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蘋果：環(huán)團協(xié)力 揭發(fā)“蘋果的另一面”

李威撰

　　為調查信息科技（IT）產業(yè)對環(huán)境造成的危害，公眾環(huán)境研究中心、自然之友及達爾問自然求知社等中國民間環(huán)保組織特別針對蘋果公司展開調查，分別在今年1月及8月公布這2份名為《蘋果的另一面》的研究報告，以下為報告的幾項主要發(fā)現。

　　自我宣稱與實情有出入

　　表示自己勇于承擔社會責任的蘋果公司在《供貨商行為準則》的第一句就寫道：“蘋果承諾確保供應鏈有安全的工作條件，確保工人受到尊重并享有尊嚴，同時確保生產過程對環(huán)境負責。”但研究報告卻指出，“有工人中毒致殘，有外圍環(huán)境和小區(qū)遭到污染，有勞工權益和尊嚴受到嚴重侵犯”，無論在工作安全、工人尊嚴或環(huán)境保護等方面，蘋果在中國的供應鏈可說問題重重。

　　在工安議題上，最廣為人知的一起事件為蘇州聯建科技（由臺灣勝華科技所投資成立）的正己烷中毒案。2008年8月，聯建員工被要求改用效果較佳的正己烷（取代酒精）來擦拭手機屏幕，但正己烷在封閉的無塵室工作環(huán)境持續(xù)揮發(fā)并累積，導致137名員工慢性中毒，引起多發(fā)性神經炎，留下終身病痛。供貨商事前未向員工說明正己烷的危險性，也沒有提供防護措施。另外，蘇州的運恒五金機電同樣也發(fā)生正己烷中毒事件。

　　在勞動尊嚴問題上，深圳的富士康在2010年上半年發(fā)生12起員工墜樓意外，凸顯工時過長、過度加班及薪資微薄等問題。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第41條規(guī)定，勞工每月加班不得超過36小時，但深圳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的抽查結果顯示，富士康有72.5％的員工超時加班，平均超時加班時數為28.01小時。另外，香港大學也針對無良企業(yè)進行調查，發(fā)現東莞的萬士達員工自2009年3月起被要求加班工作，每月平均工時達280小時。

　　在環(huán)境污染方面，聯建科技及富港電子分別遭到蘇州市環(huán)保局及東莞市環(huán)保局的重罰。萬士達排放的廢水量超出環(huán)保部門規(guī)定、生益電子制造出來的危險廢物量不僅名列東莞市第一，該工廠排放廢氣經常遭民眾檢舉。南玻集團則排放超標廢氣量，亦引起居民的強烈不滿。

　　對外不透明 消極避質疑

　　該報告也指出，蘋果公司透過秘密文化、閃躲及表現自信等方式，成功地維持自己滿足企業(yè)社會責任的良好形象。

　　不少人認為，蘋果成功的秘訣之一，在于它的秘密文化，如獨特的操作系統(tǒng)及技術。但報告指出，秘密文化也滲透至供應鏈的管理。與同產業(yè)的幾家知名品牌相比，蘋果的供應鏈管理極為機密，外界難以了解供貨商的組成。盡管蘋果內部定期會對外公布社會責任調查報告，但報告內容只是籠統(tǒng)交代問題，并沒有具體透露是哪些工廠發(fā)生問題。然而，在不了解究竟誰是蘋果供貨商的情況下，外部監(jiān)督很難發(fā)揮作用。

　　除此之外，蘋果在面對外界質疑時，也不斷用各種理由來回避問題。蘋果公司除了不予響應的手段之外，另一方面也堅持不肯透露任何有關供貨商的相關訊息。蘋果公司甚至要求提出指控的環(huán)保團體應提出證據，證明該供貨商與蘋果之間確實存在供貨關系。

　　另外，賈伯斯所展露的自信已成為蘋果的企業(yè)文化。這種自信不僅表現在商品及技術上，同時也延伸至供應鏈及社會責任。在響應富士康的連續(xù)自殺事件時，賈伯斯表示：「雖然每一起自殺都是悲劇，但富士康的自殺率顯著低于中國的平均數量，我們在盯這個問題。」在針對用戶質疑蘋果公司是否善盡社會責任時，賈伯斯則表示：“你該教育你自己，我們比這個星球上任何其它公司都做得多。”

　　雖然報告表示，IT產業(yè)供應鏈制造污染及損害民眾健康等問題在中國是普遍現象，蘋果并非唯一有問題的公司。但報告指出，與其它同產業(yè)的品牌相比，蘋果在面對質疑時往往采消極方式來回避問題，尤其當封閉的供應鏈缺乏基本的透明度時，蘋果根本談不上對公眾負責的社會責任。

　　當蘋果一再回避公眾質疑，不肯面對供應鏈所發(fā)生的各種問題時，報告懷疑蘋果是否要想藉由信息不對稱來掩蓋全球生產及采購過程中的污染及毒害問題，讓環(huán)境及社會成本繼續(xù)外部化，由當地環(huán)境及工人來承擔后果，自己則繼續(xù)攫取超額的利潤。

　　蘋果企業(yè)責任的4個理由

　　全球化的過程中，發(fā)展出復雜的外包關系及代工生產鏈，導致不易劃定責任的歸屬。但基于如下4項理由，報告認為蘋果公司不能推卸自身的責任。

　　首先，蘋果沒有自己的工廠，而是藉由外包給代工廠的方式來進行生產。但生產蘋果商品的過程中，污染及傷害仍然存在，不能僅因沒有直接進行生產而宣稱自己是綠色的。況且，當環(huán)保組織聯合要求其它29家IT品牌解決問題時，只有蘋果采回避態(tài)度，將責任全推給供貨商。

　　第二，蘋果位于產業(yè)鏈的終端，在利益分配上占有絕對優(yōu)勢。根據先前調查，一臺iPhone4售價6百美元，中國負責組裝的企業(yè)每臺僅獲利6.54美元，蘋果的獲利則高達360美元。報告認為，權利與責任是相應的，擁有愈多權利者，理應承擔更大的責任。因此，蘋果在分得極大利益的同時，面對供應鏈所造成的污染及毒害問題，應承擔更多的責任才是。

　　第三、蘋果明確做出承諾，表明自己有責任去確保工作安全、工作尊嚴及環(huán)境保護。如今蘋果的不作為及推卸責任，事實上是違背自身的承諾。

　　最后，蘋果的外包生產與一般采購行為不同，據各方消息指出，蘋果對于供應鏈的管理（無論是材料的使用或生產過程）介入甚深，因此蘋果更應該出面澄清有關污染及毒害的指控。

　　針對非政府組織所公布的這2份報告，蘋果公司有最新響應，蘋果表示他們的供貨商與報告所羅列的名單有所出入，并提議私下與這幾間非政府組織開會進行討論。

　　公眾環(huán)境研究中心創(chuàng)辦人馬軍表示，“今年稍早我們曾寄發(fā)另一份污染報告給蘋果，但沒有獲得響應”，如今蘋果愿意進行討論，他對此表示歡迎，并認為這是進步之舉。

2011-9-07

（主要整理自《蘋果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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