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以來,我國都是按照行政區(qū)劃設立相應的司法機關,方便辦案的同時,也容易受到地方干擾,特別是案件與地方重大利益相關時。
為確保司法公正,避免地方保護主義對司法的干擾,保障法院檢察院依法獨立公正行使司法權,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作出“探索設立跨行政區(qū)劃的人民法院和人民檢察院”的重大部署。2014年年底,北京、上海相繼設立了跨行政區(qū)劃法院和檢察院。
《法制日報》記者近日采訪北京、上??缧姓^(qū)劃法檢兩院了解到,一年多來,跨行政區(qū)劃法檢兩院按照中央部署要求,邊建設、邊探索、邊總結,立足“跨”字做文章,堅持“特”字下功夫,取得了階段性成果,越來越多的群眾感受到這一改革帶來的司法公正。
民告官案大幅上升
2014年年底,北京、上海相繼設立了跨行政區(qū)劃法院和檢察院。上海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楊一 澎湃資料
區(qū)政府答非所問,判敗訴!在村民王某訴北京市昌平區(qū)人民政府一案中,王某要求昌平區(qū)政府公開相關集體土地被征收為國有土地的文件與手續(xù),區(qū)政府卻答非所問。北京市第四中級人民法院判決要求區(qū)政府對王某的申請重新作出答復。
區(qū)政府超期作出行政決定,判敗訴!在沈某訴北京某區(qū)政府一案中,區(qū)政府作出被訴行政復議不予受理決定時已逾越法定期限1日,盡管不存在其他違法情形,且逾期1日也沒有對原告權利產生實際影響,但北京四中院仍判決確認該行政行為違法。
近年來,隨著市場經濟快速發(fā)展和行政訴訟大量出現(xiàn),跨行政區(qū)劃案件越來越多,涉案金額越來越大,導致法院所在地有關部門和領導越來越關注案件處理,甚至插手案件處理。其中,行政訴訟(即民告官案)尤為明顯,立案難、勝訴難、執(zhí)行難問題長期存在。
跨行政區(qū)劃法院設立后,北京四中院集中管轄以北京區(qū)縣人民政府為被告的行政案件,上海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管轄以上海市人民政府為被告的一審行政案件,以市級行政機關為上訴人、被上訴人的二審行政案件。此后,上述難題得到有效破解。
自去年5月1日新行政訴訟法實施一年間,北京四中院作出實體判決的案件中,判決撤銷被訴行政行為、確認被訴行政行為違法、責令行政機關履行法定職責等行政機關敗訴的案件占32%,與2014年同類案件行政機關敗訴率相比有較大增幅。
不少群眾感嘆:行政機關這么大的敗訴率,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公正司法可見一斑。
也正是因為民告官告得贏了,加上立案登記制改革實施等因素,北京、上海兩地法院受理的民告官案大幅增長。
今年上半年,北京四中院受理以區(qū)政府為被告的一審行政案件1371件,數(shù)量已接近2015年全年,為2014年北京全市同類案件的6.4倍。
上海三中院成立以來,共受理行政案件1019件,其中,2015年受理610件,2016年上半年受理409件。其中,近4成民告官案被告為上海市政府。
為確保民告官案公正審判,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四分院、上海市人民檢察院第三分院均強化了監(jiān)督工作,上海三分檢提請行政抗訴兩件,均獲上海市人民檢察院支持抗訴。
開辦新增管轄案件
2015年1月7日,上海三分檢受理上海海關緝私局移送的一起審查批準逮捕案件和兩起審查起訴案件,標志著我國首個跨行政區(qū)劃檢察院正式辦案。一個多月后的2月10日,中鐵十六局路橋公司不服北京市密云縣人民政府事故調查報告批復一案在北京四中院公開開庭審理,這是跨行政區(qū)劃法院審理的第一案。
