會民主黨所要求的正是這種條件)進行斗爭,這對無產階級并不是無關緊要的。政治自由在民主共和國里有最好的和最完全的保障,自然只限于它在資本主義制度下一般能夠有的保障。因此,一切擁護無產階級社會主義的人都必須爭取建立民主共和國,把它作為走向社會主義的最好的“橋梁”。
    正因為如此,所以馬克思主義的綱領在現時條件下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以實現社會主義為目的的最高綱領,一部分是以開辟一條經過民主共和國通向社會主義的道路為目的的最低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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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自覺地實現自己的綱領,要推翻資本主義和建立社會主義,無產階級應當怎樣行動,應當走什么道路呢?
    答案是很清楚的:無產階級不能靠和資產階級妥協而達到社會主義,它一定要走斗爭的道路,而且這個斗爭應當是階級斗爭,是整個無產階級反對整個資產階級的斗爭。不是資產階級及其資本主義,就是無產階級及其社會主義!這就是無產階級的行動、無產階級的階級斗爭所應當依據的原則。
    但是無產階級的階級斗爭有多種多樣的形式,例如罷工(不論它是局部罷工還是總罷工)就是一種階級斗爭。抵制和怠工,無疑地也是階級斗爭。游行示威、參加代表機關(無論是一般議會或地方自治機關)等等,也都是階級斗爭。這一切都是同一階級斗爭的各種不同形式。在這里,我們不打算說明哪一種斗爭形式對無產階級的階級斗爭有更大的意義,而只指出,在一定時間和一定地點,其中每一種形式都是無產階級所絕對需要的,都是提高無產階級的覺悟性和組織性的必要手段。而覺悟性和組織性像空氣一樣是無產階級所必需的。但也應該指出這一切斗爭形式對于無產階級都不過是準備手段,其中任何單獨的一種形式都不是無產階級能夠借以摧毀資本主義制度的決定的手段。單靠總罷工是不能摧毀資本主義的:總罷工只能為摧毀資本主義準備某些條件。決不能想像無產階級只要參加議會就能推翻資本主義:利用議會斗爭只能替推翻資本主義準備某些條件罷了。
    無產階級用以推翻資本主義制度的決定的手段是什么呢?
    這樣的手段就是社會主義革命。
    罷工、抵制、議會斗爭、游行示威,——這一切斗爭形式作為鍛煉和組織無產階級的手段是很好的。但是這些手段沒有一種能夠消滅現有的不平等現象。要徹底摧毀資本主義,就必須把這一切手段集中成一個主要的和決定的手段,無產階級必須起來堅決進攻資產階級。社會主義革命正是這種主要的和決定的手段。
    決不能把社會主義革命看做一個突然的、短促的打擊,社會主義革命是無產階級群眾用以擊敗資產階級并奪取其陣地的長期斗爭。因為無產階級的勝利同時就是對戰敗的資產階級的統治,因為在階級沖突時期一個階級的失敗就是另一個階級的統治,所以社會主義革命的第一階段就是無產階級在政治上對資產階級的統治。
    社會主義的無產階級專政,無產階級奪取政權,——這就是社會主義革命開始時應當采取的步驟。
    這就是說,當資產階級還沒有完全戰敗時,當它的財富還沒有被沒收時,無產階級一定要擁有軍事力量,一定要有自己的“無產階級近衛軍”,以便用它來打退垂死的資產階級的反革命攻擊,正如巴黎無產階級在公社時期曾有過的那樣。
    社會主義的無產階級專政之所以必要,是因為無產階級利用這種專政就能夠剝奪資產階級,并沒收整個資產階級的土地、森林、工廠、機器、鐵路等等。
    剝奪資產階級,——這就是社會主義革命應當達到的結果。
    無產階級用以推翻現代資本主義制度的主要的和決定的手段就是如此
    因此,馬克思還在一八四七年就說道:
    “……工人革命中的第一步是無產階級變為統治階級…… 無產階級利用自己的政治統治,一步步地奪取資產階級的全部資本,把一切生產工具集中到……已組成統治階級的無產階級手中……”(見“共產黨宣言”)
    如果無產階級想要實現社會主義,這就是它應走的道路。
    其余一切策略觀點都是由這個總原則產生的。罷工、抵制、游行示威、議會斗爭等,只是在有助于組織無產階級、有助于鞏固和擴大無產階級的組織來實行社會主義革命的這個條件下才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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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要實現社會主義就必須進行社會主義革命,而社會主義革命則應當從無產階級專政開始,就是說,無產階級應當把政權奪到自己手中,以便利用它來剝奪資產階級。
    但是,要做到這一切,就必須無產階級組織起來,團結起來,聯合起來,就必須建立堅強的無產階級的組織,并使之不斷地壯大起來。
    無產階級的組織應當采取哪些形式呢?
