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看劉志華如何借高科技“洗錢”
高科技陽光下的黑金罪惡?

編者按：在方舟事件報道后，本刊記者收到一封匿名信。自稱“一名內部人”的匿名信作者，在來信中質疑中關村軟件園發展有限公司以土地價入股方舟科技背后的種種幕后交易。隨著本刊調查的深入，記者意外發現，方舟大廈和中關村軟件園之間不是一個孤立的事件，在它的背后，隱匿著曾經在京城民營企業界轟動一時的“華穎大案”，而其幕后黑金真相也在被人為冰封五年后，因所涉及高層人士的意外倒臺而逐漸浮出冰山一角。

　　一環扣一環的案件，一個個忌諱莫深的被采訪者，撲朔迷離的往事，因為最重要的當事人不能采訪而讓事實似顯有癮，看來，只有司法機構的介入才能還歷史一個真相、還相關當時人一個清白。。。

　　“雷秀穎的案子絕對是冤案，我當時對他們說你們這么做早晚是會有報應的”，一位了解內情的前政府官員在電話里憤怒的對記者說，這個案子和幾年前華穎公司打的冤枉官司密切相關，是一回事。

　　2005年12月2日，新華社以“56歲在讀女博士詐騙被判入獄十五年”為題，報道了北京華穎實業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穎公司）法定代表人雷秀英（別名雷秀穎）的最新消息。十年前的雷秀穎做夢也不會想到，作為一名普通的民營女企業家，十年后的她會被關進北京女子監獄。除了一家細心的報紙把這位企業家的前后十年做了簡單對比外，其余媒體早已忘卻了這位昔日的風云人物。

　　半年后，一位北京市政府高層人士的意外倒臺，讓同情雷秀穎的人們紛紛提醒她的親人，“還你們一個公平的機會來了！”

　　“造成今天這一切的源頭，要追溯到十年前的那次收購。”一位雷秀穎的親人淡淡的對記者說。

昔日傳奇女企業家

　　“昨天，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中，北京華穎實業集團董事長雷秀穎和（北京）東北旺農場代表劉煥茂互相交換了簽字合同，本市第一例民營高科技企業收購國營老企業的買賣正式成交。”1996年1月9日的北京晚報，以加粗的黑體字作為頭條報道了此次收購。

　　作為北京第一個收購國營企業的民營企業家，雷秀穎一時成了當時媒體的焦點任務。東北旺農場和華穎公司的合作也看似一切順利。“把自己養的孩子賣出去，從某種角度說是我們在管理上的失敗，但通過這次收購，我們還清了國家貸款，活化了資產。”東北旺制藥廠廠長劉煥茂如是說。可是頗為激動的雷秀穎沒有意識到，雙方的合作在一開始就已經潛伏下諸多雷區，后來甚至毀掉了她的一生。創業不久四十六歲的雷秀穎還沉浸在進一步擴大生產規模、把華穎建成亞洲最大的超臨界醫藥生產基地的美好憧憬之中。

拿一份造假合同控告？

　　但在隨后的資產移交過程中，雙方因為東北旺制藥廠現有藥品生產和經營的三證等問題發生分歧，三年來陷入僵持階段。1999年12月2日，東北旺農場以華穎公司違反雙方于1996年6月28日簽署的《關于北京華穎實業集團兼并國營北京市東北旺農場所屬國營北京市東北旺制藥廠的合同書》（以下簡稱《6.28合同》）為由，上訴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東北旺農場認為，華穎公司多次違反《6.28合同》的約定，且已無力繼續履行這份兼并合同，請求解除雙方當初簽訂的《6.28合同》并讓華穎公司賠償東北旺農場經濟損失八百萬元。

