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血案：一個特色彩旗下的蛋——兼談社會平等問題

　　一

　　搖滾歌手崔健在九十年代初曾經創作了一首歌，叫《紅旗下的蛋》，“錢在空中飄蕩，我們沒有理想，雖然空氣新鮮，可看不見更遠地方……”那面紅旗，在那個年代卻逐漸被花花綠綠的錢包圍起來，邁入所謂市場經濟的步伐逐漸加快。這讓長期接受“紅旗”教育的人們，一下子陷入迷茫，前途不測，“紅旗下的蛋”們，漸漸了失去了理想，失去了方向。有人說，“當你不知道生活怎么辦時，就去拼命地掙錢吧”，于是，“人”逐漸變成了掙錢機器，生活的一切，也都要圍著“錢”字轉。

　　終于，紅旗在花花綠綠的錢圍攻中，轟然倒下了?；ɑňG綠的錢，也變成了漫天飛舞的彩旗海洋。偉大的市場經濟，也就在這一轉換中，逐漸建立和“完善”起來了?！凹t旗”，成了“落后”、“專制”、“貧困”、“餓死三千萬”、“養懶漢”、“烏托邦”的代名詞。

　　為了對這面紅旗進行神圣的圍剿，舊社會剝削制度的遺老遺少，自由世界豢養的鸚鵡，曾經極力主張與市場經濟勢不兩立的文人，以及以權謀私肥起來的先富一族們，都聯合起來了。為了徹底拔掉這面紅旗，有人甚至要砸三鐵，把曾經的主人們趕出工廠，讓他們乖乖地去給人當打工仔。

　　接著，教育收費貴起來了，貴族學校多起來了，醫療費貴起來了，大病等死的人多起來了，福利分房取消了，房價飆起來了，不吃不喝一年也買不起一個衛生間的和諧盛世終于到來了。

　　主流經濟學家說，取消社會福利，就是為了培養人們的工作動力。

　　“效率優先、兼顧公平”，一部分人確實是富起來了?？墒抢上唐浇淌谡f，“一部分先富起來的不是人!”

　　彩旗飄飄，紅旗跌倒。

　　紅旗下的迷茫的蛋，也逐漸演變成彩旗下的絕望的蛋。

　　二

　　時針指向公元2010年3月23日早上7時30分左右，福建南平市實驗小學門口，一個名叫鄭民生的辭職外科醫生，在短短的55秒之內，將鋒利的不銹鋼水果刀，捅向13名無辜小學生，造成8死5傷的慘劇，這些無辜的孩子是一到四年級學生，其中一年級孩子有4個。

　　有目擊者介紹，鄭民生在現場被制服時高聲嘶喊：“你們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你們活。”

　　八個幼小的生命在瞬間消逝在這個世界上，可以預見不久之后行兇者本人的生命也將消逝在這個世界中。

　　“你們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你們活。”——是誰讓鄭民生活?

　　是那些無辜的小學生不讓鄭民生活?——學生們和鄭民生無冤無仇。

　　是學校不讓鄭民生活?——學校應該也沒招惹鄭民生什么吧。

　　鄰居坦言，“絕對想不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1992年中專衛校畢業的鄭民生進入一家南平有名的國企職工醫院當醫生，這個工作曾讓他引以為豪。2002年，單位倒閉，鄭所任職的職工醫院轉制為馬站社區診所，好在編制是事業單位，這依然是一份令人羨慕的好工作。作為一名外科醫生，鄭民生曾是同行眼中的“一刀”。

　　但是，令人難以想到的拮據局面便是，鄭明生工資偏低，住房擁擠，多次戀愛因此失敗，一個四十歲的大男人依然煢煢孑立，單身一人。

　　辭職后，鄭民生背著包到外地去求職，但是屢遭失敗，他曾想自己創業開一家診所，但是一直沒有開起來。

　　在鄭民生感嘆自己收入低下的時候，結婚必須的房子卻離他越來越遠。他所住的小區房價從每平米不到1000元漲到近3000元。鄭明生感嘆，自己一輩子都買不起房，這也意味著婚姻艱難。他曾向鄰居承認，一個女人因他沒有房子而不愿意和他結婚。