    最普遍的群眾性的組織就是工會和工人合作社(主要是生產消費合作社)。工會的目的(主要是)反對工業資本,在現代資本主義范圍內改善工人的狀況。合作社的目的(主要是)反對商業資本,用減低日用必需品價格的辦法來擴大工人的消費,這當然也是在資本主義范圍內。無論工會或合作社,作為組織無產階級群眾的手段,都是無產階級所絕對必需的。因此,從馬克思和恩格斯的無產階級社會主義觀點看來,無產階級應當抓住這兩種組織形式,鞏固和加強它們,當然這要以現存政治條件所允許的程度而定。
    然而,單有工會和合作社是不能滿足戰斗的無產階級在組織方面的需要的。這是因為上述組織不能超出資本主義范圍,其目的只是在資本主義范圍內改善工人的狀況。但工人所需要的,是完全擺脫資本主義的奴役,是根本打破這種范圍,而不是只在資本主義范圍內兜圈子。因此,還需要一個能把各行各業工人中的覺悟分子集合在自己的周圍、能把無產階級變成覺悟的階級、并以粉碎資本主義制度和準備社會主義革命為其最主要目的的組織。
    這樣的組織就是無產階級的社會民主黨。
    這個黨應當是階級的黨,應當完全不依賴其他政黨,——這因為它是無產階級的黨,無產者只有靠自己的手才能獲得解放。
    這個黨應當是革命的黨,——這是因為工人的解放只有用革命手段、用社會主義革命才能寶現。
    這個黨應當是國際主義的黨,黨的大門應向每個覺悟的無產者敞開,——這是因為工人的解放不是一個民族問題,而是一個社會問題,這個問題無論對格魯吉亞無產者,或是對俄羅斯無產者和其他民族的無產者,都是同樣重要的。
    因此很明顯,各民族的無產者團結得愈緊密,橫亙在他們中間的民族壁壘破壞得愈徹底,則無產階級政黨就愈強大,無產階級組成一個不可分的階級就愈容易。
    因此,必須盡可能在無產階級的各種組織中實行集中制原則,反對聯邦主義的散漫性,無論黨、工會或合作社都必須這樣。
    同樣很明顯,這一切組織都應當建立在民主基礎上,自然要某些政治條件及其他條件不阻止這樣做才行。
    黨和合作社、黨和工會間的相互關系應當是怎樣的呢?合作社和工會應當是黨的組織還是非黨的組織呢?這個問題要以無產階級在什么地方和在什么條件下進行斗爭來決定。不管怎樣,有一點是毫無疑義的,就是無論工會或合作社,它們和無產階級社會主義政黨的關系愈友好,其發展就愈充分。因為這兩個經濟組織若不接近堅強的社會主義政黨,往往就會瑣碎化,就會只顧狹隘的職業的利益而忘記整個階級的利益,從而使無產階級受到嚴重損害。因此在任何情形下,都必須保證工會和合作社受到黨的思想政治影響。只有這樣,上述組織才會變成一個社會主義學校,把分散為各個集團的無產階級組成為覺悟的階級。
    一般說來,馬克思和恩格斯的無產階級社會主義的特點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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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政府主義者怎樣看無產階級社會主義呢?
    首先必須知道,無產階級社會主義不單是哲學學說。它是無產階級群眾的學說,是他們的旗幟,全世界無產者都尊重它,“崇拜”它。因而馬克思和恩格斯不單是什么哲學“學派”的創始人,他們是日益發展壯大的活生生的無產階級運動的活生生的領袖。誰要反對這個學說,誰想“推翻”它,誰就應當好好地估計到這一切,免得在力量懸殊的斗爭中碰得頭破血流。這一點,無政府主義者先生們是知道得很清楚的。因此他們在與馬克思和恩格斯作斗爭時,使用著一種迥非尋常的新武器。
    這種新武器是什么呢?是不是對資本主義生產作新的研究?是不是駁斥馬克思的“資本論”?當然不是!也許他們是用“新事實”和“歸納”方法武裝起來,“科學地”駁斥社會民主黨的“福音書”——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共產黨宣言”吧?也不是!那末這種不尋常的手段究竟是什么呢?.