　　而華穎公司卻認為自己被冤屈了。華穎公司辯駁說所謂的《6.28合同》根本不存在，雙方簽署的正式合同是96年1月8日的《關于轉讓國營北京市東北旺制藥廠資產所有權的合同》（以下簡稱《1.8合同》），真正違約的是東北旺農場。華穎公司雖然承認東北旺農場所提供《6.28合同》上華穎公司的公章是自己的，但是卻認為《6.28合同》是偽造的。首先是前后頁碼不連貫，甚至前后頁之間打印格式的行間距也是不同的，也就是說除了最后有公章的那頁合同是真實的，前面內容都是篡改過的！

　　湊巧的是，華穎公司和東北旺農場的合同也都沒有蓋騎縫章！2000年11月20日，北京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判定華穎公司違約，退還占據東北旺農場的81畝土地和房屋建筑，同時賠償東北旺農場八百萬元。華穎公司不服，2001年初上訴到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直到一年半后（2002年5月29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糾正了中院的一些不妥之處，承認華穎公司已經支付給東北旺農場的1435萬元不應另案解決，況且華穎公司在96年2月已經在東北旺制藥廠南區已經經營多年，強行返還也不妥當。但高院仍然認定《6.28合同》為合法合同，并以此為準判定華穎公司違約。綜合以上因素最終判決，在計算華穎公司違約賠償的前提下，和東北旺農場各自清算資產。最后華穎公司所占南區約23.69畝土地歸華穎公司，其余約50畝土地返還東北旺農場。

事情沒有表面那么簡單？

　　但在華穎公司眼里，這個看似公平的判決卻問題多多。事情的關鍵還是《6.28合同》的真偽，如果《6.28合同》為真，那么是華穎公司違約。如果是偽造的，則是東北旺農場違約。一真一偽，導致最后涉及雙方的利益結果千差萬別。

　　本來，華穎公司還一廂情愿的想和東北旺制藥廠合資成立“北京華穎超臨界藥業有限公司”，但是由于東北旺制藥廠的藥品生產三證出了問題而計劃泡湯。高院的裁定，使華穎公司不僅失去了83畝土地中的60畝，并且還要在東北旺農場“違約”的情況下支付“違約金”。公司經此打擊后大傷元氣，經營陷入低谷，失去了發展的大好機會。

　　在華穎案進行過程中，雷秀穎所在的北京市高科技民營企業協會等組織為華穎作證、仗義執言，但這些都沒有影響事情的進展。關注華穎公司和華穎案的人都奇怪，東北旺農場“一幫農民”怎么敢憑借一個“假合同”把華穎公司反過來告倒呢？

　　后面發生的事情，讓華穎慢慢看出了苗頭。在接收東北旺制藥廠的過程中，華穎公司發現東北旺的資產遠遠不值收購價的五千萬。此外，由于已經不再生產，東北旺制藥廠也沒有審核藥品生產和經營的許可證了。把制藥廠賣給華穎公司，東北旺制藥廠的國家貸款是還了，但是華穎公司這邊卻并不好交差。

　　巧合的是，這個時候，華穎公司所收購東北旺制藥廠所在的81畝土地被規劃進了中關村軟件園發展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中關村軟件園”）。如果按照正常拆遷程序，中關村軟件園要得到一塊原是企業用地的土地需要支付土地轉讓費、拆遷補償費、安置費、停產損失等，成本很高。以華穎公司所在的地皮為例，中關村軟件園如果讓華穎公司正常拆遷走，需要支付近上億元的成本。所以中關村軟件園興建之初以“一間房子沒有、拆遷規模第一、土地成本第一”三個落后之最而出名。

　　華穎公司在向高院起訴的過程中，越來越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先是書記員在正式開庭前被調換，而這名書記員恰好是華穎公司所委托的一名律師原來的學生。華穎公司相關人士表示：“這名律師了解到華穎案有大背景，不可能贏得了。所以對華穎公司獅子大開口，開出很高的律師費。”無奈之下，華穎公司只好臨陣換將，倉促間聘請另一名律師代替。

