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印曾經在恒大二十周年慶典上講述企業的發展歷程:恒大的第一個項目,連拍地的錢都沒有,是從銀行借了500萬元支付土地定金;開工的錢也沒有,是由施工方墊資達到預售條件;最后連利潤都沒有,以2800元每平米的虧損價格開盤,2小時被搶購一空,拿到了8000萬元的預售資金——這就是恒大起步的“第一桶金”——從此,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房地產瘋狂的時代已經落幕,其中各大首富的發展歷程,其實大同小異,許家印是做得最徹底的,也是后來攀升最快的。他很幸運,從第一個項目起,就窺見了這個行業最核心的秘密,一口氣堅持到底,成為了首富,也成為了首負。然而,他并不是先成為了首富,后成為了首負,從首個項目開始他就是負、負、負——借錢拍地、欠錢開工、虧錢賣房——看似徹頭徹尾的無利可圖,但是,他拿到了8000萬的預售資金。
他把這8000萬當做了自己的第一桶金,但實質上根本不是他的錢,全部拿來償債都不夠。按照合約,他需要補足土地出讓金,他需要支付工程款,他需要把房子蓋完交付給購房人……最后整體算下來是虧的,game over?——顯然,故事線并非如此,償債都不夠的8000萬,他并沒有用來償債,而是投入到另一個更大的項目上去。有了這8000萬撐門面,他就敢借更多的錢,拍更大的地,再重復一遍同樣的流程,可能一年后就把開盤預售資金變成了8個億……這時候,他可以拿出一點錢來,把第一個項目的窟窿填完,但是主要的部分,仍然會投入下一批的新項目中去。雖然前面的一些項目可以糊弄完,但實際它的總賬永遠是負的,做的越多,負的越大,最后恒大負債是多少?今天大家已經都知道了那個驚人的數字。
你可以認為恒大在各地做了幾百個項目,也可以認為他只做了一個項目,所有項目都是第一個項目的翻版。總結一句話就是:把欠的當做是賺的。這不是做企業,這就是圈錢啊,在房地產面前,傳銷、集資什么的都弱爆了。明眼人都知道,這個游戲不可能永遠玩下去,一旦市場飽和無法再翻倍做大,就一定會東窗事發,資金鏈全部斷裂,償債全部停止,樓盤全部爛尾。但那些爛尾樓的預售資金呢,已經不知道在哪里了。在新項目停止擴張的時候,錢并沒有停止流動,早就洞悉這一切規律的操盤手們,當然知道它應該流向哪里。
為什么這一切能夠開始?為什么這一切能夠繼續?歸根結底,他欠的是銀行的錢、承包商的錢、業主們的購房款,總而言之,都是老百姓的錢。老百姓的錢如果呆在老百姓的兜里,大佬們誰都吃不著,只要能把它掏出來,就能雁過拔毛。所以,從各地的管理者到各路的操盤者,虧不虧不重要,重要的是讓錢流動起來,只要流動起來,大家就能分一杯羹。許老板是這場盛宴的掌勺人,但絕不是唯一的吃席者。
開席需要一個媒介,正如傳銷行業也需要一些保健品之類才能圈錢。但房子作為媒介,讓各種保健品都相形見絀,它一次就可以掏空三代人的家底。保健品頂多套點老年人的退休金,而房子可以套走一個人三十年最好的青春。無怪乎那對河南小夫妻眼里沒有了光,他們損失的不是過去的積蓄,還有未來半生的價值,他們余生做牛做馬完全沒有了意義。如果說有些行業騙的是錢,這一行要的是命。
首富的第一個項目就已經說完了全部的故事,管理這個行業的也應該清楚。我們還是要問,是誰讓他開始,又是誰讓他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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