    這就是責備馬克思和恩格斯“盜竊他人的著作”!你們以為怎樣?原來馬克思和恩格斯沒有一點自己的東西,科學社會主義乃是一種捏造,因為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共產黨宣言”徹頭徹尾都是從孔西得朗的“宣言”中“偷來”的。這種說法當然是很可笑的,但是無政府主義者的“無比的領袖”車爾凱茲施維里卻神氣十足地向我們講這個滑稽故事,而有位什么拉姆斯這樣一個輕率的、車爾凱茲施維里的“門徒”和我們的那些土產的無政府主義者,就如此拚命地重復這種“發現”,所以我們至少也要把這個“故事”簡略地說一下。
    請聽聽車爾凱茲施維里的話吧;
    “‘共產黨宣言’的整個理論部分,即第一章和第二章……都是從孔西得朗那里拿來的。因此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宣言’——合法革命民主派的這部圣經——不過是笨拙地把孔西得朗的‘宣言’改頭換面一番。馬克思和恩格斯不僅抄襲了孔西得朗‘宣言’的內容,而且……甚至剽竊了個別的標題。”(見車爾凱茲施維里、拉姆斯和拉布里奧拉三人論文集“‘共產黨宣言’的起源”德文版第十頁)
    另一個無政府主義者拉姆斯也重復著這一套:
    “可以堅決地斷定:他們(馬克思和恩格斯)的主要著作(‘共產黨宣言’)簡直是一種盜竊(剽竊),一種無恥的盜竊,然而他們并不像普通的竊賊那樣逐字逐句地抄,而只偷去了思想和理論……”
(見同書第四頁)
    我們的無政府主義者在“號召報”、“工人報”、“呼聲報”等報上面也重復著這一套。
    總之,科學社會主義及其理論基礎原來是從孔西得朗“宣言”中“偷來”的。
    這種說法有沒有什么根據呢?
    孔西得朗是什么人呢?
    馬克思又是什么人呢?
    孔西得朗死于一八九三年,是空想主義者傅立葉的門生,始終是個不可救藥的空想主義者。他認為只有階級調和才能“挽救法國”。
    馬克思死于一八八三年,是唯物主義者,是空想主義者的敵人。他認為生產力的發展和階級斗爭是人類獲得解放的保證。
    他們之間有什么共同點呢?
    科學社會主義的理論基礎是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唯物主義理論。從這個理論的觀點看來,社會生活的發展完全決定于生產力的發展。如果說繼地主農奴制度而來的是資產階級制度,那末這只能“歸咎于”生產力的發展,因為生產力的發展使資產階級制度必然產生出來。再就是,如果說繼現代資產階級制度而來的必然是社會主義制度,那末這是因為現代生產力的發展要求這樣。由此就產生出資本主義毀滅和社會主義建立的歷史必然性。由此就產生出一個馬克思主義原理:我們應當在生產力的發展史中而不是在人們的頭腦中去探求自己的理想。
    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共產黨宣言”的理論基礎就是如此(見“共產黨宣言”第一章和第二章)。
    孔西得朗的“民主宣言”講過什么類似的話嗎?孔西得朗的觀點是唯物主義觀點嗎?
    我們斷定說,無論車爾凱茲施維里、拉姆斯或是我們的“號召報派”,都沒有從孔西得朗的“民主宣言”中引出一段話或一個字來證實孔西得朗是個唯物主義者,證實他是用生產力的發展來說明社會生活的演進的。反之,我們很清楚地知道,孔西得朗在社會主義的歷史上是以空想派的唯心主義者聞名的(見波爾·路易“法國社會主義史”)
    既然這些奇怪的“批評家”連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都不能區別,那末究竟是什么東西促使他們饒舌呢?為什么他們要批評馬克思和恩格斯呢?難道是為了引入發笑嗎?……
    科學社會主義的策略基礎是關于不可調和的階級斗爭的學說,因為這是無產階級手中最好的武器。無產階級的階級斗爭是無產階級用來奪取政權然后剝奪資產階級以建立社會主義的武器。
    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宣言”中所敘述的科學社會主義的策略基礎就是如此。
    孔西得朗在“民主宣言”中講過什么類似的話嗎?孔西得朗承認階級斗爭是無產階級手中最好的武器嗎?
    從車爾凱茲施維里和拉姆斯的論文(見上述文集)中可以看出,孔西得朗的“宣言”對這一點只字未提,而僅僅指出了階級斗爭是一件悲慘的事實。至于作為摧毀資本主義的手段的階級斗爭,那末請看孔西得朗在其“宣言”中對這一點所說的話吧;
    “資本、勞動和才干是生產的三個要素,是財富的三個來源,是工業機構的三個輪子…… 代表這三方面的三個階級有著‘共同的利益’;這些階級的任務是迫使機器為資本家工作和為人民工作…… 這些階級面前的……偉大目標是用民族統一原則把一切階級聯合起來……”(見考茨基的小冊子“共產黨宣言是剽竊”第十四頁,那里從孔西得朗的“宣言”中引證了這段話)
    一切階級,聯合起來!這就是孔西得朗在其“民主宣言”中所宣布的口號。
    這種階級調和的策略和堅決號召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反對一切反無產階級的馬克思和恩格斯的不調和的階級斗爭策略,有什么共同點呢
    當然是沒有什么共同點的!