　　中關村軟件園所有土地都在原東北旺農場，所以中關村軟件園初期的工作人員與東北旺農場的人在同一棟樓辦公。東北旺農場不可能有單獨“造假”這么大的能量，因此華穎公司開始懷疑案子背后是否有中關村軟件園的影子。而一些中關村圈內人的推測和非議，讓華穎公司更加留意。

處心積慮，步步進逼？

　　“北京高院本來是要維持第一中院的一審判決的，但在北京市高科技民營企業協會的四方奔走下，高院最后按對半分判決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表示。但是雷秀穎不愿意忍這口氣，沒有去領判給自己的23.69畝土地土地證，決定繼續上訴。

　　雷秀穎雖然可以通過民主黨派的渠道反映問題，但對方那邊能夠動用的關系肯定比華穎來得硬。在北京高院的一位法官，因為堅持相信《1.8合同》為真，案件結束不久后就被調離了，是不是正常調動不得而知。和對方較勁的后果，華穎任何的“把柄”都成了對方可以利用的致命攻擊武器。

　　華穎公司的被訴，讓其和北大資源集團公司（以下簡稱“北大資源”）的正常商業往來也變成了一種可怕的缺陷。1999年開始，北大資源先后合計以1750萬元入股華穎公司。北大資源的負責人后來因受北京大學內部的壓力，希望雷秀穎把這1750入股款變成借款。出身北京大學的雷秀穎和這位負責人交情深厚，抹不開面子的雷秀穎還是同意了。2000年，華穎公司被北京第一中院判決返還東北旺農場土地的時候，北大資源并沒有對華穎公司失去信心，還是希望華穎公司經營好轉時可以還債。

　　本來雙方相安無事，但后來的形勢發展莫名其妙的發生了變化。2002年的4月份，北大資源向法庭申請了欠款訴訟。由于和北大資源高層的私人交情，所以對于欠債還錢、北大資源申請財產保全，華穎公司起初也沒有想那么多。一個月后，北京高院關于華穎公司和東北旺農場的官司判決下來。在高院判決下來的兩個月后，北京第一中院關于北大資源和華穎公司官司的判決是“華穎公司還債”。接著，北大資源申請財產保全，8月7日，第一中院立案執行。

　　北大資源一直沒有申請財產保全，為什么等了一年多才申請財產保全？為什么北大資源申訴的時間是在高院關于華穎公司和東北旺農場的判決前的一個月？遲遲近一年沒有結案，為什么北大資源申訴財產保全后一個月就判了？華穎公司后來一直懷疑這是不是設計好的？接著發生的事情讓他們似乎印證了其中的關鍵。

　　華穎公司原來的門衛告訴雷秀穎，7月份的一天（北大資源和華穎公司官司判決后，財產保全執行之前），他看到北京第一中院的執行員、北大資源和評估華穎公司地皮的北京鴻天涉外評估有限責任公司的人一起在中關村軟件園的食堂吃飯。“我們本來想照一張照片作為證據的，但是這幫人跟黑社會一樣，就沒敢照。”華穎公司人士表示。

借高科技之名行兇？

　　　華穎公司所在地皮，因為近鄰中關村軟件園規劃中的湖面，地勢極佳，令各方都垂涎三尺。但華穎公司并不知道，自己的地已經被人所買。2002年底，中關村軟件園以5000萬元、占5%股份的方式入股北京方舟科技公司（以下簡稱“方舟科技”），入股條件是其中2000萬元必須返回作為購買中關村軟件園地塊的款項。

　　過了春節之后，2003年3月北京開始鬧非典。非典結束后，中關村軟件園以方舟科技不能入駐為由，催促北京市第一中院盡快拍賣華穎公司的地皮和財產。在這份致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的《關于加快辦理涉及北京華穎實業集團有限責任公司財產案的函》中，中關村軟件園寫到：“到2003年5月20日（奇怪的是函件日期是五月六日的），仍沒有解凍（華穎資產）信息，因凍結財產軟件園公司無法與華穎集團就拆遷問題進行協商，故該公司遲遲不能搬遷。上述原因使方舟科技公司也不能入園建設，已嚴重影響了園區建設并造成了極壞的影響。方舟公司董事長、留美博士李德磊先生已向市政府提出要求。”

