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洪波 長江日報評論員

主張“老上訪專業戶99%有精神障礙”聞名的北京大學教授孫東東，再次引人注目。這一回，他的主張是，醫院“躺著進，豎著出，這不是正常的”，而“豎著進，躺著出，才正常”(6月6日《南方都市報》)。

其實，我不知道把孫東東說的話稱為“主張”是不是準確。我想，主張或者觀點，總該是他真的這么想，而我不清楚孫東東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這些想法。

例如，孫東東講老上訪戶99%有精神障礙，到底是一種緣于其專業研究的結論，還是為有關部門把上訪戶作為問題來解決提供貌似科學的依據，就值得一問。

孫東東曾經為上訪戶的精神病比例問題而致歉，表示“語言表述不當，引起一些爭議和誤解”。這個致歉說的只是“表述不當”，我們也不知道他的精確表述應當是什么，他原本要表述的意思是什么。

這一回，孫東東表示醫院要多宣傳“死人是正常的”，這就很明確是一次出謀劃策。因為他是去參加“中國醫院院長論壇”，所以不免要為醫院院長獻計。如果請他去發言的是病人，他恐怕會另有一些言論。這使我想到法學專家不會為普通人出“專家意見書”，但司法機構或者劉涌那樣的黑老大卻能得到“專家意見書”一樣。

醫院里死人是正常的，這沒有什么問題，用不著多宣傳。有誰認為醫院里不死人嗎？人都有死，或死在醫院，或死在家里，都不是稀奇事情，何勞醫院“多宣傳死人正常”呢？醫院里的糾紛，可能也確有病家無理取鬧，但大多數情況下，無非是人們認為不至于死掉但死了，醫院的處置值得懷疑。孫東東的意思是，只要多說“死人正常”，醫療糾紛就沒有了。

孫東東的出謀劃策，達到無恥境地。本來，醫院既然是看病的地方，那么有的病好治，有的病不好治，有的病可以痊愈，有的病愈后不良，有的病能夠保住生命，有的病只能提高生存質量，總之根據具體情況，只要處置正確，則“躺著進，豎著出”也好，“豎著進，躺著出”也好，都不能說是反常之事。孫東東則提出“躺著進，豎著出”不正常，只有“豎著進，躺著出”才正常，豎著進來躺著進來不論，進了醫院就得死掉，這是辦醫院，還是辦屠宰場呢？

孫東東的演講主要是針對今年7月1日即將施行的《侵權法》中有關“醫療損害責任”條款的解讀。《侵權法》草案原有醫療損害舉證責任倒置的內容，人大審議時這一內容已被刪除，醫療單位意見較大的，主要在于舉證中的過錯推定原則以及賠償中不再區分醫療事故與非醫院事故。孫東東的計策很絕，“多給患者和親屬講清不利的方面”，意思似乎是你進醫院，醫院就告訴你“死人是正常的”，讓人把進醫院死掉認作命中注定，沒死掉就算意外之喜，這樣醫患糾紛就會越來越少。

為此，孫東東甚至向人道主義開戰。他說，“救死扶傷、施行革命人道主義”的口號是不對的，這樣的宣傳導致醫患糾紛越來越多。一般人覺得，這個口號中，在人道主義前面用革命加以限定，過于狹隘。孫東東則覺得“救死扶傷”是一種錯誤的認識，死人才是醫院的正經事。

孫東東在為上訪戶99%有精神障致歉時，表示過“我本人一向關注民生；關注弱勢群體反映的問題；關注全民的精神衛生健康促進”。從他這一回的言論，與其說他是“關注民生”，我看不如說他是“唯愿民死”，醫院里“豎著進，躺著出，才正常”，活著豈不就是反常？

我不能說孫東東有反人類行為，畢竟他只是說說而已。我甚至不能說他有反人類思想，因為我不確定他的言論是否真的是在表達他自己的思想。我只能說他有反人類的言論，當然，孫東東沒有精神病，所以他的言論不能說是“無目的性”的。

孫東東的演講以“記者無文化”開場，并且指著《人民日報》記者表示“《人民日報》的除外”。我想，孫東東豈止是無文化，醫院“豎著進，躺著出，才正常”，這樣的話表明他是一個為了目的而不惜滅絕人性的教授。

我無法明白的是，到底怎樣的目的，才能足以使一個教授如此胡言亂語。如果要研究“人類目的性行為”，孫東東是最好的一個樣本。