    那末,車爾凱茲施維里這伙先生們和他們的輕率的應聲蟲為什么胡說呢?莫非他們把我們看成死人嗎?難道他們以為我們不會使他們原形暴露嗎?!
    最后,還有一種值得注意的情況。孔西得朗活到了一八九三年。他在一八四三年出版了自己的“民主宣言”。馬克思和恩格斯在一八四七年末寫成了自己的“共產黨宣言”。從那時起,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宣言”已用歐洲各國文字再版多次。誰都知道馬克思和恩格斯以自己的“宣言”創造了一個時代。雖然如此,但是馬克思和恩格斯在世的時候,無論孔西得朗本人或他的朋友,無論在任何地方,一次也沒有說過馬克思和恩格斯是從孔西得朗“宣言”里剿竊了“社會主義”。讀者,這難道不奇怪嗎?
    那末,究竟什么東西激起這些“歸納派的”風頭家們……對不住,——“學者們”——胡說八道呢?他們究竟是用誰的名義講話呢?難道他們比孔西得朗本人更清楚地知道他的“宣言”嗎?或許他們以為孔西得朗及其信徒們沒有讀過“共產黨宣言”嗎?
    但是夠了…… 已經夠了,因為連無政府主義者自己都沒有認真地注意拉姆斯和車爾凱茲施維里的唐·吉訶德式的討伐,這種滑稽的討伐的可恥結局已經過于明顯,用不著再去注意了……
    現在我們來談一談批評的實質。
*               *             *

    無政府主義者患有一種宿疾,就是很愛“批評”敵方的政黨,但又不愿費一點力去稍微了解一下這些政黨。我們看到,無政府主義者在“批評”社會民主黨人的辯證方法和唯物主義理論的時候,正是這樣做的(見第一章和第二章)。他們講到社會民主黨人的科學社會主義理論的時候,也是這樣做的。
    就拿下面一件事實來說吧。社會革命黨人和社會民主黨人之間存在著原則上的分歧,這誰不知道呢?社會革命黨人否認馬克思主義,否認馬克思主義的唯物主義理論,否認它的辯證方法,否認它的綱領,否認階級斗爭,而社會民主黨人完全以馬克思主義為根據,這誰不知道呢?對于即使偶然聽到一些有關“革命俄國報”(社會革命黨的機關報)和“火星報”(社會民主黨的機關報)論戰的人,這種原則上的區別也應該是很明顯的。但是對于那些看不出這種區別而竟叫嚷著說社會革命黨人和社會民主黨人都是馬克思主義者的“批評家”,又有什么話可說呢?例如,無政府主義者就硬說“革命俄國報”和“火星報”這兩個機關報都是馬克思主義的機關報(見無政府主義者文集“面包和自由”第二〇二頁)。
    無政府主義者對社會民主黨的原則的“認識”就是如此!
    說到這里,究竟他們的“科學批評”有多少根據也就不言而喻了……
    現在,我們就來分析一下這種“批評”吧。
    無政府主義者的主要“責難”就是他們不承認社會民主黨人是真正的社會主義者。他們反復地說:你們不是社會主義者,你們是社會主義的敵人。
    看吧,克魯泡特金關于這一點寫道:
    “……我們得出和……社會民主學派大多數經濟學家不同的結論…… 我們……要達到的是自由的共產主義,而大多數社會主義者(自然也包括社會民主黨人在內。——作者注)要達到的是國家資本主義和集體主義。”(見克魯泡特金“現代科學和無政府主義”第七十四頁至第七十五頁)
    社會民主黨人的“國家資本主義”和“集體主義”究竟是什么呢?