　　之所以能夠拿方舟科技的李德磊“說事”，在于方舟科技是當時“我國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CPU研發公司”，正處于北京市政府的“寵愛”之中。李德磊可能被中關村軟件園當了“槍”使，但是中關村軟件園以5000萬元入股方舟科技卻只拿到了5％的股份（在記者報道方舟事件時，中國工程院院士倪光南因為向本刊透露此事而受到軟件園高層的“威脅”），令華穎公司也不得不質疑其中也可能有什么貓膩。

違規拍賣，算好的2100萬元？

　　華穎公司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北京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已經委托北京大田拍賣有限公司（大田拍賣公司）把華穎公司的資產以“東北旺制藥廠南區”的名義拍賣出去。2003年10月28日，北京晚報刊登了大田拍賣公司的一則公告。

　　“受司法機關委托，我公司定于2003年11月8日上午10：00在本公司舉辦拍賣會，標的如下：1、。。。（略）2、拍賣海淀區上地信息產業基地唐家嶺路5號“東北旺制藥廠南區”的部分房地產，總建筑面積5105。5平方米（其中樓房3364。6平方米，平房1720。9平方米）；總用地面積15978。6平方米（工業用地），總起拍價2100萬元。3。。。。（略）

　　整個公告一字未提華穎公司，是“東北旺制藥廠南區”而沒有華穎公司的事。令華穎公司懷疑的是，評估中不僅將科研用地以低價的工業用地名義進行評估，而且拍賣時競買方居然只有中關村軟件園一家企業，完全不符合拍賣的有關規定。為了避免出現“競爭”，拍賣公司甚至制定了預先交納600萬元保證金的政策，最終中關村軟件園以2101萬元，即比起拍價格多1萬元的價格，將土地占為己有，至此中關村軟件園成功的“節省”了近億元的正規拿地費用而得到了該塊黃金土地。

　　作為以拍賣法院委托資產為主業的大田拍賣公司，被華穎公司懷疑和中關村軟件園有什么勾結。當記者咨詢大田公告公司時，則被告知過期公告一概從公司網上刪除，相關材料也不會公開。

　　而2101萬元的“拍賣定價”，也頗有戲劇性。拍賣得到2101萬元，在支付北大資源1710萬后，剩下的351萬元并沒有落到土地所有人華穎公司手里，一部分作為北大資源款項的非法利息上交國庫，剩下的剛好作為華穎公司違反“假合同”被判賠償給東北旺制藥廠的162.15萬元。

　　華穎公司到北京第一中院上訴，被駁回。為什么非要去第一中院訴訟呢？因為華穎公司在海淀區，所有關于華穎案的官司都在北京第一中院審理，包括這次拍賣的保全財產。

強行拆遷，“二政府”無法無天？

　　華穎公司一直不甘心自己就這么糊里糊涂的被人毀掉攆走了，倔強的雷秀穎并不屈服，非要通過正常的拆遷離開。但中關村軟件園有自己的辦法讓華穎公司走。

　　在一份華穎公司的2003年投訴中關村軟件園的訴狀中（以下簡稱投訴狀）寫到，2002年8月，也就是北京第一中院財產保全華穎后，中關村軟件園“糾集社會閑散人員，用推土機拆除華穎公司的配電室，經過華穎公司全體員工的努力保護和110巡警執法人員的阻止才未遂”。

　　2002年12月9日晚上8點，中關村軟件園用挖土機將華穎公司大門口的馬路面挖掉，被110巡警執法人員現場阻止。第二天凌晨3點，推土機將華穎公司正在使用的動力電纜及供水管線挖斷，造成華穎公司數日停水停電，正常生產和經營全部中斷。2003年3月24日晚上6點，華穎公司深井泵房被強行拆毀。。。。