跨行政區(qū)劃法院、檢察院到底管轄哪些類型的案件?既沒有現(xiàn)成經驗可依,更沒有現(xiàn)成道路可走。為此,北京、上海兩地積極探索,勇于實踐。
2015年7月底,上海市人民檢察院與市高級人民法院、公安部、司法局、海關5部門會簽下發(fā)跨行政區(qū)劃法檢兩院刑案管轄規(guī)定,上海市檢察院、市高級法院會簽下發(fā)跨行政區(qū)劃法檢兩院民行監(jiān)督案件管轄規(guī)定,明確了上海三分檢管轄的案件分別為4類特殊刑案,包括危害食藥安全可能判處無期徒刑以上刑罰的;4類民行監(jiān)督特殊案件,包括上海三中院審理的跨地區(qū)重大民商事訴訟案件。
截至目前,北京、上海跨行政區(qū)劃法檢兩院職能管轄范圍均已明晰,且相關案件都已開始辦理。到今年6月底,上海三分檢辦理新增管轄案件331件565人,重大職務犯罪案件11件13人,民行知產監(jiān)督案件15件。
記者注意到,一年多來,跨行政區(qū)劃法檢兩院辦理了一系列重大、敏感、復雜的案件,辦案效果得到社會普遍認可,司法公信力進一步提升。
公開資料顯示,雷洋案引發(fā)社會巨大爭議,北京四分檢及時介入立案偵查,對平息輿論質疑起到積極作用。從對5名涉案人員進行立案偵查、約見涉案人員律師聽取意見到審查雷洋尸檢鑒定意見并依法告知涉案人員家屬及律師的辦案過程中,北京四分檢發(fā)揮了跨行政區(qū)劃的天然優(yōu)勢,嚴格依法辦案,讓公眾普遍對該案能夠依法公正辦理充滿信心。
2013年8月至2015年3月間,山內、重石(均系日本人)等人在中國境內非法銷售來自日本疫區(qū)的牛肉并從中牟利。該案案情復雜、證據(jù)收集難、案件定性爭議大,面對重重困難,上海三分檢依法提前介入偵查引導公安、海關緝私部門取證,以涉嫌銷售不符合安全標準的食品罪批準逮捕5名犯罪嫌疑人,不批準逮捕1人,依法嚴懲了危害食品安全行為。
司法改革走在前列
2015年3月25日,上海三中院敲響建院后的第一槌,公開開庭審理某物業(yè)公司因行政復議申請未獲受理訴上海市政府一案。該院院長吳偕林擔任此案審判長。
開庭前,吳偕林特地對辦案不受外界干擾進行釋明:“如果有通過親友和法院內部工作人員打招呼、遞條子,我們將記錄在案,并且向當事人公開。還要視情節(jié)依法追求相關人員的法律責任。”
此后,院長開庭審案和庭前釋明在上海三中院成為常態(tài)。
跨行政區(qū)劃法院檢察院是司法改革的產物,也是改革的急先鋒,在優(yōu)化機構設置、司法人員配備、司法責任制等方面積極探索,為全面深化司法改革提供可持續(xù)、可復制的實踐經驗。
北京四分檢在全市全面開展司法改革之前,先試先行。該院成立之初任命的10名主任檢察官,是北京市法官、檢察官遴選委員會首批任命的員額制檢察官。本輪司法改革開始后,北京四分檢嚴格落實司法責任,制定了權限清單、履職清單、追責清單三大清單,真正做到案件“誰辦理、誰決定、誰負責”。
北京四中院以全面落實司法責任制為核心,研究制定《落實審判責任制實施辦法》,建立差錯瑕疵案件兩級質詢和通報講評制度以及審判責任認定查究、申辯公示機制,確保權責明晰、責權統(tǒng)一。還建立了案件干預和案件監(jiān)督全程留痕制度,有效防止因不當監(jiān)督對法院審判執(zhí)行工作帶來不利影響。
上海三中院重點推進審委會工作機制、合議庭運行機制、專業(yè)法官會議機制改革,確保“讓審理者裁判,由裁判者負責”。目前,所有已經結案的案件全部由合議庭或獨任法官作出裁判,文書由合議庭審判長或獨任法官簽發(fā)。
面對行政案件中當事人身份差異、訴訟地位不對等跨行政區(qū)劃法院的特有問題,上海三中院提出用“用戶體驗”思維,以互動化為依托,打造互動賦能訴訟平臺。
今年4月18日,上海三中院開通全國首個在審案件律師遠程閱卷平臺,律師動動鼠標就能網(wǎng)上閱卷。上海律師駱彥劼使用后評價說:“真是太方便了,法院為律師開通了綠色通道,送來了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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