    看吧,克魯泡特金關于這一點寫道:
    “德國社會主義者說,所有一切積累起來的財富都應當集中在國家手中,國家將把這些財富交給工人團體,組織生產和交換,并注視著社會的生活和工作。”(見克魯泡特金“一個反抗者的話”第六十四頁
    其次:
    “集體主義者在自己的……草案中犯了……雙重的錯誤。他們既想消滅資本主義制度,又要保存構成這個制度基礎的兩種制度:代表制和雇傭勞動制。”(見“爭取面包”第一四八頁)……“大家知道,集體主義……保存著……雇傭勞動。只有……代表制政府……能夠做主人……”這個政府的代表“有權為大家的利益而使用從生產中獲得的剩余價值。此外,在這個制度中規定出工人的勞動和受過教育的人的勞動之間的……差別;雜工的勞動在集體主義者看來是簡單勞動,而手工業者、工程師、科學家等等則從事馬克思稱為復雜勞動的工作,并有權獲得高額工資”(見同書第五十二頁)。這樣,工人在領取其必需的產品時,不是以他們的需要為標準,而是以他們“對社會的貢獻的比例為標準”(見同書第一五七頁)。
    格魯吉亞的無政府主義者也重復這一套,不過講得更加神氣十足罷了。他們中間素以魯莽見稱的就是巴頓先生。他寫道:
    “社會民主黨人的集體主義是什么呢?集體主義,或者確切些說,國家資本主義,是建立在下述原則之上的:每個人愿做多少就做多少,或者國家規定多少就做多少,而他得到的報酬是用商品支付的自己勞動的價值……”于是,這里“必須有立法會議……(也)必須有執行機關,即閣員、各種行政人員、憲兵和偵探,如果不滿分子過多,也許還要有軍隊”(見“號召報”第五期第六十八頁至第六十九頁)。
    無政府主義者先生們對社會民主黨的第一個“責難”就是如此。
*             *             *

    總之,從無政府主義者的議論中得出的結論就是:
    一、彷佛在社會民主黨入看來,社會主義社會非有政府不可,這個政府將以大老板的資格雇用工人,并且一定要有“閣員……憲兵、偵探”。二、彷佛照社會民主黨人的意見,在社會主義社會里“粗”工和“細”工的區別不會消滅,那里將擯棄“各取所需”的原則而承認“按功取酬”的原則。
    無政府主義者對社會民主黨的“責難”就建立在這兩點上。
    無政府主義者先生們的這種“責難”有沒有什么根據呢?
    我們可以斷定:無政府主義者在這種場合所講的這些話,不是糊涂,便是無恥的造謠。
    請看事實吧。
    馬克思還在一八四六年就說道:“工人階級在發展進程中將創造一個消除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聯合體來代替舊的資產階級社會;從此再不會有任何原來意義的政權了……”(見“哲學的貧困”)
    一年以后,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又表達了同樣的思想(“共產黨宣言”第二章)。
    恩格斯在一八七七年寫道:“國家將作為全社會的真正代表所作的第一個行動——把生產資料變為公共財產——就是它以國家資格所作的最后一個獨立行動。那時國家政權對社會關系的干涉便會漸漸成為多余的東西而自行停止…… 國家不是‘被廢除’的,它是自行消亡的。”(“反杜林論”)
    同一位恩格斯在一八八四年又寫道:“由此可見,國家不是自古就有的。曾經有過不需要國家、而且根本不知國家……為何物的社會。在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而必然使社會分裂為各階級時,國家就……成為必要的了。我們現時正以迅速的步伐走近這樣的生產發展階段,在這個階段上這些階級的存在不僅再無必要,而且還成為生產的直接障礙。階級將不可避免地歸于消失。正如它們從前不可避免地產生一樣。隨著階級的消失,國家也就不可避免地歸于消失。以生產者自由平等的聯合體為基礎的、按新方式來組織生產的社會,將把全部國家機器放到適得其所的地方去,即放到古物陳列館去,而與紡車和青銅斧陳列在一起。”(見“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
    恩格斯在一八九一年又重復過同樣的話(見“法蘭西內戰”引言)。
    由此可見,在社會民主黨人看來,社會主義社會乃是這樣一個社會,在那里不會有所謂國家、政權及其閣員、省長、憲兵、警察和兵士存在的余地。社會主義革命時期將是國家存在的最后階段,那時無產階級將把國家政權奪到自己手中,并建立自己的政府(專政)來徹底消滅資產階級。但是在資產階級已經消滅后,在各個階級已經消滅后,在社會主義制度已經確立后,就再不需要任何政權了,所謂國家就會成為歷史的陳跡了。
    由此可見,上述無政府主義者的“責難”乃是一種毫無根據的誹謗。
    至于“責難”的第二點,馬克思說過以下的話:
    “在共產主義(即社會主義)社會的高級階段上,當迫使人們奴隸般地服從社會分工的情形消失后,當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的對立隨之消失后,當勞動……已成為生活的第一需要時,當生產力也隨著個人的全面發展而相當增長時……只有那時才能完全打破資產階級法權的狹隘界限,而社會才能在自己的旗幟上寫著:‘各盡所能,各取所需。’”(見“哥達綱領批判”)
    由此可見,在馬克思看來,共產主義(即社會主義)社會的高級階段乃是這樣一個制度:其中“粗”工和“細”工間的區分以及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間的矛盾已完全消除,勞動一律平等。在社會中占統治地位的是真正共產主義的原則:各盡所能,各取所需。這里沒有雇傭勞動存在的余地。
    顯然,這一“責難”也是毫無根據的。
    二者必居其一:或者是無政府主義者先生們根本沒有見過馬克思和恩格斯的上述著作,只憑道聽途說妄加“批評”,或者是他們雖知道馬克思和恩格斯的上述作品,但是有意撒謊。
    第一個“責難”的命運就是如此。
*               *               *

    無政府主義者的第二個“責難”就是他們否認社會民主黨的革命性。無政府主義者先生們向我們這樣說:你們不是革命者,你們否認暴力革命,你們想單憑選票來建立社會主義。
    請聽吧:
    “……社會民主黨人……喜歡高談‘革命’、‘革命斗爭’、‘拿著武器斗爭’等等題目…… 但是,如果你實心實意地向他們要武器的話,他們卻會鄭重其事地給你一張選票……”他們硬說:“革命者所宜于采取的唯一適當策略,就是和平地、合法地進行議會活動,同時宣誓忠于資本主義,忠于既有的政權和整個現存的資產階級制度。”(見“面包和自由”文集第二十一頁和第二十二頁至第二十三頁)
    格魯吉亞無政府主義者說的也是這一套,當然是說得更加神氣十足些。就拿巴頓來說吧,他寫道:
    “整個社會民主黨……都公開宣稱:用步槍和武器進行斗爭是資產階級的革命方法,黨只有憑選票,只有靠普選,才能取得政權,然后經過議會多數和立法程序去改造社會。”(見“奪取國家政權”第三頁至第四頁)
    無政府主義者先生們就是這樣議論馬克思主義者的。
    這個“責難”有沒有什么根據呢?