　　錢，工作，房子，這些問題壓垮了鄭民生的心理防線。

　　于是，13個無辜的小學生，成了他對社會采取病態反抗方式的犧牲品。

　　南平血案，成了特色彩旗下的一個蛋。

　　三

　　讓我們來重新審視那面曾經讓無數先賢志士為之奮斗甚至犧牲的“紅旗”吧。

　　紅色，代表著勇敢、熱烈，也代表著犧牲和壯烈，還代表著對平等、正義價值的不懈追求。

　　“平等”是人類向往已久的一種美好境界，無論是陶淵明的世外桃源還是莫爾的空想社會主義，甚至宗教中所追求的“天堂”，都無不透露著這樣一種信息：馬克思主義關于對未來共產主義的設想絕不是頭腦發熱的一時沖動與幻想，而是在基于人類文明的的終極探索，更是對資本主義剝削制度內在運動規律的科學分析得出的必然結論。

　　當然，“平等”也并不是一種所謂的“普世價值”，不同社會形態時期、不同階級，對于平等的理解也不盡相同。

　　資產階級也講究“平等”，“自由平等博愛”曾是資產階級革命時期喊得震天響的三大口號，但是，當資產階級失去了革命的銳利性，轉而維護既得利益，變得保守起來的時候，他們不敢大聲講“平等”了，也不敢大聲講“博愛”了，只是趾高氣揚地叫囂著要“自由”地追求發財的權利。在資產階級政治里，“平等”就演化為“機會平等”，在資產階級法學里，正義也自然就演化為“程序正義”。

　　于是，機會均等、自由競爭便成了資本主義社會的核心價值觀，至于競爭的結果是發財還是破產，是跳樓還是臥軌，對不起，這不是資本主義所關心的。

　　資產階級學者高調宣布，對結果平等的追求必然踐踏機會平等，對結果正義的探索必然摧毀程序正義。因此，必須放棄對結果平等的追求，必須放棄對結果正義的探索，只要保證“機會平等”、“程序正義”，偉大的法治社會就實現了!

　　好一個“機會平等”，好一個“程序正義”， 資產階級以此等美麗的謊言來掩蓋偉大的法治社會中的誨淫誨盜。

　　這些資本主義的價值觀念在自由資本主義時期顯得尤為突出，對所謂的“小政府、大社會”自由市場經濟的極力推崇，催生出了冒險家和鴉片商人。

　　機會平等、自由競爭觀念的在邏輯上的缺陷在于，由于對競爭結果不做任何限定，加上資本與勞動在實際操作中形成的巨大收益差距，使得下一輪競爭的起點越來越不平等，競爭結果的不平等性愈加嚴重。而結果不平等的直接后果，要么是引起工人農民等社會中下層的反抗，要么就是整個經濟陷入相對性過剩，即經濟危機，這些社會經濟危機在很長一段歷史期間甚至是周而復始地周期性發生。

　　隨著工人階級的覺醒、工人運動的興起，還有社會主義制度在一些國家的建立，都在一定程度上迫使資本主義國家的統治階級不得不做出了一些讓步。一些資本主義的政治家、經濟學家也發現了資本主義社會在運行過程中出現的種種問題，于是采用各種手段避免競爭結果過于懸殊的局面，包括國家干預、高稅收、建立國有企業等手段，最激進的以北歐諸國為代表還采用從搖籃到墳墓的高福利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工人階級和資產階級的矛盾以及社會生產社會化與生產資料私有制之間的根本矛盾。

　　有一則故事，說是西方某國法庭審理一起案件，一個老婦因為孩子很饑餓，而自己又沒錢，為了讓孩子吃飽，她去面包店里偷面包，結果被抓了。法庭最后是這樣判決的：“有罪的不是老婦本人，而是這個國家，因為這個國家沒有讓自己的公民填飽肚子?！惫适麓笠馊绱?，其實這個故事大致上也反映了上述時期的資本主義社會的一種思潮，即用社會保障的辦法解決競爭結果過于不平等。

　　當然，資本主義國家的這些做法，并不是說資產階級已經在追求結果平等。只要生產資料私有制沒有廢除，“機會平等”對于絕大多數社會成員來說，并沒有多大的意義，因為在“自由競爭”中能夠抓住機會的所謂的“成功人士”永遠只是極少數人，我們應當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

　　直到今天，在那個被“民主斗士”奉為“民主燈塔”朝拜的美國，機會平等、自由競爭依舊是根深蒂固的社會主流價值觀。市場經濟中要講究機會平等、自由競爭，投票選舉中也標榜機會平等、自由競爭。這不，一場金融危機把“民主燈塔”弄得焦頭爛額之后，曾經飽受醫療保健不健全之苦的黑人總統奧巴馬提出要進行醫療改革，把醫療保健覆蓋到大多數社會成員時，共和黨的富豪們不干了：“你這小黑不是壞了我們機會平等、自由競爭的老規矩嘛!”小黑好不容易苦口婆心地說服了國會山的議員們投票通過這項改革，但是共和黨的富豪們干脆就宣布小黑的醫療改革方案是從《共產黨宣言》里抄來的，違背美國憲法精神，揚言要卷土重來，決不罷休。

　　資本主義的黑旗依然在飄。

　　奧巴馬，你要小心點了。

　　四

　　那么，是什么讓眾多先賢志士為了那面紅旗奮斗甚至犧牲呢?