　　多次野蠻的封殺，逼迫華穎公司向中關村軟件園的上級主管單位——中關村科技園區管理委員會投訴，沒有答復后再向北京市的主管副市長、市長投訴。時任北京市政府分管教育、科技、文化副市長的范伯元因為華穎公司停水而過問過，但過了幾天照樣停水……

　　“我看中的，就得給我，不給我，就整死你”，華穎公司的投訴狀這樣引用中關村軟件園某位高層人士的話。2003年12月，中關村軟件園強行拆除了華穎公司“所有的建筑和在建工程”，包括未在被執行財產中的部分，將華穎公司的辦公、經營、試驗、生產環境毀于一旦，將設備、產品、員工驅逐出公司，至此華穎公司陷于癱瘓。華穎公司稱這些人是無法無天的“二政府”。

　　此次拆遷在中關村和海淀企業界影響頗大，很多協會、民間組織、民主黨派都出面譴責此類行為，但沒有回音。

　　不過令人不解的是，這份投給中關村科技園區管理委員會戴衛常務副主任的投訴狀中，竟然直斥中關村軟件園和戴衛上下呼應，野蠻而殘酷的毀滅性封殺投訴人華穎公司。將華穎公司推向了一個防不勝防，躲無可躲的訴訟陷阱和怪圈。華穎公司的人士也無法解釋為什么會是這樣？

再次借刀殺人？雷秀穎入獄

　　2005年，北大資源案重演，不過這次華穎失去的不是公司的資產，而是雷秀穎本人以詐騙罪被送入北京女子監獄。這次扮演北大資源公司角色的是北京泰邦化工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泰邦公司），法院還是那個北京第一中院。

　　2000年9月，華穎公司向泰邦公司借款人民幣100萬元。借款到期后，雷秀英因無力還款一直拖延。2001年6月，泰邦公司又給華穎貸款100萬元，與前述借款共250萬。作為回報，泰邦公司取得華穎公司5％的股份。

　　2005年8月，泰邦公司以欠款為由將華穎公司告到北京市公安局。據華穎公司的人講，泰邦公司做主的是一位強悍的女老板，她一定要把華穎的錢要回來。在這位女老板告到公安的時候，她的前丈夫（也是泰邦公司的人）和雷秀穎熟悉，電話告知她。“×××把你們告了。”

　　公安經濟調查廳的人四處搜集證據，找到了另外一位入股華穎的股東。“他們也勸我告雷秀穎，但是我不能昧著良心這么干。” 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表示，投資入股有風險，收不回來很正常。但令他奇怪的是，調查的人并不記錄對雷秀穎有利的證據。調查的人告訴這位股東：“這是上面交待的，我們只是執行任務。”

　　但華穎的確沒有錢還泰邦公司，華穎“拒不還錢”的強硬態度讓泰邦公司騎虎難下。“進入了正式訴訟司法程序，已經不是泰邦能夠左右的了”，華穎公司的人士表示，如果進入訴訟司法程序之前，如果華穎能夠還錢，泰邦就能夠運作私了處理。但后來事情的發展一定令泰邦公司也后悔不已。一位商業人士分析說，泰邦公司只是想收回債務，把雷秀穎送到監獄肯定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因為這樣錢再也要不回來了。

　　華穎公司的官司又到了北京第一中院。負責這個官司的仍然是原來判決華穎公司的刑二廳。“到了他們的手里，我們在劫難逃了”，華穎公司的人士很無奈。

　　2005年１２月２日北京第一中院認定，2001年4月至6月間，被告人雷秀英先后以華穎公司實力雄厚，即將上市，洋浦公司與華穎公司是一家公司，并準備以洋浦公司名義上市等為名，采取使用虛假的審計報告等手段，誘使泰邦公司與其夫高某簽訂了“股權轉讓協議”。2001年6月，泰邦公司將人民幣150萬元匯入華穎公司，與前述借款人民幣100萬元，合計人民幣250萬元，購買了高某在洋浦公司所持5%的股份。