    我們說:無政府主義者在這里又表現了自己愚昧無知和熱心誹謗。
    請看事實吧。
    馬克思和恩格斯還在一八四七年末就寫道:
    “共產黨人認為隱瞞自己的觀點和意圖是可鄙的事情。他們公開地宣稱:他們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整個現存社會制度才能達到。讓統治階級在共產主義革命面前發抖吧。無產者在這革命中只會失去自己的鎖鏈?而他們得到的將是整個世界。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見“共產黨宣言”。在某些公開版本的譯文中遺漏了幾個字。)
    一八五〇年,在德國即將有新的發動時,馬克思寫給當時的德國同志們說:
    “不論在什么借口下他們都不應當把武器和彈藥交出去……工人們應當……組成一支有司令官和總參謀部的獨立的無產階級近衛軍……”這是大家“在即將到來的起義中和起義后應當注意的”。(見“科倫審判記”中馬克思“告共產主義者書”)
    在一八五一年至一八五二年間,馬克思和恩格斯寫道:“……既然起義已經開始,就必須以最大的決心行動起來并轉入進攻。防御是任何武裝起義的死路…… 必須趁敵軍還分散的時候,出其不意地襲擊他們;每天都必須力求獲得新的勝利,即使是不大的勝利也好…… 必須在敵人還沒有能集中自己的軍隊來攻擊你以前就迫使他們退卻。一句話,要按照至今馳名的一位最偉大的革命策略家丹東的‘勇敢,勇敢,再勇敢’這句話去行動。”(見“德國的革命和反革命”)
    我們以為這里所說的不僅是“選票”。
    最后,請回憶一下巴黎公社的歷史,請回憶一下巴黎公社是怎樣和平地行動的,當時公社竟滿足于在巴黎的勝利,放棄對凡爾賽這個反革命巢穴的進攻。你們以為馬克思當時說過什么話呢?他號召過巴黎人去進行選舉嗎?他贊同過巴黎工人(當時整個巴黎都在工人手中)疏忽大意的態度嗎?他贊同過他們對戰敗的凡爾賽人所表示的寬大態度嗎?請聽聽馬克思的話吧:
    “這些巴黎人具有何等的靈活性,何等的歷史主動性,何等的自我犧牲精神呀!挨了六個月的餓……他們在普軍的刺刀下起義了…… 歷史上還沒有過這種英勇奮斗的范例!如果他們將來戰敗了,那只能歸咎于他們的‘寬大’。當維努亞和隨后巴黎國民近衛軍反動部分一逃出巴黎的時候,本來是應該立刻向凡爾賽進軍的。由于講良心而把時機放過了。他們不愿開始內戰,彷佛丑陋不堪的梯也爾在企圖解除巴黎武裝時也還沒有開始內戰似的!”(“給庫格曼的信”)
    馬克思和恩格斯當時就是這樣想,這樣做的。
    社會民主黨人現在就是這樣想,這樣做的。
    然而無政府主義者一味重復說:馬克思和恩格斯及其信徒們只對選票感覺興趣,他們不承認暴力的革命行動!