　　那面被稱作是“共產主義”的紅旗上也寫著“平等”兩個大字。

　　什么是共產主義?

　　從其中一個角度去說，共產主義就是對有關人類平等學說的終極探索。共產主義不單單是一種社會制度，對于現實性而言，更是一種朝著終極平等——包括權利平等、利益平等、男女平等、民族平等、文化平等，等等——這樣一個運動過程。這些平等，遠遠超出了資產階級所宣揚的機會平等的范疇，即實現結果平等。

　　而實現這種結果平等的前提，便是消滅私有制。只要私有制仍存在一天，結果平等就仍是一種夢想。顯然，共產主義不是一蹴而就的，實現結果平等也不是在烏有之鄉上發發牢騷就能實現的，不然就會出現諸如毛主席所激烈批判的“共產風”、“一平二調”等形左實右的錯誤。

　　社會主義是邁向共產主義的第一步。社會主義是一種資本主義和共產主義之間的過渡形態，它既可以前進，也有可能倒退到資本主義社會。與資本主義死死抱著機會均等自由競爭觀念不同，社會主義不否認機會均等自由競爭有著一定的意義，但是更側重兩者相結合并傾向于結果平等。社會主義公有制的建立，為結果平等的實現創造了經濟基礎。但社會主義社會中還無法實現完全的全民平等占有的全民所有制，加上人民的思想認識水平、生產力發展水平等主客觀原因，社會主義社會不可能完全實現結果平等。依我的個人理解(可能有偏差，望批評指正)，社會主義的全民所有制企業實際上是一種特殊形式的股份制企業，它有明確的所有權，它的股東即它的所有者是全體公民，每個公民所擁有的股份是相等的，股份所得的紅利，是以享受免費教育、醫療、住房以及其他社會公共服務等一系列福利的形式取得的。更為關鍵的是，每個公民所擁有的股份是不可轉讓、租賃和買賣的，每個公民的股份，隨著出生的那一刻起自然取得，隨著死亡的那一刻起自然消亡。

　　1960年，毛澤東主席在《中央關于徹底糾正“五風”問題的指示》中指出，三級所有、隊為基礎是現階段人民公社的根本制度，堅決反對和徹底糾正“一平二調”的錯誤，加強生產隊的基本所有制，堅持生產小隊的小部分所有制，允許社員經營少量的自留地和小規模的家庭副業，堅持各盡所能、按勞分配的原則，供給部分和工資部分三七開，有領導有計劃地恢復農村集市，活躍農村經濟。

　　1965年，毛主席重上井岡山時，大聲疾呼：“我為什么把包產到戶看得那么嚴重，中國是個農業大國，農村所有制的基礎如果一變，我國以集體經濟為服務對象的工業基礎就會動搖，工業產品賣給誰嘛!工業公有制有一天也會變。兩極分化快得很，帝國主義從存在的第一天起，就對中國這個大市場弱肉強食，今天他們在各個領域更是有優勢，內外一夾攻，到時候我們共產黨怎么保護老百姓的利益，保護工人、農民的利益?!怎么保護和發展自己民族的工商業，加強國防?!中國是個大國、窮國，帝國主義會讓中國真正富強嗎，那別人靠什么耀武揚威?!仰人鼻息，我們這個國家就不安穩了?！?/p>

　　從這些指示和講話中，我們可以看出，毛澤東主席對于社會主義社會的平等問題的分析是理性和客觀的，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參考價值：一是社會主義社會還沒有條件實行完全的結果平等，允許有一定的結果不平等；二是允許在一定范圍內許存在一定程度的自由競爭；三是社會主義社會要保衛生產資料公有制，不應當也決不允許出現兩極分化的結果不平等局面。

　　五

　　彩旗飄飄，紅旗跌倒。

　　顯然，鄭明生不是彩旗下的第一個蛋，也不是最后一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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