　　在庭審時，雷秀英為自己辯解說：股權轉讓協議符合《公司法》規定，250萬元是泰邦公司認購洋浦公司的股份，公司章程明確規定股東不得抽回出資。股權轉讓是法人行為，起訴書指控其個人犯合同詐騙罪與事實不符，認定主體及適用法律錯誤。雷秀英的兩位辯護人則為其作了無罪辯護，并出具了19項證據，以華穎公司為準備上市做了大量具體的前期工作、虛假財務審計報告非雷秀英所造、泰邦公司購買250萬元股份完全出于自愿等為由，認為本案屬于經濟合同糾紛而非合同詐騙，請求法庭對雷秀英作出無罪判決。

　　北京第一中院最后判決：雷秀英在洋浦公司不具備上市條件的情況下，為達到通過讓泰邦公司購買其夫高某在洋浦公司的5%的股權進而騙取250萬元的目的，先謊稱北大資源公司已入資華穎公司并出具進帳單，謊稱華穎公司即將上市，后又謊稱華穎公司與洋浦公司實際是一家，資產已轉移到洋浦公司，準備以洋浦公司名義上市，并提供洋浦公司虛假的審計報告及介紹該公司上市方案的相關資料，其意在誘使泰邦公司相信洋浦公司具有上市的條件和實力，進而同意購買高某在該公司5%的股權并簽訂股權轉讓協議。最后認定雷秀穎合同詐騙。

　　一位參與華穎前兩個官司的人士說：“我不了解最后雷秀穎這個官司，但是我知道還是那個事。”

保護傘倒臺，華穎案大白？

　　雷秀穎被關進北京女子監獄，華穎公司也名存實亡。華穎案似乎已經蓋棺定論，但6月11日新華社寥寥數語的一篇報道卻給華穎公司帶來了極大的希望。“新華社北京６月１１日電：北京市政府原副市長劉志華因生活腐化墮落被免去職務。鑒于劉志華的行為已違反黨紀、政紀，中央紀委、監察部決定對其立案審查。”

　　華穎公司一直懷疑，中關村軟件園高層是華穎案的直接操作者。而當時身兼中關村科技園區管理委員會主任的劉志華就是他們的最大保護傘。官方資料顯示，劉志華直接負責分管北京土地規劃、審批以及司法、中關村科技園等工作，和中關村軟件園的高層同樣出自門頭溝京西煤礦，中關村圈內人都知道他倆早就相識，“他就是被劉志華親手安插在中關村軟件園發展有限責任公司高層這一位置的。”同樣，北京第一中院刑二廳的一位高層官員也是出自門頭溝的。

　　記者注意到，原來是在華穎公司旁邊的八喜飲料有限公司，是中關村軟件園付出高額拆遷費搬走的，而中關村軟件園是這家公司的股東。

　　在本刊記者收到的匿名舉報信里，這位人士寫到：科技部正在追查方舟科技侵占挪用國家專項資金的事情，那么李德磊之流打著科技復興的旗幟、勾結腐敗官員、霸占土地的事實又有誰在追查呢？類似華穎的悲劇，是否還在不停的上演呢？國家對軟件和芯片產業的政策傾斜，是否在實際操作中也被某些人利用而傾斜了呢？是誰欺騙了我們，我們又是被什么蒙蔽了眼睛？

　　華穎案背后到底存在什么錯綜復雜的利益鏈條？10年前的北京吞并第一家吞并國營企業的華穎公司的命運是否有新的轉機，民營企業家雷秀穎是否是冤獄？或許只有司法機關的調查才能還雷秀穎案的幕后真相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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