    可見這個“責難”也是一種誹謗,表明無政府主義者根本不知馬克思主義的實質為何物。
    第二個“責難”的命運就是如此。
*              *             *

    無政府主義者的第三個“責難”就是他們否認社會民主黨的人民性,把社會民主黨人描寫成一些官僚主義者,并且斷定說:社會民主黨的無產階級專政計劃使革命陷于滅亡,既然社會民主黨人主張這種專政,那末事實上他們并不是想建立無產階級專政,而是想建立自己對無產階級的專政。
    請聽一聽克魯泡特金先生的話吧:
    “我們無政府主義者已對專政宣告了最后判決……  我們知道:任何專政,無論其意圖怎樣真誠,都會使革命陷于滅亡。我們知道……專政這個觀念無非是把政府偶像化的有害產物,它……力圖永遠保持奴役制。”(見克魯泡特金“一個反抗者的話”第二二一頁)社會民主黨人不僅承認革命專政,并且他們“主張對無產階級實行專政……  他們對工人所以感到興趣,只因為工人是一支被他們掌握的有紀律的軍隊……  社會民主黨力圖利用無產階級來把國家機器抓到自己手里”(見“面包和自由”文集第六十二、六十三頁)。
    格魯吉亞無政府主義者說的也是這一套:
    “真正的無產階級專政是完全不可能的,因為主張專政的人們是國家派,他們的專政不會是整個無產階級的自由活動,而是在社會頭上建立一個現今也存在著的代表制政權。”(見巴頓“奪取國家政權”第四十五頁)社會民主黨人主張專政,不是為了促進無產階級的解放,而是為了…… “用自己的統治來建立新的奴役制”(見“號召報”創刊號第五頁巴頓的論文)。
    無政府主義者先生們的第三個“責難”就是如此。
    無政府主義者的又一個專為欺騙讀者而進行的誹謗,也是不難揭破的
    我們不在這里分析克魯泡特金極端錯誤的觀點,即認為任何專政都會使革命陷于滅亡的觀點。這一點讓我們在以后分析無政府主義者的策略時再說。現在我們只想就這個“責難”的本身談一談。
    馬克思和恩格斯還在一八四七年末就說過,為了建立社會主義,無產階級應當取得政治上的專政,以便運用這個專政來打退資產階級的反革命攻擊并沒收其生產資料,這個專政不應當是幾個人的專政,而應當是無產階級整個階級的專政:
    “無產階級利用自己的政治統治,一步步地奪取資產階級的全部資本,把一切生產工具集中到……已組成統治階級的無產階級手中……”(見“共產黨宣言”)
    可見無產階級專政將是無產階級整個階級對資產階級的專政,而不是幾個人對無產階級的統治。
    后來,他們幾乎在自己的一切著作中,例如在“拿破侖第三政變記”、“法蘭西階級斗爭”、“法蘭西內戰”、“德國的革命和反革命”、“反杜林論”等等著作中都重復過這種思想。
    但是還不僅如此,為了要弄清楚馬克思和恩格斯怎樣理解無產階級專政,為了要弄清楚他們認為這個專政能實現到什么程度,極有意義的就是要知道他們對巴黎公社的態度。問題在于無產階級專政不僅在無政府主義者中間遭到指摘,而且在包括屠夫和酒館老板在內的城市小資產階級中間,在所有那些被馬克思和恩格斯稱為庸人的人們中間都遭到指摘。下面就是恩格斯向這些庸人講到無產階級專政的一段話:
    “近來德國庸人又是一聽到無產階級專政就嚇得大喊救命。諸君,你們想知道無產階級專政是什么嗎?請看看巴黎公社吧。這就是無產階級專政。”(見“法蘭西內戰”恩格斯的引言)
    由此可見,恩格斯是把無產階級專政想像為巴黎公社那樣的。
    顯然,誰想知道馬克思主義者所想像的無產階級專政是什么,誰就應當了解一下巴黎公社。我們也來看看巴黎公社吧。如果巴黎公社真的是個別人物對無產階級的專政,那末就打倒馬克思主義、打倒無產階級專政吧!但如果我們看出巴黎公社事實上是無產階級對資產階級的專政,那末……那末我們就要盡情恥笑無政府主義的誹謗家,因為他們在和馬克思主義者作斗爭時除了造謠之外是什么也不做的。
    巴黎公社的歷史分為兩個時期:第一個時期是由有名的“中央委員會”管理巴黎城內一切事情的時期;第二個時期是“中央委員會”任期已滿而將管理權交給了剛剛選出的公社的時期。“中央委員會”是什么,它是由什么人組成的呢?我們面前擺著阿爾努的“巴黎公社人民史”,這部書,照阿爾努說來,就是對這個問題的一個簡短的回答。斗爭剛開始時,就有約三十萬組成為中隊和大隊的巴黎工人選出了自己的代表。“中央委員會”就是這樣組成的。
