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永松（上海）
最近我應邀旁聽了小女兒所在小學的數學和英語觀摩教學課，對中國兒童的公民教育最新情況有了最基本的了解，并且產生了一些想法。
數學課的內容是解釋“百分比”，老師先與學生復習一遍“比例”的概念，然后問一個學生：“你跟爸爸、媽媽去過銀行嗎？在銀行的看板上發現了什么？”學生回答：“我看到了存款貸款的利息。存款一年有2％的利息，可是取錢時要將利息的20％交給銀行。為什么要交給銀行？”
老師說：“這些叫利息稅。交給國家后，國家將它用來修建公路、鐵路、輕軌、地鐵等。我自己每個月都要交稅，交工資的5％。這是我們每個公民的義務。如果大家都逃稅，我們就連地鐵都坐不上了，鐵路也沒有了。”孩子們睜大眼睛，聽得入神。
我生平第一次聽到小學數學老師在課堂上通過課本上的知識來進行公民義務教育，因此心里一陣驚喜。我細細打量著這位女老師，標準的普通話，溫文爾雅的風度，和風細雨的解釋，她的形象一下子變得更加美麗。
相比之下，英語課就上得死板而無趣，更沒有把公民的責任和義務融入到語言的學習過程中。下課后我問小女兒喜歡數學課還是英語課，她說喜歡數學課。再問問周圍的其他小學生，回答都是一樣的。
把知識傳授與公民教育結合起來
前不久，我看NHK電視臺介紹山海嘉之博士給小學生上科學課的情形。山海先生是一位機器人研究專家，他開發了各種機器人，幫助肌肉萎縮、長年坐輪椅的老人站立、步行、下樓梯以及鍛煉身體，幫助護理工照顧年邁老人。山海非常熱心和耐心地給每個孩子做示范，還讓孩子們發揮想象力，設計各種可能對人有幫助的機器人。孩子們在歡聲笑語中自由聯想，爭先恐后地各抒己見。
山海對孩子們說：技術發明要與人們的日常生活融為一體，要對有需要的人起到幫助作用。我們在從事發明之前，首先要有一顆光明的心，愛人的心。技術發明是為了幫助人，而不是為了傷害人。他問一個小女生：為別人進行發明創造是不是很快樂的事情？
這個小女生回答說：制作機器人之前，如果要去破壞這個世界，那么這個人的心會變得越來越灰暗，心靈的大門會越來越窄；如果想去幫助別人，他的心會變得越來越光明，心靈的大門就會對大家敞開，大家都會喜歡他，他的心情也會越來越快樂。
山海博士聽完后激動不已，頻頻拭淚。他停頓了一會說，九一一事件之后，美國軍事部門提出要高薪聘請他參與制造軍用機器人，他拒絕了。他說技術要用來愛人、助人，不能用來害人，希望孩子們從小樹立助人為樂的信念。
我聽了小女兒班級兩節課，觀看了NHK電視臺的講課，感到老師的職責真是重如泰山。一個人在一生中若能遇到一個既有教學水平又有人文修養的老師，那該多么地幸運啊！
今天，中國的教學條件正在大幅改善，各種先進的教學儀器逐漸普及，孩子們的知識面更是越來越廣。可是，由于過去的中國政治掛帥、空話連篇，現在又是“金錢第一”的功利主義時代，所以人文養分還不太深厚，公民社會遠遠沒有充分發育的環境里。因此，現階段要求每個老師都具有深厚的人文關懷和道德修養，那也不太現實的。但中國的教育工作者必須有這樣的意識，必須朝這個方向努力。
在人人都在“奔小康”的今天，中國教育部門應該考慮大幅提高教師的經濟待遇和職業自豪感，讓最優秀的人才進入學校。同時，教育部門還必須設置公民教育課，讓孩子們從小學會愛惜生命、尊重他人、熱愛和平、與人合作、共存共榮、回報社會的信念。尤其在全國都是獨生子女的社會，開展真正符合人性、真正具有說服力的公民教育，早就是時候了。只有這樣，中國邁向文明與和諧社會的目標，才有保證。
·作者是一家翻譯公司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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