    阿爾努說道:“所有這些公民(即“中央委員會”委員)都是由自己的中隊或大隊分別選出的,知道他們的只是他們所代表的那些小集團。這是些什么人,是怎樣的人,他們想做些什么?”這是一個“無名的政府,差不多全由普通工人和小職員組成,其中四分之三的人在本條街道或本事務所以外都是不知名的…… 傳統被打破了。世界上發生了一種意外的事情。在那里沒有一個是來自統治階級的人。革命爆發了,代表這個革命的不是律師,不是議員,不是新聞記者,不是將軍。代表革命的不是這些人,而是來自克列索的礦工、裝訂工人、廚師等等”(見“巴黎公社人民史”第一〇七頁)。
    阿爾努繼續寫道:
    “我們,——‘中央委員會’的委員們聲明說,——是不出名的機關,是被攻擊的人民手中順從的工具…… 我們是……執行人民意志的仆人,我們在這里要響應人民的呼聲,使人民取得勝利。人民要成立公社,我們就留下來著手選舉公社。我們所要做的,不過如此而已。這些專政者沒有升到群眾之上,也沒有降到群眾之下。令人感覺到他們是和群眾生活在一起,生活在群眾中間,并且是依靠群眾的,他們時時刻刻都和群眾商量,他們聽從群眾的話,傳達他們所聽到的東西,力求用簡單的形式……表達出三十萬人的意見。”(見同書第一〇九頁)
    巴黎公社在其存在的第一個時期就是這樣行動的。
    巴黎公社就是如此。
    無產階級專政就是如此。
    現在我們來講巴黎公社的第二個時期,這時公社已經代替了“中央委員會”。阿爾努講到為時兩月的這兩個時期,歡欣地說,這是真正的人民專政。請聽吧:
    “這里的人民在兩個月內所體現出的雄偉的圖畫,給予我們力量和希望……正視未來。在這兩個月內,巴黎有過真正的專政,有過最完備的和無可爭辯的專政,不是一個人的專政,而是作為時局之唯一主宰的全體人民的專政…… 這個專政一直繼續了兩個多月,從三月十八日至五月二十二日(一八七一年)……”其實“……公社不過是一種精神上的政權,它除了……公民的普遍同情外,沒有其他的物質力量;人民成了統治者,成了唯一的統治者,人民自己創立了自己的警察和法院……”(見同書第二四二、二四四頁)
    積極參加過白刃戰的公社社員阿爾努就是這樣描述巴黎公社特征的。
    另一個同樣積極參加過公社工作的公社社員利沙加勒,也是這樣描述巴黎公社特征的(見他的“巴黎公社史”)。
    人民是“唯一的統治者”,“不是一個人的專政,而是全體人民的專政”,——巴黎公社就是這樣的。
    “請看看巴黎公社吧。這就是無產階級專政。”恩格斯大聲地對庸人們說。
    你看,原來馬克思和恩格斯想像中的無產階級專政就是如此。
    由此可見,無政府主義者先生們對無產階級專政的認識,對巴黎公社的認識,對他們時常加以“批評”的馬克思主義的認識,竟像我和讀者對中國文字的認識一樣。
    很明顯,專政有兩種。有少數人的專政,一小群人的專政,特列坡夫和依格納切夫之流的專政,其目的是反對人民。這種專政通常由一群權奸把持,他們秘密決定問題,加緊絞殺大多數人民。
    馬克思主義者是反對這種專政的人,而且他們反對這種專政要比我們那些喜歡叫囂的無政府主義者頑強得多,奮勇得多。
    又有另一種專政,即無產階級多數人的專政,群眾的專政,其目的是反對資產階級,反對少數人。這里領導專政的是群眾,這里不容權奸立足,也不容秘密決定問題,這里一切都公開進行,在街道上進行,在群眾大會上進行,這因為它是街頭的專政,是群眾的專政,是旨在反對任何壓迫者的專政。
    這種專政,馬克思主義者是會“雙手”支持的,因為這種專政是偉大社會主義革命的雄偉的開端。
    無政府主義者先生們把這兩種互相否定的專政混為一談,因而陷于可笑的境地:他們不是和馬克思主義作斗爭,而是和他們自己的幻想作斗爭;他們不是和馬克思、恩格斯搏斗,而是像不朽的唐·吉訶德當時那樣同風車搏斗……
    第三個“責難”的命運就是如此。(待續。)①
——————————
    ① 續文不曾刊印出來,因為斯大林同志在一九〇七年年中被黨中央委員會調到巴庫做黨的工作,幾個月后他在那里被捕了,而“無政府主義還是社會主義?”這一著作末尾幾章的筆記則在被搜查時遺失了。——編者注。
——————————

載于一九〇六年十二月十一日、十八日、
二十五日和一九〇七年一月一日“新時  
代報”第五、第六、第七和第八各期    
載于一九〇七年二月二十一日、二十三  
日、二十七日和二十八日“我們的生活  
報”第三、第五、第八和第九各期      
載于一九〇七年四月四日、五日、六日  
和十日“時報”第二十一、第二十二、  
第二十三和第二十六各期              
署名:柯……                        
從格魯吉亞文譯成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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